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晓深寒
我跟他爹两个人一直想着的就是攒点儿钱,能将平儿送去学堂读点儿书,将来也不至于像我们这样,大字不识一个,县衙贴出来的告示都还要别人念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约是对文化人的一种崇拜,香姐看乔玉言的目光都变了,“我也知道小言你迟早是要走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叫平儿认得几个字,便是几个字。”
乔玉言只好托她买了纸笔来,凭着自己的记忆,将三字经和千字文默写了出来,然后就以这个为教材来教平儿。
香姐大大约是存了一种不能浪费资源的想法,那些跑腿的小事儿也不要平儿去了,日日只要他好好用功读书。
对着平儿写出来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儿,脸上满是欣慰,她看不懂字儿,但是字这种东西跟她儿子能联系到一起,就叫她欣喜。
平儿也乖巧,才五岁不到的孩子,为着母亲高兴,便学得十分用功努力,乔玉言布置的作业,写完了还要多写几遍。
就在院子里拿树枝在地上划,划完了又擦了重来。
乔玉言没有当过先生,可是碰到这么个学生,倒是让她觉察出当先生的快乐来了。
只是可恼的是县衙的搜查令竟然还没有结束,眼看着都已经快十天了。
她也没敢走出去,听香姐说,这一次那些衙差十分仔细,碰到个面生说话口音不大相同的,便要上前去看看。
前几日还有衙差上了香姐家,见着她又问了好些话。
好在大力之前也常常帮县里做事儿,是个老熟人了,便没有起疑。
为此乔玉言还特意跟着平儿学着这边人说话的口音,方言说着倒是听得懂,只是在江西这个地方,实在口音千差万别。
南康县的话她听得懂,也能大差不差地说,可要说得像,还得好好练。
因而这段时间,算是她和平儿互为先生。
这一天,香姐织好了两匹棉布拿出去卖,家里便只剩了平儿和乔玉言两个人在家。
平儿蹲在树底下写字,乔玉言便趁着香姐不在,顺势将早上香姐洗衣服的水拿来浇菜地。
正浇到一半,忽然听到外头敲门声。
见平儿正认认真真地划着,乔玉言便连忙将木盆放下了,转身去开了门。
原本以为是香姐回来了,谁知道门外却站着两个陌生人,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那妇人是前两天在巷子里跟香姐说话的。
那妇人一眼看到乔玉言,当先便愣了愣,眼睛里的惊艳掩饰不住,然后才笑着道:“这是……梁家的表姑娘吧!早听你姐姐说你过来了,也不见出去坐坐。”
乔玉言只好笑着点头,“见过这位姐姐,只是我姐姐刚刚出去了,不知道这位姐姐有什么事儿?”
那头平儿也听到了动静,便飞奔过来了,“吴大娘,是找我姆妈吗?她得过会儿才回来。”
那妇人却笑着道:“是想问你娘借个东西……”
她说着目光却只在乔玉言的身上打量,然后才像是想起来似的,对身后的人道:“他们两口子都不在家,要不然你晚些时候来吧!”
那是个中年汉子,打方才看到乔玉言开始,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让乔玉言十分不舒服,下意识地就往旁边避了避。
这会儿听到那吴大娘这么说,就呵呵一笑,到底还是走了。
可吴大娘却不打算走,竟直接拉着平儿的手进来了,“哎呀,最近街上闹闹糟糟的,着实有些不像话,大家伙儿都不乐意出门了,我也好些天没上你家来了,你最近在做什么呢?”
看得出来,这位吴大娘应该跟平儿家挺熟悉,平儿和她说话也非常熟络。
乔玉言便去给她倒了杯茶,吴大娘便又拉着乔玉言的手坐了下来,脸上满是欣赏,“梁姑娘倒是好相貌,从前就听你姐姐说家里有个长得仙女儿似的妹子,我还当她是自夸,现在才知道是我没见识了。”
乔玉言有些窘迫,毕竟是谎话,说得多了就容易穿帮,因而也只能一个劲儿否认,“吴姐姐过奖了。”
“你是家里第几个姑娘?今年多大了?可许了人家没有?”
也幸好她问出后面这句话,乔玉言立刻便红着脸站了起来,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来,“姐姐昨儿还买了点儿果子,我去找找,吴姐姐且坐坐也好尝个味儿。”
也不管那吴大娘怎么说,便自行往屋子里找去了。
果然,听到她这么说,那吴大娘便坐不住了。
都是贫苦人家,邻里乡亲的,哪里有上人家家里来白吃东西的,但凡懂点儿礼数的都会拒绝,因而乔玉言还没有出来,她便笑着借口回去了。
乔玉言也松了一口气,回来将这件事情与香姐姐说了一声,香姐便也不敢马虎,两个人坐在一处又商量起这谎言的细节来。
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等第二日那吴大娘再一次上门,才知道这事儿闹大了。
第768章 相看
这一次吴大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旁边还跟了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只是手脚有些粗大,显然是常年干活留下来的痕迹。
进来之后,便一直老老实实地站在吴大娘身后,也不说话。
吴大娘便跟香姐介绍,“这是我娘家侄儿,之前跟你说过的,原先是在那头米面铺子里帮忙,结果前段时间那铺子关了门,前两天听说大力那磨坊里好像招人。
我这侄儿别的都还罢了,就这一把好力气,人又勤快,原先在那米面铺子里,掌柜的都说他是最能干的,要不是因为东家搬去了隔壁县,不大方便都想将他一起带过去呢!”
香姐愣了愣,然后才笑着道:“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我都还没听大力说起过,不过吴姐姐你既然说了,那等晚上大力回来,我再问问他?”
说着连忙招呼人进来坐,“看我,这会儿在门口说什么话呢!”
那吴大娘递了一个荷叶包过来,笑吟吟地往厨房下走,“我这侄儿心也实,知道是要借着你们大力的口去问工,便去案上砍了半片猪肝来,好赖也给你们加个菜。”
香姐连忙推辞不肯受,那吴大娘却早早地就将东西往厨房里放下了,然后一个劲儿推着香姐往堂屋里去,“听说今年你自己采了茶,好歹让我尝一尝。”
她力气又大,又十分热情,香姐也没有办法,只能被她推着往前了。
才进了堂屋,那吴大娘便四处看了看道:“怎么不见你妹子?昨儿我才瞧见的,真真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儿似的。”
实际上乔玉言就在自己的屋子里教平儿认字。
在这样的地方,男人家认字的都少,更何况她一个女子,若是叫人看见了,保不齐就当成个新闻传了出去。
以香姐娘家的条件,也不可能会给自家的姑娘上学堂,只怕没两下就穿了帮,因而见着有人敲门,乔玉言便带着平儿进了屋。
没想到那吴大娘竟然还问起自己。
香姐姐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笑着道:“在屋子里呢!她一向不大喜欢出门。”
原本想说她身体不舒服,但是一想到这吴大娘的热情,又连忙改了口,干脆叫乔玉言出来,“小言,麻烦你帮忙倒两杯茶来。”
乔玉言在里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也知道,眼下她接着香姐堂妹的身份遮掩,越自然才越不会叫人起疑,便调整了一下心态,果真走了出去。
香姐的茶她是知道的,学着平日里香姐给大力泡茶的样子,端了两只茶碗过来。
吴大娘看着她便眉开眼笑,“你这娘家妹子身上的气质,倒像是那大家闺秀似的,这言行举止,着实叫人看着都心里欢喜。”
“哎呀!”乔玉言才将另一碗茶方才那年轻后生面前,谁知那后生猛然间就站了起来,一下子撞到了茶碗,差一点儿就泼到了乔玉言的身上。
还好香姐一直注意着,一把将乔玉言拉开了,检查了一下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孩子,怎么毛手毛脚的!”吴大娘也斥责了一声,连忙来看乔玉言的情况。
乔玉言连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没烫到。”
说完一抬头,就发现吴大娘的侄儿正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却窘迫得烧得通红。
香姐也就跟着发现了这一点,心下便是一惊,当即笑着道:“你回去吧!我来!”
等乔玉言走了,她又重新倒了一碗茶出来,“我妹子一向在乡下,见得生人少,不要见怪。”
说这话的时候,她悄眼打量那后生,果然见他的目光还落在乔玉言那边房间的门上。
吴大娘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收不住,“哪里哪里,是我侄儿太冒失了,不过也怪你家妹子实在是生得太好了些,那日我瞧着都觉得有些目眩呢!”
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吴大娘今日带着自家侄儿来打听做工的事儿是假,过来相看是真!..Com
因而心里也起了几分不满,这吴大娘做事未免也太不讲究了一些,“女孩子家,还是不要这样夸的好!没得叫她难为情了。”
说着便转过了话头,“这马上要做中饭了,吴姐姐要不然在这儿一块吃了饭再过去?”
既然是存了结亲的心思来,男方怎么好头一回就在人家家里吃饭的?吴大娘这点儿礼数还是知道的。
横竖自家侄儿已经看到人了,当即便笑呵呵地推辞了,带着人折了回去。
等人走了,香姐才沉下脸来,进屋就看到乔玉言正在看她。
“这可怎么办呢?!”香姐苦恼道,“竟还闹出相亲的戏码来了。”
“姐姐不如就隐晦些说我已经定了亲了,”乔玉言方才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横竖都是遍的假话,多一些少一些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香姐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这么个主意了。
因而两个人又在合计,给乔玉言定好了一门亲事,是自小定了的,夫家在隔壁县,是远方亲戚。
离南康县越远,这边的人要追根究底也就不容易了。
这才合计完,下午又有人上门,却是上次虽吴大娘一起来的中年男子。
他这次还带了一个人,那人香姐却认识,“杨捕头,您怎么有空过来,快进屋坐!”
那杨捕头的表情有些严肃,板着一张脸,面对香姐的笑容也没有任何改变。
闻言只是背着手走了进来,然后便低沉着嗓音问道:“听说你家里有个外来人口?”
香姐有些紧张起来,“是!是我娘家堂妹,前阵子我家平儿去了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回我堂妹替我送了回来,就打算在我家小住一段时间。”
她说着便有些犹豫要不要叫乔玉言出来,就听到杨捕头道:“这几日县里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吧!衙里的弟兄都在忙着四处搜捕黑风寨的土匪。”
“是是是,知道的,官爷们都来了两回了,这都好几天了,也着实辛苦。”
说着便从腰间摸了几个字儿出来,要往那杨捕头手里塞,还没塞过去,对方就摆了手,“不必,把你妹子叫出来我瞧瞧。”
第769章 已经定亲了
乔玉言在里头早就已经听到了,到这会儿也不得不出门去见人了,少不得又跟平儿用这里的方言说了两句,找找这里口音的感觉。
然后才走到了院子里,对着那带刀的捕头行了一礼,“民女粱言见过官爷。”
那杨捕头在乔玉言出来的一瞬间,视线就黏在了她的身上,几乎看得都呆住了,见她行完礼,连忙上前要将她扶起来。
乔玉言却已经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一步站了起来。
“我就说嘛!”杨捕头的手虽然落了空,却一点儿不生气,方才一直板着的脸上却挂上了笑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嫌疑呢!
悄悄这梁姑娘,娇娇弱弱的,怎么可能跟黑风寨的那榜样土匪扯上什么关系?这些人真是搜查给搜糊涂了,竟然怀疑到你们家来了。”
香姐连声道:“这是怎么说的?我们家各位官爷都是知道的啊!我和大力都是本县人,公婆也在县里生活了几十年了,一直安分守己,怎么可能跟那些歹人有关系呢!”
杨捕头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是我手底下那群人弄错了,大力嫂子你别着急,我们县衙办事儿,一向都十分公正的,不会随意冤枉人。
我就是觉得不大相信,这才亲自走了这么一趟,过来求证的意思,你放心,梁姑娘我已经见过了,不可能的事儿!”
香姐这才如释重负,“真是要多谢杨捕头了!也不知道是谁竟这样胡诌,我们家这样清清白白的人家,如何经得住这样的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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