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陶母到时,耿菊花正好在这边。
耿菊花看着陶母扛了两床那么鲜亮厚实的缎面被褥来,吓了一跳,“亲家母,你这是做啥啊?”
陶母笑眯眯地说,“挺子忙前忙后帮着做了那么多,要不是挺子帮忙,我这把老骨头又得累瘫大半个月。”
“女婿半个儿,他给你做是应当的,你这也太客气了!”耿菊花佯装生气。
陶母道:“女婿又不欠我的,咋就应当了?感情是一点一点处出来的,要是咱只知道压榨儿女,再深的感情也能耗干耗尽。”
“往年挺子不在家,杏子一个人熬冬,两床被子叠一块儿用,今年挺子回来了,我多做两床被子,等冬天的时候,我再做两床小被褥,给我外孙和外孙女用的。”
听着陶母的这话,耿菊花都有点自惭形秽,她心里也开始盘算着自己该怎么贴补一下老三家?
还有就是老大老二家,也得敲打敲打,不能白用收割机,那收割机是吃油大户,哪有让自家兄弟贴着油钱去帮忙的道理?
耿菊花回头就去给马凤仙和李玉梅吹了吹风,提点了一下这两位儿媳妇,主要是讲了一下陶母是怎么怎么做的,还说陶母这个做亲妈的太和女儿女婿客气了……言外之意就是,人家亲妈都这么客气,你们做哥嫂的怎么好意思不客气呢?
回头马凤仙和李玉梅就各自摆了一桌,喊陶娇杏和谢挺去吃了饭,还把自家攒的一些山货匀给了陶娇杏不少。
这消息往外一传,那些眼热收割机方便还想着厚脸皮过来借收割机的人纷纷收了心思,反正秋收就是这一年最累的了,熬过半个月的秋收,能猫在炕上休息一整个冬天,再累也能缓过来。
自己累点总比钱受累强。
然而,秋收完真的能休息吗?
反正老谢家兄弟三个没休息。新分下来的那么多地原先可都没种过庄稼,这会儿不翻地喂肥啥时候干?等明年开春吗?
收割机歇回了棚里,旋耕机又出动了,这回的任务更大更艰巨。
谢坚和谢强兄弟俩一商量,决定把旋耕机的油钱给出了,谢挺出旋耕机,也算是某个意义上的三家都出了力气,把分到全家头顶上的地都给翻一翻。
村里好些人一开始真习惯性地以为秋收完交了公粮就能休息了,这会儿一看谢家三兄弟开始在新分到的二等地和三等地里开荒喂肥了,纷纷‘垂死懒中惊坐起’,拎着锄头哀声载道地到了地头。
新分下来的地之前都没开荒过,翻这种地最费力气了,想想往后的苦日子,那真是一眼望不到边啊……估计落雪之前甭想休息。
第11章 危机?
分地的时候有多么兴奋,这会儿就有多么绝望。
地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多了,一家几十垧地,猴年马月才能干完?
谢挺开着旋耕机‘突突突’了几天就把自家的地都给翻了出来,还去给陶娇杏娘家的地也一并拾掇了出来。
有人实在是坐不住了,咬紧后槽牙,决定花钱来把地给开出来。
谢挺把旋耕机停在养牛场里,自个儿进省城去拉他那战友做好的割草机去了,耿菊花和马凤仙在养牛场里帮陶娇杏干活儿。
陶娇杏听人说要租自家的旋耕机,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多少钱啊?”
那人一脸讪笑,“十块钱成不?”
陶娇杏瞅了那人一眼,“我记得你家好像有四十多垧地来着,就出十块钱?不租不租,还不够买柴油的钱。”
那人问,“杏子,咱都是一个村的……”
“一个村的也没见着你家的粮食给我吃啊,咋到我这儿就得倒贴了?”
陶娇杏琢磨了一下,“这地是第一次翻,硬实得很,对旋耕机的磨损很厉害。翻过这一茬后,之后再人力翻地,就没这么厉害了。一亩地三毛,一垧地三块,我们家去的时候油箱里的柴油是满的,干完活儿之后给我们家邮箱加满就成。”
来租旋耕机的那人一算,差点跳起来。
“一垧地三块,那我家四十多垧地,不得一百多块钱?杏子,你这心也太黑了。你这旋耕机一共才千八百块,便宜点。”
陶娇杏抱起一捧草料来放到牛食槽里,“一垧地三块,不带柴油费;如果要我们家出柴油费的话,一垧地至少得五块钱,油价贵成啥样了都……您别和我商量,就是这个价,旋耕机的翻地刀不是一直能用的,翻坏了就得重新买新的,一个翻地刀头就好几百呢。要是舍不得出价,我宁肯旋耕机停在棚里自家用,省得来回跑省城去修。”
那人一噎,还是觉得这价钱有点贵,回去了。
马凤仙和耿菊花凑过来问,“一垧地三块,是不是太贵了?”
“贵啥啊,一垧地是十大亩,算下来一亩地就三毛钱。今年收成的时候,一家能有几亩地?统共都花不了三块钱。不能只看着花钱多啊,那地也多了不是?”
耿菊花道:“老三家的,回头我把钱给你拿过来。”
陶娇杏摆摆手,“不用不用,柴油钱是大哥二哥家出的,我家出的旋耕机,哪能再要你们老两口的钱?我娘家那边也一样,我爸妈出柴油钱,我让谢挺开着旋耕机去给翻的地,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腆着个脸就要来借旋耕机,我们家买旋耕机不要钱啊……”
陶娇杏早就做好了不外借农机的准备。
这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之后屁大点事都要有人来说人情,可人与人之间,有多少人情能经得住这样的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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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娇杏没有想到的是,来借旋耕机的人出门把她开出的价格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直接导致来养牛场里买牛奶的人数量骤减。
这可急坏了耿菊花。
耿菊花每天都过来帮忙挤奶,她看着卖不出去的那么多鲜奶,急得团团转,“杏子,这可咋办?这奶要是卖不出去,放一宿就馊了啊!”
陶娇杏沉默了片刻,冷笑了一声,“妈,你放心,这是好事。”
“啊?这奶都卖不出去了?每天几百斤的奶砸在手里,都得放馊了,你说这是好事?”耿菊花怀疑自己耳朵坏了,要不就是陶娇杏的脑子坏了。
陶娇杏解释说,“原先这些奶每天都能卖出去,就算有剩余也剩不了多少,我也就暂时没想留其它后路的事儿。这会儿奶卖不出去了,可不得想想别的路子?”
“周边村子能买走多少牛奶,我也差不多试出来了,明年奶牛场要多养奶牛,少说也得加到百十来头,到时候哪能再全都指望村子里的人买?”
“这些奶是做奶粉还是做奶酪,我琢磨琢磨,等谢挺回来之后同他商量一下。您不用操心,养牛场现在不会有啥事儿,往后也不会有事儿的。”
耿菊花见陶娇杏表现沉着,虽然还揪着一颗心,但也没再多说。
奶粉和奶酪这俩选项在陶娇杏脑海中轮番闪过,各自的优点与缺点也都一一呈现。
奶粉的利润比不上奶酪,相应的,奶粉的生产工艺也要比奶酪简单一些。
一边是生产工艺,一边是奶酪,陶娇杏左右权衡后,最终决定还是生产奶粉。
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先把奶粉给做好了,等产能再出现富余的时候,再考虑奶酪的事情。
还有就是,有些事情现在就得铺垫了,比如在奶粉造出来之前,得想好怎么铺货,怎么让外面的人都认识‘东北牧场 ’,先把名声都打出去,然后再把东西做好。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她住的不是闹市里头的小巷子,是天高地远的东北大平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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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规划好将来的路线后,陶娇杏收回神,从金手指的研究区拿出优质发酵菌种来,按照特定的分量加入到装有鲜牛奶的桶中去。
这种研究区内产出的优质发酵菌相当厉害,不仅能降解掉牛奶中的乳糖,还能通过自身的发酵作用把蛋白质变成更容易吸收的氨基酸,使得牛奶的口感更醇厚香甜。
发酵过程对牛奶的PH值也会产生影响,导致其它菌不宜生存,进而达到杀菌消毒的效果。
最最最厉害的,是经过这种优质发酵菌处理后的乳制品,对人体的营养补充能力以及健康管理能力会大大提升,几乎可以用‘点石成金’来形容。
秋收一过,天色黑的越来越早了。
谢挺回来时,天已经大黑,陶娇杏刚去养牛场给‘礼拜’七兄弟投喂完食物,正在厨房里做晚饭。
谢挺是把割草机放进养牛场之后才回的家,他进厨房洗了手和脸,问陶娇杏,“杏子,我看剩了那么多的牛奶,是卖不动了?”
“是,有人要来租旋耕机,我说一垧地三块钱,柴油他们自备,人家觉得我收钱太高,就鼓动大家都不来买奶了,哎……”
谢挺拧眉,“一垧地三块钱,轮到一亩地才收三毛,这还贵?甭搭理他们,明儿个我骑车去隔壁村子卖,咱家牛奶好,肯定不愁卖的。”
陶娇杏把切好的菜下到锅里,同谢挺说,“我想了想,打算把奶价给提一提。”
“县城奶站的奶清汤寡水的,没喝过咱家的奶之前,我还以为牛奶就是那样的,自己养了牛之后才知道,县城奶站在挤奶之前绝对按着牛头给牛灌水了!”
“我们的奶质更好,为啥要便宜卖?村里人占了便宜还说闲话,不惯着他们。”
谢挺傻眼,“这都卖不出去了,还要涨价?那不是越卖不出去了吗?”
“你听我说,你抽空再去一趟沈市,看看能不能买一辆卡车回来。然后找你那战友打听打听,能不能买到做奶粉的设备,咱直接在县工商局跑个流程,把养牛场和奶粉厂串起来,往后产出的牛奶全都用来做奶粉,他们想买鲜奶都买不到。”
“我这也是为明年考虑。那么大的养牛场,十头牛实在是太少了,等明年开春,怎么着不得养个一百头两百头的?周边村子消耗牛奶的量,我心里已经试出了个大概,咱必须得把牛奶不能长时间保鲜的问题给解决好,然后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奶粉厂是一个事儿,你还得跑一趟沈市农业学院,就说咱愿意资助他们搞个研究,做一下省内不同地方奶站的奶质对比,把咱家那浓稠的飘奶皮的牛奶和那些清汤寡水的牛奶放在一起测一测,看看啥奶营养价值更高?等研究出来之后,找一家报社,把研究结果刊登出去,让别人知道咱家的奶质有多好。”
有些话陶娇杏没说,现在各行各业还都处于起步的蒙昧期,没人知道制定标准的重要性。
她回顾了一下前世的发展历程,如果两世的时间线没有发生太大错乱的话,想来那位雅诗兰黛女士已经做出了几千美金一瓶的面霜了,赫莲娜夫人也在铆足劲儿抬升自己的社会价值。
社会生产力果然重要啊……富人一瓶面霜几千美金都不觉得贵,穷人租旋耕机一垧地三块钱都觉得肉疼。
谢挺听陶娇杏这么说完,沉默着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腿,“妙啊,咱养牛场里产出来的牛奶放在村里卖不完,可要是放到县里,那就是毛毛雨,更别提县外面还有省,省外面还有全国。只要让别人知道咱家的牛奶好,到时候咱家就算养两千头牛,都不一定能够满足大家的需求。”
陶娇杏递给谢挺一个赞赏的眼神,“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老祖宗总说‘危机’,危中有机。我看咱妈都快急眼了,她就是只看到了危,没看到机。咱只要把眼下这一关挺过去,把往后的路给铺好,还愁牛奶卖不出去?到时候愁的就成了产出来的牛奶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了。”
第12章 演技
陶娇杏自己懒得来回折腾,有谢挺在,就省了她去抛头露面的机会,她只要安安心心在家吃吃喝喝就成。
看谢挺三天两头去省城沈市,陶娇杏与谢挺一合计,决定出钱买个货车,就谢挺他战友上回来时开着的那种,前面的车头有两排座,第一排是正驾驶和副驾驶位置,后面有一排窄窄的车座,坐人的时候稍微有点憋屈,但放东西绝对没问题,再后面还有个大车厢,不是那种敞篷露天的,是带着门和锁的,坐人和拉货都方便的很。
有了货车,谢挺往返沈市和家里也方便一些。
陶娇杏自己每天都能从交易区里赚到钱,因而掏钱的时候没觉得多心疼;谢挺把钱都交给陶娇杏管,他见陶娇杏赞成买车,就当家里的钱足够用,也压根没多想;倒是耿菊花见谢挺三天两头往外跑,刚买了那么多农机回来就又买了一辆货车,着急坏了,急急忙忙跑过来就数落谢挺。
“老三,你花钱手脚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手头有点钱就存不住?从你退伍到现在,你都祸祸了多少钱了?你要是觉得钱多,就存到邮政银行去!”
谢挺瞅了耿菊花一眼,“杏子都没说啥,你着急忙慌干啥?”
耿菊花噎住,她一扭头就看到陶娇杏站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气得直跺脚,“杏子,你好歹管管老三啊!他不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你也不知道?你别事事都顺着他的意,该抠省就得抠省啊,哪有这样过日子的?”
陶娇杏安抚耿菊花道:“妈,买车的事是我同意的,谢挺做事儿都和我商量着呢。”
“您放心,家里的钱够花,能周转开。谢挺天天往省城和县城跑,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买辆货车不算祸祸钱,买轿车才算祸祸钱。”
“等过几天奶粉厂的设备到了,县工厂局的批条也给发下来,谢挺用车的地方多的是,总不能让他冰天雪地里骑个自行车四处东奔西跑吧,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他身上可还带着伤,得精细养着。”
一句‘他身上可还带着伤’,就把耿菊花到嘴边的千万句牢骚都给压了下去。
耿菊花气得长哎一声,“你俩啊,你俩啊,赚了多少钱我不知道,花钱的本事我已经见识到了。咋又搞奶粉厂了?现在的养牛场都开不转了?”
陶娇杏一挑眉,道:“牛奶没人买,我们做成奶粉卖到县里去,卖到沈市去,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咱家的牛奶好,不愁卖的。”
“我和谢挺已经商量过了,咱家的牛奶好,之前卖的比县城奶站便宜,是想照顾一下乡里乡亲,可大家不领情,等奶粉厂奶粉厂的设备买回来安置好,鲜奶的价格就得涨价,涨多少我不好说,但肯定不会比县城奶站那兑水奶便宜,我俩铁定不能亏着钱卖了。等设备买回来安置好,还得您来帮忙呢,到时候给您发工资哈!”
耿菊花的注意又被陶娇杏这话给转移了,“给我发啥工资啊?我瞅着你俩把手头的钱都祸祸完之后,日子咋过下去!”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听到陶娇杏和谢挺已经有了主意,也就没再为养牛场的生意发愁。
不仅如此,耿菊花还借着去老姐妹家唠嗑的机会,好好嘚瑟了一把,也算是把心里积压的郁气给好好散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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