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表姑娘 第57章

作者:梨鼓笙笙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穿越重生

  说是喝了惠乐的一杯酒才犯下大错,可一个是男宾,一个甚至在内院给孩子喂奶,若是其中不是早就有苟且,又怎么会背着诸多宾客有私下见面的机会?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倒来欺负她老眼昏花。

  太夫人有好几个孙子,论偏疼,她其实对大房留下的那几个孩子更偏疼,往日里颇给顾昀体面,也不过是觉得他会是二房里最拿得出手的孩子。但今时今日,她显然不这么想了。

  对着太夫人的关怀,晏安宁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确是她刻意安排的一场戏,就是要让晏家的人瞧见她为了这桩不成的婚事失魂落魄,伤心不已,好主动送个短处给那位多年不见的继母。但此刻的憔悴神态,却是因为昨夜从姨母房里回来后,天边的雨水混起了惊雷,搅得她噩梦连连,喝安神汤都不管用。

  太夫人显然是误解了。

  一旁的班妈妈听了这话,却冷笑了一声,走过来道:“我们家姐儿为何清减了这般多,太夫人难道心里不清楚么?”

  太夫人身后的嬷嬷已经开始皱眉:“放肆!”

  什么猫儿狗儿的,竟敢在太夫人跟前撒野!

  太夫人却扬手止住她,拉着晏安宁的手,目光看向班妈妈:“你是晏家的人吧?”

  “正是,我姓班,是晏家主母身边的妈妈。”班妈妈理直气壮,“你们家的公子说要娶我们家姑娘,结果却背信弃义,当了陈世美,害得我家姑娘这般伤心,顾家难道不该有个交代么?”

  太夫人不动声色,笑得一团和气:“班妈妈这话倒说得我糊涂了。哪里有过什么婚约呢?我喜欢安宁,想将她留在身边倒是真的,或是从前戏言时被人听了去,谬传之下闹出了这样的误会?”

  班妈妈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事竟然被顾家太夫人信口雌黄地直接否认了。

  她面上不免就带了些真实的恼怒:“你们顾家这是什么意思?仗着家中有些权势,就这般翻脸不认人么?好啊,看来我家姑娘在你们家受的委屈还不止这些,这顾家门楣高,咱们是待不起了,奴婢这就带我家姑娘回江陵去,免得碍了你们的眼!”

  说着,便想上前来拉扯晏安宁。此时的大姑娘腰肢纤细如杨柳枝儿似的,班妈妈自恃自己有些力气,自然能将人带走。场面一旦闹开了,大姑娘也不好强留在顾家了。

  闻言,太夫人眼风一扫,正想示意人拦住她,却见一个风一般的身影直接冲了过去,三两下就从背后擒住了班妈妈,后者立时痛苦得哎哟直叫。

  原来安宁丫头身边是有会拳脚的婢女的。

  太夫人有些意外,但也并没多想,反而有些庆幸。

  穗儿狠狠地折了几下班妈妈的胳膊才松手,力气大得班妈妈几乎叫出了眼泪,行动自由后立刻哭道:“好啊,你们顾家竟还动起手来了!”

  太夫人转了转手里的佛珠:“班妈妈,行事不可太冲动,冲撞了你家姑娘可怎么好?”她语气一转,带了几分强势:“至于安宁丫头,我欢喜她得近,怕是不能如你们的愿。”

  “你们休想阻止我带我家姑娘回去,大姑娘是我家老爷的嫡女,现下看透了你们的真面目,不愿再在顾家为客,便是敲登闻鼓让皇帝陛下知晓,陛下也没有答应让你们顾家强行扣人的道理。”

  “说得有道理。”太夫人却点点头,笑道:“我们的确不能扣人,可晏家要带女儿回家,却得令派人来这,总不能让金尊玉贵的姑娘家独自上路吧?”

  “自有我们两个护送姑娘!”

  “那可不成。”太夫人笑得和善,神情犹如悲天悯人的菩萨,“你们打碎了我们顾家名贵的琉璃盏,既然已经不将自己当成客人了,自然要赔偿了才能走。”

  班妈妈一怔,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一旁的储妈妈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先礼后兵,这位顾家太夫人,可真是不简单。

  或许,她还留了后招。

  毕竟,在她们刚来顾家的第一日夜里,班妈妈起夜的时候就被人莫名其妙敲了一棍子,这笔帐,班妈妈一直算在大姑娘头上。但她觉得,大姑娘不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或者说,没打算对她们做这样的事。否则,早在第一面的时候就顺了江姨妈的意,拿扫把将她们赶出去了。

  如若没有这个把柄,说不定这位瞧上去慈爱的太夫人,也准备了这样的闷棍子呢?

  这顾家的人,瞧着各个和气友善,恨不得住在佛堂里,可这背地里,却都是狠茬呢!

  作者有话说:

  顾相爷:不好意思误会了各位,是我被安宁哭得柔肠寸断,咽不下这口气干的,谁知道安宁又不赶你们走了……唉。妇人心,海底针。

  10点半下班的产物,996真的不是人干的活

第57章

  太夫人此言一出,本来咄咄逼人的班妈妈,瞬时如哑了火的爆竹一般噤了声。

  敢这样同顾家的人叫板,不过是因着晏安宁的事晏家的人占了个理字,可当处在高位的人不讲理时,余留在班妈妈心头的便只有恐惧了。

  见场面一时僵持下来,始终一言未发的储妈妈心头叹了口气,只好上前去打圆场:“太夫人莫怪,方才那班氏不过说的是气头上的话,作不得真。我二人到底只是客居,听到的消息都是旁人传过来的,班氏一时情急听岔了也是有的。既然这婚约是假的,那便再好不过了,还望太夫人念在她忠心一片的份儿上,不要同她计较了。”

  太夫人不由看了这不卑不亢的婆子一眼。

  听三儿子说这两人都是来给安宁丫头找不痛快的,如今看来,这两人倒是一个棒槌一个清明,倒是并非铁板一块。

  太夫人微微颔首,示意身边的婆子带她们退下,储妈妈这才松了口气,一口气拉着班妈妈走远了。

  班妈妈本来像个霜打的茄子,可出了门见顾家的人便像送灾星似的将她赶远了,明白过来那顾太夫人不再同她计较那琉璃盏的事情了,心头的羞赧愤懑立时又被点燃了。

  她甩开储妈妈的胳膊:“好啊你,平日里那样好的口才,怎么今日就这样干看着?莫不是被大姑娘收买了吧?”

  她倒是想被收买,可显然,那位主儿还没将她放在眼里。

  而眼前这个拖后腿的东西,只一门心思巴结着千里之外的成氏夫人了,竟敢对着顾家太夫人那般大放厥词,她当时在一边听着,恨不得立时和她割席,还指望她也跟她一样犯蠢不成?

  可晏家她还是要回的,这个小肚鸡肠仗着成氏夫人宠信的婆子也不好得罪。储妈妈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严肃:“你当真是疯了,能养出一个内阁首辅的老太太,你真以为她是个软柿子不成?若不是这样的人讲脸面,咱俩又不是顾家的人,你看看方才她身后眼神恨不得将你吃了的嬷嬷就知道,咱们会是什么下场!”

  这样说着,储妈妈心里却在想,那顾太夫人多半是看在大姑娘的面子上绕过了她们,晏家的两个婆子,似乎也不值得她们讲什么脸面。

  想到方才的场面,班妈妈也着实捏了一把汗。

  但这回上京眼看着却要徒劳无功,她懊恼地道:“……那现在该如何?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

  走自然是要走的,不然她生怕那太夫人心情不好又反悔要同她算账,可回去之后在成氏面前交不了差,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也不算白来一趟,这不是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么?”储妈妈颇有深意地一笑。

  班妈妈微怔,旋即明白了过来。

  那顾太夫人口口声声说疼爱大姑娘,实则有什么脏水还不是立刻往旁边闪,竟是连承认这婚约都不愿意。可见,如今大姑娘在顾家的处境很艰难,若回去告诉夫人,夫人定然欣喜,且她只是因为有把柄捏在顾家人手里才带不走她,若是赶明儿再派人来,顾家就不好推脱了。

  到时,夫人就能夙愿以偿了。

  班妈妈的眉眼便重新明朗起来。

  见状,储妈妈却回头望了一眼怡然居的方向,想着方才惊鸿一瞥时,注意到那娇弱美人表面虚弱实则眸光十分平静,心中竟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或许,这也是大姑娘想看到的结果吧?

  念头闪过,她自己先吓了一跳。

  难不成,一切都在大姑娘的算计之中?

  那她岂不是比庙里的神佛还要灵验些?

  她倒宁肯相信,这是大姑娘无奈之下的将计就计。

  但无论如何,成氏夫人的愿望,似乎有些难以达成了。

  ……

  赶走了那两位,太夫人便拉着晏安宁的手到了里屋,坐在大炕上眉眼柔和地看着她。

  晏安宁有些过意不去,她心里明白,其实太夫人骨子里最为傲气,若非是看在她的颜面上,她绝不会同晏家那两个婆子说上半句话,更别提这般纡尊降贵地敲打了她们一番了。

  本是想在顾昀被赐婚这件事上将戏做全的,此刻却忍不住开口:“这样远的路,您怎么忽然过来了?若是想见我,随便遣个丫鬟过来说一声便是,哪里有亲自来看我这个小辈的规矩呢?”

  闻言,太夫人却笑呵呵地道:“什么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我老了,现下这府里属我最大,自然是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听她这般说,晏安宁倒想到了顾文堂也说过类似的话,怪不得是母子,这歪理邪说竟也是一脉相承的深信不疑。

  见那昙花般安静的面孔上绽放出了笑意,太夫人心里顿时又是一酸。

  她拍着安宁的手,叹息道:“方才我拿来搪塞那两个婆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自是知道,这件事你受了大委屈,是我们顾家人对不起你,是小五对不起你。”

  晏安宁温软的神情微顿。

  两世为人,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

  没有推脱,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白地对她道了歉。

  这样的话,她没有从觊觎挥霍她的钱财,过分插手她与顾昀房中事的婆母谢氏口中听到,没有从为了前途将她休弃却又不肯放她离开的顾昀口中听到,更没有从明明剥夺了她所有的努力成果,却还狠毒到要了结她性命的魏永嫣口中听到,却偏偏从对她颇为疼爱的太夫人口中听到了。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晏安宁的眼眶忍不住发红。

  落在太夫人眼里,自然便理解成了她是为这桩成不了的婚事在伤心,她满脸心疼地搂住晏安宁,轻拍着她的后背:“可别哭了,原是小五配不上你,你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小姑娘,合该配个更好的。我不许晏家那两个婆子胡说,也是为你的名声着想,日后有我为你把关,自然能从京城这些才俊里挑个最好的来配你。”

  她用像在哄小孩子似的语气道:“……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到底也没正式过过聘礼,府里那些爱嚼舌根的,这些日子我都会打发出去,重新从庄子上和外头换一批得用的,余下的那些,都得夹起尾巴做人!”

  晏安宁一听,忙坐起来道:“这怎么行?这太动干戈了,况且侯府里的事情您管了,夫人怕是会不高兴……”

  婆媳总是一笔难算的账,太夫人虽然家世显赫,在顾家也很有威望,但晏安宁不愿意这个真心疼爱她的老人家为了她的事同宗妇起争执。

  太夫人就笑了。

  瞧这丫头这个可怜劲儿,怎么还有功夫替她这把老骨头担心呢?

  她语气轻松地道:“纵然老二媳妇现在是侯夫人,可我也是她婆婆,只有放权给她管的,没有让她来驳我的话的。你不必替我操心,我又不指望着老二奉养我。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得听我的。”

  晏安宁一听也是。

  太夫人早就住到了国公府了,再说她也有自己的嫁妆,压箱底的好东西不少,的确不用指着儿媳妇的眼色过日子。倒是马氏,一旦不听话,恐怕就要被扣上不孝的帽子,还容易惹顾文忠与顾文堂不高兴。

  这么想想,从前在她眼中威风八面,一句话就能将顾昀赶出去的马氏,却也不过如此。

  提起这个话题,二人之间的氛围似乎轻松了些,太夫人又说了好些宽慰她的话,临走前,神神秘秘地道:“……明日去趟寿禧堂,我给你拿些东西。”

  晏安宁怔了怔,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了第二日,她晚间去了一趟,出来时主仆几个手里就都捧了一大堆的匣子。

  却是京城一些尚未婚配的公子和新科进士的画像。

  竟有足足二十几张,也不知太夫人是怎么一日之内弄来了这么多画像的。

  晏安宁觉得手沉,所幸国公府人丁少,卿云小院自她搬回怡然居后也没旁人住进去,于是便带着婢女们回了小院一趟,准备先将这些东西放下。

  进去一瞧,才发现这院子竟然日日都有人洒扫似的,干净如新,处处的东西都没有变。

  抱着这些匣子出了些细汗,晏安宁索性也不急着走了,吩咐下人烧了水送进来供她沐浴。

  ……

  顾文堂刚从内阁下衙回来,却是下面人说晏姑娘不知缘何又回了一趟卿云小院,当下心头一动,便转了个方向。

  进屋时,却见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他微微挑眉,正奇怪着人是不是又走了,便见内室净房的珠帘一挑,晏安宁穿着一身玉色银条纱的寝衣步调放松的从里面出来。

  方出浴美人白嫩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明艳不可方物,那颈脖处露出的一截肌肤又是象牙一样的白。净房里约莫带着些残留的雾气,金贵的纱罗遇水便半贴在美人身上,勾勒出其玲珑有致的曲线,其间盈盈一握的腰杆,更是引着人移不开视线。

  顾文堂本来平稳的呼吸仿佛一瞬间就变得灼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