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魔法不是魔术 第101章

第105章 崩溃的边缘

　　黎澳眉头微微皱起, 看起来，事情似乎比赵铮说的还要严重一些。

　　梁颂现在的状态……和以前的他差距太大了。

　　黎澳能够在他的身上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但更多的却是陌生。

　　视线微微一瞥, 看向了一旁的赵峥, 他的脸上也带了一丝无奈。

　　而怀里的小狮子猫已经警惕地耳朵都竖了起来，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缓缓靠近的梁颂, 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似乎是在警告对方不要再靠近, 黎澳甚至能够感受到小狮子猫锋利的爪子已经弹出, 勾破了自己的衣服, 在自己的皮肤上带出了道道红痕。

　　似乎是察觉到了那只小狮子猫的抗拒, 梁颂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那双深棕色的眸子与小狮子猫彼此对视，黎澳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失望，因为小狮子猫的抗拒吗？

　　只是……

　　小动物的天性, 让它们对于危险有着敏锐的感知，因为迟钝的早就已经死了。

　　所以，此时的梁颂实在是很难获取小狮子猫的信任啊。

　　但更加让黎澳担心的，还是此时梁颂的状态。

　　他的精神很不稳定。

　　黎澳的眸子散发着蒙蒙微光，几乎无人能够察觉, 在他的视野内, 梁颂的精神世界正在剧烈地翻涌。

　　那是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梁颂, 黎澳知道他们来自哪里，那是梁颂曾经饰演过的角色, 他们每一个都在梁颂的精神内留下了一点自己的痕迹, 即便这痕迹如此微小, 但当角色过多时, 集合起来却仍旧给梁颂的精神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与割裂。

　　也就是俗称的量变产生质变。

　　在黎澳的目光中, 此时梁颂的精神世界足以称得上岌岌可危，他能够看到，梁颂自己本人的意志正在勉强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是这种平衡太脆弱了，一点外力的刺激，都很有可能会让它彻底崩溃，而崩溃的后果就是……梁颂彻底成为一个疯子。

　　不知不觉间，黎澳的眉头已经皱得死紧。

　　“梁哥。”黎澳缓缓开口。

　　他在自己的声音里注注入了魔法，这可以让他暂时帮助梁颂本人的意志占据上风，将其余角色留在他精神世界内的痕迹压制。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嗯？”听见黎澳的声音后，梁颂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周身的气质也在逐渐改变，那时刻散发出来的危险感觉逐渐收拢，他似乎又重新变回了曾经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黎澳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抬手用力揉了揉小狮子猫的脑袋。

　　“喵呜？”

　　小狮子猫的叫声里有几分疑惑，很显然，它小小的脑袋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刚才给自己巨大威胁感的东西消失了？

　　但既然威胁消失，小猫咪再次去扒拉黎澳的衣服——

　　“喵~”

　　“喵喵~喵~”

　　梁颂看着黎澳怀里的小狮子猫，眸子中满是温和与好奇，“它怎么了？”

　　黎澳按住小狮子猫的爪子，免得他把自己的衣服给拱开，“它嘴馋了，想吃东西。”

　　原本他大半夜出来，就是为了给小狮子猫觅食的。

　　结果却恰巧遇上了梁颂，或许，这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黎澳若有所思地看着梁颂，思考着稳定他精神世界的办法。

　　他对梁颂的印象很好，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看到梁颂就此崩溃。

　　“我有准备猫粮和猫罐头。”梁颂有些懊恼，“但都在家里。”

　　“没事。”黎澳道，“给它准备点儿鱼和肉就就行了。它不挑食的。”

　　不等梁颂开口，一旁的赵铮就已经道，“我已经打电话预约了，很快就会送到。”

　　黎澳笑着道，“谢谢。”

　　“哎呀，你看我！”赵峥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也别都站着了，坐坐！小黎想喝点儿什么？”

　　“都可以。”黎澳道。

　　“茶还是咖啡？”说完，赵峥又问道，“不对，这都是提神的，大半夜的喝这些做什么，那我给你们准备点儿饮料？”

　　“也可以的。”

　　赵峥这次没问黎澳喜欢喝什么，因为他把能准备的饮料都准备了一份，只有橙汁准备了两份，黎澳猜测，八成另一份就是给梁颂准备的吧？

　　果然，下一瞬，梁颂便拿起了那一杯橙汁，见黎澳看向自己，他迟疑了一下，道，“你随意？”

　　黎澳笑了笑，视线在那一堆饮料里转了一圈儿，选了自己还没喝过的沙棘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开胃。

　　梁颂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黎澳腿上的小狮子猫。

　　黎澳笑了一下，趁着梁颂不注意，猛地将那只小狮子猫塞进了他的怀里。

　　“呃……”

　　梁颂手都僵硬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而莫名其妙被挪了地方的小狮子猫也是愣了一瞬，疑惑地“喵~”了一声。

　　黎澳把赵峥准备好的鱼肉递给了梁颂，“要抓住一只猫的心，就要先抓住它的胃。”

　　梁颂伸手接过，还没等他送到小狮子猫的面前，小家伙儿已经扒着他的胳膊去大口撕咬鱼肉了。

　　“真是个贪吃鬼。”黎澳无奈地摇头。

　　梁颂左手还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似乎是生怕自己一动弹，就打扰了小猫咪的用餐。

　　但另一只手却缓缓抚摸上了小狮子猫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撸了一下。

　　黎澳一边喝果汁，一边注意着梁颂和小狮子猫之间的互动，“梁哥，你很喜欢猫？”

　　“嗯。”

　　“以前怎么没养？”

　　“没时间。”

　　也是，黎澳点了点头，梁颂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拍戏，全国各地到处跑，真养了猫，大约也只能把猫扔在家里。

　　但现在……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黎澳轻声问道，“那怎么现在突然想养猫了？”

　　梁颂抚摸着小家伙儿的手缓缓停顿了下来，沉默了许久后，他轻轻叹息一声，“因为，我准备退圈了。”

　　黎澳一怔，但联想到梁颂现在的精神状态，退圈，似乎并不是一个很难想象的选择。

　　只是，看着梁颂眸子里的失落，黎澳知道，此时的梁颂一定十分难过。

　　他肯定很喜欢演戏。

　　之前与梁颂合作过的时候，黎澳就体会过梁颂的沉默寡言，如今能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大约也是彼此间熟悉了的缘故。

　　但在这个圈子里，在还未崭露头角的时候，他也因此，吃过不少苦吧？

　　想到这里，黎澳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梁颂却只是低着头，轻轻抚摸着那只小狮子猫。

　　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演戏，大约已经彻底与他绝缘，那也只能在另外的存在身上汲取能量了。

　　黎澳设想了一下，如果在前一世，自己因为精神世界崩溃，从此成为一个再也无法使用魔法的普通人，大概……也会无法接受吧？

　　但梁颂现在的精神状态实在是有些棘手，事实上，就算是黎澳，对于梁颂现在的状况也是头一次见。

　　在黎澳的前一世，会有人尝试摧毁一个魔法师的精神世界，但分裂？事倍功半，几乎不会有人这样选择，至少，黎澳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这让黎澳也为难了起来。

　　而且，鉴于这里的人类，精神世界都十分脆弱（相对于魔法师而言），黎澳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真是让人讨厌啊。

　　黎澳默默想道。

　　忽然，他的怀里又增添了几分重量，原来是那只小狮子猫吃完鱼肉后，便用屁股对着梁颂，直接跳进了黎澳的怀里。

　　黎澳和小狮子猫大眼对小眼儿，余光瞥见了梁颂失落的神色。

　　黎澳：……

　　大约是之前的危险感知造成的后遗症吧？

　　黎澳轻轻叹了一口气。

　　“梁哥，能问一下你最近的计划吗？”

　　“最近？”梁颂晃神了一下，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啊？”

　　“我不知道。”梁颂再次重复了一遍。

　　以往他不演戏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看剧本或者是电影，如果有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角色，就会和经纪人商量，去争取那个角色。

　　但现在，既然已经退圈了，那自然不必再去筛选剧本，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若是再遇到合心意的角色，但自己又连出演的机会都没有了，梁颂觉得，还不如不要看。

　　退圈之后，梁颂觉得自己似乎也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他变得很茫然。

　　而现在，梁颂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小狮子猫上，连猫也不需要我了。

　　茫然的梁颂顿时变得更加沉默了。

　　黎澳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却也十分理解。

　　想了想，黎澳问道，“梁哥，有没有兴趣和我去魔术师交流会？”

　　梁颂抬起头，“我吗？”

　　“嗯。”黎澳笑了笑，“邀请函上可以带一位朋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