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猫调查员
林纾花和郁队长看过来的目光令他越加恐慌浮躁,浑身上下好像被小刀刀尖戳着一样难受。
郁队长:“陈乙,林纾花说的是真的吗?”
陈乙转身往外走:“我要走了。”
郁队长三两步上前想要抓住陈乙的手腕——他原本对这件事情很有信心——但是郁队长抓空了。
明明陈乙的手腕就在他视线所及,但在他动手的瞬间,陈乙好像提前预知了郁队长的动作那样,身体轻轻一晃躲开了郁队长的抓捕,三两步退到门口。
审讯室的大门很窄,陈乙站在门口,高大身形轻易堵住所有的阳光。
背光使得他的脸略微模糊,唯独那双浅色瞳孔在暗处仍然熠熠生辉。不知道是否因为陈乙深色的皮肤和格外乌黑的发——在这些浓重颜色的衬托下,那双浅色瞳孔晶莹剔透,好似两颗宝石,蒙着一层明亮细碎的光泽。
在此情此景下猛然与那双眼睛对视,在场的三个人心脏骤然一紧。
最先是六叔,紧接着是林纾花和郁队长,脸上表情都出现了片刻的呆滞。
铃铛声,突兀的在警察局响起。
陈乙察觉到不对劲,第一时间握紧了自己外套内部藏着的手/枪,背靠墙壁侧脸向铃声来源望去。
走廊尽头,一个身穿黑纱长衫,手持青铜铃铛的青年缓步走来。
周围的警察缓慢停下手上动作,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入侵者出声训斥。他们脸上露出了和六叔他们一样的呆滞表情,就好像是被那铃声迷住了。
这犹如电影画面被摁下暂停键的场景,本该充满诡异恐怖的色彩。
但偏偏……
摇铃铛的青年脑袋上戴着一个皮卡丘头罩,只露出眼睛和鼻孔嘴巴,边走还边探头探脑左看右看——这下别说恐怖了,要让人别当场笑出来都挺难的。
陈乙沉默的站在原地,看着皮卡丘头套走近自己面前。
他停下了摇铃铛的动作,单手摸着自己下巴,仰头仔细打量陈乙,自言自语:“长得是不错,但比起我来还差了一点……哎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挨了陈乙一拳,鼻血顿时喷涌出来;陈乙单手拎着踉跄后退的青年,另外一只手攥紧青年手腕轻轻一扭。
随着骨头错位的脆响,青年惨叫一声手里的铃铛落地。
陈乙扔开青年捡起铃铛,皱着眉将其翻来覆去查看——青年被陈乙推得一屁股摔倒在地,震惊的看着陈乙:“你居然没有被我催眠?!”
陈乙目光从青铜铃铛上移开,看向青年。
青年咽了咽口水,震惊:“你真的是总部派来林下县的地使啊?我还以为那个女人在瞎说呢!”
陈乙:“……”
地使是什么东西?天使的对家吗?
青年捂着自己扭伤的手腕,讪讪:“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啊……谁能想到总部派出来的地使居然这么年轻……”
陈乙没理他,继续看那个铃铛。
从外表上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铃铛,连半点花纹都没有,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但他很清楚警察局的人之所以会被‘定格’,正是因为皮卡丘头套摇动了这个铃铛。他似乎把自己误认成自己人了——总部派出来的地使?
既然自己不是真的地使,那么就说明林下县还有另外一个,皮卡丘头套口中的,从外面来的‘地使’。
作者有话说:
郁队长:都是自家人。
皮卡丘头套:都是自家人。
六叔:都是自家人。
陈乙:李棠稚已经十六个小时没有理我了【扭曲的蠕动】【嘶哑的尖叫】【阴暗的爬行】【开始摆烂】【直接炸了你们】【把你们全噶了】
第13章
皮卡丘头套捂着自己扭伤的手腕爬起来,动作有些滑稽——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向陈乙手里的青铜铃铛,小声自言自语:“这下可麻烦了,我把手扭到了,要怎么给警察局的人消除记忆呢?”
陈乙敏锐捕捉到对方的用词。
虽然在心里十分好奇皮卡丘头套所说的‘消除记忆’,但陈乙强忍着没有问出声。
地心会对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东西,在西装女那些门外汉面前陈乙还能装模作样,但面前站着一个真正的地心会成员,他就要稍微谨慎一点了。
他想搞明白这个地心会是怎么回事,和杨桃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陈乙对失踪的杨桃并没有兴趣,但对方的失踪又实在充满了诡异色彩;更重要的是,陈乙前几年也在寒暑假回来过林下县,唯独这次见到了李棠稚。
要说这次回来和前几次回家相比有什么特别之处——陈乙目前为止能能想到的,就是一周前失踪在林下县火车站的杨桃。
……李棠稚是因为杨桃才出现的吗?
陈乙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个猜测让他感到不太舒服。
皮卡丘头套凑到他面前:“我说,地使——”
陈乙抬眼,看着他,努力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别叫我地使。”
皮卡丘头套挠了挠自己的头套:“那我叫你什么啊?”
陈乙陷入沉思。
他不太擅长起外号,比如说李棠稚;和李棠稚认识这么久了,陈乙喊李棠稚还是连名带姓的喊,从来没有给她取过什么叠字的昵称或者可爱的外号。
但要陈乙用真名,他也觉得不妥。
他表面上看似冷静,实则大脑飞速转动,心想:我现在是地心会的地使,是邪/教徒,名字也必须要有邪/教徒的样子。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陈乙又感觉有点为难——他又不认识别的邪/教徒,鬼知道邪/教徒起名字是什么风格啊?
难道要起雷霆之光大地之母地心战神?
皮卡丘头套还在充满期待的看着他,陈乙面无表情:“问别人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总之,先套出皮卡丘头套的名字,然后再随机应变瞎编一个好了。
“说得也对哦。”皮卡丘头套挠了挠自己的头套,笑出一口大白牙,“地使既叫我皮卡丘就行了!就是那个十万伏特的皮卡丘!”
陈乙:“……”
皮卡丘头套:“所以地使你到底叫什么啊?”
陈乙:“小智。”
皮卡丘头套夸赞:“不愧是地使,大智若愚啊!不过,地使你要不要戴个头套?等会我就要给整个警察局的人清洗记忆,你戴个头套会安全点?”
“……为什么戴个头套会安全点?”陈乙探究的望着他。
皮卡丘头套回答:“虽然清洗记忆会洗掉对应的记忆,但这种清洗并不干净,他们会对施法时附近的人留下比较模糊的印象。”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头套:“比如说我戴着皮卡丘头套,那么他们回忆起那些被清洗的记忆时就会觉得今天好像在警察局里看到了大号皮卡丘。”
“……”陈乙沉默片刻,点头。
皮卡丘头套高兴的从自己警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喷火龙头套,递给陈乙。
陈乙接过头套,他手上的手套还没有摘,戴着手套把整个头套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皮卡丘头套:“小智,你是天蝎座吧?”
陈乙立刻警惕起来,抬眼无声的看着皮卡丘头套。虽然他没有说话,但皮卡丘头套能感觉到陈乙那个眼神是让自己马上解释不然就要挨揍。
他摸了摸自己还在剧痛中的鼻梁骨,道:“我猜的,因为天蝎座都很多疑嘛。”
陈乙:“我不信星座。”
皮卡丘头套:“……噗。”
陈乙偏过头,冷冷的看着他:“很好笑吗?”
皮卡丘头套看看天又看看地,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乙检查完喷火龙头套,确定这个头套没有问题后,才将头套带上,然后将青铜铃铛还给皮卡丘头套。
皮卡丘头套揉了揉自己扭到的右手,深呼吸,换成左手拿着铃铛。他背对陈乙面朝办公室里面,丝毫不介意自己将脆弱的后背露给了陈乙。
在他举起铃铛的瞬间,陈乙心脏发紧。
一种危机预告般的第六感霎时传遍全身,让陈乙有一种想把对方手上的铃铛抢过来摔个稀巴烂的冲动!
皮卡丘头套轻轻晃动手腕,铃声一层又一层宛如涟漪扩散。
站在皮卡丘头套身后的陈乙呼吸急促,手指神经质的痉挛抽动。心脏快速跳动推快了血液循环,陈乙耳边回漾着一层密密的嗡鸣声,好似千百只蜜蜂在他眼前交叠成网。
焦躁,暴虐,难以忍受的各种负面情绪一起涌上来,几乎要化作某种实质性的手掌,遮蔽陈乙的理智与七窍。
即使是在这样高压的情绪上,陈乙仍旧也维持着一点理智艰难的思考着。
这种感情让他想起刚刚在审讯室里自己的状态,也是像现在这样,稍微一点不顺心的事情便能无限度激发他的负面情绪,甚至于做出了完全不符合陈乙谨慎性格的事情,险些在郁队长等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正面目。
这是冷静状态下的陈乙绝对不会犯的错误。
皮卡丘头套的判断失误了——铃铛并非对陈乙无效,只是铃铛对陈乙的效果,和对他人的效果完全不同。
其他人听见了特定的铃铛声会变得迟缓甚至于被定格,而陈乙却会变得更加冲动暴躁,甚至于伤人。
皮卡丘头套又摇了第二下铃铛,这次铃声里面混进了他飞速的喃语。
空灵且意味不明的呢喃声配合铃铛的声音,像是一把锯子拉扯着陈乙的理智。
他忍不住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但仍旧难以平复内心那股暴躁焦虑的火焰。他的理智在拉扯中越来越微弱,面前皮卡丘头套的背影渐渐变成各种扭曲的线条,那些不同颜色的线条在他眼前缠绕成奇怪的形状,像是花瓣长短不一的五瓣小花。
花瓣怎么能长短不一呢?
心里陡然涌上这样暴躁不爽的想法,陈乙伸手就想那瓣过短的花瓣揪掉——
在陈乙动手之前,先有一双冰凉柔软的小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霎时铃铛声和密集喃语一同散去,安静的只剩下风穿过空隙的回响。
陈乙恍然回神,眨了眨眼,看见自己手已经快要碰到皮卡丘头套的脑袋;他面前哪里有什么花瓣长短不一的五瓣小花?
站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个大活人!
如果没有及时醒过来,说不定自己会失手把皮卡丘头套的脑袋给拧下来!
陈乙反应过来,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喉结滑动,冷汗顺着喉结滴进锁骨。
捂在他耳朵上的手缓慢下移,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陈乙回头,正好看见李棠稚的侧脸——她几乎贴在了陈乙背后,淡淡的橘子香气从李棠稚身上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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