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纨绔后直接躺平 第33章

作者:轻云上 标签: 强强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安乐侯搭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捏捏,没说话,转身走了。

  于无声中,两人关系好似在此事后亲近了几分。

  平时不显,偶尔安乐侯在老友面前来一句“我家那小子”,这般那般又做了什么时,很是叫人惊诧他与舒朗的关系。

  舒朗不知安乐侯在外头如何吹嘘他的,只有时私下琢磨——

  我荣舒朗如今,也是有三个爹的传奇人物了。

  他以为“有三个爹”这种事也就自个儿私下嘀咕两句,没成想这日突然被陛下召进宫,完全没想明白人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面圣究竟所为何事,乖乖站在武英殿偏殿等候陛下质询时,猛不丁便听陛下来了一句:

  “听你继父说,你亲爹最近闹的很是不成样子,没少丢你父亲的脸,你如何看?”

  陛下金口玉言,一句话就给舒朗整出三个爹来。

  舒朗心说我还能如何看?我当然是用眼睛看咯!荣桥被大哥关在若水院,肯定没少闹,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是了。他休沐日单是听大哥修理荣桥便能得好大乐趣。

  但圣上面前肯定不能大喇喇说这些,舒朗一副懵懂样儿,拱手回话:

  “二叔自从做了错事与母亲和离后,便一直抑郁寡欢,缠绵病榻。久病之人难免性情暴躁,摔摔打打也是常事,我们做晚辈的都能体谅。”

  间接承认了荣桥没少搞事一说。

  皇帝也不知听进去没有,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后,又没了响动。

  偏殿内一时静的只余下廊下几只莺歌鸣叫声回响,伴随着不时翻动奏折的声音,听的人昏昏欲睡。

  舒朗站的脚都麻了,心里琢磨此时抬头直面天颜,是会被以为想造反的可能性大,还是被以为对陛下的行事有意见要反驳的可能性大?

  就听上头又传来一句非常惊讶的声音:

  “你怎的还站这儿呢?海盛,朕忙糊涂了,你这老家伙也愈发不中用了,不知道给小孩儿搬个凳子坐啊?”

  陛下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海盛公公立马亲自动手给舒朗搬了个凳子,摆在距离小榻三步远的位置,请舒朗坐下,热心的给捧了茶盏过来,嘴里连道:

  “陛下恕罪,荣公子恕罪,老奴上了年纪常犯糊涂,回头自请打板子去!”

  舒朗感叹陛下身边伺候之人素质绝佳,陛下需要他老糊涂的时候,不到四十也得糊涂。陛下需要他能干的时候,七十高龄也能健步如飞,真的非常有弹性。

  捉摸不清楚的事情舒朗从不为难自个儿,想不明白陛下给他这一通下马威是为了什么,舒朗便不想了。

  海盛给他端了茶他就喝,喝两口觉得不得劲儿,才想起他是临近午时被召进宫,这一通折腾,都快饿过劲儿了,顺手摸了旁边小桌上一碟酥饼过来,就着茶水吃了。

  味道有点淡,但聊胜于无,这种情况下不能要求太多,期间还用眼神请海盛公公帮忙添了两盏茶,才勉强算是将肚子填了个五分饱。要不怎么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他还是正长身体的年纪,说话的功夫就饿。

  无视了海盛公公看过来的复杂眼神,待舒朗从袖中摸出帕子将手上的酥饼残渣擦拭干净时,忽听上头传来声音:

  “吃饱了?”

  舒朗实话实说:“没。”

  陛下不知为何,就笑的十分开怀,指着海盛道:“那叫人传膳,瞧这孩子进食,朕也饿了,正好留他一道儿用膳,免得回头书辰念叨朕虐待他这继子!”

  海盛公公闻言欢喜的亲自下去安置此事。

  舒朗诧异:“您还未用午膳?”

  距离午饭时间可过去至少一个时辰了。

  皇帝在小榻上偏头,朝舒朗招手。

  舒朗过去扶着他胳膊起身,两人在武英殿内转了几圈儿舒展筋骨。舒朗见他身形僵硬,知晓是久坐而致,联想他至今未用午膳,桌上厚厚一摞折子还等着批复,心说做皇帝也怪不容易的,顺手在他肩上摁了几下。

  皇帝约莫是被人伺候惯了,索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闭上眼睛一副任由舒朗服侍的样子。

  舒朗只得任劳任怨的给他按摩放松。

  最终在海盛公公带人进来摆膳时才结束了舒朗作为临时小太监的差事,并得了皇帝一句“手艺不错”的夸赞。

  舒朗见他身形比之前放松了许多,便甩甩手,揉揉手腕,颇有些得意道:“这是自然,学生这一手乃特意为家中祖母学的,祖母也常夸学生技艺精湛,堪比太医!”

  祖母还会心疼他身娇体弱,摁一会儿见他额上出汗,就不让他帮着摁了呢!

  他这一手,教了祖母身边伺候的许多人,可谁的力度都没他拿捏的好,祖母只夸过他一人!

  皇帝见他如此不见外,乐了。

  指着旁边位置叫他一道儿用膳。

  能陪陛下用膳是莫大的荣耀,舒朗本人也十分认可御膳房厨子的手艺,可就是陛下这用膳途中冷不丁的来一句,简直叫人胃口顿失。

  “朕与你父忠勇亲王乃生死之交,他的爵位是先帝钦定,没法儿传到你手里,倒是你爹庆城伯的爵位,你想要的话可以给你。”

  舒朗一口海参汤差点儿将自个儿呛住。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两道圣旨

  皇帝用“午膳给你多加个鸡腿儿”的语气说“把你爹的爵位传给你”, 好像庆城伯府的爵位有多不值钱似的。

  舒朗可不敢天真的应了他老人家这话。否则他前脚踏出武英殿大门,后脚京城无数勋贵家里立马炸锅。在嫡长子没出任何差错的前提下,嫡次子绕过前头大哥承袭了爵位的现实例子摆着, 会有人不动心吗?

  到时候他荣舒朗怕要成无数嫡长子的公敌。

  何况,大哥何辜?

  舒朗放下碗筷,擦拭嘴角, 转身认真看向正吃东西的陛下:

  “学生与大哥自小一道儿长大,大哥虽只虚长学生三岁, 却待学生如兄如父。学生幼时顽劣,不得父亲喜爱,大哥便强行带学生一道儿读书识字, 坐卧一处, 才没叫学生长歪了去。

  因此学生也最是晓得大哥为伯府世子的身份付出了多少努力,习文习武, 严于律己, 十九载来不曾有一日懈怠。他的优秀不仅学生看的见, 想来京城人都能瞧见。敢问陛下,我大哥究竟犯了何错, 您要如此待他?”

  今日这番话若是传出去, 荣舒堂便要被无数人质疑是否犯了什么十恶不赦大罪, 才触怒陛下, 被削了爵位继承权。

  皇帝好似没听出舒朗语气里的不满和质问,用了两个小包子又喝了一小碗汤,在海盛公公的服侍下漱口净手后,这才好笑的看着他:

  “怎么?朕随口一提, 你还气上了?这脾气可不似你父亲, 倒跟你继父有几分相似。”

  舒朗硬邦邦道:“不敢, 柳府与安乐候府并未行大婚之礼,学生不敢僭越,高攀不起侯爷这一声继父。”您随口一说旁人可不敢随口一听,否则没了小命都不知道咋死的。

  皇帝身子往后一靠,是个很放松的姿势,不经意间带出几分不羁的痞气,不似高高在上的帝王,倒有几分沙场悍将的神勇。只听他缓缓问:

  “这是连书辰一道儿迁怒上了!”

  舒朗不轻不重道:“学生不过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迁怒他,难道我还能指着你鼻子骂吗?没那么多命,也就暗暗嘲讽一波罢了。

  皇帝见他坐在那儿身板儿挺直,神色严肃,是非常认真的在跟他讲道理,也是非常认真的在跟他生气的模样,便觉这小子有趣。宫里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如此有生气的小孩儿了,指着桌上的海参汤道:

  “先喝,喝完了再给朕捏捏,阖宫上下,就你敢用那么大手劲儿捏朕,舒坦!其他人都怕多用两分力气就将朕这把老骨头给捏碎了,太不得劲儿!”

  这么会儿功夫,舒朗切实体会到了伺候皇帝老爷的艰难之处。端起汤碗一饮而尽,气势相当豪迈,喝完了直接用袖子抹抹嘴,行至皇帝身后,一言不发给人捏肩捶背。

  很有几分赌气意味。

  看的海盛公公眼皮子直跳,心说照这位小爷的面色,他若不知情怕是要喊“救驾”了,可着满皇宫的寻摸,都寻不出第二位敢这般自如给陛下脸色瞧的人了。

  没错,在海盛公公看来,舒朗就是在明晃晃的给陛下甩脸子,关键陛下还不生气,虽面上不显,但他伺候陛下多年,自能瞧出陛下心里头还挺乐呵。

  海盛心说,从这方面来看,说舒朗是忠勇亲王的嗣子,那是丁点儿错没有的。

  舒朗可不是真不要命的跟皇帝顶牛,他也是一步步试探皇帝的底线,在对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作妖,用以表明他的态度,他得让皇帝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否则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会给大哥和他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当然,他面上给人摆脸色,可手底下丝毫没含糊,保证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否则就不是作妖,而是作死。

  这个分寸拿捏的困难程度,堪比安乐侯去国子学装孙子,十分考验人的智慧。

  只不过安乐侯是去丢脸,考验的是他的脸皮薄厚程度。舒朗眼下考验的不是他的胆量,而是体力。小半个时辰过去,皇帝从椅子挪到小榻上,整个人在他的一双大力金刚掌下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眉宇舒展,睡颜安详,是一副进入美梦的样子。

  舒朗则不同。

  海盛公公见陛下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感动都快哭了。瞧舒朗累的额头出汗,体贴的帮舒朗在旁边打扇擦汗,连茶水都亲自喂到舒朗嘴边,还不时用眼神鼓励舒朗不要停。

  等陛下睡熟,舒朗出了一身汗,感觉比在国子学被五个司业追着跑一天还累,手腕微微发抖。他精神恍惚的想,相比于陛下,祖母可真是太体贴了,给祖母捏了小半年,都没今天这一遭刺激。

  海盛公公热切的扶舒朗去侧殿换衣裳,嘴里感激的话不要钱往出蹦:

  “近日朝政繁忙,陛下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歇息好了,还是小公子您会讨陛下欢心。您一来啊,陛下吃的香睡的好,比看多少太医都管用!哎,您伸伸手,老奴给您穿上,这是太子早前的常服,陛下都叫人收着,现下您穿正合适!”

  就连舒朗伸胳膊他都能夸出朵花儿来,夸的舒朗恍惚以为他不是伸胳膊叫他帮忙穿了下衣服,而是比别人多长了两只胳膊一般。

  就很离谱。

  等他终于一身清爽歇过气儿来,海盛公公亲自点了两个机灵的小太监送他出宫。

  行出皇宫,舒朗还没琢磨明白他今日这一遭究竟所为何事。

  彼时,海盛公公目送舒朗离开,脚下几乎没发出声音,生怕吵醒陛下,小心翼翼回了偏殿。

  谁知刚走进,便听陛下声音里带着几分将睡未睡的暗哑道:“走了?”

  海盛凑近了为陛下整理好被角,轻声回:“刚走。”

  陛下眼睛都没睁,轻笑一声:“累坏了吧?”

  海盛也觉得有趣,点头道:“可不是,真真是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陛下翻个身,嘀咕道:“年纪轻轻,身体虚成这样,太子八岁时都比他有劲儿,老夫人也不说多管管,就惯着他。”

  海盛守在旁边,见陛下睡意正浓,摆手示意进来的太监退出去,小心守在塌边,轻声道:

  “就这一根独苗苗,老夫人着紧些也是应当。”

  等了半天没听陛下回应,海盛以为陛下睡了。

  谁知又听陛下吩咐道:“之前拟的旨叫人颁下去吧。”

  舒朗以为他进宫一趟,颇有些虎头蛇尾,莫名其妙,叫人摸不着头脑,回府还跟老太太嘀咕来着:

  “可算是晓得什么叫圣心难测了,在宫里我都不敢敞开肚子往饱吃,还是在家舒坦。反正将来我是不想往那地方挤的,太受罪,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觉得在府里陪您老人家唠唠嗑儿就挺好!”

  老太太拍他手,轻斥:“尽胡说!”

  舒朗跟她撒娇:“我就在您跟前抱怨几句,放心吧,肯定不会去外头说的!”

  老太太晓得他有分寸,便出言宽慰:

  “依照陛下的性子,不管你是做轩儿的嗣子,还是做安乐侯的继子,他都要亲自见见你的,应是没别的意思,你且宽心。”

  舒朗觉得老太太说的在理,随口道:“估摸着就是想找人唠唠嗑儿!”

  老太太相当无奈的看了孙子一眼,心说就这没心没肺的德性,即便陛下一言一行皆有深意,怕也是抛媚眼儿给瞎子看,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