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猫调查员
林余之捂住自己额头,脸部肌肉抽搐着拧成一团。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只要稍微回忆就会感到头痛欲裂——但好在林余之并非全无记忆。
“我记得我和舍友去KTV吃饭, 我们吃得很晚, 大概——呃——十一点多吧, 因为第二天还有早八, 所以就先散伙回宿舍了。崔杨喝得特别醉,我和舍长一左一右的扶着他走……”
“我们……我们走着走着……唔!”
林余之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痛苦起来, 原本只是捂住额头的姿势, 也变成了两只胳膊完全抱住自己脑袋。林纾花见状连忙倾身握住他的胳膊:“好了,就到这里吧, 不要再回忆了!”
她的声音将林余之从会议中惊醒。
林余之大口喘气, 回神后才意识到自己后背不知何时出了一层黏腻的冷汗。他连忙端起桌子上没喝完的热可可一饮而尽, 在热饮料的抚慰下,林余之脸色渐渐好转。
他抬起脸,忐忑的望着林纾花:“姐,我如果回忆不起来的话,是不是会影响你们抓住凶手啊?”
林纾花眉头一皱,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这是非自然事件,你不管能不能回忆起来,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案件进度。倒是你,如果感觉很不舒服的话,最好不要强迫自己去过度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
“精神污染对人类的脑子所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我可不想自己弟弟变成傻子!”
林纾花都这样说了,林余之也只好暂时放弃回忆。
林纾花顺势问道:“你开学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舍友们感觉怎么样?”
林余之对自己的姐姐没有丝毫怀疑,林纾花这样一问,他的思绪也很快便跟着林纾花问问题的思路跑走,回答:“挺好的,大家都很和善。”
林纾花:“有没有那种,平时行为举止特别奇怪,或者身上有些地方异于常人的舍友?”
林余之愣了愣。不知为何,在林纾花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了章林江手腕上的那圈纹身——因为姐姐在三组就职的缘故,林余之对怪谈之类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他从小灵性就比普通人更高一些,偶尔也会看见那些人类双眼无法看见的东西。每每不小心窥见了那些东西的真身时,林余之都会感到头晕耳鸣,伴随着精神上的强烈不适感。
而章林江手腕上的纹身,则给了林余之一样的感觉!
他抿了抿唇,道:“是有这么一个……比较奇怪的人。但他不是我的舍友,是陈乙的朋友,因为和原本的宿舍相处不好,在换宿舍之前暂时住在我们宿舍。”
“他的手腕上有一圈纹身,看起来很像是佛经还是什么东西组成的。之前我们凑在一起打牌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了,当时就觉得很不舒服,耳朵边冒出了很多奇怪的声音。”
林余之的回答让林纾花大吃一惊。
她刚开始问这个问题时,其实心里就已经觉得弟弟嘴巴里下一秒就要冒出陈乙的名字了。但林纾花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章林江的事情。
林纾花自然也知道章林江。虽然陈乙作为市长的儿子,大部分资料都不好调查,即使是郁队长亲自去调资料库,也被会告知部分资料只有市长才能调阅。
但章林江作为陈乙的朋友,他的资料就没有那么保密了。在调查陈乙的过程中,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陈乙的朋友——不过章林江的资料非常干净,他曾爷爷是美国华侨,在国外常青藤院校供职,后面通过人际关系成功返回故乡,并在祖籍林下县安居下来,娶妻生子。
章林江的爷爷,父亲,同样都是本地大学的教授,热衷民间文化研究,这大概是受他曾爷爷的影响,因为他曾爷爷在国外时不仅是天文学教授,同时也从事当地民俗文化研究,并发表过数篇关于本地文化相关的论文。
典型的书香世家。
不过虽然是成长在这样学术氛围浓厚的家庭,章林江的成绩却并没有多么出色。虽然不算差生,但和长辈们辉煌的学历比起来,章林江平平无奇的成绩也和差生没什么区别了。
林纾花:“他的手腕上有纹身?”
林余之点头,确定道:“我亲眼看见的,确实是纹身,很细的一圈纹身。”
林纾花让林余之好好休息,自己则神色凝重的走出了休息室。在这间休息室的隔壁就是陈乙,按理说,林纾花此刻应该去陈乙那边尝试套话了——在教堂失火案和KTV的案件同时到林纾花手上时,最被怀疑的就是陈乙。
但现在,又多了一个嫌疑人。
林纾花犹豫许久,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她吩咐门口待命的警卫:“先把章林江带到空余五号休息室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待命的警察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林纾花会下达这样的命令。直到林纾花皱眉看向他,他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应是,又忍不住问:“不先去看看陈乙吗?不是说那家伙……”
林纾花:“陈乙固然是很有嫌疑的人,但我毕竟和他打过好几次交代,也算有点了解。比起陈乙,我更在意另外一个没有接触过的人。”
陈乙虽然沉默寡言又充满了危险性,但他至少在三组面前有不少信息是公开的。那么章林江呢?
虽然三组调到了他完整的履历资料,但那份良民到不能更良民的资料,看起来可不像是能和什么怪谈扯上关系的样子。有时候越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正常的,容易被忽略的人,反而越容易成为关键性的存在。
林纾花在五号休息室等了一会儿,警察很快就领着章林江走了进来。
等到警察离开,休息室里便只剩下林纾花和章林江两个人。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这间休息室的暗处遍布摄像头,监控室里的同僚们正脸色严肃的望着林纾花和章林江单独对峙。
林纾花收敛了自己那些纷乱的想法,脸上露出淡淡微笑,指了指桌子对面的空位:“请坐,别紧张,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一些事情而已。”
章林江‘噢’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下,两手交叠于桌面。虽然林纾花说了不要紧张,但章林江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紧张表情,脸上肌肉紧绷。
林纾花则趁机看了眼章林江的手腕。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短袖,外面又套了件长袖衬衫。因为抬手的姿势,章林江的衬衫袖子略微往上爬,右手手腕能隐约看见一点纹身。
不过没办法看得很清楚,大部分都被衬衫袖子遮住了。
林纾花把提前倒好的热茶推到章林江面前:“你很紧张,很害怕我?为什么?”
章林江没敢和林纾花对视,只是眨了眨眼睛:“呃……一般人都会害怕警察吧?而且还是杀人案,怎么说呢,我其实还没有缓过来。”
“这是真的吗?那间KTV附近真的死人了?”章林江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能看得出来他此刻无论是语言组织能力还是表达能力都出现了混乱。
这点林纾花并不惊讶,对于遭受轻度污染的人类而言,章林江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内。
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果然章林江的眼珠和注意力一同转向林纾花——林纾花继续询问:“所以你对昨天晚上KTV附近发生的虐杀事件一无所知?”
“我当然不知道!”章林江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矢口否认,“我就记得我昨天和舍友去那边吃宵夜,然后唱了会歌……呃……然后我就和我朋友一起回宿舍了,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林纾花:“就是这样吗?”
章林江连忙点头:“就是这样。”
林纾花又问:“你确定昨天晚上你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看见奇怪的人吗?”
“没……没有吧?”章林江迟疑着,露出回忆的表情,旋即又不确定的补上了一句,“不过我昨天晚上确实做了挺吓人的噩梦。”
林纾花微微挑眉:“哦?噩梦?是什么样的噩梦?”
章林江眉头紧皱,脸上肌肉轻微抽了两下,但很快表情又变得茫然起来。
“该怎么说呢……”他不自觉将两只手交叠,大拇指轻轻摩擦着自己的食指指节,“噩梦的具体内容,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个特别混乱的噩梦……等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梦的内容却已经完全忘得干干净净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我的锅!本来是定时了六点整的两章!结果我光顾着别的事情,忘记给存稿箱设置时间了qwq
第68章
林纾花又问了一些关于昨天晚上在KTV的细节, 大部分章林江都能回忆得起来,但只要开始涉及他们离开KTV回学校宿舍的那段,章林江就开始头痛起来, 提供的证词也带着明显的思维混乱。
见状, 林纾花不再询问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目光扫过章林江手腕,假装随意的问了一句:“你手腕上这个纹身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你说这个吗?”章林江把自己右手的袖子捋上去,“这个不是纹身,是胎记。哈哈,看起来很像佛经之类的东西吧?我奶奶说可能是因为我们一家人都很信佛,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妈就很虔诚的在吃斋念佛, 所以我手腕上才会有这样的胎记。”
章林江的回答再次出乎林纾花意料。
在问章林江之前,林纾花自己也在心里预想了好几个答案。但万万没想到, 人家这根本就不是纹身, 而是胎记。
*
陈乙被警察领到了一间单独的休息室里面。
对方态度很客气, 看起来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在陈乙坐下后,他提起桌子上的茶壶, 倒了一杯热茶推给陈乙。
陈乙没喝, 只是捧着茶水杯子, 曲起指尖轻轻摩挲着杯身。
不一会儿, 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 林纾花走进来和房间里的警察换班。她拉开陈乙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不偏不倚注视着陈乙的面孔;在林纾花注视陈乙的时候, 陈乙也同样在注视着林纾花。
观察对方的面部表情, 同样可以得到很多信息——这是陈乙小时候和陈文霍打哑谜时经常会用到的小技巧。
和上次见面的状态相比,现在的林纾花明显状态要萎靡许多, 眼眶底下两片明显的青黑, 一副最近都没有睡好觉的模样。即使她在陈乙面前竭力营造一种游刃有余可以轻松拿捏事件的假象, 但这种程度的伪装对陈乙来说,一眼就能看穿。
看来在自己和三组短暂休战的这段时间里,三组的警察们并没有拿到什么更进一步的线索。
林纾花:“你也是经历过怪谈事件的人,那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这次KTV附近被虐杀的大学生,教堂里被烧死的神父,极有可能就是怪谈的手笔。”
陈乙眨了眨眼,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因为这个动作而显露出几分无辜来。
“哦……是怪谈啊。”
“你不要一副才知道的样子!”林纾花眉头一皱,“你应该早就知道这是怪谈了吧?人类能办到那样的事情吗?”
陈乙:“林警官,我虽然看起来比较稳重,但实际上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如果要要求我像你的属下一样,一眼就分辨那些稀奇古怪的案件到底是人类所犯还是怪谈所犯,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而且,也不是说人类就一定办不到吧?虽然我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些案件是怎么回事,但说不定就是人类干的呢?”
他语气十分诚恳,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带着‘我是为你好呢’的意味。但无疑,这种语气变得更容易让人生气了。
林纾花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被对方带着节奏走。
“既然你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力所能及之处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总没有问题吧?昨天晚上你是否和舍友一起前往KTV参加了晚会?”林纾花换了种方式,直奔主题的询问。
陈乙没有完全撒谎,半真半假的回答:“是去了。”
林纾花:“你知道这场晚会是由谁发起的吗?”
陈乙摇头:“不清楚。”
林纾花又问:“那你能描述一下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吗?”
陈乙:“昨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去KTV参加晚会,我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所以就一直和章林江坐在角落里吃东西。等到了十一点左右,大家因为第二天还有课就先散会离开,我跟章林江一起回了宿舍。”
林纾花以为还有下文。但她等了一会,只见对面坐在椅子上的陈乙面色冷静,一副‘没了’的模样。
林纾花:“……就这样?”
陈乙点头,理所当然的回答:“就这样啊。”
林纾花不死心,追问:“你在回宿舍的路上就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你和其他舍友一起回的宿舍?”
陈乙微微皱眉,装出一副回忆的模样:“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很顺利的和章林江一起走回宿舍,大家各自洗漱睡觉了。”
“不过我记得昨天晚上只有章林江和我是同时回到宿舍的,另外两个人要照看喝醉酒的崔杨,所以要走得比我们慢点。”
林纾花:“崔杨喝醉了,你就没有想过和其他舍友一起留下来照看他吗?”
“我为什么要留下来?”陈乙微微偏了偏脸,理所当然,“我和他关系不太好,只是普通舍友而已。”
“……”
虽然陈乙的回答有些噎人,但也能和另外几个人提供的证词完全对上——崔杨昨天晚上在KTV里喝多了,戴章和林余之要照顾崔杨,而陈乙和章林江两个人还比较清醒,就先离开回宿舍了。
中途不甘心的林纾花又换了好几个方式询问,但不管林纾花怎么问,陈乙的回答始终只有那些内容。
他不像另外几个人那样,只要回忆昨晚就立刻感到头痛欲裂。陈乙的思维非常清晰,说话也具备完整的逻辑——林纾花从他的话里找不出漏洞,但却因此更加怀疑陈乙。
意识到自己没办法从陈乙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林纾花只好不情不愿的结束了谈话:“你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你先在这好好休息吧,我离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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