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火葬场纪实 第97章

作者:茉上霜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宅斗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醒就醒了。”

  “她告到王爷那……”

  “姑母。”

  贺笺笺不耐烦起来:

  “你以为晋王府还是以前么?”

  贺姨娘惊疑不定:

  “你这话怎么说?”

  “陆晏已经死了,从逆的大罪。晋王府和陆家军都被封禁彻查,王爵之位不保,陆家军也很快将不复存在。”

  “胡说!陆家上百年了,镇守西疆,祖上多少功劳堆积,便是死了个陆晏,经一遭劫难,脱一层皮去,他也还是晋王府!”

  “呵。”

  贺笺笺嘲弄的冷笑。但眼神悠远,仿佛回忆着什么。

  “这世上,我再没见过比陆晏更好的儿郎。只可惜了,他若肯娶我,让我做将来的晋王妃,也不必落到如今境地了。”

  “你说什么?”

  贺姨娘惊诧,总觉着这些话透露出了什么,却又捕捉不到。

  贺笺笺不说话了。

  陆晏为了白知夏,连命都不顾。她想陆晏死时的惨状,白知夏监刑后就病的深沉,真是叫人痛快。

  她也曾摇摆不定,她也给过陆晏机会,可陆晏不要她,那就只能去死了。

  她指尖轻轻叩着桌面,有遗憾,但也轻松。扫一眼惊恐的贺姨娘,抿唇轻笑。她这蠢姑母,自以为聪明,但凡那晋王妃是个沉得住气又有些心机的,她也占不得上风。还妄想陆邈袭爵,瞧瞧陆晏,哪怕要死了,也扯下了陆邈。

  一个废物,又成了残废。

  千里之提毁于蚁穴,如今晋王府也大厦将倾。

  她要走,贺姨娘气急败坏的阻拦:

  “你给王妃下毒的事若闹开了……”

  “你就说,我逃了。”

  她确实该逃了。

  冒险给晋王妃下毒,也实属无奈。谁让陆家还有个为国战死,得先帝追封为一品大将军的长子陆昂。宫里有消息,皇上为着陆昂怜惜晋王妃,等晋王妃这病好些了,万一想着进宫求请,可不就横生枝节了。

  贺姨娘看贺笺笺背影,总觉着陌生至极。她以前从不会是这样,她谨慎恭顺,只在陆晏跟前有几许恣意,为着彰显自己在陆晏心里的不同。

  可贺姨娘心里清楚的很,那是陆晏性子冷,懒怠计较。

  她慌的很。

  仿佛一切都脱离了她所熟知的范围,连晋王府都让她觉着陌生的很。

  *

  整个盛京城在进了十月后,局势越发紧张。连百姓都知晓了晋王府的事,甚至传出那位曾经叫人敬佩,年少便已成名的武将世子陆晏,是庆王一案的从逆罪人,被皇上处死后,还遭鞭尸。最终尸首被丢去城外荒山,喂了野狼,尸骨无存。

  这些消息传开的时候,白知夏已然好转许多。

  虽然仍瘦的厉害,也虚弱的很,却有了精气神。

  那双晦暗了许久的眼睛,透出了新的光亮。只是那些光亮冷淡晦涩,曾经温软娇嫩的姑娘,如今透着料峭的寒。

  天越发的冷了,棉衣裳都已穿上。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一边扫地一边闲话,白知夏就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树叶快掉光了的那棵大树。

  茯苓端着药过来时,正听小丫头说陆晏的事,低声斥责。等进去看白知夏还坐在窗边,心里有些发慌,掩饰的劝道:

  “天儿冷了,姑娘身子还虚着,透透气就好,不好总吹冷风。”

  白知夏坐着没动,茯苓小心翼翼关了窗子,还在猜测她到底听见了没。

  “那个荒山,在哪个方向?”

  白知夏忽然问了一句,茯苓去端碗的手忽就滞住了,她忧心忡忡的看向白知夏,但白知夏却淡笑了笑:

  “别担心。害他的人,还没死呢。”

  茯苓这才道:

  “在,在城西。”

  白知夏便往西边看过去:

  “是了,那里是有座荒山,我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白家原预备着回锦源州,白知夏却要留在盛京,说过些日子再回去。一家人哪里放心丢她一个,遂也都留下了。

  都当是她的执念,谁知道陆晏是被谁害的呢?

  但没人劝她。

  “姑娘,袁公子来了。”

  白知夏才接过碗,外头茯苓扬声,她端碗几口喝了药,苦的皱眉。等漱过口出来,袁珩知正在小厅里。

  他带着芙蓉糕。

  白知夏嗅到了芙蓉糕香甜的味道,茯苓忙道:

  “姑娘才吃了药,正好解解苦吧。”

  袁珩知将篮子递过去,茯苓正要端出来的时候,白知夏轻浅的笑:

  “放着吧,我如今,不爱这些味道了。”

  她已经尝过真正的苦是什么滋味了,她要把这滋味记在心里。

  袁珩知笑容凝了凝,复又笑道:

  “今日气色瞧起来又好些了。”

  “是呢,一日好过一日。”

  袁珩知这些日子每日都来。

  白知夏是笑着与人说话的,语调柔软,一如从前。可袁珩知却看的清楚,那些笑容浮于表面,她不是敷衍,而是……不会笑了。

  陆晏的死,似乎让她的心也死了。

  “离着春闱日子不多了,你每日这样耗费功夫也不好。有什么,叫小厮跑一趟也就是了。”

  豆蔻送茶上来,白知夏亲自与他放在小几上。袁珩知本就是个心细的,只笑道:

  “这样近,走一遭也不费什么功夫。”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个时候也并非乘人之危,他只是心底隐隐畏惧,总觉着再不来,他就要失去了。白知夏现下这话的意思,仿佛已在隐晦的拒绝,再不提,怕是再也没有提的机会。

  “白知夏……”

  “袁珩知。”

  白知夏打断了袁珩知的话,袁珩知心一沉,一瞬间就明白,他失去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温柔忧伤含着情意,而另一个,却偏偏是料峭而又淡然的从容。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她说着,把人都打发下去了。

  袁珩知看她进去,不多大会儿,拿了一封大红色的折子。袁珩知接过,心里满是不安。

  这仿佛是库房的登记册子,但这样灿烈的颜色,如此遒劲有力又刚毅的字体,让他有些不详的猜测。

  “这是……”

  “聘礼。”

  袁珩知心头陡然刺痛,白知夏淡淡笑开:

  “陆晏给我的聘礼。”

  “可是,可是他已经死了。”

  白知夏从他手中抽回聘单,眼神柔软,看着聘单上的每一个字。

  “对。他活着,我未必会嫁给他。但他死了,这份聘礼,我便收下了。”

  她轻轻提了提袖子,露出手腕上破损的发带,深深浅浅的红,甚少的地方才能露出些许原本的青色。

  “你猜得没错,我与陆晏,早便相识,且有恩怨。”

  袁珩知看着这古怪至极的东西,却依稀可以辨认,这是属于少年的发带。白知夏道:

  “我曾经很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可后来我发现,原来我心里,还有他。既收下他的聘礼,我便是他的未亡人。”

  袁珩知的声音在颤抖:

  “那么你,你要为他守到什么时候?”

  她不是没看出袁珩知眼底的哀求,可她还是笑道:

  “守到我死。所以袁珩知,不要等。”

  袁珩知倏忽红了眼眶,那眼泪猝不及防,让他想要掩饰都来不及。

  他怕失去,却原来自始至终,他从来就没有得到的机会。

  白知夏静静的看着他,他擦去了眼泪:

  “没关系。”

  他同她笑:

  “我仍然会等。”

  她是这世上,他唯一动情的姑娘。

  为什么不等呢?

  毕竟除了她,他谁也不想要。

  袁珩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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