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我的菟丝花是反派 第162章

作者:塔篱 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系统 穿越重生

  她看着孟归岚,嘴唇无声地阖动了下。

  她发出了一句感慨:“看来……只能这样了啊。”

  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蹲下来, 难得露出木讷的模样。

  随后, 她召出了“非邪”里最干净的一朵莲花, 把胥谷鹂的遗体小心地放了进去, 待到该处置孟归岚时, 她的手碰上了他的衣襟, 终究改了主意,把孟归岚背了起来,和他还活着一样。

  “叔叔,不知道你还在不在……我,现在就去救小俦。”

  慕槿把孟归岚背起来,把眼附在“非邪”上飞出去探路,找到出路后,她立刻出发。

  然而,不过走了几步,这“麻木”后的猛刀子却后知后觉地来了。

  慕槿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认真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如何全身而退,她只觉识海在烧火,有什么把她割得鲜血淋漓。

  她的胸膛被堵住了,喘不过气,四肢也在发酸。而脑海里,只要“孟归岚”三个字一出现,她倏然就脱了力,什么都想不出,只能联想到两个字“死了”。

  越想,她越乱,若在平时,慕槿绝对会当即退去,因为知道这种状态根本不适合她去进行任何有风险的战斗或和利益相关的策略。

  但现下,她捂住了额头,遮住了眼睛。

  “叔叔,帮我冷静下来好不好……我,我不能以这种状态入荒山……”

  慕槿的手背刺出龙鳞,这是妖人走火入魔的征兆。

  她闭眼两息,却倏然感到了一阵清风。

  和百年前的懿王府后院一样。

  每次孟归岚来,她能感受到。

  渐渐地,慕槿咬牙,努力把乱念推到一旁,龙鳞渐退。

  她再度睁眼,眸光发冷,往前走去。

  【主人,您还好吗?】一号的系统不无担忧地问,因为可以看出慕槿的反常。

  【还好。】

  【那您现在打算做什么?】系统问,【经检测,黄金台、谷家都涌向了荒山。他们极可能想围攻游走民,拿他们献祭大阵,局势极乱。这绝不是冲动入局就能解决的。主人,您可还在攻略宛陵霄,现下一旦出手,极可能会在宛陵霄面前暴露。】

  慕槿背着孟归岚,此刻却也只感受得到孟归岚。她努力思忖着,却终比往常慢了几分:【这我知道。】

  【会有办法的。】

  这种“敲到船头自然直”的态度让系统一愣,因为以前慕槿每次行动,哪次不是细细谋算好了一切得失才出手?系统再次觉得不妙,想阻止:

  【主人,这……】

  慕槿却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她竟直接切了系统的信号,背着孟归岚就直入荒山。

  系统:【……】

  而慕槿来到荒山外围,先碰到的——是“龙女”。

  也是她的表亲影女。

  荒山,正与藏脉山相连。

  山脚望坡,大队人马集结。但其中与众不同的却是一华贵乘舆,而其上所坐,正是影女。她因为在行宫被宛陵霄刺伤,之前便一直是偃旗息鼓的模样。

  但得知行荒乱起来后,便当即赶到了此处。

  她先是想办法捞回了褚菁遥的亲信关香的命,随后便假意听命褚拓年之命,来此协助治理行荒之乱。

  “孟家反了?那反贼之子在里面?”她正团扇遮面,听闻消息,低声道。

  而一旁的官员告知她谷澄许亲自追进去后,她抚手称赞起来谷相的厉害,还派人进去相助,一切都面面俱到。

  但在之后,她颜色却倏然变了。

  因为她的扇后,倏然多了一颗血珠。

  这是慕槿选择的传讯方式。不亲自出现予人破绽,而是用传讯珠传念。

  她的命令如下:

  “用龙阁之人引走我父皇之人。此后,黄金台之人不可入荒山。我将诛谷澄许。”

  “……”影女瞳孔巨震。

  慕槿又跟着传去了几条细致的指令,指点了具体如何引走人。

  之后,她转身而去。

  该去找孟俦了。

  ……不知道孟俦现下,究竟如何?

  ……

  与此同时,荒山内部一片纷乱。

  “快走!”

  孟俦躲在山腰,凤刀斩林,用功法为游走民开了路。他如猎人般敏锐,躲过了黄金台和谷家之人初始的追踪,进入了荒山。

  而来此之前,他亦敏锐地从父亲的话中察觉出大阵或许会对荒山不利,一来便对游走民告知了孟府和献祭阵的真相。

  这可谓石破天惊的真相,游走民们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既同情孟俦,也惊异谷家的恶劣,同时明白形势严峻。

  “谷家,谷家怎么敢做出这般忘祖之事?!这般毁藏脉山!”一人颤声愤然道。

  “先走,其他从长计议!”时间不等人,孟俦红着眼,指挥和催促着游走民撤离。

  一切都很乱,当其中一个村落人去即空。

  空中却倏然传来一声喟叹:“小俦,我专程等你送走了这村人才出来,只为圆你们孟家那美德和理想,你说,我是不是很体贴?”

  孟俦身体猛然一僵,抬眸:“……谷姨。”

  他眼中渗出恨意。

  只见谷澄许缓缓地负手走出来了,她身后,跟了许多人。

  谷澄许笑吟吟地看他,正如当年看胥秀衫:“小俦,你还愿意喊我‘谷姨’呢?”

  “……谷、澄、许。”这一刻,孟俦的声音再压不住恨意。

  从井下得知一切后,他对黄金台和谷家的恨意便如千层浪激,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按在凤刀上苍白的手却让他真正的情绪暴露无遗:“谷家,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黄金台之明日,行荒之明日。”谷澄许道,“天下一统是大势,但你孟家处处固步自封,本站在高位却自诩仁义来挡路,那自然是该被除的。”

  孟俦咬碎了牙,反驳:“……你们害的可是行荒之民,还敢说为了行荒之未来??”

  “民?”谷澄许却像听到笑话一般,“孟俦,你也百岁了,怎么还说得出这么幼稚的话。”

  她伸出手,指着地上的枯草,一脚碾碎,“当权者眼里,民当是草。好草留下,逆权的朽木拔除。若你对一根、两根、三根草产生同情,那很不幸,你也将沦落成草了。”

  孟俦手握凤刀,一时觉得对谷澄许无话可说,目光却在警惕地扫视一旁的修士。

  他们逐渐迫近,他未动,头顶流下冷汗,却冷冷道:“什么民如草,依我看,行荒之人,皆来自这土地、这木。伐木者,必遭天谴。”

  谷澄许见他嘴硬,憾然一笑,但她话锋又转:“小俦,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罢。现下,我要做正事了。”

  孟俦警惕:“什么正事?”

  谷澄许抬眸,露出了一个让孟俦极不舒服的眼神,仿若他已成猎物。

  只听谷澄许淡声道:“今日,行荒民你的确送了些出去,这很厉害。不过……太女褚菁遥已派人来围住外面,其他人再走不出去。我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确保祭品足够。此事大概无误了。”

  听到这个消息,听到“褚菁遥”之名,孟俦的额头暴起青筋:“什……”

  谷澄许却截了他的话:“你还是听听第二件事为好……我为你而来。”

  她脸色猛变,冷冷道,“听说,你已放了你父亲。既然如此,他大概活不了多久了。你便替了他吧。”

  “什么意思?”孟俦神色也剧变,心神一荡。

  然而,谷澄许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只听一阵衣袂带风声,她身形一转,飞至天际,召出了一琴。

  磬林幽响。

  此琴名“幽响”,谷家功法则名为“磬林”。每招之下,功法发出巨磬之声,一重穿林碎叶,五重裂地震天。

  而谷澄许拨弄琴弦,一道剑气便如惊雷般落下,如巨龙般攻向孟俦。他急急躲避。

  与此同时,她身后之人手中也寒光乍现,竟每人都拿着可斩骨削丹的灵刀,形成刀阵,削向孟俦。

  “小俦,你放心。我会对人皇求情,不削你手脚,只抽你手脚筋,就像当年对你爹一样。”

  孟俦本就心神大乱,被谷澄许所言的“父亲不可活”和所动,此时再受刺激,竟开始几招就乱了阵脚,后面虽然立刻调整,但毕竟先手已失,他身陷囫囵,勉强破了刀阵一角时,腰部鲜血淋漓。

  他勉力支撑,启阵和施展“不息”,便想闯出去。

  然而,谷澄许一声大喝:“小俦,不说一声就走。你和你爹,真像啊。”

  她飞起来,随后便亲自开始出手。

  孟俦皱眉……顿觉不妙。

  他只有二品,谷澄许却是一品。

  虽然明面只差一品,但两品的差别,犹如天堑。

  果然,谷澄许手下,狂风乱叶如天雷般朝他劈来,孟俦本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却不想面对谷澄许竟吃力如此。他的每一招都被谷澄许勘破,每一式都被击退,甚至受了反噬。

  “五州惊绝册,此时只记载了六十六一品,一与六十六,都有天壤之别,更别说一二品之差了。”谷澄许感慨道,“小俦,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天雷之下,半晌后,孟俦已半跪在了地上,他的左手和腰都是血,身边有不少修士的尸体——都是他方才奋力杀的,却还在狼狈地躲避谷澄许。

  战斗越久,他越觉得绝望。

  绝望于他和谷澄许的差距,也绝望于他们孟家人可能会重复的命运。

  谷澄许却仿若对他绝望的模样来了兴致,摆了摆手,竟让修士退去,她亲自与孟俦对决。

  “我倒是喜欢你们孟家人的血性。”谷澄许轻轻一笑,“对了,孟俦,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不知道,你可还会持着你这血性?”

  “不止你父亲可能死了。你母亲也可能已经死了。她把你骗走之后,我们便闯进去了。她还想拦住我们,我一怒之下,引了她身上的毒饵。”

  毒饵,便是慢性毒药之饵。一旦引下,人当死。孟俦作为行荒百年的公子,怎么会不懂?

  听到此话,他更是突然经脉逆行,一口鲜血出。

  他奋力要起,却再站不起来,只能将凤刀插在土中,勉力支撑。

  谷澄许一笑,许是知道时机已到,不想再戏弄孟俦,她抬手按上琴弦,指下酝酿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