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明 第131章

作者:春溪笛晓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意思是男孩子脑壳左边留一撮,女孩子脑壳右边留一撮。

  想想就浑身难受。

  文哥儿摸摸自己脑壳,还好,他爹娘没给他剃那种奇怪发型!

  那《礼记》怎么连小孩子怎么剃头都写进去啊!

  简直和老丘写书一模一样!

  文哥儿跃跃欲试:“要按‘男左女右’给师弟剃头吗?”

  好怪!

  让师弟独自承受去!

  谢迁:“…………”

  倒也不必。

  世间有多少人行事全部比照着《礼记》来做?

  谢迁笑着为儿子找好了理由:“最近还有些冷,不能剃成那样。”

  文哥儿听了也不失望,凑在边上看剃头匠熟练地替那奶娃娃剃胎发。

  剃头匠不愧是老手,三两下就把他小师弟的胎发给理好了,还把剪下来的胎发收得整整齐齐,留待主家自己处置。

  文哥儿觉得谢迁请的这位剃头匠可真不错,不管过程中怎么个运剪如飞法,他们小师弟还睡得黑甜黑甜的,全程都没哭没闹。

  文哥儿摸了摸垒得整整齐齐的胎发,转头问谢迁:“这些都要拿去做笔吗?”

  谢迁道:“留一束压床,剩下的都找人做成笔给他留着。”

  谢豆没去翰林院,自然没摸过真正的胎毫笔,闻言不由问他爹:“能给我一支吗?我也想要弟弟的胎毫笔!”

  谢迁看了看剪下来的胎毛数量,颔首答应道:“可以,到时候给你匀一支。”

  文哥儿和谢豆嘀咕:“胎毫笔不好写的!”

  谢豆一听,文哥儿都试写过了,顿时更想要了。他说道:“便是不好写,摆着也很好玩。”

  文哥儿哼唧两声,没有再劝谢豆别用胎毫笔写字。

  谢家这边热热闹闹地摆满月酒,宫中上下也是欢喜得很。

  原来还没出正月,张皇后就发现自己月事没来,她耐心地又等了一个月才叫太医过去诊脉,终于确定自己真的怀上了。

  帝后两人成婚好几年了,中间碰上国丧一直没有孩子,如今终于怀了孩子,帝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去与太后她们讲了这事儿。

  张皇后还笑道:“其实上个月拿到那张‘早生贵子’窗花后我就隐约有点感觉了,只是当时还不太确定,就没与母后说起。”

  太后正月里头看过那些活泼可爱的猪仔窗花也挺喜欢。

  当时张皇后也跟她们说了,诸如“早生贵子”之类的窗花他们夫妻俩留着没拿过来。

  毕竟她们寡居宫中,拿着“早生贵子”怎么看都不太适合!

  太后自然也是希望能看到帝后早些生下皇子的,得知张皇后有孕以后高兴不已,大方地在宫里发了一轮赏赐。

  那窗花不是文哥儿献进宫的,也不是他画的图样,更不是他亲自剪的,偏在所有人心里这东西就是他捣鼓出来的。

  张皇后向太后报完喜,与朱祐樘一起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感慨:“王家那小孩儿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帝王家本就占了天底下最大的福气,余下的分到天下人头上怕是剩不了多少,偏那小孩儿的日子就是过得更有滋味。

  任谁有了孩子,都会期盼自家小孩像他一样每天快快活活、健健康康地长大。

  朱祐樘闻言,笑着与张皇后讲起了近来京师那些关于胎毫笔的趣闻。

  他听谢迁说了,哪有什么状元笔神童笔,就是文哥儿在书上偶然看到后提了一嘴。

  在那之前他们根本没想过要学前人做这胎毫笔,更别提用了它才考状元了!

  那小子只是随口掰扯几句,结果居然引得京师那么多人争相效仿,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作者有话说:

  文哥儿:你们的秃头可和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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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呜呜才二号,二更就摇摇欲坠!

  今天还是饱满的七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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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①胎毫笔:又叫胎毛笔,参考《天子的书房》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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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李世民点评萧子云的字:出自《太平御览》

  老李妥妥的王羲之激推兼毒唯!

  原文:太宗尝於《晋史·右军传》后论之曰:"锺书布纤浓,分疏密,霞舒云卷,无所间然。但其体古而不今,字长而逾制。献之虽有父风,殊非新巧,疏瘦如陵冬之枯树,搓枿而无屈伸,拘束若严家饿隶,羁羸而不放纵。萧子云无丈夫之气,行行如萦春蚓,字字若绾秋蛇,卧王濛於纸中,坐徐偃於笔下。以兹播美,岂非滥名耶?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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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新生儿剃发传统:出自《礼记》

  原文:三月之末,择日剪发为{髟?},男角女羁,否则男左女右。

第112章

  帝后决定等孩子出生后也攒下胎发拿来做胎毫笔。

  比起寻常人家,皇家儿女剃头剃得更彻底,满月便把孩子剃得光溜溜的。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反正都要剃光了,做几支笔留给孩子也不错。虽说他们皇家不需要状元可谁不希望自家孩子开心点?

  帝后两人一路上就此时达成一致笑着让左右把这事儿记下来免得到时候他们自己给忘了。

  左右伺候的人听了都咋舌不已,心道这王家小神童可真了不得以一己之力带动了京师风潮也就算了竟连帝后听了都这般心动、想要照着办。

  这么小便已简在帝心,往后前程可了不得!

  众人心中各有计较,文哥儿是一概不知的入春之后新鲜食材多了起来,他每天吃都吃不过来真是甜蜜的负担。

  丘濬也听闻了文哥儿的丰功伟绩,等文哥儿过来蹭吃时不免让他别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看到点什么新鲜玩意就往外讲。

  今儿这事还算是好事,大家为了图个好意头才会来效仿。你要是不小心带起点不良风气来罪过可就大了。

  丘濬说话文哥儿还是听得进去的。他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人跟着做。”

  丘濬道:“你如今既然知道了日后便该收敛一些。”

  文哥儿不知怎么收敛懵懵懂懂地看着丘濬。

  他就是去老师家和师母聊了几句而已是他老师往外讲的!

  丘濬:“…………”

  算了,他怎么可能教得会四岁小孩谨言慎行。

  这事儿确实是谢迁传出去的要不是他这个状元给人讲了这种消寂多时的“状元笔”也不会在京师再度兴起。

  有那么多人在旁边把关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这小子行差踏错。

  文哥儿见丘濬不给自己讲大道理了顿时又松快起来。他和丘濬讲起自己昨儿在翰林院听来的事情:“听说我大先生和守溪先生是同一年中的进士,那年您正好是主考官之一,那他们算不算是您的学生?”

  会师有两位主考官,通常一个官大负责挂名,一个官小负责干活。

  像谢迁他们科举那年,徐溥就是负责挂名的,只需要把控一下结果就可以了;丘濬就是那个负责干活的“小官”,那年应试的谢迁、王鏊可以说都是丘濬选出来的。

  文哥儿昨天听了很是震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重关系!

  那他算不算是徒孙!

  俗话说得好,爷孙隔代亲,要是丘濬当真算谢迁座师的话,丘濬不得多给他做饼吃!

  文哥儿目光亮晶晶,把所有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丘濬道:“每次科举录用三百多人,真要全成了师徒,那不得一口气收三百多个学生?”

  他一生所学多而杂,性情又算不得多好,便是曾出任国子祭酒也不曾挑拣出符合自己心意的学生。

  与其费心去教导不知心性到底如何的学生,倒不如专心著书。

  文哥儿听懂了,老丘这意思是“这些小兔崽子良莠不齐收了还不知能不能教好干脆我就不收了”。

  老丘这人,人际关系不行啊!

  别人不都笑呵呵地应下,开开心心享受“桃李满天下”的乐趣吗?!

  想想老丘和上头关系不好,和下头关系也不好,真是愁人!

  丘濬瞧见文哥儿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不由说道:“年纪小小的,你发什么愁?”

  文哥儿长长地“唉”了一声,对丘濬说道:“三百个算什么,你瞧瞧人家孔圣人,三千个都教了!”

  一想到自己当不成徒孙,文哥儿那叫一个心痛哟。

  他饼没了!

  丘濬瞪了文哥儿一眼,说道:“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

  文哥儿眨巴一下眼,眼底写满了疑惑:他刚才把话说出来了吗?!

  既然都被丘濬看透了,文哥儿便直接说道:“还以为我是您徒孙,您就会常常做饼给我吃!”

  丘濬今年都七十出头了,总感觉时间十分紧迫,自己仍有许多书没看完、许多想法没写出来,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见天做饼。

  他说道:“你看我做过几回,记下怎么做了吗?”

  文哥儿记是记得,可他人太小了,也没法实践啊!

  文哥儿说道:“我还小,做不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等我长大了,一定做给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