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藏
她仿佛没听见温纯刚才的话,只盯着温纯的项圈,几乎要止不住怒火。
他竟把那项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另一端呢?他交给了谢棠吗?
他在想什么!他不是恨谢棠要报复谢棠吗?他的报复就是做她的奴,她的狗吗?
温纯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对她说:“你可想离开魔道?若你想,我会送你离开。”
沈玉琢的心凉透了,她盯着温纯问道:“温纯,我为了救你背叛宗门,背叛师父,甚至不惜害了同门师兄妹,你让我走?”她喉头除了愤怒还有酸楚,眼泪生生噙在眼眶里:“离开魔道我能去哪里?温纯,你告诉我。”
-----
寝殿内,谢棠起身走到窗下的妆奁前。
这是圣女曾经用过的梳妆台。
清晰的水晶镜中映照出她的脸,她没有用那些东西,只看着谢轻寒母亲用过的东西,绢花、花钿……各式各样的钗环首饰,和寻常的小姑娘没有分别。
她听着外面沈玉琢的声音,发颤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只能听出难过和心碎。
这怎么能够呢,只是心碎和难过可不行,还要愤怒、歇斯底里像个疯子。
她便伸手轻轻扣上了水晶镜,镜面扣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背后的殿门便推了开。
“你醒了?”是温纯。
倒是真像一条听话的小狗。
温纯进了寝殿。
“温纯!”沈玉琢在外叫他,却被温川阻止了。
谢棠听见温川在低低和沈玉琢说:“沈姑娘别这样,只会闹的你……更难堪。”
温纯朝她走了过来,停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扣在桌上的镜子,慢慢伸手扶了起来。
镜子里映照出她的面庞与温纯垂下来的黑发,她看起来很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温纯看着镜子里的她,“要梳洗吗?”
“我想我哥哥了。”她坐在那里静静开口:“我想谢轻寒了。”
温纯站在她背后如一栋沉默的墙,她才离开谢轻寒几日。
他不喜欢听她这么说。
镜子里的她却垂下眼,眼眶刚睡醒还微微发红着:“我不会梳头,平日里都是他替我梳头。”
是吗?
温纯看着她黑沉沉的发,她与谢轻寒这么亲密吗?明明不是亲兄妹,谢轻寒从来不知避险的吗?
为她梳头,还为她做什么?
“我快要过生辰了,温纯我想我哥哥陪我。”谢棠在镜子里抬起发红的眼眶看他。
温纯对上镜子里那双眼,心头忽然慌乱起来,她……快要过生辰了?
是了,她与圣女生辰是同月同日同时,五日之后便是圣女的生辰之日……
她转过身来看他,仰着头问道:“温纯你会为什么杀了我呢?逃跑?去找谢轻寒?还是我要杀你的时候。”
温纯的心像是被重重扎了一刀,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被她的血喷溅上的触感,不,他不会,他绝不会杀了她,哪怕她逃跑,她去找谢轻寒,亦或是她要杀了他……
他绝不会杀了她。
谢棠依旧在看着他,这双眼里如今没有泪水,平静的出奇。
温纯却看的心慌,仿佛他真的曾经,杀死过她……
他心慌意乱的躲开那双眼,伸手拿过了妆奁上的梳子道:“我帮你梳头。”
他伸手托住她黑沉沉的发,谢轻寒做的,他也能为她做,他不会杀她,也不会放她走。
如今他们已经不可分开了,除非到死。
谢棠却夺过了他的梳子,背过身去对他说:“除了谢轻寒我不想别人帮我梳头。”
她慢慢梳理着自己胸前的黑发,看着温纯僵在半空中的手一点点收了回去。
他什么也没说,只站在那里看她梳头。
“叮”
——[您的宿主魔帝温纯,黑化值加2,现为82/100]。
谢棠挑了挑眉,他可真脆弱。
第37章 三十七
她当真不会梳头。
温纯看着谢棠生疏的手指,把一头青丝拢起来费劲的用发带绑上,只扎成了马尾似的发髻,在心里想魔道五年里偷偷见她。似乎确实没见她好好梳过发髻,她总是散着发。
想来她确实不会梳头,被关在魔道那几年奴仆只伺候她日常的衣食。
他看着她脸上隐隐透出的不耐烦,仿佛在跟那浓密的头发较劲生气,她的父亲一定很疼爱她,所以养的她无需亲自动手做这些事。
那被救出宗门之后呢?她的头发都是谢轻寒替她梳的?她在魔道中时不是说不喜欢这个“私生子哥哥”吗?为何回去后变的这么依赖谢轻寒了?
谢棠像是心烦,将梳子“啪”一声丢在了桌子上。
温纯站在她身后不知该说些什么让她开心,最后只是沉默的站着。
她忽然低头看着自己右手腕上的黑色腕圈,握着腕圈按下了上面嵌着的白色珍珠。
一阵灼烧的刺痛骤然从温纯的脖颈上蔓延开,他猝不及防的颤了一下只觉呼吸全卡了住,下意识抬手抓住了脖颈上的项圈,那项圈仿佛着了火一般烫的出奇,他能嗅到自己皮肤被灼烧的味道。
谢棠惊奇的转过身来,坐在椅子里握着腕圈看着他,“原来这是惩罚的机关?”
温纯在疼痛中看见她细白的指头按着腕圈上的一粒珍珠。
她就那么瞧着他,又按了一下。
那项圈立刻滚烫起来,他的手指、脖颈被烧的疼痛无比,他三两步上前抓住了谢棠的手指。
她却抬起头对他笑了,像个孩子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是什么感觉?刺痛?还是勒痛?”
温纯无法言表这一刻的感觉,好像看他痛,她就会开心。
“让我看看。”她站起身贴近他的脖颈,伸手挑开了他散在脖子前的黑发。
冰凉的手指无意的碰在温纯的脖颈间,他僵在原地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呼吸轻轻浮动在他胸前,那么近那么近。
她的手指勾住了项圈,又立刻松了开:“好烫。”
温纯看见她细白的指头被烫的微微发红。
“你的脖子竟然烫伤了。”她的语气惊奇又天真,好像并不知道这烫伤是她带来的一样,“这小小的项圈这么厉害。”
温纯抬眼看住她,心中涌动着说不清的情绪,愤怒、无奈……复杂到他自己都无法说明。
怪她吗?
可她又轻轻拨开他的黑发,难得关心的问:“很疼吗?”
他抬起眼看见她那张空灵美丽的脸,她的美越贴近越令人惊心,每一寸每一眼都是美的,连睫毛的弧度都仿佛精心雕琢过。
她那双眼睛里映照着他,只映照着他。
多么难得,她对他露出这副关切的表情。
他泄了所有气,“没事。”这点痛对比起丹药炉里百鬼啃食,不值一提。
算了,她并给有意。
他握住了她的手,拉下来放在掌心里看了看,她的指尖烫出了微微的红。
她竟是没有挣扎,就那么让他握着看着。
白玉似得的手指躺在他粗粝的掌心里,他能感受到她手指的柔软。
她手指动了动,握住了他的手。
那么软。
“你过来。”她牵着他的手向后退。
温纯不知为何就那么跟着她走,任由她拉着坐进了椅子里。
她松开手,轻轻托起了他的下颚,将他的黑发揽到了肩侧,手掌就轻轻贴在了他被灼伤的脖颈上,一股股凉凉的灵气从她掌心里涌出,包裹住他的伤口。
温纯愣怔的抬起头,望见她垂下来的眼,她竟是在……替他疗伤。
寝殿中安安静静,只流转着她的灵气和气息。
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她憎恶的魔帝,而是她的伙伴小乞丐。
温纯犯贱的想,若她能一直如此亲近他,痛也没有什么。
可这一刻那么短暂,殿门外有人叩门,叫了一声:“魔帝。”
她便收起灵气,连同碰在他脖颈上的手一起收了回去。
温纯蜷了蜷手掌,回头看见温川。
温川在外道,那些魔修想要见魔帝一面。
温纯坐在椅子里,被那片刻的亲近蛊惑着不想离开。
“你要我陪你去吗?”谢棠忽然问他。
他抬起头,有一瞬的愣怔。
“你若不想,我就在主殿后的庭院里等你。”谢棠又说。
是了,她现在无法离开他五丈远。
他心中升起说不清的安全感,她无法离开他了,哪怕项圈戴在他脖子上,却还是牵住了她。
“好。”他起身带着她一同前去了圣殿,她就走在他的身侧,与他并肩走过回廊,走下石阶。
上一篇:七十年代知青媳妇跑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