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晓深寒
“二婶婶倒是稀客,”乔玉言连忙走过来,又埋怨底下人,“怎么婶婶来了也不让人去叫我一声,白叫婶婶坐着,哪里有这样行事的道理。”
姚氏连忙笑着道:“你不要怪错了人,我才坐下,小丫鬟已经出去寻你了,你这院子里的人倒是调理的好。”
实际上姚氏心里也十分纳罕,她是一向瞧不上乔玉言的,可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实在在地叫她有些惊讶,面前的这个少女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哪里还有从前那副又骄纵又蠢笨的样子?
现下在她院子里坐了会儿,更是纳闷儿不已,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有条不紊,这些丫鬟们没有一个行事说话不妥贴的。
那既然如此,怎么这一年来,这位大姑娘就没做过一件叫人称赞的事儿呢?难不成还是一直装的?
乔玉言虽然猜到了她心里所想,可也没法解释,只能当不知道,便说起今日的事情来,“婶婶便是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婶婶的。”
姚氏过来本是要给乔玉言道谢的,闻言不由愣了愣,“哦?”
“我是想问问婶婶那林孝升家的如今跟婶婶来往可还多?”
乔玉言这话问的姚氏一脸不解,心里也有些说不上来的不痛快,“她自嫁了人,又去了厨房下当个管事娘子之后,便与我没有那么亲近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有些丢人,自己培植的势力,转脸就将自己给丢在了一边,可不是丢人么。
乔玉言闻言便仿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姚氏见状不由疑惑:“大姑娘何出此言?”
乔玉言连忙解释,“婶婶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主要是那林孝升家的到底曾经是婶婶身边的人,之前府里就传扬过说爹爹要从婶婶的三个弟弟里过继一个……”
她的话还没说完,姚氏就坐不住了,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豁然起身道:“大姑娘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乔玉言连忙道:“何处听来的倒不重要,眼下这事儿也算是过去了,好在那林孝升没死。”
姚氏虽不十分聪明,脑子却也不笨,当下便知道了乔玉言的意思。
若是林孝升死了,那日后对她的怀疑才真的是死无对证,愈演愈烈了。
乔玉言看她实在气愤难当的样子,便又给她加了一颗定心丸。
第26章 防贼似的
听闻乔谓升也亲口说了相信她,姚氏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丈夫不过是个五品官儿,在地方上,五品也确实不错,可是在京城里,五品可就实在不够看了,若不是生活在伯府,这么多年的家底累积着。
再加上如今的家主乔谓升在朝中还有些势力,靠着乔谓鹏那点儿俸禄,日子可真不知道如何过了。
这也是为何她心底深处实际上也盼望着长房无子,好过继自己的儿子,那这一大份的家业才能是她的。
当然,这会儿她是再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那个林孝升,可真是要害死她!
乔玉言笑吟吟地将姚氏送出了门,心里便开始琢磨着事儿。
又寻出纸笔,将自己想起来的关于前世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仔细锁好了,才往宁和堂去。
她如今是将去宁和堂当成了自己的每日功课。
只不过宁和堂里老太太人却有些被乔玉言整懵了。
在她看来,自从徐氏怀孕回来之后,这个有孕的儿媳妇倒没有怎么变化,那个不着调的孙女儿却变化极大。
就不说林孝升这件事情上她的出挑了,就说她来自己这里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些。
不但每日的晨昏定省雷打不动,每天下午还定时出现在她跟前,也不做什么,就是陪着说说话儿。
刚开始老太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见着她来,没让坐一会儿就开口赶人。
原想着就她那样的性子,要不了两天就没了新鲜感,也就不会再殷勤了,可谁想这丫头日日来,这都多久了,也未见失去兴趣的样子,每天过来,脸上还带着笑容,丝毫不介意前一日遇到的冷脸。
现在让老太太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到底没直接开口赶人了,干脆由着她去,反正也碍不着什么。
只不过若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在她这里获得什么好处,那这个黄毛丫头可算是打错了主意。
实则老太太也没想错,乔玉言确实是有些功利心,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老太太虽然不喜欢她,可也不是那种没有人情味儿的人。
她一日一日,时间长了,总能叫老人家对她改观。
不说讨得她的欢心吧!只要是正常的祖孙相处就足够了,毕竟本朝崇尚孝道,与老太太处好关系于她而言委实重要。
清溪台有小厨房,原是她刚开特意要求的,当然是有些不合理,不过如今倒是可以派上用场,王嬷嬷和七夕她们都是打南边一起带过来的,那南方的小点心做起来是得心应手。
这一日送一回,甚至能一个月不重样。
当然,不光是宁和堂,外书房乔玉言也不落下,只是那到底是在外院,乔谓升又有许多正事儿,她也不好常去打扰,也是觑着他有空,便过去晃晃,表表孝心。
只是这几日倒是有点儿意思起来,但凡只要她去了乔谓升的书房里,过不了一会儿,必然又会有人来造访。
不是有事要求表哥的裴姨娘,便是许久没有见着想念爹爹的乔玉宁。
连一向不爱背后说人的七夕都有了微词,“这裴姨娘和二姑娘也太过分了吧!防贼似的放着姑娘,难不成姑娘就不能跟老爷亲近了不成?”
乔玉言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这是好事儿。”
七夕被她这句话说蒙了,想了好半天都没想明白这怎么就是好事儿了。
乔玉言只是笑,这当然是好事儿。
裴姨娘和乔玉宁这副模样不正说明了她们怕乔玉言与乔谓升走得太近么?
既然这是她们不愿意看到的,就正好说明了这是她应该努力的方向!
从前来老太太跟前请安,乔玉言是时常缺席的,如今不但缺席不存在了,就连请安的时辰也比旁人更早。
姚氏又感念乔玉言那日的点拨,便也乐得在老太太开心的时候,说一两句好话,倒是让她在宁和堂里的众人当中自在了许多。
这一日恰好徐氏也在,原本乔玉言是打算等徐氏一道走,哪知道老太太将徐氏留下了,她便只好一个人先回清溪台。..coM
谁知才走到花园儿,就听到有人叫。
“姐姐,等等我!”
乔玉宁一边扶着丫鬟的手,一边追过来,等到了乔玉言旁边,忙不迭轻轻拍着胸口,小口地喘气。
两个人年纪只差几个月,同样都是小姑娘,但是眼前的乔玉宁一举一动中,明显便多了几分淑女的优雅。
哪怕是这样气喘吁吁的情形下,看着也不觉狼狈。
这样好的皮囊,加上这样好的演技,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啊!不去唱戏真是有些可惜了!
当然,这也就是心里想想,乔玉言挑着眉看向她,淡淡地问:“怎么了?有事?”
乔玉言一句话叫乔玉宁噎住了,好一会儿露出受伤的表情来,“姐姐你是怎么了?怎么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说着情绪越发低落下去,“从前自祖母那儿出来,咱们俩总在一处,要不是去你那儿,要不是去我那儿,可眼下,这大半个月了,你竟一次都没有去找过我,我去清溪台,你也总是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忙什么事儿,说不得空。”
她忽然一把拉住乔玉言的手,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妹妹若是做错了什么事儿,姐姐你直说,便是打我骂我都无妨,可别不理我呀!”
乔玉言只觉得自己手上像是被缠上了一条毒蛇似的,丝毫没有感觉到来自对方的姐妹情深,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倒竖。
“你想多了!”乔玉言的语气仍旧不咸不淡,脸上也没有半分动容,只一点点把手抽出来,“这不是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说女学的事儿么?我身上背着那样的名声,心情自然不好。”
乔玉宁闻言一瞬间就将脸上的委屈换成了浓浓的关心,“原来是这样,我也为姐姐担心呢!”
这无缝切换的表情实在是一门绝学,乔玉言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只是看着心里也觉得恶心,当下便冷笑了一声,“说起来,安郡王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瞒过你,怎么一向冰雪聪明的妹妹你难道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当么?难道……我不聪明,妹妹你也变傻了不成?”
第27章 嚼舌根
听到乔玉言这话,乔玉宁登时急了,眼眶儿一红,就要掉眼泪,“姐姐这是在怪我?”
见她只是不言语地看着自己,乔玉宁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倒是叫乔玉言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天地可鉴,当时姐姐与我说这件事情,我心里只有替姐姐高兴的,若是你和安郡王的事儿能成,日后姐姐你就是郡王妃了,而人家是皇亲贵胄,既然如此行事,必然有他的道理,若是我们不顺其意,坏了姐姐的事儿,岂不是叫我难辞其咎?”
就算是知道面前这个小小年纪的姑娘有着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本事,但是能把这事儿说得这样滴水不漏,还是叫她意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看看着美人皮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姐姐!”乔玉宁还在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大有一副不取得她原谅,就不起来的架势。
“好了好了,那就是咱们俩一起被骗了吧!”实在不想看她的演技,乔玉言摆了摆手,“就当你脑子也不行好了!”
说着又问:“你还有事儿吗?没事我先走了。”
见对方仍旧哭哭啼啼的样子,乔玉言只觉得心烦,皱了皱眉就要走。.CoM
谁知道就听到徐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乔玉言,你这是做什么?!”
转脸一看,大约是与老夫人说完了话,柳嬷嬷正扶着徐氏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丫鬟婆子。
乔玉言皱了皱眉诧异道:“娘?”
“我还当你这段时间当真改了性子呢!”徐氏快步走过来,把后面跟着的仆妇吓得不轻,生怕她颠到肚子,“就连你父亲也常在我跟前夸你如今懂事了,可你就是这样懂事的?竟叫你妹妹跪在你面前,你倒是好大的嫡姐威风!”
说着便指挥环翠将乔玉宁赶紧扶起来。
乔玉宁眼睛红得更厉害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母亲,不是这样的,不是姐姐要我跪,只是我做错了事,心下有愧,所以……”
“你别护着她!”徐氏转脸对乔玉宁温声说了一句,再转过脸对着乔玉言便又是疾言厉色,“你自小被你外祖母娇宠着长大,家里的表姊妹也没有谁不让着你!可是这里是乔家,你是嫡长姐!你不说护着妹妹,还瞧着宁姐儿脾气好,就如此欺侮她!你真让我失望!”
乔玉言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女子,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熟悉感忽然间又被拉开巨大的距离,看着这张脸甚至只觉得越发陌生,竟比隔了一世那么长还要遥远。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听到自己发出声音,“娘,你有想过听我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就算是发生了再大的事情,也没有叫你妹妹跪你的道理!”徐氏眉头依旧紧皱,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严厉。
“母亲,不是……”
乔玉宁哭得没有力气,靠在环翠的身上,想要好好解释,却恍似力不从心。
“你回你的清溪台去!自己好好想想清楚,真是不知所谓!”说完便不再理会乔玉言,仍旧扶着柳嬷嬷的手往芙蓉馆去了。
“姐姐,我……”乔玉宁一脸的内疚,伸手想要来拉乔玉言的手,却被她轻轻躲开,“姐姐你不要生气,我会跟母亲解释清楚的。”
话音才落,就听到前头的徐氏道:“宁姐儿过来,让她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全世界没有人非要捧着她,你前几日要的那两本书,我托人买回来了,你过来瞧瞧是不是。”
听着那一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站在原地仍旧没有动。
她用力睁大了眼睛,胸口堵了团棉花似的喘不过气,明明头顶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她却感觉自己站在风雨欲来的低压里。
“姑娘!”良久,七夕才开口唤她,一出声就有了哭腔。
“没事,走吧!”乔玉言努力抬了抬嘴角,却觉得舌头上像是有千斤重似的,说了四个字,便哽了喉咙,干脆快步离开。
一路走到清溪台,风吹过,感觉脸上一片冰凉,乔玉言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姑娘!”这个时候,七夕搜遍肚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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