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珏儿
“你也少说两句,”程传杰看向李顺,“小心小墩子不理你。”
“知道了,知道了。”
趁这点空,程涛已经把堂屋收拾出来了。
看时候已经不早,他直接去做午饭。
从厨屋拿来菜刀,程涛蹲在压水井旁边收拾鱼,刮鳞、去鳃,手法十分娴熟。
“涛子叔,这是准备怎么吃?”李顺跟过来看。
“切片炖着吃,”考虑程小墩,这样方便。“中午你俩都留下吃饭。”
“不了不了,”李顺尔康手,昨天他被奶奶抓着算了一笔账,孟晓琴卷走的一千二差不多就是涛子叔的全部积蓄了,涛子叔干不了重活,还要养程小墩,他们不能给他增加额外负担。
李涛拒绝的话还没组织好,就见程涛举着菜刀利落的划开鱼腹,掏出内脏和黑膜,去掉鱼腥线,然后用水冲洗干净,剥掉鱼皮,涮成了鱼片。
等他回过神,挺大的鲤鱼只剩下鱼头和鱼刺排。
“哇!涛子叔,你可以啊!”李涛惊叹,这手艺,必须得赞一个!他姥娘家住在江边,他娘处理鱼都没涛子叔利落。
“这算什么,等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不过事先说明,想吃重口肯定不行,只能尝个鲜香。”程涛端着盆去了厨屋。
他昨天已经看过了,家里还有一把小葱,两颗蒜头,另外猪油、盐、酱油还有直接用花椒轧成的花椒面,再加上墙边咸菜缸里的酸白菜和酸豆角。
虽然调料和调味品少的可怜,但能做出味道。
说干就干,程涛先往鱼片里打了一个鸡蛋清,又加盐和花椒粉,抓拌均匀。
然后往锅里添了几瓢水,点火,添柴。等火旺起来,他从咸菜缸里捞出一把酸白菜,洗干净,切成丝,又把葱蒜切成片。
这时候,把烧开的水盛到盆里。刷锅,加入两勺猪油。
现在,农村食用油无外乎大豆油、菜籽油和猪油,这年头油是稀罕物,难得离了又不行,从而愈发金贵。程涛很少吃猪油,不过锅一热,啥油都一样。
昨天他拿来浇酸豆角,也挺香。
油热,放葱姜,下酸白菜翻炒。差不多的时候把开水倒进去,连着鱼头和鱼骨排一起煮。
家里没有馍馍,程涛找出面粉,白面黄面混合和成团,在锅沿贴了一圈巴掌大的饼子。
盖上锅盖,小火焖炖。等鱼汤渐渐变成白色,把鱼片逐片下到锅里。
添了把柴,程涛去外面叫人吃饭,却没看见人影。
正疑惑,就看他们从大门外进来了。
“涛子叔,不能白吃你的,这是我和传杰的干粮。”李顺晃晃手里的布袋。
程涛没说拒绝,他把程小墩接过来,“一顿饭可吃不了这么多,你们这是想拿我这里当长期饭馆?”
“嘿嘿。”李涛抓抓脑袋,他这不是想着补贴点,没想到传杰也是这么想的,加在一起,看着就有些多了。
程涛让他们进门,“去洗手,就吃饭了。”
“好嘞!”
程涛把程小墩放地上,掀开锅盖,鲜香瞬间从锅里窜了出来。
程小墩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程涛看鱼片变色,就知道已经熟了。听见小崽儿的感叹,笑了笑:“你传杰哥和小顺哥送了鱼,你才能吃上鱼肉,一会要对他们说谢谢。”
“好。”
程涛把锅饼放在馍筐,又把鱼片盛到盆里,四个人一起上桌。
从吃第一口,程传杰和李顺就再没停下来。
这也太好吃了,鱼片鲜嫩滑,鱼汤鲜香,他们都想把舌头咽下去!
推碗,两个大小伙才开始不好意思,刚才还说不能占涛子叔便宜,这还没咋呢,盆都被他们舔干净了,锅饼也一个没剩下。
程涛倒是不在意,看别人吃得香,他食欲也跟着好了不少。
因为不好意思,两人开始忙这忙那,然后被找过来的李顺奶奶提溜着耳朵拉走了。虽然程涛表示他不介意,鱼也是他们送来的,但李奶奶仍然坚持俩人该收拾一顿。
“你看你俩多大脸,恁涛子叔都受伤了,还伺候你们吃喝,越大越没眼色。”
“涛子叔做的鱼好吃,我们可做不出来。”李顺低声嘟哝。
“你说啥?”李奶奶大喝一声。
“奶奶,小顺的意思是我们知道错了,在涛子叔伤好之前,我们都只帮忙干活,不吃饭了。”程传杰赶紧开口。
李奶奶这才满意。
看着这一幕,程涛想起了程红秋。他该找个时间去看看她,不知道看到自己受伤,她会是什么反应。
送走三人,程涛带程小墩睡午觉,他的伤需要养着,得多休息。
再次被拍门声吵醒,程涛也是没脾气,看小崽儿迷迷糊糊的要醒不醒,他趿拉上鞋去开门。
刚拿下门栓,大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靛蓝棉布上衣的妇女走进来,直接拽住了程涛的耳朵。
程涛愣住了,根本忘记了躲开。
奶,奶奶?
第12章 有姐疼的弟弟是个宝
程红秋收养程涛的时候,已经不年轻了,生活的困苦在她面容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沧桑许多。
唯一一张年轻时候的照片,被她像宝贝一样收着,程涛还是在收拾遗物的时候仔细打量过。黑白照片和现实重叠,眼前的妇女个头高挑,中短齐发,靛蓝上衣黑裤子,脚上蹬着塑料凉鞋,看着就是个麻利人。
性格更是十几年如一日,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
你见哪家姐姐进门就拽弟弟耳朵的,程红秋就是。
“你能耐了,家里发生这么大事情,你不通知大姐就罢,竟然不想法子给我捎个口信?她孟晓琴不要脸皮,你还能一辈子不见娘姐?”程红秋气急了,话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往外蹦。
“姐,二姐,疼疼疼疼疼。”被扯着耳朵,程涛只能随着她的力道摇摇摆摆。
“你还知道疼?”瞥见小弟脑袋上缠着的绷带,程红秋终是松了手,然后又问:“大夫是怎么说的?需不需要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程涛鼻头一酸,“二姐,现在已经不咋疼了,本来也不严重。”
“怎么就不严重了?她倒狠心,要是这一闷棍打巧了,你还能在我跟前站着说话。”再严厉的父母教训孩子,都舍不得打屁股以外的地方,更何况是脑袋,孟晓琴倒是心狠。
想到这里,程红秋咬牙,当初高月兰要把孟晓琴说给小弟,她就不该松口,要不然也不会形成今天的局面。这是小弟没事,要是有事,她怎么跟爹娘交待?
虽然是姐姐,但因为年龄差距高达十岁,程涛几乎可以说是大姐程红春和二姐程红秋带大的。小时候不懂事,程涛还把俩姐喊成娘,感情不是一般姐弟能比的。
爹娘去世的时候,程红春已经出嫁并且即将随军,程红秋也已经和县城运输工订婚,眼看着就要结婚,不过俩人还是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已经出嫁的姑娘隔三差五回来不现实,但每次回程仓里,但凡知道谁欺负过自家小弟,姐妹俩准要大闹一场。她们闹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和谁吵几句嘴,那是数次把公社领导请到村里来评理。
公社领导被闹的不行,到最后直接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照顾程涛。他在谁任上出事,谁就负全责。
这是后面程涛在公社和大队得到特殊照顾的原因之一,程家姐妹俩太难缠,当然那些被他们父母救下来的人也发挥了很大作用。
程涛就这样慢慢长大,姐弟感情日益深厚。
分岔点出现在程涛不顾反对娶了孟晓琴之后。当时程红春随军在外地,程红秋不喜孟晓琴,几乎是见面就掐,为了不让小弟难做,她主动减少了回娘家的次数。
虽然来得少了,便利却没少给。后来程小墩出生,因为先天不足需要营养,她得到消息送来了奶粉,这玩意儿难得,想也知道程红秋费了不少功夫。
不提这些,就说今天,她也是知道消息就赶回来了。
正说着话,屋里突然传来程小墩的哭声。
姐弟俩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往屋里跑。
看到程小墩还好好窝在炕上,程涛松了一口气,“怎么了?哭什么?”
“爸爸不要窝。”程小墩委屈的伸出双手。
程涛把他脸上的泪抹掉,把人抱起来,“不会不要你,我给姑姑开门去了。来,快叫姑姑。”
“咕咕。”程小墩把腮帮放在程涛肩上,复读一样。
“哎。”程红秋还是觉得高兴,捏捏程小墩的脸,“真乖,二姑给你带好吃的了,等等啊!”
程红秋把停在大门外的自行车推进院子,后座绑着的竹篓装的满满当当,很有些分量。
程涛想给程红秋搭把手,被直接拒绝。只能就抱着程小墩跟在程红秋身后,走一步跟一步。
程红秋没觉得有啥不对,小弟从小就爱这样跟着她。“受这么重的伤,你得好好养着。现在没有不适,那就先不去检查。但要是不舒服,你可千万得说,不能拖。身体是自己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咋办。”
“知道了。”
程红秋把竹篓提到堂屋,奶粉、麦乳精、橘粉拿出来放桌上,最后提出来一兜鸡蛋。
“生鸡蛋拿着费劲,我在家里已经煮熟了,现在天气渐凉,但也不经放,你和小墩赶紧吃了。”
“好。”程涛乖乖答道。
“对了,我看小墩尿床了。这床褥子你就先凑合几天,等下次过来我再给你拆洗。要是觉得有味儿,正好我攒点布票给你买床新里。”
“行。”
“钱被卷跑了没关系,你也别想不开,人没事儿比什么都强。再说我觉得那些钱一定能找回来,她孟晓琴又不是黑户,有名有姓有家,还能找不着人?”只要找到人,她就不信她不敢还钱?
“嗯,姐你不用担心。”
“还有,那天晚上你真没有看到那个男人是谁?”程红秋转头看向小弟。
程涛听着程红秋的叮嘱,时不时回答一句,突然就听她问了这么一句。
他正正神色,“是谁都一样,我和孟晓琴已经完了,现在我只想把钱找回来。对了,姐,小墩过完生就三岁了,我准备带他去省城检查身体,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去呗,要是有时间咱再拐个弯去看看大姐。”
“那就不说了。”程红秋也不纠结,不过“去看她干啥?她今年年底回来,肯定要在家住段时间,到时候让你见个够,现在过去得花不少钱,浪费!”
有那些钱干点啥不好,去看程红春?再说也不顺路啊。当然,“我是得跟你过去,回去后我跟你姐夫打听打听,看他们运输队啥时候出发去省城,要是能捎咱们一段,就省劲了。”
乍听见程红秋提起丈夫,程涛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完全没有发生的事情,和谁说他们能信?难道还能因为他的几句话,二姐就立刻和二姐夫离婚不成?或者现在的自己能给二姐提供更好的物质生活?
思考着这几个问题,程涛得到的答案全都是否定。
“行,到时候咱再仔细商量。”程涛说道,“对了,姐,你下次来带着多多和亚亚呗,我这个当舅舅的也和他们亲近亲近。”
程红秋脸一僵,很快就恢复:“知道了,下次我带他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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