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科举拜官路 第91章

作者:西沉之月 标签: 宫廷侯爵 平步青云 女强 穿越重生

贺完新郎官,袁业放下酒杯借口更衣离了席面,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跨院,推开那间值守房门。

屋内漆黑一片,借着月光,他隐约看到东墙窗边依着一个人影,身量衣着都与公主无异,他心下一松,迅速跨过门槛,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关上了门。

“谁?!”公主惊慌失措的声音更令袁业心中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

不论公主如何询问,他都只堵着门不言不语,直到外面传来多人杂乱的脚步和议论声,公主才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袁业见时机已到,用五分力撞向木门。

异常的响动立刻引起了门外众人的注意,张闻庭厉声喝道:“是谁在那里?快出来!”

田德明急忙喊:“来人,有刺客!”

被侍卫团团护卫在中心的皇帝神色足可称得上平静,他看着眼前乱象,一语不发。

张闻庭拿过侍卫递来的刀,缓步靠近值守房门口,等房外围满了侍卫,确认不会有人从别处脱逃后,他抬脚用力踹开门。

宾客们只看到门应声倒地后,张闻庭愣怔地盯着房内景象,表情震惊不已。

其余门口的侍卫也像被点了穴道似地停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众人大着胆子往房间里看去,只见一名年轻文官正与一女子站在一扇掉漆的松木屏风前拉拉扯扯,而等他们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后,均吓得露出与张闻庭一般无二的神情。

袁业看到这一幕,忙避嫌似地与公主拉开一段距离。

皇帝被侍卫们围着,也走到了值守房门口。

他看着屋内情景,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沉默不语。

“这是怎么了?袁司狱,让你拿的药膏呢?”此时,屏风后却突然再转出一人,她身量高挑,微微蹙着眉心,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疼痛,不是许清元又是谁。

众人往下一看,许清元左手不自然地蜷曲着,依稀可见手心脏污,正渗着鲜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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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许清元话说完, 才像是刚刚看见皇上一样赶忙行礼,其他两人随后也反应过来补全礼数。公主在礼毕后还忍不住抱怨袁业:“本宫还以为你把药膏拿来了, 袁司狱怎么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呢?”

“都是下官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空受伤, 今日是闻庭大喜的日子,这种见血的晦气事不便闹大,便托恰好路过的袁司狱找公主来帮忙。公主又托付他去寻些药膏, 方才公主以为袁司狱将东西带了过来,情急之下才朝他要东西。都是臣的过失,请皇上责罚。”许清元几句话将来龙去脉讲明, 众人才消除了疑心。

之前袁业的异常行为已被公主发觉,她自认心计浅薄, 从来不敢托大,几天后便把事情的全貌跟许清元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

许清元给出的建议是两人保持行动一致, 随机应变, 一味逃避的话不知道他们又要使出别的什么招数来。何况这样蹩脚的戏码她只觉得恶心并不放在眼里,跟他周旋周旋就当看好戏。

难得的反转时刻, 许清元重点关注着某几个人的脸色, 没有错过他们脸色一秒三变的好戏。

本来愣在原地的张闻庭听她如此说, 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眼神仿佛在指控许清元满嘴谎话。但他很快意识到计划落空,事情已经被圆了过去,接受现状是他唯一的选择。

张闻庭换上一副焦急的神色,快步走到许清元身边查看伤情, 并道:“快请郎中来给老师看看。”

“都怪微臣对府中不太熟悉,只能找丫鬟请她们帮忙寻些药膏, 本想提前来告知公主和许学士需稍等片刻, 却不想引起这样大的误会, 请皇上恕罪。”袁业也是聪明人,他跪下叩首,久久不起。

在场所有人都等着皇帝,等他给一个结论。

良久后,皇上还未开口便先笑了,而后才道:“人人都是好心,何罪之有呢?张都尉有如此良师益友,何其有幸啊。”

良师益友……

皇帝一句话成功把所有当事人都恶心到了,许清元不信皇帝没看出异样来,不过他既然选择相信许清元所说的解释,那便代表他无论如何还是要保女儿的面子,保天家颜面。那这件事情就盖棺定论,翻不出花来了。

方才第一批凑上来看热闹的宾客中便有袁业之妻胡夫人,见到自己丈夫与公主拉拉扯扯,要不是被身后的胡将军一把拽到了身后,以她的脾气立刻就要叫嚷出来。接收到自己父亲严厉的眼神,胡夫人才没有发作起来。

虽然许学士解释的合情合理,但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只是眼下皇帝和众人都在,有些话她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自己的“好夫君”。

公主对眼前大批出动的宾客表示不解,但是无论是皇帝还是张闻庭都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心中便明白这是许清元事先猜测的情况——陶小姐发病的事情败露了。

挥退侍卫,皇帝当然不方便自己去内院看陶小姐的情况,公主倒是很适合的人选。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前来送亲的布政使司陶家的大儿子走到皇帝前面,扑通一下跪在了众人面前。

“启禀皇上,妹妹确实患有癫痫,可是经过一位老神医诊治,已四五年没有发过病了。全家人皆以为她已经病愈,所以才放心让她出嫁,并不是故意欺君罔上。可能因着今晚大婚,妹妹太过激动才会意外发病,请皇上饶过父母一片护女之心,如有罪责,草民愿一力承担。”陶家送亲的足有七八人,此刻均随着陶公子跪地不起,可见陶家心中也害怕出现意外。

不动声色地甩开张闻庭搀扶的手,许清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对陶公子鲁莽自认的行为觉得甚为奇怪。他这样说即便是情有可原,陶家也很难不吃挂落。

正疑惑着,一个中年仆妇从内院跑出来,当场跪下边磕头边大声哭喊道:“小姐要寻短见,请救救小姐吧!”

谁救?自然是皇帝开口别人才敢动。

“闻庭,叫郎中来给陶小姐看看。”皇上说的是陶小姐而不是陶夫人,在场诸人都听出了不对劲。

张闻庭一边打发下人去请郎中,一边告罪一声亲自去劝救陶小姐。

女官和女眷们也跟了进去,说是要帮忙搭把手,但是很难说没有怀着看热闹的心思。

许清元不顾手上的伤也想跟进去,但是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容许她做个透明人。刚一起身,她就被几个翰林围上来问长问短,只能朝公主使眼色,自己留了下来。

原来陶家也不是全无准备的嘛,许清元心中琢磨着想。人命关天,陶家又确有隐情,只要皇帝还想展示仁心,陶家就不会被怎么样。

早有人搬了椅子来让皇帝坐下,许清元因为受伤,也被与其他几个老臣一同赐座。

张闻庭的住所本就不大,内院里面闹得沸反盈天,外面的人也能听见些动静。

天都大黑了皇帝还等着,这是多大的面子。

可没人敢让皇上等,不管劝通没劝通,反正陶小姐是被团团围住,再没有寻短见的机会了。

结束了这一场闹剧,皇上只说看好陶小姐,别再出什么差池,便回了皇宫。

很难说这是在给谁没脸。

即便陶小姐情况紧急,许清元也没被搁置后处理,在安排下甚至硬是分出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郎中先帮她处理伤口。

“学士大人切记不要碰水,忌口辛辣之物,如此十余天后就可痊愈了。”

点点头,表示记下注意事项的许清元起身跟其他宾客离开了张府。

许家车夫说方才跟别家撞了车,马车里有些乱,公主便请许清元共乘一车。

放下门帘,清珑公主拍了三下胸口,劫后余生般道:“幸亏我觉得袁业行事有些蹊跷,提前把这事跟你说了,不然今晚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接着又恨恨道:“亏他也跟着你读过那么久的圣贤书,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真是,真是……”

真是下作又狠毒。

打蛇打七寸,公主的存在对于许清元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张闻庭深深懂得这一点并想利用污蔑公主清誉给予她们毁灭性打击。

公主作为当事人自然更恨,她这么一个好脾气的人居然也说道:“怎么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解气。”

许清元冷笑:“他以为胜券在握,其实哪里用得着我们出手,他早晚把自己玩死。”

“我检查了洞房里面的东西,没有找到麻黄等物,不过人多眼杂,也可能有所遗漏。”公主又道。

“在他的地盘,想要办的不留痕迹还不容易?比如说把麻黄放在交杯酒里,正常人饮下无事,但这却能令陶小姐发病,我们又如何能查清。但是他敢选择今晚行事,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陶小姐这一遭不是偶然,是必然。”许清元掀开帘子,见马车已经快到家,便住了口,与公主告别。

京城中人人都在猜测这件婚事该怎么收场。皇帝的态度似乎是要看张闻庭自己的意思,而张闻庭当晚虽然承认过陶小姐是自己的妻子,但是事后也可以说是权宜之计。

次日一下值,许清元便径直去了张闻庭府上,没有邀帖、没有带路人,她肃着一张脸大步迈进张府。

门房认得她,不敢阻拦,只能快步跑去向公子报信。

无视了正堂两个守门待命的小厮,许清元转身坐在首位,抬首正视着前方,静候来人。

很快,张闻庭便孤身一人前来会见,他先行学生礼,笑着问道:“老师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坐。”一改来路上凶的像是要吃人一般的表情,许清元这会儿倒是还能假模假样地笑出来,“新婚大喜啊,张都尉。”

“老师特意赶来恐怕不是来道贺这么简单的吧?”张闻庭一撩袍子坐在许清元旁边,虽然陷害公主未能成功,但是他却泰然自若,似是并不在意。

看他这副模样,许清元便猜测出他昨晚举动的真正目的恐怕不只是让公主身败名裂,也有划清界限,向她们宣战的意思。

“虽然我一贯讨厌那些仗着资历对后辈指指点点的人,但是你今日所作所为真是叫我不当一回自己讨厌的人都不痛快。”许清元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拧着眉轻笑道,“为了达到目的你居然使得出这种下贱的手段,你但凡敢安个罪名到我和公主头上我都高看你一眼。即便抛开阴毒的手段不提,你以为无论成功与否都代表完成了那人的指示,从此稳坐钓鱼台了?殊不知你眼界狭窄手段卑鄙还不能成事的举动才让那个人更放心用你,不是因为你的态度坚决,而是你蠢得让人放心。”

一串连珠炮下来,任是再好脾气的人也难免动气,张闻庭更是气白了一张脸,他一拍桌子站起来,瞪着许清元想骂回去,但看到对方那冰冷威严的眼神,想到两人的身份,又底气不足地坐了回去。

他尽量避免直视对方,寒声道:“老师要是来说这些无用的话,就请快些离开吧,学生庙小,盛不了老师这尊大佛。”

还是道行太浅,心理素质弱的人总是要受气场强大之人的影响,许清元说完只觉得神清气爽,而张闻庭却要翻来覆去思虑考量许久。

“好。”许清元展眉一笑,“你是好话赖话都不肯听,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也不必有所顾忌,不就是想跟我们势不两立吗?昨天内里情由除了寥寥几人谁能看得出来?还是由我来帮你达成目的,你好好等着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5章

张闻庭没有要要悔婚的意思, 陶小姐成为了陶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出过丑的原因,她除去宫里谢过一次恩之外, 再没有踏出过府门半步。

几日后, 许清元在查看奏折时,不出意外地翻到了明海省布政使司陶大人的上书,奏折内容与陶公子所述无异, 在结尾陶大人还表示一切都是他们为人父母的过错,请皇帝不要殃及子女。

她轻叩案桌,并没有落井下石, 反而在朝上为陶家说情。

“苦主”张闻庭选择接受这门亲事,两家皆大欢喜, 不必再生其他事端。秉持着这个理念,皇帝只是训诫了陶家几句, 并未进行实质性处罚。

消息传到陶大人耳中, 他自然庆幸全家逃过一劫,同时也为许清元的仗义执言感到奇怪。再三思量后, 陶大人亲笔写就两封信件, 一封给尚在京中的儿子, 一封写给许清元,并让儿子务必亲自送到。

每天到许府递帖子求见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这些信件会由吴浵、脱雪进行初步筛查,并在当天晚上将结果汇报给许清元。

因为事先被叮嘱过,所以吴浵在收到陶公子派人送来的拜帖后, 第一时间通知到了许清元。

正在伏案书写的许清元听了,拿笔顶抵着下巴略一思索, 道:“后日休沐, 我早晨有空闲见人, 你去安排吧。”

“是。”

陶大人虽长居地方,但作为一省大员,官居从二品,政治敏感性那是肯定不低的,因此会面时陶公子的态度足可称得上谦卑。他将父亲亲写的信件转交后,又赠送了不少明海的特产。

许清元并未多做推辞便将礼物全部收下,这是一个示好的信号。果然,见她肯收,陶公子才在话里话外试探她为何为自家在朝上说情。许清元毫不犹豫地转头说起了前一阵子袁业和张闻庭的异常之处,其中自然省去了她和公主筹谋的部分,用巧合全部替代了事。她相信即便陶公子听不明白,他老爹也一定能听懂的。

张闻庭不是爱用名声来污蔑女子吗?那也让他尝尝区别对待的滋味好了。

六月中,许清元上书请求皇帝将张闻庭遣回观阳伯府所在地留安城,理由是其已经成婚,不能留在京城中。

这上书猛然一听好像没头没尾,但是其实越想越毒。

祖制皇子成婚后必须去往封地生活,而当今圣上也下过不许男性宗亲在成亲后留在京中的旨意。如今张闻庭业已成婚,按照规矩,除非皇上当场将他封为太子,否则无论如何他都应该从郢都滚蛋。

当然话也可以不用说得这么绝,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皇帝想,可以特批准他留京。就像当初的礼亲王一般,虽然孩子都有了也照样在京中开府建制。

没有将这种不受皇帝待见的请奏事宜交给下属或其他女官,许清元亲自站出来跟张闻庭打擂台的行为让百官狠狠吃了一回瓜,还有抓紧机会催促皇帝立储的,也有在两边拱火的,上蹿下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最终皇帝不得已特下圣旨允准张闻庭继续留京,不过圣旨上明确写明他的身份是宗室,由此张闻庭的处境肉眼可见的尴尬起来。

经此一事,不管之前官员们看没看出来,如今倒是都确定许清元是铁了心不会再支持张闻庭,两人这对曾经的师生,如今是明晃晃地闹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