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珍珠蛋糕
嗯,虽然他们早晚会知道不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时怎么也该习惯新衣服了,汉服可以作为爱好保留嘛。
谢瑾瑜搀扶着老太太慢慢走来了,谢家其余人都跟在老人身后,配合着王玉芝的步伐。
郑毅叹道:“等隔离结束后,让老人家多锻炼走动吧,可以跳点广场舞什么的。夏国六七十岁的老人都还能健步如飞呢。”
他们人多,组织那边直接安排了一辆小客车。车上的人员都穿了防护服,谢嘉宁好奇多问了一句,谢若清只能告诉他这是防病毒传染的。
她又补充好几句,凡是未知人员入境都要配合这种检查,不是针对他们,才让谢家人的心情放松一些。
嗯……因为在古代,白色象征的意义是披麻戴孝,尤其他们还穿着一身白,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一点点缝隙,谢家人看了心里直打怵,觉得不太吉利。
这话他们当然是没说出口的,谢若清早就和他们说过了,新时代没有什么吉不吉利的说法——最重要的是,公务员不能搞封建迷信。
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最后这句话的杀伤力大。谢家人不止一次感慨,这夏国对当官的要求还挺多的哈。
到了医院后,他们又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去各个科室检查。有郑毅和谢若清的提前说明,谢家人对此倒是并不抗拒,只是还不太适应医院里的消毒水味。
现代化体检给只经历过“望闻问切”的谢家人带来新的世界观冲击,医院的所有东西都是如此陌生,而未知会带来恐惧,他们得紧紧跟着谢若清,才能在她习以为常的表情中寻找到一丝安全感。
“要抽血了。”谢若清提醒道,“等下护士会将穿刺针扎进我们的手臂,稍微有一点痛,大家别害怕。”
谢瑾瑜曾征战沙场,家中老太太和夫人皆出身名门,这点胆量还是有的。男孩子们倒是有些紧张,但谁也不好意思说害怕,连嘉平都一脸淡定。
谢若清重点关照了谢蕙清:“你别怕,只是有一点点疼,大概就是被蚊叮了一下的感觉。”
谢蕙清脸色都有点发白,但她还是硬撑着说:“我当然不怕……不就一根针!二姐姐怎么只问我,我又不是小孩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怕,谢蕙清哆哆嗦嗦地排到前面,准备第一个抽血。反正早晚都要抽的,她可不想在谢若清面前丢脸。
她如同壮士断腕般伸出左手,瞥到桌上的一次性抽血工具时赶紧移开目光,却又看到了圆圆的长条管子,应当是用来装血的。
天哪,要抽这么多血吗?谢蕙清不知道一管能装多少,她只感觉很多很多,像是能把她全身上下的血液全部抽空。瞬间,她的脑袋都有些晕眩,呼吸都带上几分急促。
穿着防护服的护士:“……小姑娘,你别害怕,抽血不疼的。”
看这孩子紧张的,那左手放在桌面上一直在抖呢。
第18章 怒火
谢蕙清最终没能当成第一个抽血的人,因为她太紧张了,护士说她这个状态手臂太紧绷,穿刺针很难打进去。
周围人都没当回事,谢蕙清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父亲,对方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很是平静,并没有因为女儿临时胆怯而产生什么想法。
她心里松了口气,护士让她先去放松一下,给别人先抽时,谢蕙清真的很担心会被父亲责怪丢了谢家的脸。
但现在父亲明明没有骂她,也不曾表露出失望,反倒让谢蕙清心里不是滋味。她见过父亲是怎样严格要求大哥,哪怕是一丁点无伤大雅的小错,戒尺都会重重打在他的手板上,即使谢嘉衡的左手被打出几道血痕,也绝不会心软。
还有嘉宁和嘉安,也都挨过谢瑾瑜的教训,除了年纪最小,又是个“傻子”的嘉平,没人能逃得过。
谢蕙清以为自己也会挨打,就算夏国不能打孩子了,也要挨几句训斥,但父亲竟然对她表现出完全不同的宽容。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是了,父亲从不管家中女眷的事。
他不在意府上有几个姬妾,也从不过问女儿的情况。钟鸣鼎食之家的国公府太大了,谢蕙清居于内宅,能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得到他的关心在意。
现在换了谢嘉安上去,他的手也有些哆嗦,谢瑾瑜未曾言语,却用眼刀子飞过去,脸上全是不怒自威。
谢嘉安只能强自镇定,右手放到大腿处掐了一把,连续深呼吸好几次。穿刺针扎进他皮肤时,这点疼痛反而让他冷静下来——原来就这啊,还以为有多可怕呢。
等谢嘉安完成打针,还能鼓励谢嘉宁,说根本没什么,谢瑾瑜的脸色才变得和蔼许多。
谢蕙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也许……是父亲更心疼娇生惯养的女儿家,是吗?也是,论勇气和胆量,女子生来便不如男人,父亲是明事理的人,他不会对女儿苛求太多的。
是这样的吧,谢蕙清也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很快轮到谢瑾瑜自己上去,他的抽血过程很顺利,这件事本来也不难,将手臂放平即可。在他之后,下一个是谢芷清,也是同样的丝滑流程,甚至她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能温言软语地和护士说几句话。
谢蕙清看到父亲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满意。
她不禁想到,如果,她是说如果,大姐姐也表现出有那么一点害怕,父亲是会像对待自己这样“宽容”,还是……
这其实是没什么意义的想法,因为谢芷清永远不会出错。
她是被主母悉心教养的嫡女,京城贵女圈的典范,她给公主当过伴读,得到过皇后亲口称赞,她的才女之名誉满世家,无数高门都想聘她为妇。
她是天上的月亮。任凭时代更迭,岁月流转,明月依旧皎洁。
谢蕙清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她想说下一个就到她来吧,她已经不害怕了,但就是说不出口。直到谢家人都抽完血,连最小的嘉平都没表现出什么情绪,才轮到谢蕙清。
“没事的。”谢若清看她神色低落,误以为她还在紧张,“只是会有一点点疼痛感,很快就会过去。体检要空腹,我们都没吃早餐,你饿不饿啊,中午想要吃什么?或者我让郑毅买点面包过来。”
在她听谢若清说话的时候,穿刺针已经扎进了她的身体里,谢蕙清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注意力都被若清吸引,紧绷的手臂不自觉就放松了。
谢若清如释重负:“好了,我没骗你吧,抽血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是没经历过而已,以后再也不会怕了。”
可是……大家不是都没经历过么?为什么只有她会紧张,会临阵脱逃。
家里人越是表现出对这件事的满不在乎,谢蕙清心里就越难受,偏偏她还没办法和任何人说。她想找嘉安说话,但嘉安正和嘉宁在一起呢,他们同睡一间房后,感情变得很好。
谢蕙清茫然地抬起头,母亲正陪着祖母,父亲在和医师沟通,大姐姐和二姐姐手挽着手,大哥蹲下身子,查看嘉平手臂处是否止血。
怎么就只有她,是孤零零一个人呢。她没有事做,找不到人说话,也不会有人关心她。在她如此失魂落魄时,更不会有贴身婢女说尽好话,只为哄她开心,博她一笑。
青春期的女孩敏感多思,却偏偏擅长隐藏情绪。等谢若清带着大家一起去下一项体检项目时,谢蕙清短暂的伤感委屈已经被埋在心底,并不曾被她发觉。
检查完耳鼻喉等男女通用项目后,接下来就该分队进行。谢若清带家里的女性,郑毅也买了面包过来,由他带男性去其他科室。
“谢谢你啦。”谢若清接过他手中的袋子,低头看了一眼,她说随便买点就行,但里面都是她爱吃的种类。
谢若清早就不记得,以前他们交往时,郑毅在她的“随便什么都可以”之下反复调整了多少次方案,才尝试出让她百分百满意的内容,并记到现在。
看她果然没有多余的反应,郑毅不免有些失望,片刻后他又收到了手机里的待接收转账提示,更是一口气哽在心头。
他哼了一声:“你倒是很客气嘛。”
“应该的。”谢若清的脸上挂起得体的微笑,“等会还要麻烦你呢。”
她将手机放回裤袋,和谢嘉衡说:“大哥,等会你们就跟着郑毅走吧,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他就好。”
谢嘉衡应了声好,目光却悄悄在郑毅和谢若清之间徘徊。
是错觉吗?总感觉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不止是“以前认识”的程度……郑毅看向他妹妹的眼神有点怪,好像在克制着什么。
谢嘉衡脑内的警报声迅速响起,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别扭?郑毅肯定对他妹妹有想法!
得出这样的推论,简直让谢嘉衡怒火中烧。他们谢家是何等勋贵门第,就算如今落魄了,但风骨还在,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嫁女儿。郑毅的出身如何暂且不论,若要结两姓之好,需得有三媒六聘,如此才算名正言顺。
像郑毅这般,未有媒人牵线,未有纳采问名,不曾互换庚帖,就擅自与他家女孩来往,岂不是要败坏若清的名节!
谢嘉衡一时怒极,饶是他是个温和有礼的读书人,也想直接冲上去梆梆给郑毅两拳,但又生生忍住。
不行……至少不能在这。此处还有外人在,若是贸然将此事说破,若清以后就更难以做人了。传扬出去,也会耽误家中其他女孩的婚事。
更可气的是,他都在努力压制怒火了,但这个可恶的登徒子,还丝毫不知道收敛,真当他们谢家的男人都死了么?
谢嘉衡也不说话,就这样强势而僵硬地走到两人中间,硬生生止住了郑毅正在说的话。
郑毅都懵了,天地良心,他就想和谢若清聊几句,也没什么出格的内容,谢嘉衡为什么对他这么大意见啊。难道这是来自兄长的,保护自家白菜的本能?
但这敌意也太大了些,就像是恨不得将他生撕了。郑毅还在想,这谢嘉衡还真是个妹控,绕了个弯才反应过来——哦,他是古人,还保留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
大概他现在的行为在人家哥哥看来,和调/戏良家妇女没啥区别吧。
郑毅一时槽多无口,偏偏谢若清就站在旁边,还顺势往后退了一步。
很好,这简直是坐实了他的“行为不轨”,谢嘉衡看他的眼神更不善了。但他到底还忌讳着不能将此事闹大,转眼间就恢复如常,只剩眼底留着淡淡的戒备和警告。
郑毅:……
只是说几句话啊,有必要反应那么大吗,刚才谢若清也和男医生说话了,为什么只防他。
其实,谢嘉衡作为一个肯与妻子和离而非一纸休书的男人,并没有古板到不允许家中女眷与外男说话的地步。京城也常有贵女出行,打马游街,但正常往来是一回事,越过父母媒妁就对他家女孩“眉目传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是真的喜欢,就该请高堂正式登门拜访,定下婚约,这郑毅也算是朝廷命官,难道不懂“娶为妻奔为妾”的道理么?如此浪荡不堪,可见人品低劣!
在被其他人察觉到不对劲之前,谢嘉衡主动催促起下面的流程,态度温文尔雅,丝毫看不出与郑毅存有什么芥蒂。
好家伙,郑毅可算是懂了,翻脸比翻书还快不是谢若清专属,竟然是他们谢家的天赋技能……
第19章 看诊
在谢嘉衡的心里,已经给郑毅打上了许多个“浪荡”标签,他们去做检查的路上大概不会很和谐。
谢若清这边就顺利多了,除了要照顾到祖母的身体,行进速度稍微慢一些外,途中的科普还算顺利。多半是李静雪和谢芷清看到医院墙上的宣传图,就会提出相关问题,陪她们去做检查的还有几位护士,给谢家人解答这些基础知识绰绰有余了。
谢蕙清仍旧一言不发,她于医学一道无甚见解,担心自己提的问题太蠢,让人一眼就分辨出她和母亲与嫡姐的不同。
国公府中有女先生,谢蕙清幼时也开过蒙,虽读不懂深奥的经义,但基本的读书写字还是会的。没人与她说话,她便自己看墙上的文章。
夏国的字好生古怪,总是少了很多部位,她磕磕巴巴才勉强看懂,遇到不会的就跳过。这里还是从左到右,向横边写字,与她从前的阅读习惯完全不同。但谢蕙清不得不承认,这样看起来确实更容易些。
而且这里的句子都有奇怪的点——二姐姐说,这是标点符号,当做句读使用。谢蕙清心想,发明它的人可真聪明,这可比什么夫惟盖和之乎者也清晰方便得多。
以她的见识,只能想到这一层,她不知道谢嘉衡在看到标点符号后整个人都怔在原地,这些个小点点带给他的冲击,比什么高楼大厦还要大一百倍。
在这位状元郎眼中,建筑物只是奇淫巧技,工匠之能,但标点符号对文字记载的影响是广泛深远的。统一的标点赋予文章经义最直观的解释,不是非得需要名师讲解,大大降低了读书的门槛。
祖母走得挺慢,谢蕙清也就慢悠悠地跟着走,挑着看了些能看懂的医学知识。直到她的目光瞥见一行字,【女性最佳生育年龄在25-30岁之间】。
这…怎么可能!她怔在原地,着急地再看一遍,也许是她看错了。
谢蕙清的第一反应是荒谬,女子十五岁及笄后就能考虑婚事,多数十六、十七便嫁了,拖到十八都算是晚,要是像谢若清这样,二十五岁还不婚配,那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一般而言,成婚时夫妻年龄不会相差太大,十六岁成婚,二十五岁后再生孩子,夫家岂能同意?怕不是庶子庶女都要满地跑了!
她继续看下去,如果过早怀孕,腹内的婴儿会和母体争夺营养,对还处于发育期的母体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
她只能看得懂这些,至于什么内分泌、宫外孕、子宫穿孔等名词对她来说如同天书一般。但即使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也像是几道惊雷劈在她身上。
原来早孕会伤害母体?!谢蕙清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她没有留下什么关于姨娘的记忆,印象中的她从没有过什么好气色,说话都是轻飘飘的。
姨娘是几岁生的她和嘉安呢,谢蕙清记得她去时,也才二十出头。
她还没到这墙上写的【最佳生育年龄】,就撇下两个五六岁的亲生孩子,芳魂早逝。
谢蕙清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很多很多。
生下若清的姨娘难产,去时十六岁;生下嘉平的姨娘同样早逝,约莫十八、九岁便没了。嫡母李氏同样是十六岁生下长子,这些年滋补的药材就没断过,祖母的身体也谈不上康健……尊贵的主母怀孕生产时有最好的照料,尚且逃不过生产的病痛,通房侍妾都是半个奴才,死亡都是悄无声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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