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岛
池白松的“紧张”舒缓了下来,她说:“那还有时间。”
时间太少了,他想。
即使是从现在开始,他们不分开的在一起,也没有二十四个小时。
在认清自己的心意、等待告白得到答复的这段时间里,约修亚生出了许多焦灼的情绪,分量之多,几乎要超过他年轻的人生中全部的含量,他前所未有的被情绪操控着,而根源就是因为池白松。
他本以为池白松会告诉他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可她依然没有。
她站在那面冰冷的白墙前,站在别人的衣服旁,对他说:“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约修亚一颗心被丢入了潭底。
在凉意沁透之前,他又听见她温柔的声音:“我会尽快赶来见你的。”
池白松探身向前调整镜头,让自己的脸短暂地靠近屏幕,朝他挥手拜拜。
屏幕熄灭了。
他盯着黑掉的屏幕,久久没有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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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的咖啡。”
服务生手脚麻利地将托盘上的咖啡取下来,递给桌边的客人。
这位年轻的客人似乎是不喜欢太过浓烈的光照,他用卫衣的兜帽和口罩将自己的面容藏了起来,服务生只能窥见他露出的一小部分惨白的皮肤。
巨大的遮阳伞的阴影盖住了他,显得他更加神秘。
就在服务生浮想联翩时,青年轻声道:“谢谢,去忙你的事吧。”
听完他的话,服务生不再继续思考脑子里那些胡乱的猜测,就像将它们直接塞进了碎纸机一样。
他转身离开,听话的去做自己事了。
青年自然就是纪云追。
他的转化仪式并没有成功,但也没有彻底失败。他体内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血变得稀少,他更加朝着纯种恶魔靠近了,但这和他想象之中的真正的恶魔还差很远。
仪式的副作用让他虚弱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他已经逐渐摆脱了这种状态。
距离下一次仪式开始还有八个月,他想再尝试一次。
这一次的失败,可能是因为他选择的那颗心脏“品质”太差。
如果能找到更高级别的异能者的心脏,说不定会为他带来脱胎换骨的变化。
纪云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没糖没奶的咖啡,终端的屏幕停留在池白松的那条朋友圈上。
“龙谷……”
他这次回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想办法带走池白松,二是报复曾经设计围剿自己、重伤自己的尤利西斯。
池白松要去龙谷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在人口密集的帝都动手,肯定不如在人口稀的龙谷方便。
龙谷的地形也更为复杂,想在这种环境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一个人,会比哪里都是监控的帝都容易。
这件事他有了大致的计划后,收敛了心思,开始思考起另一个目标。
那就是报复尤利西斯。
他暗中支持追杀自己的人,想尽一切机会给自己使绊子,几乎不给他一点生路。
这份屈辱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吞下?
……他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如果他变得一无所有,他还有资格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像孔雀开屏一样炫耀吗?
他要将他引以为傲的“羽毛”剪得支离破碎,丑陋无比。
现在正是尤利西斯的上升关键期,一旦在这时候让他落下高位,趁他落魄时继续追击,即便是纪云追不做什么,其他的皇位竞争者也会想尽办法让尤利西斯一蹶不振。
而他正好,听说了一则对尤利西斯非常不利的传闻。
或者说……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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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池白松在逗弄麻雀和裴烬时也没落下搜集情报的工作。
期间,她喝了两瓶补充剂来给自己补充精神力。
原本放在自家的那只麻雀,被她遣去跟踪纪云追了,希望在精神力覆盖的有效范围内她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另一只跟随洁琳塔的麻雀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她在完成了当天的种种约会后,派遣贴身女仆去取了一个定做的蛋糕,两人来到了两条街外的一幢别墅内。
本就是位于高位置的鸟类,自然看到了在别墅二楼朝着洁琳塔挥手的那个男孩。
他满脸雀跃地跑下楼,却在一楼的落地窗前被仆人拦住,似乎是为了阻止他冲出门去迎接洁琳塔。
“……进屋了就不太方便了啊。”池白松喃喃道。
她将房间的地址记了下来,让裴烬去查查里面住的人是谁,然后又让那只麻雀不停换位置,试图看到更多的内容。
在这套麻烦但没什么成效的动作后,池白松认为必须要换个动物了。
能在街道和房屋内自由活动、灵活的动物……她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恐怖片,最后她将范围缩小到某一个动物身上。
老鼠。
她相信这些小家伙能给她挖掘出更多的秘密。
她看着无聊地逗弄还没被自己拿来使用的麻雀的裴烬,竟然有几分“心有不忍”。
裴烬敏锐地感觉到她在看自己,他以为她又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去做。
他放下鸟笼,刚准备穿衣服,就被池白松的话弄得浑身僵硬。
池白松:“我需要几只……嗯,老鼠。”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在裴烬任劳任怨的支持下, 池白松很快就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新的实验品,老鼠。
这一次裴烬完全没有掩饰脸上的嫌弃, 对他来说将这种生物带进屋子里已经是对他的折磨了, 在池白松打算使用它们时,他关切地注视着她,好在她并没有亲自碰到这些老鼠, 裴烬这才松了口气。
老鼠遵循她的意志,在几经波折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潜伏在隐蔽的角落中替她打听有用的线索。
她从动物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名叫奥索斯的男孩, 他看起来不会超过十四岁,容貌与洁琳塔有七分相像,然而气质却和同母的尤利西斯截然不同。
她观察了好一会儿, 这些人聊的只是些不重要的家庭琐事, 奥索斯看起来就只是个调皮的、会撒娇的孩子。
洁琳塔对他的态度有着与尤利西斯不同的柔软。
……差别待遇啊,对待幼子慈爱又放纵,对待长子严厉又极具掌控欲。
如果只是这样,这件事倒也没什么价值。
洁琳塔有个和皇室血脉无关的私生子并不是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对尤利西斯来说虽然是丑闻, 但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
无聊的监听还在继续,她简直要昏昏欲睡了。
直到临近夜晚, 洁琳塔从别墅离开, 事情才发生了一点转机。
奥索斯上了二楼, 将自己关在一个无人打扰的小房间里。
片刻寂静后,房间里传来了电话声。
“我还要多久才可以不用过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
“……还要半年?!明明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凭什么我要藏起来,我又没做错什么!”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隔着门板传了过来。
“爸爸, 你还要多久才能从战场回来……”
“他不是我哥哥!我绝对不会叫他哥哥的!”
“……他只是堂兄。”
“可是、可是, 本来是您该坐上那个位置……”
奥索斯的声音越来越急切,到后来竟然带了点哭腔。
“我上次只是想让他出丑,没想到办事的人那么不中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牵连到了我。”
房间里的声音又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尤利西斯上次被下药是他做的?
“——没有人怂恿我!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池白松边听边想笑,放在小说里,这样的剧情是有定式的——一般说没人怂恿自己的时候,多半是真的被人怂恿了。
很快,房里又没声音了。
只剩下了男孩摔东西的声音。
池白松听完全部的内容,对这件事的想象越来越丰富,甚至有了一些非常大胆的猜测。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自奥索斯从出生的那天起,尤利西斯的人生就变成了笑话。
这个时候裴烬也把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了,他敲了敲房门,对池白松说:“来吃饭吧。”
下午天气转凉了不少,池白松就没有继续坐在飘窗那边,而是去了卧室,坐在松软的床上进行精密的精神力操作。
裴烬来敲门时,她正懒散地倚着床头,百无聊赖地进行守株待兔的工作。
裴烬听见里面没有动静,他便自己把门推开了,池白松遥遥看着他,本是纹丝不动,却忽地伸手对他勾了勾手指。
“我不想动。”她说。
裴烬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她身前,动作小心地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还注意着不要让自己勾到她的头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角格外碍事。
落座后,他边将餐具和食物推到池白松跟前,边说:“我听到了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