作者:沙舟踏翠
邹氏更是急急冲到门口:“怎样?怎样?是第几名?”
“禀、禀大夫人,”答话的奴仆气喘吁吁,吞吞吐吐道,“奴才、奴才……”
邹氏气道:“你会不会说话?!”
奴仆心一横,低头道:“奴才、没看到少爷的名儿。”
邹氏大怒:“什么叫没看到?!你眼瞎——”
“不要再说了!”谢宏毅铁青着脸站起来,“还嫌不够丢人吗?!”说完,甩袖便走。
张明婉连忙追上去:“夫君!”
邹氏也唬了一跳,想追,看到屋里一堆奴仆丫鬟,登时羞恼:“都愣住干嘛?没事做了是吗?”
……
大房这边愁云惨淡,转头,西府那边就使人传来消息,说谢五爷亲事定下来了,让管家的二房准备小定礼。
邹氏气得不行,想闹,想到各族老已经默认了此事,娘家最近好像也惹上麻烦,估计没精力搭理她,只能憋着。
还不敢告诉谢宏毅,更是叮嘱下人,不许告诉他这事,生怕他心里别扭。
谢宏毅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比不上五叔谢慎礼,但较之常人,已是优秀非常。虽然下场晚,但一路过关斩,只等这次乡试过了,明年便能下场会试,然后出仕——不曾想,竟折在这小小的乡试里。
他差点一蹶不振,好在,有张明婉小意温柔的安慰,他慢慢缓了过来。
想到母亲许是要担心不已,他想了想,便走出院子,信步走向邹氏独居的院落。
没走几步,便遇到两名洒扫丫鬟,视线躲闪、紧张行礼。
谢宏毅心下别扭,目不斜视径自走过去。
再走数步,又遇到平日多有接触的小管事,同样神情紧张、小心翼翼。
谢宏毅心中隐怒,胡乱应了声。
行至邹氏院落里,看到廊下丫鬟仿佛惊吓般的神情,他的怒意登时无可忍耐,抬脚就踹:“看到主子不会行礼吗?”
小丫鬟扑通跪下,忍泪道:“大少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谢宏毅重哼一声,抬腿便要进屋,另一丫鬟下意识要拦,看到旁边跪着的人,咬牙低下头。
谢宏毅不曾发现。
这个时间点,邹氏向来已经午歇起来理事,自然是方便的,再者,他来看自己母亲,有何不方便的?所以他径自往里走。
“……跟我有什么关系,如今管家不是你二房吗?你跑来问我作甚?”
谢宏毅顿了顿。这是有客?
就听二房婶子莫氏的声音道:“话不是这么说,当年馨之的各项礼数都是你经手的,如今我要准备,不得比照着你的单子来吗?”
谢宏毅准备退出去的脚步一顿。馨之?馨之的什么礼?
他心中倏然浮现不详预感。
邹氏仿佛气着了,声音尖利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比什么比?合着我儿子的亲事就是给你拿来比的吗?”
莫氏声音带笑:“这不比怎么行?一个是叔叔,一个是侄子,当叔叔的各项走礼,怎么着也不能输给当侄子的,这道理,不用我向你细说吧?”
什么叔叔?什么侄子?
谢宏毅心头凛然,大步穿过屏风,一把推开过道上的丫鬟,惊问:“婶子这话什么意思?”
屋里谈话的俩人齐齐愣住。
邹氏一看是他,急忙起身:“哎阿毅你怎么过来了?我们这是在聊着别人家——”
莫氏插嘴:“宏毅不知道吗?五叔已经跟馨之家里交换了庚帖,这月二十六就要去下小定了。”
谢宏毅怔住。
邹氏惊怒回头:“莫桑茹你——”
莫氏笑眯眯:“这是好事,有什么不可说的?五叔这把年纪了,是该找个知冷知热的,我瞧着馨之就很好,又温柔又安静,宜家宜室,配谁都不亏。”说着,还意有所指般斜了眼谢宏毅。
谢宏毅听若未闻。他满脑子只有一句,顾家,不是拒了谢家的亲事吗?
他没注意,自己把话问了出口。
莫氏笑道:“哎哟,现在不一样了,馨之可是皇后都欣赏的掌柜娘子,行得正坐得正的,谁不能嫁?再者,琢玉书院的山长夫妇亲自去议亲,这诚意足足的,顾家当然不会拒绝啦!”
邹氏已经顾不得搭理她,快步走向谢宏毅,小心翼翼道:“阿毅,要不你先回去歇着?”
谢宏毅神色茫然,看着邹氏,又仿佛没看到:“她,她怎能嫁给小叔呢?”
莫氏:“怎么嫁不得了?男未婚女未嫁,当然嫁的。”她笑容未收,语气带了几分正经,“宏毅,你也是婶子打小看着长大的,婶子就提醒你一句,馨之以后就是你的小叔母,见了面,你当执晚辈礼,恭恭敬敬的……方才那话,可不要再说了。你那小叔啊……”可不是什么容人的善茬。
谢慎礼恍惚不已。晚辈礼?……馨之当真要成为他的小叔母吗?
邹氏不满尖叫:“你在我院子里充什么长辈,若不是你过来,我儿怎么会知道这事?!”
莫氏诧异:“哎哟,你还打算瞒着他啊?小叔的婚宴他总得去吃吧?到时小叔还得给小辈们派红包呢,你搁这闹什么呢?”
邹氏语窒。
莫氏挑眉:“哟!难不成,宏毅对馨之还余情未了?!……哦也无所谓,反正小叔自个儿住西院,平日里也见不着。”
邹氏气急:“你说什么?我儿怎么会对那个不下蛋的贱人有余情?”
“大嫂慎言,那将来可是你我妯娌呢,你一口一个贱人的,多难听啊……”
俩人吵了起来,谢宏毅却半点听不进去。
他恍惚般走出屋子,过往两年多的记忆陡然从尘封中掀开。
一袭嫁衣、头戴凤冠的娇羞,低头为他布菜劝膳的俏丽,为看书的他换茶的温柔,窗下垂首绣荷包的风情……
他心口突然泛起酸疼。
他……当初应该好好待她的……
***
九月二十六,谢家派出长长的车队前往顾家下定,带回来顾馨之亲手绣制的……小荷包。
谢慎礼捏着拙劣不堪、几乎看不出纹样的荷包,哑然失笑。
看来,她说自己不擅针线,确实没撒谎。
他低下头,将荷包小心挂到身上。
苍梧欲言又止。
谢慎礼毫无所觉,起身,道:“走。”
柳夫人已经找人算好日子,冬月十二,他跟顾馨之便要完婚,他要提前去给几家亲友打个招呼。
片刻后,谢慎礼抵达城东的柳晏书府邸。
休沐在家的柳晏书很是诧异:“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吹来了?”
谢慎礼拱了拱手全了礼节,才道:“确实有事。”
柳晏书肃然:“请说。”
谢慎礼神色放松,道:“冬月十二是我婚宴,你是我多年兄弟,届时请务必拨冗参与。”
柳晏书点头:“这是自——等等,冬月十二?”
谢慎礼点头:“是的。”
柳晏书诧异:“你不是未定亲吗?我记着,你跟顾家刚交换庚帖——”
“定亲了,”谢慎礼语气愉悦,“今日过了小定。”轻咳一声,常年虚拢在身前的右手仿佛不经意般抚了抚腰上悬挂的荷包,“定亲回礼都已收到了。”
柳晏书下意识看过去。那荷包,上面仿佛还有几缕绞在一起的线团,图样也看不分明,像是竹子,又像是青蛙……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瞬间意会过来,哭笑不得:“想不到顾姑娘的绣活这般水平。”
谢慎礼脸色一整:“人无完人,她已是聪慧过人,又擅制衣染布,若是再擅绣活,旁人岂不是要妒忌死?”接着神色放缓,“而且,你看这布料,乃是上好绸缎,丝线用色也青翠喜人,虽然绣工一般,却能看出很是用心。”
远在庄子的顾馨之连打两个喷嚏。
柳晏书:“……”哪里看出来用心了?他无语片刻,索性不与之讨论这话题,只问,“今儿不是才刚下定吗?你现在过来,是不是太早了点?”虽说已经比别人速度快,但……这家伙的喜帖估计都还没制好吧?
谢慎礼一本正经:“你是我兄弟,自然要提前说一声,礼数要到位。”
柳晏书:“……”他提醒对方,“你先生、师娘,是我大伯、大伯娘,你那亲事进展如何,我还是能知道的,何需你亲自跑这一趟?”
谢慎礼:“这怎么能一样?我亲自前来邀请,方显诚意。”他拱了拱手,“待喜帖制好,我再让人送过来,接下来我还得去陆家,便不久留了。告辞。”
柳晏书:“……”
进门还没坐下就要走,柳晏书一脸懵地把人送出去,扭头问书僮:“这家伙是怎么了?”
书僮犹豫片刻,小心道:“奴才看着,谢先生这趟过来,仿佛像是炫耀?”
柳晏书:“……”搁他这儿显摆什么呢?他早就成亲有崽,媳妇儿绣活绝对吊打顾姑娘三条街——
罢罢罢,老光棍,得体谅。
第78章 成什么亲
亲事定下, 顾馨之开始整理家里的财产。
前段时间,她向谢慎礼咨询相关律法问题,后者很担心, 不光亲自过来询问情况,还给她带了一套的刑律书籍。
好家伙, 这年头的书册可都是手抄本, 那大大的一箱子, 够唬人的。
数量多、律法齐全, 确实很实用。
这不,她特地翻了下契书的相干内容, 找到对应的田宅契。种种描述自不必说, 这田宅契大体类似于现代的土地证、房产证。
当初她出嫁, 许氏便是给她立了这个契,这是有官府认证的个人财产, 她以嫁妆带出去,不管夫家如何, 都不能动她的财产。
不过, 以她对许氏的了解,这些契书约莫还是谢慎礼的手笔吧……
她若是早知道这些律法, 和离的时候,就不用等谢慎礼出手,自己就能把嫁妆全部索要回来了。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 大衍的律法已经很完善了。
通过这个田宅契, 她可以将庄子田地、房屋都重新立个契, 归到许氏名下, 杜绝他日有什么纷争。
上一篇:我靠万人迷系统在逃生直播称霸
下一篇:说好的五行相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