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的白月光 第111章

　　要说之前二皇子和三皇子不知道兰贵妃的打算，如今此话一出，两人又都是聪明人，岂会还看不出来？兰贵妃竟是打了要为大皇子求娶宋渺的主意！

　　二皇子下意识看了自家母妃一眼，在看到德妃脸色并无任何变化的时候，二皇子烦乱的心也逐渐被抚慰下来。

　　反观三皇子就没有这么平静了。若是有人现在看向他，就能发现他整个身体都紧绷的如同拉满了的弓弦，时刻都有可能就此绷断。

　　怎么办？如今他还能怎么办？

　　三皇子极力稳住袍子下颤抖的手，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失态。

　　自从和亲使团进了圣都那天起，他就没有一刻放下过吊着的心，他心里清楚，若是真的要在三个人中选一个和亲，那么自己便是概率最大的那个。

　　因为兄弟三个之中，只有他，没有一心为他筹谋的母妃，也只有他，背后没有强有力的外戚。而他有的，只有父皇突然给予，不知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收回的疼爱。

　　一直以来，他就如同水里的浮萍，随着波浪浮浮沉沉，飘忽不定，一颗心从不敢落到实处。

　　所以在和亲这件事上，除了让自己阵营的大臣们在早朝上极力抗争，他根本一点别的手段都没有，最后也只能等着舜德帝裁断。

　　若是真的让兰贵妃办成了心中所想，那么人选就会从原本的三选一，变成他和二皇子之间的二选一。可谁又能知道德妃娘娘心中有没有另外的打算呢？

　　说到底，他终是逃不过命运。

　　三皇子苦笑着把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底下的人心头已经千回百转，宋皇后却依旧平淡如水。

　　“贵妃过誉了，渺儿没有贵妃口中那么好，天下之大，比她优秀的大有人在。本宫只希望她能嫁个实心实意对她的人，余生平安顺遂就好，其他的并不奢求。”

　　闻言，兰贵妃有些拿不准宋皇后说这番话的意思是在跟自己拿乔，还是有意拒绝。她打算再试探一次，“娘娘这话说得可不对，就算这世上真有别的女子在才情上比的过渺儿，但在身份上除了皇室的公主，谁又能比得上她尊贵？真嫁了寻常人家，就算那人对渺儿再好，也是委屈了她。您这个做姑母的可是当今皇后，怎能不废废心思，给她选个万人艳羡的亲事？”

　　“贵妃也知道本宫只是个姑母，渺儿的婚事自然有她父母做主，本宫就算是皇后，也不能抢了为人父母的职责。贵妃也是一番好意，本宫会将你的劝告转达给兄长和嫂子。”说罢宋皇后转头看向亭外的小辈们，竟是不打算再跟她说话了。

　　“······”兰贵妃一番力气打在了棉花上，气得咬牙切齿，心知皇后这条路她是走不通了，心中不由得骂声连连。

　　宋氏果然和在潜邸的时候一样不知变通，都几十年了，还是同样一副死脑筋。自己已经主动示好，她竟然还是那副死样子，一点情面都不给的直接拒绝了她。

　　简直愚蠢！

　　她的大皇子可是陛下的长子，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就算现在陛下有意纵容二皇子、三皇子和他相争，那也不过是在想办法历练大皇子罢了，迟早皇位还是会落在大皇子身上的！能在这个时候把宋渺嫁给她儿子，日后他们母子还能念宋家一个从龙之功，宋家的荣耀因此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可宋家非要在这种时候还端着架子，想置身事外观望观望，拿着宋渺做赌注，力求一押既中。简直痴心妄想！日后他们母子二人事成，就算他们想让宋渺给大皇子做侧妃，自己都不会同意！

　　兰贵妃愤怒的瞥了一眼宋皇后的方向，朱红的嘴唇微微翕动。

　　说什么是宋家几百年来最优秀的女子，我呸！说到底还不是目光短浅的妇人！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本宫不给你留脸面了！

第192章 贵妃发难

　　亭中的波涛云涌，正在外面做准备的公子、小姐们一无所知。皇权争端离他们他们太过遥远，眼下即将开始比试才是他们迫在眉睫的事。人人都想在比试中崭露头角，从而入得贵人们的青眼，自此以后身价水涨船高，声名远播。

　　尤其是对于有些野心的女子们来说，这次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即便拿出看家本领也要搏上一搏——毕竟几位已经成年的皇子都在，没准得了哪位的眼缘，正妃做不成，也能做个侧妃，举家上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晋升为皇亲国戚，也算是得了尊贵。

　　当然也有人并不这样想，既不打算出风头，也不打算吸引谁的青眼。比如，司重明他们这堆人就是如此。

　　在旁人都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们几人之间的气氛就和煦多了。

　　“我是什么都不会的，所以我什么都不参加。”司重明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是一件可耻的事。

　　宋渺在她说话之前便料到了，闻言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看向旁边的司重赢，“司公子可想好要参与哪项了？”

　　对着宋渺好奇的注视，司重赢憨厚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只有射箭这一项适合我吧，其他的我也是一窍不通啊。”

　　“哦，对了，司兄自小从战场上长大，想来对骑射之事十分精通。相比之下，我就要逊色多了。”祁乐康有些不好意思，他对一应和武力的事都不擅长。

　　司重赢怪异的瞥了他一眼，“怎么？圣都里要求一个人必须什么都要会的么？擅长一两样都不够，还要全面发展么？”他是真的觉得好奇，所以诚心发问的。

　　祁乐康这么优秀还要因为不善武艺自觉羞愧，那他这样除了武艺什么都不会的人还有资格活着么？

　　男人刚毅的脸上浮现与之完全相反的茫然神色，给那张硬气的脸庞无端添了几笔可爱之色。

　　其他人顿时笑作一团。

　　唯有宋渺，悄悄抬手附上发烫的心尖，感受着掌心下自内而外散发的余温，暗暗羞红了脸。

　　“各位可有决定了？”不知何时，身后突然站了一个小宫女，手里拿着纸笔，看样子是负责做记录的，事先统计好在场的人所要参加的比试种类和所需用品，他们好提前做好准备。

　　这样的事自然由宋渺和祁乐康出面，其他人静静候在一旁听她们交谈。

　　亭中，随着小宫女的打扰，兰贵妃这才发现，之前一直挡着宋渺的那个人影，竟然是司重明！

　　娇美的面容唰地落了下来，兰贵妃语气很不好地嘟囔道，“她怎么也在？”抬手冲后面招呼了一下，“江寿，过去把那个小宫女叫来，本宫要看看她手里的名录。”

　　“是！”江寿领命而去。

　　她这边的举动被在场的其他人看在眼里。

　　不多时江寿便带着那个小宫女回来了，双手捧着名录给兰贵妃过目。

　　柔软的指尖翘着兰花指，只是一个拿纸的动作，在兰贵妃身上都能看尽万般风情。她的目光落在纸上，略过一个个无关紧要的名字，落在了宋渺那一栏。

　　毫不意外，琴棋书画四项宋渺都报了，宋家女的名头在那，她不报都不行。

　　目光再次下移，直到所有名字看遍，兰贵妃都没看见司重明的名字。

　　嗤笑一声把纸张随意丢给江寿，兰贵妃顿觉索然无味，“本宫还以为她有何特别之处呢，原来一样拿得出手的本事都没有。江寿，你去把她们叫过来，本宫有话要问。”

　　“是。”

　　看到江寿的身影径直去了宋渺那群人所在的地方，宋皇后才知道兰贵妃口中的“她们”指的是谁，以为兰贵妃是不满被自己回绝，又想把主意打到宋渺身上，饶是宋皇后端庄持重，不和她计较，此刻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贵妃有什么事想问渺儿？婚姻的事并不适合跟小辈提起。”

　　“皇后娘娘放心，”兰贵妃扭动了下柔软的腰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说道，“本宫那么喜欢渺儿，又怎么会为难她呢。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也不会跟个小姑娘说这些，您说是吧？”

　　说话间，江寿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我等拜见各位娘娘。”宋渺打头，众人一起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

　　几人听话起身。

　　“你，出来让本宫看看。”

　　众人一愣，顺着兰贵妃手指的方向看去。

　　前头的宋渺和祁乐康两人也是有些惊讶，对视一眼还是拉着懵懂的邢家兄妹往两侧让了让。

　　司重赢和司重明就这样暴露与人前。

　　兰贵妃指的正是司重明。

　　云栈低垂的双眸一深，手下饮茶的动作却没乱。

　　司重明乖乖的走到众人之前，低眉顺眼的样子和满身白衣完全遮住了全身的棱角，不知道人的看了倒还真的能被迷惑过去，以为她是个老实听话的人。

　　三个皇子的目光同时看向她。这是自上次宫宴之后头一次见到司重明，身着白裙的她这次给他们的感觉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看着眼前的司重明，他们三个的心里打起了各样算盘。

　　姒雅从司重明进亭子的第一眼，身子就如同被冰封了一般僵在原地，脊背上透出的凉气几乎把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只有靠着拉住姒薄的衣角，才勉强控制着自己，没有当场失态。

　　姒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握住她冰凉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

　　兄妹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兰贵妃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司重明身上。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视一圈，仿佛在看一件布满瑕疵的瓷瓶，不论怎么看都看不上眼。

　　“你叫，司重明？”兰贵妃突然问道。

　　“回娘娘，正是。”

　　“本宫方才发现你并没有参加比试。呵，莫不是你对皇后娘娘的懿旨有何不满么？”

　　借着低头的方便，司重明眉头微皱。

　　上次御花园里，她就感觉兰贵妃对她好像有意见，只是第一次见面，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今天上来就给自己带了个“不敬皇后”的罪名，看来不是自己想多了，兰贵妃确实是看自己不顺眼。

　　司重明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对方了，总感觉这份恶意来得莫名其妙。

　　看来得小心应对了。

第193章 我选射箭

　　一时间，亭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司重明身上，等着听她要如何回答。

　　想了想，司重明对着上首的人一躬身，“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并没有违抗您懿旨的意思，只是臣女自小懒惰，琴棋书画四项哪项都不会，所以也就不好意思在人前出丑了。”

　　在场的人还从没见过有人把自己什么都不会，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地。一时间就连神色淡淡的德妃，眼中都带了一分笑意。

　　兰贵妃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皇后娘娘旨意在此，你不参加就是藐视皇后，按律是要砍头的。”

　　祁乐康和宋渺两人心中一惊。

　　司重明不慌不忙，“臣女还以为这个比试参加与否，全凭自愿，却不知原来是强制参加的，是臣女理解错了皇后娘娘您的意思，还请您不要怪罪。”

　　说着又是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惶恐。

　　“啪！”不等宋皇后表态，兰贵妃突然狠狠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上，一双妩媚的眸子怒视着眼前看似恭敬，实则桀骜不驯的少女，“好你个司重明，本宫前头说你不参加比试，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你后脚就说参加与否，全凭自愿，这是在拿话点本宫呢！”

　　“贵妃娘娘误会了，臣女不敢。”司重明从善如流地拱手请罪。

　　“你不敢？本宫看这天下就没你不敢干的事！”兰贵妃才不会被她眼下的温顺欺骗，这丫头眼睛里藏着野心，是一头正在蛰伏的野兽，稍稍松懈就会被她一口咬住脖子！“司重明，你一个臣子之女也敢对本宫不敬，你脖子上到底有几颗脑袋不怕砍？！”

　　话音一落，司重明还没反应，在场的其他人便觉出几分不对来了，兰贵妃虽然骄纵，但也少有人值得她动这样大的气，字字句句都是要往人身上扣下要命的帽子，好像不致对方于死地不罢休似的。

　　二皇子眼珠一转，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兰母妃不要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司姑娘年纪还小，说话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儿子愿意替她跟您赔个不是，还请您念在今天是个大喜日子的份上，宽宥则个。”说着二皇子竟真的从座位上起身，冲着兰贵妃躬了一礼。

　　兰贵妃看向二皇子的目光登时深邃了些，视线转向司重明，又落回到二皇子身上，最后飘向德妃，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嘴里的话却是跟二皇子说的，“本宫倒是不知二皇子何时同司家有了交情，竟然会为司家的小丫头出头。”

　　难不成，德妃看似不声不响，其实早就在私底下给老二订了司家的亲事？哼，也是好算计，且不说司昊天手里的几十万兵权，就是司家祖辈在军中建立的人脉，都是求之不得的财富。

　　说白了，德妃打的主意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是想拉拢最有能量的。只不过自己选的是天下文人之首，德妃选的是大舜武人之首。

　　自己当然不能让对方如愿。

　　想明白这一点，兰贵妃心里对司重明的仇视程度更上一层楼。

　　只是兰贵妃只猜中了一半，二皇子确实有拉拢司家的意思，当然最好是结亲，只有姻亲之间的关系才最牢靠。不过这只是他突然萌生的想法，是在发现兰贵妃针对司重明之后，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拉拢起来会更容易些，并不是事先跟德妃商议好的。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谁能想到兰贵妃不帮着大皇子拉拢掌管兵权的司家，反而把本来能争取的助力往外推，这不是正好便宜他了么？要是不抓紧机会，岂不是辜负了兰母妃的好意。

　　此刻就连大皇子也不知道自家母妃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由得暗暗着急，频繁望向兰贵妃的所在，想说什么却碍于场合不对没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