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算起来他这两日外伤也该痊愈了,应该正摩拳擦掌准备离间他与赵金。
费折跟在赵金身边长大,意义不同于其他弟子,他说的话对赵金而言可是相当有分量,而且说小话的事是暗里进行,这段剧情改无可改,只能任由他离间成功,到时候一样是不能拜师。
而其他长老见赵金莫名放弃顾惊时,还以为此人有什么毛病,思虑再三后也是没纳入门下,于是顾惊时就成了逢源宗千百年来,唯一一个考核第一却没有师承的人,一时间彻底沦为笑柄。
既然不管认不认错,都是同一个下场,那何必再软下膝盖。盛意思忖片刻,到底没有再劝他。
两人回到住处,盛意找来之前剩的灵药递给顾惊时,顾惊时仰头服下,将灵力运转几个小周天,算是把手骨愈合了。
只是里面虽然愈合,外面却看着还有些红肿,盛意不由得皱起眉头:“宗主下手也忒狠了。”
“这还算手下留情了,若是师祖稍有不悦,他只怕会立刻杀了我。”顾惊时冷哼一声,随即又想起另一件事,“你与师祖在殿内这么久,究竟做了什么?”
……不容易啊,还能想起问她。盛意扯了一下唇角,蓦地想起奚卿尘最后看向她的眼神,一只手无意识地捂上心口。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我很像他认识的一位故人,问我跟对方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盛意敷衍。
顾惊时哭笑不得:“就这点事?那当着我的面问不就好了?”
“是啊,当着你的面问不就好了。”盛意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笑。
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睁眼闭眼都是奚卿尘那张脸。当初在离开他时,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即便再见,也是十几年后她刻意去找他,而不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盛意思绪繁杂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又梦见了奚卿尘。他只着一件单衣,露出锁骨与胸膛,紧紧地抱着她。
耳鬓厮磨间,她听到他低声问:“我就这么差吗?”
盛意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被褥将自己缠得紧紧的,好似一双手臂用力桎梏。
“醒了啊,”顾惊时理一下身上的弟子服,笑着开口,“我先去上早课,等会儿回来带你去后山走走。”
“行……”盛意正因为荒唐的梦境失神,闻言只是敷衍地答应一声。
顾惊时离开后,她起床简单洗漱一番,正要把屋里的东西都归置归置,顾惊时就眉眼不快地回来了。
“这么早就下课?”盛意惊讶。
顾惊时抿了抿唇:“早课长老不许我进课堂。”
盛意闻言愣住。
乾坤震巽四峰每日都有各自的早课,只要是本峰弟子,不论是谁的门下,都可以随意参加,原文中男主虽然被宗主及各长老放弃,每日却依然可以按时去上早课。
而现在,顾惊时竟然被赶出来了。
“为什么?”盛意不解。
顾惊时摸摸鼻子:“也不知从哪传出来的,现在全乾峰都知道我把师祖得罪了。”
盛意:“……”
“算了,不上就不上,我在坎峰时也没上什么课,不也修到了金丹后期,”顾惊时倒是想得开,“反正严格说起来,我也没犯什么大错,他们不能将我逐出宗门,其他的就随便吧。”
盛意苦笑一声:“抱歉,都怪我。”如果她能早一点想起九墟是逢源宗师祖的道号,就不会去主峰,更不会遇到奚卿尘了。
“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也是我自作主张擅闯,真说起来你还是受我连累,”顾惊时安慰她,“师祖都未说什么,他们却主动来为难我,好像这样做就能得师祖青眼一样,当真可笑。”
说完,他笑了笑:“不提他们了,他们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也是,就算没有奚卿尘这个插曲,男主一样会受到全乾峰的孤立,现在的境况和原文相比,只是多了不能上早课这一条而已,而且时间不会太久,等在外云游的宗主之女赵新新回来,这种情况就会打破了……仔细算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思及此,盛意叮嘱:“你最近低调些,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嗯,我以后就留在房中修炼,哪都不去了。”顾惊时怕她又为此事愧疚,便乖顺答应。
盛意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也哪都不去了。”
两人打定了主意,当真就哪都不去了,可惜即便闭门不出,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
随着‘顾惊时对师祖不敬’的传言愈演愈烈,修养多日的宗门大师兄费折也痊愈了,像从前一样日日跟在赵金身后,而原本还耐心等待顾惊时认错的赵金,也突然宣布放弃收顾惊时为徒。
此言一出,等于坐实了传言,早就看不惯顾惊时的乾峰弟子,终于再不用顾忌什么,两人才闭门不出三天,就有人找来了。
是乾峰管事。
“大师兄近来身子不适,房中缺个伺候的,可满乾峰人人都很忙,我思来想去,也就你们两个有空,你们看是谁过去?”乾峰管事笑呵呵,却从进门起连个正眼都欠奉。
盛意见状,顿时蹙起眉头。
原文中也有这段剧情,只是在费折无意间遇见男主后,才生出将人叫到身边折磨的心思,她这几日特意不准顾惊时出门,就是怕遇见他会触发剧情。
只是没想到都闭门不出了,却还是躲不开。
想起男主在文中所受屈辱,盛意当即开口:“自逢源宗开山立派以来,就没有考核第一去服侍考核第二的道理,凭什么……”
顾惊时却突然打断:“我去。”
“惊时?”盛意惊讶地看向他。
“何时去报道?”顾惊时没有理会她,直接问管事。
管事笑了:“倒还算识相,现在就跟我走吧。”
说着话,他就像躲什么脏东西一般,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间还算宽敞明亮的屋子。
顾惊时也要跟着走,盛意却及时拉住他:“你知不知道去了之后会面临什么?”
“我知道,”顾惊时笑了一声,“但你不是说过嘛,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他对盛意的话,一向深信不疑。
盛意嘴唇动了动,半晌缓缓开口:“你现在开始装病,我们把这段剧……这件事躲过去。”
“不用,今日躲过,他明日还会再找麻烦,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顾惊时眸色沉沉,显然已经想清楚了,“反而跟在他身边,顶多是受些皮1肉苦,不会有生命危险。”
全宗门都知道他在服侍费折,费折岂敢堂而皇之地对他如何。
盛意愣了愣,看着他郁郁的眉眼,第一次发现自己即便有知晓剧情的金手指,其间诸事也未必有他想得清楚。
“那……你万事小心,切莫冲动行事。”盛意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叮嘱两句。
顾惊时笑笑:“我不在的日子,你也万事小心。”
“好。”盛意答应。
两人对视一眼,顾惊时便离开了。
他一离开,盛意每天独自生活,大多数时候都在深山里消磨时间,只有夜晚才会回屋,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盛意算了算时间,知道他今晚该回来了,于是没有再去山里。
一大早,她就将屋里打扫了,从他走后第一次门窗大开着通风,又洗了最近在山上找的野果摆在桌上。
不知不觉熬到傍晚,算着时间他也快到了,盛意赶紧去门口等候,结果刚走出房门,被一粒石子砸到了脑袋。
石子不算大,却将头上砸出一道伤痕,她吃痛地捂住伤处,下一秒就听到了嘲笑声。
“这都躲不开,看来传言是真的,你半点灵力都不会用。”
盛意看了眼手指上浅红色的血,一回头正对上一双刻薄的眼睛。是那日在比赛前嘲讽她是顾惊时姘头的女弟子,也是宗主之女赵新新平日在宗门里的小跟班,刘玉。
她身边还带了两个女弟子,三人站在一处,脸上是同样的厌烦与傲慢。
这几日她们其实也来找过麻烦,但盛意都躲开了,没想到这次被抓个正着。
“连灵力都不会用的废物,也配留在乾峰?”刘玉身边的人道。
刘玉还记恨着顾惊时大庭广众下不给她脸面的事,看到盛意也咬牙切齿:“按理说是不能留的,但架不住人家放得下身段,愿意服侍男人啊。”
三人顿时哄笑。
盛意懒得理会她们,扭头就往屋里走,可手还未碰到门,就被一道灵力打落。
“我让你走了吗?”刘玉冷声问。
盛意不悦蹙眉:“你要如何?”
她跟奚卿尘一起生活太久,生气时也有他两分样子,刘玉被她的神情唬住,回过神后顿时恼羞成怒:“你这个废物,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同是逢源宗弟子,我跟你说话还需要胆子?”盛意反问,然而话音未落,膝弯一股无形的力袭来,逼得她双膝重重跪地。
盛意拼命挣扎,用力到脸都红了,双腿却纹丝不动。刘玉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两根手指挑起她的下颌:“连简单的定身术都破解不了,你说你为何不能?廉价又愚蠢,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盛意恨恨与她对视,许久之后突然笑了:“你自以为高贵,可还不是整日跟在赵师姐身后做服侍人的活计,与坎峰出身的我有何不同……”
刘玉脸色大变:“住口!”
“你这次考核初试并未合格吧?若不是有赵师姐相助,你以为自己还能留在……”盛意话没说完,喉咙突然被灵力缠绕收紧,小脸顿时憋得涨红。
刘玉勾唇:“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盛意死死盯着她,一向黑白分明的眼眸因为窒息渐渐泛红,却没有露出半点求饶的表情。她本能地去抓脖子,试图将缠绕收紧的东西扯开,然而除了在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什么都做不到。
眼看着她的唇色逐渐泛紫,刘玉笑了一声,刚要再将灵力收紧些,窒息的盛意拼命朝她扑去,一瞬狂风起,落叶如巴掌一样扇在刘玉脸上。
刘玉的脸直接被扇偏过去,顿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可仔细观察,又不是谁躲在暗处偷袭,只是起风了,巧合而已。
盛意脖颈和膝弯处的压力同时消失,直接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连心脏也疼得厉害。
风渐渐平息,刘玉平白被扇了一巴掌,顿时心生恼火,刚要把账也算在盛意头上,同她一起来的人却怕生出事端,好说歹说把她拉走了。
“以后看见我警醒点,再敢出言不逊,我就杀了你。”刘玉被拉走极远还在叫嚣。
盛意呼吸渐渐平稳,却依然跪趴在地上,垂下的发丝遮住了眼眸,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在地上歇了许久,才回屋重新收拾一番,确定看起来一切如常后,继续站在门口等顾惊时。
夜幕终于降临,顾惊时也披星戴月地回来了,两人对视的瞬间皆是无言。
半个月没见,他消瘦许多,身上的弟子服也失去了光泽,盛意知道那是用了太多次清洗术的缘故,至于为何清洗……她想到原剧情里费折那些侮辱人的手段,一时间嗓子发紧。
“怎么在这儿站着?”顾惊时咧嘴笑,眉眼间残留的戾气一扫而空,笑嘻嘻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会是猜到我回来了,特意在等我吧?”
盛意也笑:“你想得美。”
“又不冷,怎么戴围巾了?”顾惊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盛意扫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样漂亮。”
顾惊时乐了,推着她往屋里走:“走吧大美人,回屋去。”
可等真进了屋,两人又一阵无言。
他挠挠头,问:“你这几日如何,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盛意笑笑,没说自己最近为了躲开那些丧门鬼,好几次在深山里待到天黑才回来,更没说自己今日经历的事。
顾惊时闻言一阵轻松:“没有就好,我还怕自己走了没人给你撑腰,会有人找你麻烦呢。”
“怎么会。”盛意低头,半晌又问,“你呢?费折可有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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