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番茄菜菜
工友们不是不想帮,只是不能帮早前的包子姚知雪而已。
周围工人的议论与指责让姚母老脸尴尬,“关你们什么事?这是我们老姚家的事情。”
“这是我们肉联厂,你哪来的脸来这里?”
食堂门口吵了起来,钟厂长今天一大早就出差去了其他食品厂考察,工人们想着去请孙秀梅过来,她是厂里的女领导又是工会主席兼任妇联那边的职务,让她来处理再合适不过。
但孙主任人家住在县革委会的大院里,压根不在厂子里。
末了被请来的是骆长松这个厂办主任。
难得的周末,骆主任家里大扫除,忙活了大半天后再吃午饭都已经是下午一点钟的事情。
这才吃了没两口,就听说食堂门口吵起来了,只能放下筷子来处理。
巧了不是,又是姚知雪跟她老娘。
姚母额头上青肿一片,这会儿正哭天嚎地,“我干脆死了算了,生了这一窝不省心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骆主任刚过来就听说了这边的事情,瞧到站在那里的南雁,她倒是没打算帮忙的意思。
不过小姚同志可以啊,面对家里人竟然都挺直腰板子了,可真是勇气可嘉,进步巨大。
“行了老嫂子,你们当初立的字据还在我那里呢,还能不算数?还有不到一个月,你赶紧让你儿子筹钱,把欠小姚的钱还清,不然咱就算闹到公安局去,那也是你们理亏啊。”
闹到公安局去?
姚母慌了,“骆主任你别吓唬我,你跟他们就是一伙的,公安同志才不会听你们胡说八道。”
她从地上站起来,大概是盘腿坐久了有点腿抽筋,这刚起来没站稳又一个跟头跌倒在地,十分的狼狈不堪。
跟滑稽戏似的,惹得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姚知雪也觉得母亲分外可笑,更觉得自己可笑。
那白纸黑字签了名摁了手印的字据,她妈压根不认,所以嘴上说的再好听都是冠冕堂皇的话,用来骗自己的对吗?
自始至终她就没想过还钱。
亲娘把自己当作钱袋子,她好像也就这点用途了。
偏生自己还顾念着母女情谊不肯拒绝。
难怪南雁之前说她是包子成精呢。
她可不就是个包子吗?
但那是过去了,往后她绝对不会再由着娘家欺负!
看着狼狈着离开的母亲,姚知雪冲着骆主任鞠了个躬,“谢谢主任,谢谢大家。”
帮她说话,始终没有嫌弃她。
骆主任叹了口气,“你一个寡妇家家的也不容易,多跟小高学习学习,别总是被人欺负。”
也就是厂子里的人还不错,不然欺负姚知雪的可不止老姚家,就连工友们也会欺负她。
姚知雪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人群散去,姚知雪正打算回宿舍,这才发现南雁竟然也在。
面对母亲十分强硬的姚知雪一下子就红了脸。
“很好,说得很好态度也很好,不卑不亢进步很多。”南雁肯定了室友的进步,“不过你脸红干嘛?我又不是小流氓还能调戏你不成?”
“南雁!”姚知雪小声喊了句,带着微微的祈求。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回宿舍去。等下你跟我去制药厂那边,帮我个忙。”
姚知雪有些诧异,“我能帮你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姚知雪笑着应下,“好。”
只要南雁有需要,她随时都在。
食堂门前的插曲并没有过多的影响到姚知雪,但姚广军和祝美芝听说了这事后脸色都不很好看。
小姑子翅膀硬了不愿意跟娘家人好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可真快啊。
但没有这笔钱,姚广军的前程怎么办?
姚母看着耷拉着脸的儿子儿媳妇,“你俩难道就没攒下钱来?”
四个多月呢,难道就没攒下来点钱?
祝美芝听到这话率先开炮,“妈你这是什么话,我俩要是能攒下钱来还用得着去麻烦小妹?我们家五口人哪个不要花钱?为了广军的前程,我连娘家那边都借了一遍,工资都预支了两个月,你还要我怎么办?你嫌弃我不能帮广军是吧,行啊那我们干脆离婚好了,你再去找个能帮你儿子的有本事的女人。”
论口舌姚母那是儿媳妇祝美芝的对手?
她登时心虚,“我不就是随口问一句吗?要不晚上我再去小雪那里问问看?”
“不用。”姚广军冷笑了一声,“小妹咋就变成这样的妈你还不知道?不就是因为那个高南雁?”
姚母拍了下大腿,“可不就是那个死丫头,不知道跟小雪说了什么,现在连我这个亲妈都不认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的哀嚎让祝美芝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想法?”
“我听说原本这工作落不到高南雁手中的,你说被她抢了工作的人,难道就没点怨气?”姚广军才不蠢呢。
“咱得借刀杀人。”
作者有话说:
刀:谁是这个刀?
二更啦,今天没啦,明天见。
第28章 骆主任钓鱼
林建国从来没想到, 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被人当成刀。
他就是想着后天公社就得开始收麦子,他明天肯定不能四处跑收鸭蛋,趁着今天有空收这最后一波, 跟老乡们说一声最近把鸭蛋屯着,等农忙后自己就来。
哪想到就遇到了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 嘴里说着一堆他听不懂的话。
也不是完全听不懂, 他听懂了的——
林业他媳妇得罪人了。
桂花提过一嘴, 说高南雁在肉联厂干的挺好, 不知道什么地方就得罪了小人。
“……不是我说,现在整天嚷嚷着男女平等,可打仗的时候有几个女人冲锋陷阵了?还不是咱们男人的功劳?”
林建国:“……”什么傻逼玩意儿。
我咋一点看不出来你当过兵打过仗保家卫国过?往自己脸上贴金倒是挺顺手。
“再说了这工作是林业兄弟用命换回来的, 凭啥要便宜一个外姓女人?我知道兄弟你是个好人, 不舍得跟女人家抢工作,但人家高南雁跟厂里的领导打得火热恨不得都一个炕上睡觉了, 有想过牺牲了的林业兄弟吗?”
林建国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事?”
姚广军点头, “千真万确,前阵子隔壁制药厂厂长的姐姐,就是在市里头当官的那个特意为这事来了制药厂,厂里人都知道!她一个寡妇家家的整天跟没结婚的男人走那么近, 你说她要脸?”
看着林建国那黑下来的脸色姚广军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林业没了林家两房就这么一个儿子, 凭啥工作给姓高的林建国得不到?
高南雁在肉联厂跟男人黏黏糊糊, 他林建国这个林家独苗苗得走街串巷收鸭蛋,心里头能舒坦?
姚广军继续添油加火, “其实这工作高南雁拿走也就罢了, 可是我咋听说她还搞什么约法三章, 说不认娘家现在就认婆家,啥意思呀,将来拿着林业兄弟流血牺牲换来的工作走人不说,还要从你们林家骗嫁妆?你说这小娘们咋那么多心眼呢,还把县里的领导都给骗了,可真不是个东西。”
林建国直勾勾的看着这人,“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的眼神太过于直接,倒是让姚广军愣了下,拿着烟的手微微一抖,“建国兄弟你这话可是难为住我了,我也就是好心给你传个话,省得回头你被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人,能干啥?总不能喊打喊杀把高南雁给弄死吧?”
姚广军想了很多弄死高南雁的法子,她下班回乡下的路上把人推到水渠里淹死,多简单一事。
跟杀死一只老母鸡没什么区别。
“建国兄弟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干这事,这要是让县里的公安知道出了命案,那肯定会怀疑你的。”
“我怕他们?”他不做亏心事,怕公安做什么。
姚广军听到这话心里头窃喜,男人一旦说出这赌气的话来,离办傻事就不远了。
但他脸上还是一阵劝慰,“那就好,遇到这事咱也没啥好法子,唉。”
林建国看着演戏给自己看的男人,心里头没好气。
傻逼玩意什么东西。
在这里猪鼻子里插葱给你爷爷装象。
高南雁到底哪里得罪这王八蛋,这么想法子收拾她?
林建国想不明白,捏着姚广军递给自己的那盒烟,扭身去了县里头的黑市。
他不吸烟,黑市上转卖了去。
能换个两毛钱也挺好,还能给桂花买根红头绳扎头发呢。
林建国没有去肉联厂,怕再遇到那傻.逼玩意不好解释,反正马上周末,等高南雁回家后再说就是了。
但他没想到,南雁这个周末压根没回家。
在地里头忙活了整整一上午的人腰都直不起来,不过吃着桂花用猪油烙的饼,林建国觉得自己今天还能再割七分地的麦子。
“她真没回来?”
“还能假的不成,你没看到地里头有些生面孔,这些都是那个厂长派过来的人,说是过来帮忙,一亩地的麦子给他们开一块钱的工钱呢。”
好家伙,一亩地一块钱!
林建国都眼馋了。
这要是忙活一个月,赶上一个工人挣的工资了。
他们乡下人一年到头的攒钱,也才勉勉强强攒出几十块啊。
还是城里人这钱好挣。
张桂花拿着毛巾给他囫囵擦了个脸,“行了也别眼馋他们,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就是。你打听南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