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 第17章

作者:鹿时眠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她迷糊记得夜里被他“气”晕过后,应该是被他亲手抱着去耳房洗过一回,眼下床榻有些凌乱,她睡前穿着的小衣也不知落在何处,微拧的眉梢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慵懒春色。

  “主子,该起了。”不多时,晴山声音从外间传来。

  “嗯,你进来吧。”林惊枝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

  等晴山和绿云扶着她坐起来的时候,她右手胳膊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指尖依旧透着润润的娇红色,好似昨日那黏腻腻的触感还残留在手上。

  想到昨夜,林惊枝不自觉用力咬着唇瓣,眸底泛着娇怒。

  她本是没有清早沐浴习惯的,可一想到裴砚昨日肆无忌惮握着她手腕的所作所为。

  略微沉吟,朝晴山吩咐:“去小厨房说一声,我要沐浴。”

  晴山微愣,不明所以,等她和绿云一同伺候林惊枝沐浴时。

  见她手腕、香肩、背脊明艳动人的蝴蝶骨上,都开着桃花花瓣一样淡淡的绯色,那颜色落在她白如珍珠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两个未知人事的小丫鬟,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家主子为何要沐浴。

  沐浴后,用过早膳,等晴山拿过披风要伺候林惊枝穿上时。

  林惊枝外屋外走的步伐顿了一瞬,她抬眸往暖阁后方博古架的位置扫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抬步走过去。

  当她小心移开一旁的珐琅牡丹花瓶后,看着空荡荡的花瓶后方,有片刻出神。

  她明明记得沐浴后,趁着裴砚不注意,悄悄把东西放在这了,怎么就莫名其妙不见了?

  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但这会子时辰她又赶着去裴太夫人的万福堂请安。

  林惊枝耽搁不得,只得压着心思,喊了晴山拿来斗篷系上,快步离去。

  今日万福堂虽不如昨日人多热闹,但依旧能听到热闹说话声传出来。

  守门的丫鬟打起帘子,林惊枝步伐盈盈走进去。

  抬眼一看,昨日宾客除了沈太夫人崔氏还在外,剩下的女眷都已离去。

  今日裴家各房女眷早早就到了,林惊枝因为找荷包耽搁了一会子功夫,倒成了来得最迟的一个。

  “祖母万安。”

  “沈家老祖宗万安。”

  林惊枝敛去眸中神色,上前朝两位坐在主位上的长辈行礼。她生得娇艳倾城,进来瞬间,花厅内仿佛春天百花盛开般明艳。

  本拉着秦云雪的手说话的沈太夫人,见她进来,当即朝她招手。

  “枝姐儿可算是来了?”

  “今儿一大早,裴砚就派了婆子来万福堂同你祖母说,你要迟些时辰过来。”

  “昨日夜里若是累了,就多睡会,你祖母又不是那般不近人情的长辈。”

  沈太夫人说着,视线忽然落在林惊枝雪白侧颈上,那处有一抹连刻意戴上的狐裘围脖都遮掩不了的红痕。

  她是过来人,又怎会不知小夫妻年少,像裴砚这般的郎君定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必然是累着娇滴滴的小妻子了。

  她朝林惊枝深深一笑:“小夫妻感情好,裴砚瞧着是个会体贴疼人的。”

  “好孩子,过来,来我身旁坐。”

  林惊枝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沈太夫人话中的深意。

  她面上羞涩,心底却恼怒得紧。

  裴砚面上看着无关风月的模样,背地里却把八百个心眼子都使在她身上,她至今还没想明白,昨日夜里裴砚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为何要换了别的方式发狠“惩罚”她。

  林惊枝被沈太夫人拉到身旁坐下,她这一坐,一旁秦云雪自然受到冷落。

  秦云雪本就素白的脸,这会子更是白得没了丝毫血色,低垂着脑袋怯生生看林惊枝一眼,那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偏生沈太夫人像没看见一般,只是一个劲儿拉着林惊枝说贴心话。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惊枝是她失散多年的嫡亲孙女呢。

  二姑太太裴月兰坐在二夫人吴氏身旁,她眼底压着冷色,本想着若是秦云雪能得了沈家太夫人喜欢,嫁给沈家嫡系孙辈,何尝不是一门好婚事。

  可偏偏沈家那老虔婆,表面上瞧着笑盈盈的叫谁都是宝贝、心肝儿,实际上连正眼都没瞧一眼秦云雪。

  想到这,二姑太太裴月兰就气得咬牙。

  以沈家与裴家素来亲厚的关系,谁知道沈太夫人这一趟过来是不是相看二姑娘裴漪怜的,她必须要在裴漪怜婚事定下前,想法子坏了她的名声才好。

  昨日夜里,蒋家已经悄悄通过她暗中收买的婆子,往府中送了口信。

  昨日大寿,裴漪怜已经在花园里见过蒋家哥儿,还接了荷包,下一步就是最好能快些带裴漪怜出府,再与蒋哥儿见一面。

  裴月兰回想这几次对裴漪怜的算计,那些“禁书”,看来还是有成效的。毕竟少女怀春涉世未深的年纪,又被家中严厉世俗规训管教得严格,她就不信二姑娘不会对书中世界向往。

  到时以私定终身,私相授受为由,毁了裴漪怜清白。

  裴月兰就不信,裴太夫人还能豁出老脸,再把裴漪怜嫁入五姓高门。

  恐怕最后裴漪怜为了嫁人,最好的归宿还不是得忍气吞声,嫁给她姨娘蒋家的哥儿。

  裴月兰越想越得意,五姓高门,既然她嫁不了,那么这辈子她就算豁出去身家性命,也得想法子让自己女儿秦云雪嫁进去。

  就在花厅里热闹的时候,忽然有一婆子匆匆从外进来。

  落雪的天,她似乎连伞都来不及打,裤腿湿透,头上银簪也歪歪斜斜不成体统。

  “二姑太太,不……不好了。”那婆子撞进花厅后,就直接跪倒在裴月兰身前。

  这般没规矩尊卑的婆子,在裴家是可以拖出去打死的,可婆子是二姑太太裴月兰从秦家带回来的下人。

  裴太夫人眉心一蹙,十分不满看向裴月兰:“你带回来的人,怎么这样没有规矩。”

  裴月兰也被那婆子慌张模样唬了一跳,她咬着后牙槽问:“怎么回事,慌慌张张没个规矩。”

  婆子脸上一白,赶忙磕头道:“回主子,蒋家少爷,今日在烟花巷内被人折断了手脚半死不活。”

  “可蒋家银钱实在不够,连个厉害的郎中都请不到。”

  “这会子……”

  “蒋家一大家子人,正、正跪在裴家大宅门前,求姑太太救命。”

  随着婆子话音落下,裴月兰只觉浑身发寒,鬓角有冷汗滴下。

  可她不敢有任何眼神变化,因为裴太夫人钟氏的视线已经落在她身上,像刀子般锋利,但凡她说错一句话,就能活生生剜了她。

  花厅里瞬间刹死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裴月兰身上。

  裴月兰用绣帕尴尬压了压唇角,对身前跪着的婆子恨恨道:“你失心疯不成?”

  “我们裴家是什么人家,蒋家又是什么人家,找我作何?”

  “若是闹得放肆了就让人轰出去,难不成就因为蒋姨娘当年和家中有那么一丝情分,蒋家就能不要脸皮赖着裴家?”

  婆子浑身一抖,不敢再看裴月兰,准备慌张退下时。

  “慢着。”主位上,裴太夫人冷冷拧着眉,视线落在婆子身上带着审视。

  顷刻间裴月兰浑身僵冷,就怕婆子犯蠢,说错了话。

  好在裴太夫人只是摆手道:“算了,你让人去账房包一百两银钱送去蒋家,告诉他们,往后我的寿辰就不用来裴府请安了。”

  “这一百两银钱,别说是河东郡,就算是去汴京寻一个好郎中也足够了。”

  裴月兰一愣,暗送一大口气,却又不满钟氏用银钱打发蒋家,这与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花厅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裴月兰和那婆子身上。

  没有人注意到,林惊枝低垂着眼帘,愣愣看着右手还有些红肿的手掌心。

  她终于后知后觉猜到,那个荷包八成是被裴砚拿走,至于蒋家秀才被打的半死,那定也是裴砚吩咐的。

  可为什么一直是她右手!

  林惊枝忽然意识到,裴砚昨日夜里嗓音暗哑,贴着她耳说的“惩罚”为何意了。

  就是因为她昨天,是用右手接过那枚荷包的。

  裴砚!

  这个八百个心眼的狗男人。

第15章

  “府中下人管治不严,让你看笑话了。”裴太夫人借着端茶动作,垂下的眼皮掩去浑浊瞳孔内冷色,她侧身朝沈太夫人感叹道。

  世家大族人多口杂,仆妇间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复杂难辨。

  就算是规矩再严苛世族,依旧会有疏忽犯错的时候,沈太夫人崔氏治家多年,又怎么会不清楚其中道理。

  她拍了拍多年老姐妹的手,淡笑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们沈家那些破事儿,你又不是不知。”

  说到沈家家事,裴太夫人不知想到什么,她抿了口茶水刻意压低声音看向沈太夫人问:“你家长子沈樟珩,近些年可是娶了续弦?”

  沈太夫人长叹一声:“沈家几代满门忠烈,也就出了他这么一个痴情种。”

  “不娶妻不纳妾,房里连放个通房丫鬟近身伺候都不许。”

  “立了我家观韵母亲白氏的衣冠冢,进了沈家坟。”

  “前些年我还会说说他,这些年我年纪大了没个精力,也不再说他了,日后沈家的世袭罔替以及男丁香火,就由我那嫡次子沈傅舟继承。”

  裴太夫人心下微动,看向沈太夫人问:“那观韵姐儿可是订了婚事?”

  “我记得小时候,我家砚哥儿、琛哥儿跟着他们祖父住在汴京时,几个孩子倒是一同玩耍长大的,我家琛哥儿也只比砚哥儿小一岁,还未娶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太夫人怎么又会听不出钟氏的话外之音,就连一旁坐着寡言少语的周氏,听得这话都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眼底闪着隐隐期待。

  沈太夫人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瞒你,我家唯一的姑娘观韵姐儿,自小被她父亲带在身旁,从知事起就是个有主意的。”

  “今年入夏前,刚与她嫡亲姑母,也就是宫中贤贵妃的长子,大皇子萧琂订了口头婚约。”

  “现今就等着年后陛下下了赐婚的圣旨。”

  说到这里,沈太夫人语调不由骄傲,毕竟沈观韵与大皇子萧琂也算青梅竹马,知根知底,萧琂又对沈观韵十分爱慕。

  现今更受陛下器重,是几位皇子中,最有机会被封为太子的不二人选。

  裴、沈、钟、崔、李,五姓中,众所周知到了这一代,五姓中只有裴家女儿不曾入宫为妃,在小辈子女关系中,自然就少了公主皇子,这种皇室血脉作为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