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猫调查员
不只是于元旦,旁边的朱珞和狄星淳也跟着紧张起来,笑脸之下肌肉紧绷——
陈乙:“……在地板上打扑克吧,别坐床上。”
于元旦:“啊?”
陈乙抓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拖到远离床铺的位置:“我说,坐地板上打扑克吧,地板上也很干净。”
陈乙不能接受三个不太熟的大男人坐自己床上。
也不知道他们来之前有没有洗澡洗脚,拖鞋干不干净……总之,很恶心。但直接将这个理由说出来,陈乙又担心对方会误认为自己在嫌弃他们。
所以他决定略过理由,直接说结论。
好在于元旦三人本就心虚,所以对陈乙的建议迅速答应了。
四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于元旦拿出扑克洗牌发牌。第一局陈乙抽到地主,略输一筹。
于元旦收牌洗牌,嘴巴也没闲着,笑嘻嘻和陈乙搭话:“陈乙你多大了啊?”
陈乙:“十八。”
于元旦惊诧:“才十八?你这个年纪不是应该还上学?”
陈乙眼睛眨也不眨注视着他手里翻飞的牌,回答:“放暑假。”
于元旦还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他立刻停下洗牌的动作,翻身而起将那叠扑克塞进外套口袋,严肃了表情率先往外走——另外两个人跟着他出去,陈乙走在最后面,站起身时理了理自己裤子上坐出来的褶皱。
走出房间,屋外走廊已经站了一圈的人。陈乙走近栏杆往下看,看见客厅里那副挂起来的黄大仙挂像从中间被撕开了,挂像的主人正抱着自己的头满地打滚,神情痛苦。
于元旦迅速跑下楼将她扶起来,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帮忙或嘘寒问暖。但神婆被扶起来后却一把推开了于元旦,跪地抱起自己被撕坏的挂像,往门外跑去,边跑边大喊着:“没救了!没救了!黄大仙也救不了你!”
她刚刚还满脸痛苦,但此刻跑起来却好像脚底生风,转眼间便不见了人影。被留在大厅里的人面面相觑,别墅里很快响起了大家窃窃私语的声音。
形容彪悍的光头武僧站出来,用他那两米高的法杖重重一杵地:“那老太婆技不如人自己跑了,有什么可吵的?你们不继续做法事了,我还要做呢!不要打扰我!”
窃窃私语声渐低。但在人群中,有几个胆子比较小的混子悄默默带上家伙,顺着门缝溜了。
朱珞曲起胳膊撞了撞狄星淳,低声:“那个神婆来真的?”
狄星淳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跳大神的。话说,跳大神对怪谈也有用吗?”
朱珞:“应该有用吧?我看封书他平时对付鬼怪,不就像在跳大神?”
“那能一样吗!”狄星淳不满,反驳,“封警官是自身就有特殊能力,他看见的世界和我们看见的世界根本就不一样!”
这时候于元旦也从楼梯口走上来了,但是他脸色不太好看,三人结伴匆匆回自己房间去了——大概是回去商量对策了。走廊上的其他人见没有热闹可凑,也各回各家去了。
周历一路小跑到陈乙身边,颇为担忧:“我看这情况……这栋别墅还真的有可能不干净。要不然我们还是别贪这点钱,回去了吧?”
陈乙:“……来都来了。”
周历有点意外陈乙会这么说,愣了下后嘀咕:“你说得也对。我们来都来了,又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显得我们很不本事。”
“不过你还是找机会换个房间吧?我总觉得这个一号房……”
周历抬头看了眼陈乙身后的门牌号,声音顿时压得更低:“我总觉得这个一号房不太吉利。”
“是吗?”陈乙也抬头,目光从门牌号上扫过去,语气平淡,“我不信这些。”
周历乐了:“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唯物主义者。”
二人在房门口分开,陈乙回到自己房间,把房门关上后他也没有回到床上,而是背靠着房门直接坐到了地板上。
李棠稚一步三跳走到他面前,蹲下,两手曲起撑着脸颊:“怎么样怎么样?”
陈乙揉了揉自己眉心:“刚刚确实在楼下感觉到了怪谈的气味,但是不太明显。”
李棠稚顺势在地板上坐下,嘟囔:“不过,这个地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生成怪谈的地点。”
“不重要。”陈乙放下手,呼吸,长吐气,平静道:“只要有怪谈出现就行了。”
地心会追踪怪谈脚步时也并不在乎怪谈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甚至于就在今天门外摆阵法的人里面,说不定就有地心会的人。为了试探那些人里面是否有地心会的成员,陈乙这次不打算主动出手对付怪谈。
此时时间逐渐来到深夜——李棠稚打了个哈欠,露出几分困倦。她换了个姿势,仍旧坐着,问陈乙:“你不去睡觉吗?”
陈乙指了指地板:“我就在这里睡。”
李棠稚愣了愣,抬眼去看陈乙;陈乙的表情很认真,看得出来他没有在开玩笑。
她挠了挠头,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睡地板啊?明明床上又软又舒服。”
陈乙耐心解释:“这里的门没办法反锁,我这样坐着,如果有人试图从外面开门的话,我就能第一时间察觉了。你困了吗?你困的话就先去床上睡觉吧。”
李棠稚皱着脸,视线从陈乙身上挪到那扇门上。
她苦恼的盯着那扇门好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算啦!我也不是特别想要睡床,还是和你一起呆在这好了。”
说完,她挪到陈乙身侧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
李棠稚这么一靠,原本打算闭上眼睛小憩的陈乙顿时睡意消散全无。他眼睫毛抖了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狭窄的视线范围缓慢移动,目光最终落到李棠稚身上。
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起伏着,几缕黑色碎发垂在她娇嫩的脸颊侧。光这样看,总让人觉得李棠稚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完全看不出‘怪谈’的狰狞模样。
陈乙又想到他在里世界看见的那颗猫猫头。
好好的李棠稚却要被地心会的邪/教徒欺骗,分尸,光是得知这件事实就让陈乙感到愤怒。
这时门板后面传来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一号房的房门口停下。
一股阴冷的气息隔着门板透进来——原本靠在陈乙肩膀上睡觉的李棠稚骤然睁开双眼,回头看向门板。
门后面的脚步声停止了几秒,旋即又响起,继续往下一个房间走去。
李棠稚把脑袋转回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重新挽住陈乙的胳膊,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她的脸在陈乙肩膀上蹭了两下,隔着衣服布料,也能感觉到李棠稚身上远低于常人的冰冷温度。
屋里还开着灯,灯光将少女酣睡的侧脸照得无比清晰,连眼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根根分明。
一门之隔便行走着未知的怪物。但是陈乙这样和李棠稚靠在一起,反而半点都不觉得害怕;并不是陈乙有多么的勇敢,而是他本身就不太能感受到害怕这种情绪。
但平时不觉得害怕时,他剩余的情绪是空的。和李棠稚在一起的时候却不是这样——和李棠稚在一起的时候,剩余的情绪变得很温暖,让他感到满足。
空的那一部分被填满了,陈乙从非人类的怪谈身上获取到了他原本无法感觉到的情绪。
陈乙微微垂眼,目光落到李棠稚手上。
李棠稚的手挽着他胳膊,垂在他外套的袖子上。陈乙的外套是深蓝色牛仔外套,神色越发显得少女皮肤洁白,连手指指节上的褶皱都温暖可爱。
他移开了视线——另外一只没有被李棠稚挽住的手臂横过去,轻轻搭在李棠稚手背上。
李棠稚的手背冷冰冰的,但是又很柔软,皮肤贴着陈乙发热的掌心;这时隔壁房间传出来一声惨叫,还有咚咚咚锤墙的响动。
作者有话说:
隔壁:栓Q了.jpg
第46章
虽然隔壁发出的响动很大, 但是其他房间却很安静,好像并没有人出来查看情况——也有可能是他们根本没有听见。
陈乙刚摸到李棠稚的手。
隔壁的惨叫声太大太明显了,所以他不得不转过去, 脸看着墙壁, 墙壁后面就是隔壁。最后他还是松开李棠稚的手,眉骨下压,满脸憋着不高兴的走出门。
在推开门的瞬间,陈乙踩到了一滩水。
他低头,看见一片浅浅的水洼。隔壁房间的门口也有一片水,但是隔壁门口的那片‘水洼’远比陈乙脚下这摊要大, 一直顺着门缝流进了隔壁的房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气味,墙壁上也渗出水珠一行一行流淌下来。陈乙伸手拧开2号房的门把手——门把手上也挂满了水珠。李棠稚从陈乙身后探出头, 往房门里面看, 然后发出夸张的‘哇’的一声。
2号房整个房间里都被装满了水。
屋顶的吊灯光被水层折射后, 光线变得更弱更散,光粼粼游走在水波之中。屋内的主人正在这满屋子的水里面挣扎, 扭动, 他的动作划动水流, 带动飘在水中的杂物, 嘴巴里冒出一连串的气泡。
水波将他的脸也蒙上一层淡淡的蓝色。
他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陈乙, 因为长时间憋气而泛红的眼球霎时爆发出充满了希望的求生欲,手臂伸向陈乙——这时一双苍白的手臂从男人脖颈后面伸出来, 温柔的环住他脖颈。
那是一双很白很柔美的手, 好像是恋人之间的拥抱,柔软却又令人无法挣脱。被抱住脖子的男人越发用力挣扎, 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掰开自己脖颈间的手臂, 挣扎只是让他身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氧气消耗得更快。
很快他肺部的氧气耗尽, 人渐渐的不再动弹。水光一波一波晃过他上扬绝望的脸,环在他脖颈上的苍白手臂松开。
没有了其他东西勒着,男人的尸体缓慢沉底落地。之前藏在男人身后的怪谈露出了真身:乌黑长发浓密的散落在水波中,犹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帷幕。而在这片帷幕中最醒目的莫过于那具白色胴体,纯白,白得没有任何瑕疵,甚至于那张脸也是光滑的白,没有人类该有的五官。
它与陈乙遥遥隔着水波对望,陈乙脚下的水洼水面缓慢荡漾开小片的波纹。
啪嗒!
李棠稚忽然一脚踩碎了平静的水洼——水波对面的怪物头部裂开露出黑色口腔,水隔绝了它的声音,但它抱头尖叫的姿态仍旧能表达出痛苦的含义。
平时李棠稚在陈乙面前总是笑着的,或灿烂或狡黠;但面对水波之后的‘同类’,李棠稚又变成了一种俯视的冰冷的表情。
祂有点生气。
同样身为怪谈,即使把眼睛给了陈乙,这具拟态虚构出来的眼睛并不能看见什么东西,但李棠稚对于同类的感知力仍旧远远强于陈乙。
祂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就在刚刚,水中怪谈望向陈乙的瞬间——它咽了下口水。
那是一种本能动作,就像饿了的人类看见碳水时下意识分泌口水吞咽。但即使如此,李棠稚还是生气,一种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外人觊觎的愤怒攀爬上大脑;怪谈的领地意识大多强得可怕,越是高阶级的怪谈越是无法忍受自己的心爱之物被觊觎。
李棠稚的影子投落于地面水洼,融进去,像融进水里的墨汁;紧接着那些‘墨汁’穿过水洼出现在了填满水的房间内。
进入‘水’的内部后便能听见怪谈的哀嚎。刚刚水洼表面的波动是它探出的口舌,但它的口舌被李棠稚毫不留情的踩碎了,自然会感到疼痛。
被水填满的房间明显属于怪谈的内部领域。所以李棠稚一踏进去便立刻遭到了周围水液的排斥,所有的液体都像是被煮开了一样沸腾。苍白的怪谈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尖啸,黑色头发融在水中像利刃似的冲向李棠稚。
但无论是沸腾的水还是怪谈的头发,最终都没能真正的触碰到李棠稚。它们被一层淡绯色的薄雾隔开,那层薄雾密密的包括着李棠稚——
怪谈一扭身撞破墙壁想要逃走。它的力气很大,全力撞下去不废吹灰之力便撞破墙壁;但同时李棠稚也伸手抓住它的头发用力把它拽了回来!
李棠稚身上的淡绯色薄雾转瞬间扩大,吞噬着房间里的水。没有了水波托举,怪谈狼狈摔倒在地,黑色头发像被捞上岸的海带湿漉漉蜷缩在地板上,还有一截被李棠稚握在手里。
怪谈还在试图往破开的墙壁外面爬,但身体只是稍微挪动一点就又会被李棠稚抓紧头发又拽回来。
少女娇小的胳膊在对付怪谈时好像拥有了强大到近乎可怕的力量,以至于怪谈根本无法反抗李棠稚。
陈乙踏入房间,呼吸间都是残余的水汽。他走到男人尸体边蹲下,伸手触摸他的口鼻——湿润的。
男人是被淹死的。
黄耀祖也是被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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