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226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按律,这是要杖责、游街、赔偿、流放的,虞允文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敢这么大胆,陈留的铁路是官家亲自拨款修筑的,通车那日还亲自前去视察乘坐。

  后来为了保护这条路,每隔一里都安排有人巡逻护路,再说了,根本铁匠铺敢回收这些铁,那可是重罪。

  虞允文也曾经去坐过,他非常喜欢,马匹拉着铁轮车飞快奔跑在路上,比什么车船都要稳当,他在那铁轮车上甚至可以看书写字。

  他甚至会想,要是这铁路可以通到他的老家蜀中仁寿县,那他回老家该是多幸福。

  看着游街的队伍要走远了,虞允文环视周围,没发现一个大点的石头,只能在墙角抠了个土疙瘩,比划了一下,手指用力,便精准地命中目标。

  我真是太厉害了。

  少年继续去怀远驿,中途遇到一处卖汤饮子的,搽了下头上的汗水,要了一杯糖水。

  “咦,不是三文一杯么?怎么涨到五文了?”虞允文是老客,听摊主说价格涨了,不由惊讶。

  “还不是燕京府,”卖甜水的老妇叹息道,“如今许多大船,都去了燕京,说是那边青苗被毁,要平抑粮价,不少糖船都直接去了燕京,这京城糖价便涨了。”

  “不应该啊,”虞允文奇怪道,“燕京府又不富,能买得起多少糖?那些糖船也就帮着运送粮食,肯定会在京城卸货才对。”

  “你有所不知,”老妇无奈道,“这次糖船没送多少糖,送的是油。”

  “油?”虞允文好奇地问,“南方也产豆油么?”

  “不是豆油,叫什么棕油,”老妇道,“没豆油香醇,却比豆油价廉,贫家也能买得起一升半升,能尝点荤腥。”

  “那是好事啊,”虞允文笑道,“吃了油,人才有精神。牛脂豚膏都那么贵,这棕油若多了,大家都能吃上才是大事。”

  “这倒也是,”老妇感慨,“我家那孙儿,久未食油,昨日趁着家中无人,悄悄喝了小半瓶,被打得惨啊……”

  这虞允文就接不上话了,他家从不少油腥,实在理解不了什么人能直接把油喝下去,不腻吗?

  喝完糖水,虞允文继续上路。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终于到了偏远的怀远驿,这里是一条有些冷清的胡同,有些使者的随从会在这里摆些摊子,卖一些远方国度的物件。

  虞允文买了一枚西方的钱币,听说是海西国的钱币,他和这些随从聊了一会,知道他们那里有一只叫十字军的部队在十几年前东征,他们绿衣大食的圣城被可恨的异教徒占据,去年又在海战里被可恨的威尼斯人偷袭,舰队覆灭,丢掉了大量港口。

  他们希望能在东方的国度带回更多的财宝,重新组建海军。

  虞允文当成故事听,觉得这些小国打来打去,挺复杂,但也挺有趣的。

  他在这里淘了几本书,又去拜见了教他的大食文字的朋友,过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只是,走到御街时,这里的路被堵住了。

  有客船从京城的汴河水道进入,从御街旁的码头上岸。

  似乎半条街几乎都是哭声。

  哦,失策,他忘记今天是辽东的宗室们回京的日子了。

  啧,听说他们去辽东住了八年,在那里卖画写字种田为生……虞允文忍不住思考那位陛下突然让这些人回来,是不是又看中了他们身上什么值钱的地方。

  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些宗室回京城有什么用。

  难道真的念起了旧情?

  不应该啊!虞允文伸长了脖子,但十四岁的他还太矮,实在是看不到那些宗室的样子,只能遗憾地绕路过去。

  就在他后退时,就见一名三十多岁,黝黑如庄稼汉,身着亲王衣袍,眉宇间都是忧愁的汉子,坐在一头驴上,顺着御街,缓缓向皇宫走去。

  那头驴——虞允文忍不住咋舌,一步三晃,走得颤颤微微,似乎下一秒就会跪地归西,这么老的驴,这位亲王坐上去,心里就不打颤吗?

  才走两步,那位亲王似乎也发现了不妥,便下了驴,牵着驴前行。

  虞允文更困惑了,你是亲王啊,万里归来,怎么能像个农夫一般,牵驴进宫呢?

  再看那亲王,似乎也明白这一点,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时,听到旁人窃窃私语,他听说这驴是陛下送来接自家五哥的。

  虞允文瞬间悟了!

  这分明是皇帝陛下给这宗室的下马威啊!让他们知道就算回来了,也得在这京城知趣些!

  这才是他家陛下啊!

第313章 人生不同

  赵士程听说五哥回来时,本来想亲自出城迎接的,但被劝住了。

  张叔夜含蓄地表示,因为回来的宗室太多,他们不一定所有人都对您恭敬,万一有那么一个不服管束冒犯天颜的,岂不是煞了这亲人相见的风景?官家不如在宫中设宴,单独款待他们吧!

  潜台词就是您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如今天下有点脑子的人,谁不知道陈行舟是你的人,你能不能有点数,万一让一个头脑发热的来个荆轲要离之事,那宫外可没有柱子给你绕啊!

  赵士程对此蛮失望的,只能在宫中待着,并且让人把在御马监养老的驴子草草牵去给五哥,让他知道我赵虎头从来没有忘记你,这驴就是见证!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第一时间见到五哥,因为太皇后和太上皇已经提前去宫门处,把儿子拉到自家院子,带着的五哥的儿子和夫人,一起抱头痛哭去了。

  赵士程颇为无奈,只能先给家人一点时间平息心情,估摸着他们哭得差不多了,这才悠闲地穿着一身常服,悠哉悠哉地去后宫,见许久未见的家人们了。

  才一进太上皇后的院子,就见一家人和乐融融地牵着手,坐在大院中,相互交谈着,赵五哥虽然晒出一身古铜色,但换上衣服后,气质有所回归,似乎讲了什么趣事,弄得母亲和夫人都轻笑起来。

  赵士程于是开口道:“五哥在说什么趣事,如此开心,也给七弟我说说。”

  一瞬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原本欢声笑语的场面顿时凝固,众人的神色都带上了一丝惊恐,尤以五哥为甚,好在大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除了太上皇二人,纷纷起身行礼。

  赵士程当然笑着让他免礼,然后,然后场面就陷入了一片尴尬无言之中。

  宗室之人,悄悄眼神交流,却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好在,老赵看了一眼儿子们,微笑着开口:“士街啊,还不快谢谢官家,要不是他心善,你如今还在那辽东插秧种苗呢。”

  赵五哥恭敬起身,就要拜谢,赵士程一把扶住老哥,诚恳道:“五哥别听老爹阴阳怪气,你我兄弟,我怎么会不让你回来,实在是陈行舟他们主意大,我催促了好些次,他们才领命。”

  赵爹叹息道:“儿子大了啊,都能说亲爹的不是了,还好我儿们回来了,能多几个孝顺,倒也不怕晚年凄凉……”

  “爹,儿子建议你控制一下自己,”赵士程微笑道,“否则,我还是能让您发挥一下余热的。”

  老赵岂能让儿子嚣张,正想拿个什么东西摔一下捡碎片,就听儿子柔声道:“回来就好,如今朝廷百废待新,正是诸位大有做为之时,”

  “不错,你们大哥就已经被发配到燕京两年多快三年了!”老赵抚掌赞道,“你们这次回来,正好都能封个亲王爵位,咱家虎头的钱可不好拿啊,你们得做好准备。”

  一时间,回来的兄弟们面色苍白,赵五哥更是客气道:“这如何使得,如今百废待兴,朝廷正是用钱之时,我不会要这钱的。”

  其它兄弟也纷纷表示这钱谁爱要谁要,反正我是不要的。

  赵士程无奈。

  见自己在场大家都战战兢兢,只能随便安慰了几句,便先行离去,让他们继续父慈子孝。

  赵家五哥看他眼底有一丝失落,心中一动,有些想要上去安慰,只是才走一步,便被母亲拉住,她许久没见嫡子,如今正在兴头上,哪舍得分开。

  ……

  解决心中一件大事,赵士程步伐轻快,眉眼都是轻松恣意。

  对于把兄弟送走这件事,他是有难过的,但不多,差不多就是隔一年能想起来一次的程度。

  有一次母亲曾经悄悄问他,可有后悔的,可有寂寞?

  那时碍于母亲的心情,他做了愧疚之色,表示有的。

  母亲当时神情欣慰。

  如今回想,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有什么可后悔,又有什么可寂寞?

  他本来就是孤独的、不被理解的,若这点小事都无法承受,他又何必精心布局十数年,当上这个皇帝,手握江山。

  往南方跑,不就能安然一世?

  这种以江山为棋,创建盛世的快乐,他们永远不会懂。

  -

  赵国宗室回到汴京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

  赵士程挺忙的,没兴趣安慰他们,他们从荒凉苦寒的辽东回来,正在熟悉新的京城。

  清晨,赵士街拿了一把青草,喂给那只毛驴,旁边,他的儿子已经十多岁了,看他目光有些陌生,还有些惊讶。

  姚夫人则带着久未归来夫君,看她这些年打下的一片家业。

  “东京城如今在修外城,本来朝臣想在外城修一圈城墙,但被官家拒绝了,”姚夫人带着夫君坐在敞篷马车上,游览外城,“咱们泽园到京城的十里地,如今都已经修成了街道和工坊,城东那里则有神霄院和新军大营,这八年来,新城一直在修筑……”

  崭新的建筑徐徐经过,赵士街有些贪婪地观看这座他长年生活的城市。

  那是很大的改变,最明显的,便是多了许多楼阁,有着泥灰修筑的青砖瓦房,要比普通木屋大高大许多。平整的街道,来来回回的人群,经过许多人群都是匆忙的、疲惫的,但却没有多少乞丐与流民,行人的衣物上有些补丁,但却也没有到衣衫破烂程度。

  他走的那年,东京是什么样子呢?

  那时荒宗还在位,京城中贫民随处可见,城中百业萧条,唯独雇佣买卖的牙行生意十分兴隆,只用很少的钱,就能雇佣到非常多的佣工,泽园经常被来求做活的穷人包围,需要专程让人巡逻清理,免得惊扰了来游玩的贵女们。

  他虽然在城中生活得富足安宁,却也知道那时候京东、江南都已经不堪重负,可蔡京等人不但没有一点改变,反而还向各地又加了三样杂税,用以开支当时攻辽之战。

  结果弄巧成拙,不但攻辽失败,自己还落于敌手,将他们这些宗室做为人质,换得安宁……

  “王爷,怎么了?”姚夫人看他失神,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时想到从前。”赵士街回神道。

  “行了,泽园到了,今日我可给你准备了一桌大宴。”姚夫人伸手摸着夫君饱经风霜的脸,心疼道,“看看你这模样,我可得好好给你养回来,过几个月,你便在家,不要再晒着了。”

  赵士街笑了笑:“放心,如今归来的宗室都是我这模样,我在其中不出挑,不会给你丢人的。”

  “什么话!”姚夫人轻哼一声,“我要嫌弃你,早就改嫁了,你不知道,当时宗室离开三年后,官家做主,说允许命妇改嫁后,有多少人改嫁。”

  其实改嫁的多是荒宗一脉,甚至是前太子妃都改名换姓,不知去哪里生活了。

  两人谈笑着,便进了泽园,上桌的菜品精巧至极,从熊掌象鼻,到嫩羊羔里脊,还有各种山珍海味。最珍贵的便是有龙鱼之称的鲟鳇鱼,是养在水箱里从东北送来,吃它不但要钱,还要权势才行。

  赵士街吃了两口,便有些吃不下去了。

  “怎么了,不合你胃口,这些可都是你从前最喜欢吃的。”姚夫人困惑地问。

  “倒不是不喜欢,”赵士街苦笑道,“只是,敏儿啊,你可知晓,我这八年插秧种田,一年可赚多少钱?每日能吃几顿白面馍馍?”

  “你是觉得这些都是我刮的民脂民膏?”姚夫人不悦道,“这些都是太上皇后赐下来的,要我给你补补。这些年,我看着家大业大,其实不过是在为官家赚钱罢了,先前泽园附近的地皮,大多在我手上,但我哪敢倒卖,都送给官家了,就想他早日把你送回来。”

  说到这,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姚夫人左右看了一眼,遣散婢女们,低声道:“王爷啊,在官家面前,你可不要有怨怼,没有什么瞒得过他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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