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 第50章

作者:鹿时眠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这天下美人无数,单单天子后宫就占了半数,她不得不承认,裴砚这妻子,单论模样确实是万里挑一的人间绝色。

  “臣妇,拜见太后娘娘。”

  “娘娘万福金安。”林惊枝端庄柔顺朝钟太后跪下行礼。

  她无论是仪态,还是说话的声音语调,这殿中,就算是最苛刻的女官,都挑不出半分不妥。

  到不像传言中那般说的,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庶女,不懂礼数。

  “抬起头。”

  “上前来,哀家瞧清楚些。”钟太后声音幽幽从正上方传来。

  “是。”

  林惊枝起身缓步上前,在离钟太后极近的地方,又缓缓跪下。

  她微微仰起的小脸,略有一丝苍白,桃花眼中情绪,看似胆怯,却也压着不卑不亢的清澈。

  “模样倒是俏丽,只是身子骨弱些。”钟太后淡淡说了一句。

  她朝林惊枝抬了一下手:“起来吧。”

  “赐座。”

  不一会儿,便有宫人端来小凳,林惊枝又行礼谢过,才小心翼翼坐下。

  “你裴家祖母,身子骨如何?”钟太后面容并不见威严,说话时,语调慢悠悠的,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林惊枝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钟太后和裴太夫人钟氏之间,是同父异母嫡庶姐妹的关系。

  当即她声音恭敬道:“回太后娘娘。”

  “臣妇离家前,祖母身体健康,谢太后娘娘记挂。”

  钟太后闻言,点了点头:“健康就好。”

  “哀家还想她活着来汴京来见见哀家,可别死在河东郡,给哀家添堵。”

  钟太后这话,林惊枝是没法接的。

  她作为臣妇,又是家中孙媳。

  这是上一代长辈的矛盾,她但凡说错一个字,于裴家是不孝,在钟太后面前拿就是大不敬。

  见她垂眸抿唇不答,笔直的背脊始终绷着。

  钟太后侧头和旁边一温婉明丽的宫装女子道:“你瞧瞧。”

  “果不其然,是个胆小的。”

  那宫装女子扑哧一笑:“母后,你可就别为难她。”

  “女儿瞧见她的模样,都难免心动。”

  “可惜女儿是女子,若是男子,准把这林家六姑娘娶进宫中藏起来不可。”

  “毕竟林六姑娘,可是连母后听闻其美貌,都要亲自瞧一瞧的绝色。”

  钟太后顿时被哄得大笑,伸手点了点宫装女子的脑袋:“萧初宜,你这个促狭鬼。”

  “可别把宫里的孩子们都带歪了性子,我不应把你留在身边的,该早早嫁出去才好。”

  长公主萧初宜是太后唯一活着的亲子,在宫中极其受宠。

  她不但不怕,反而还撒娇般往钟太后怀里靠了靠:“母后,舍不得的。”

  “女儿这辈子都不嫁。”

  母女俩看似说笑,心思却依旧放在林惊枝身上。

  见她端庄柔顺坐着,双手垂放在膝上,不贸然出言,也不四下打量。

  这般年岁,又是第一次见宫中贵人,能有这样的定性,已是极为难得。

  钟太后微抿了下唇,正想说什么。

  这时候贺松年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太后娘娘。”

  “裴家郎君求见。”

  霎时间,钟太后捏着佛珠的指尖,骤然发紧。

  她眸光微微一闪,先抬眸扫了眼林惊枝后,这才缓缓出声。

  “宣。”

  裴砚一身白月色对襟圆领宽袍瞧着极为单薄,抿着的薄唇,压出浅浅冷色。

  “臣给太后娘娘。”

  “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萧初宜似不经意间侧身,侧身避开裴砚这一礼。

  钟太后则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唇角翕动,数次想叫裴砚上前,奈何殿中有外人在场,裴砚身份隐秘,她终究是沈吸口气,忍了下来。

  最后只得把话题落回林惊枝身上。

  “哀家听闻裴家郎君的媳妇,貌美如花。”

  “宫中无情,正巧宣进宫中给哀家瞧瞧。”

  “裴家郎君不会怪哀家多事吧?”

  裴砚往前走了一步,宽大掌心落在林惊枝肩上。

  他眼帘垂着,长长的眼睫毛落下一片深深暗影:“臣,自然不敢怪罪太后娘娘。”

  “能得太后娘娘和长公主的喜爱。”

  “是臣家妻子的福气。”

  “只不过,内子近来路途疲惫,已伤身久病,不宜劳神。”

  “臣斗胆,接内子出宫。”

  随着裴砚话音落下,慈元殿内静得像碎冰落入湖中,丝丝寒意漫过水面,空气冷凝得每一次呼吸,都透着寒意。

  林惊枝拢在袖中掌心,也瞬间握紧。

  她早知裴砚身份,却没想到裴砚会为了她,同太后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第41章

  慈元殿内,静得可怕。

  殿中伺候的宫人,也都惴惴不安立在一旁。

  钟太后似也没料到裴砚会这样回答,她虽年岁已高,但眉眼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微微一愣后,她苍老眼尾眯着,朝裴砚笑了笑:“人年纪大了,总会想看些新鲜事物。”

  “当年先皇去钟家迎娶我时,也如同你今日这般紧张。”

  “当时哀家还与长姐调侃。”

  想起过往,钟太后情绪泛着极淡的低落。

  她朝裴砚摆了摆手:“算了。”

  “夜冷风寒,哀家也不多留你们。”

  钟太后说完,便不再看裴砚,她扶着萧初宜的手缓缓站起来:“哀家乏了,抚哀家下去休息。”

  “对了。”钟太后又忽然回头看了林惊枝一眼,“年纪大了,总记不住事。”

  “初宜,你把哀家准备的匣子,拿来给裴砚媳妇。”

  “既然瞧了人,总该赏赐些东西,否则就显得哀家小气了。”

  “是,母后。”长公主笑着应了声。

  等把钟太后扶去寝殿后,怀里抱着一个黄花梨木匣子出来。

  既然是太后赏赐,林惊枝自然得站起身,再次恭敬跪下。只是她膝盖还未着地,就被长公主萧初宜给双手扶着站了起来。

  萧初宜嗓音低低,眸色柔和看着林惊枝笑道:“母后赏赐你东西,可不是为了让你再跪一次。”

  林惊枝冰凉掌心被萧初宜握着,指尖不受控制微微一颤。

  直到冷硬的黄花梨木匣子塞到她掌心,她才骤然回神,朝萧初宜微微屈膝行礼:“臣女,谢过长公主殿下。”

  “你可不必谢我。”

  萧初宜笑着看向林惊枝身后的裴砚,颇有深意道:“宫中冷清,太后娘娘平日身旁也就我陪着。”

  “林六姑娘若愿意,就时常进宫来陪着说说话。”

  林惊枝一愣,慢慢垂了眼帘,她声音淡淡,既没同意,也没拒绝。

  “臣妇记下了。”

  裴砚单手接过林惊枝怀中抱着的黄花梨木匣子,另一只手牵过她霜白皓腕,微深眸色带着警告般的冷色,沉沉看了眼萧初宜,带着林惊枝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直到裴砚出了慈元殿宫门,萧初宜依旧在原处站着,眼底数种情绪变化,最后化成一声无奈长叹。

  贺松年缓步走到萧初宜身后:“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萧初宜点了点头,朝贺松年冷声吩咐:“劳烦松年公公去送送裴家郎君。”

  “免得在宫道上,被不知死活的人给冲撞了。”

  “是。”贺松年赶忙行礼下去。

  出了慈元殿后宫门,裴砚渐渐缓下步伐来。

  此时正值深夜,月黑风高,前后也没跟着提灯引路内侍宫婢。

  四周黑灯瞎火,林惊枝越走越怕。

  她额间渗出冷汗,唇色白得吓人,若不是裴砚握着她手腕的掌心,滚烫依旧,她几乎觉得自己被沉如浓墨般的黑色包围,随时可能拖入深渊,有一种溺水般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