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清溪
她便眼睁睁看着他掀开那里衫,用修长的食指勾了些药膏,轻柔的抹在她的膝盖上。
江眠月小腿一颤,想要缩回来,祁云峥的手却仿佛早已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另一只手早已稳稳地捉着她的脚踝,不让她动弹。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心跳得快要飞出胸腔。
他手掌的温度滚烫,触及的时候,酥麻的很,令她呼吸不稳,眼眸却一直不受控制的落在他看似平静的面容上。
他这么做,不会觉得奇怪吗?
虽说他是祭酒大人,在国子监算是长辈,可如今,江眠月在他的府上沐浴,穿着他的里衫,还由他亲自抹药,江眠月即便是再自欺欺人,再缩头乌龟,如今也明白,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似乎在逐渐模糊。
若此时他仍将自己当祭酒,便不可能与监生做出如此……暧昧的事。
而她明明可以拒绝,明明可以开口划清界限,明明可以执意要求回国子监医治,却顺水推舟,冒着出格的风险,被他抱回了祁府。
江眠月手指揪紧了身上的里衫,感觉他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膝盖,温热而舒适,动作温柔,一点也不疼。
她不知何时开始……很喜欢与他呆在一处。
他情绪温和稳定,便像是国子监的大槐树,可靠而温柔,心善而有责任感。
江眠月想到上辈子时的他,再看他如今,便如同相同的皮囊中装着两个不同的灵魂,那个令她畏惧彷徨、黯然神伤,这个却令她欢喜忧愁,无法自拔。
仿佛感觉到她毫不遮掩的视线,祁云峥缓缓抬眸看着她。
二人视线相撞,惊起一阵花火。
他仿佛敏感的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神情微动,不等他的理智反应,身体早已经不受控制的忽然起身,靠近她。
靠近她……他早就想这么做。
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一直勾着他,控制的自己的所有欲念,包括浑身上下乃至每一根发丝中叫嚣着的对她的渴望。
而面对祁云峥浅浅试探般的动作,江眠月呼吸微微急促,却没有躲开。
她便见祁云峥那双深黑的眼眸中猛地掠起点点亮光,便如漆黑的夜里忽然升出了启明星,那是深黑无望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是昼夜交替时即将看到阳光的希望。
她心中仿佛有了些预感,一些奇怪的预感,他似乎因为自己的某些反应而冲破了一些束缚。
下一瞬,祁云峥的手便已经缓缓抚上了她的侧脸。
他的手上还有淡淡的药草味,并不难闻,夹杂着他身上的墨香气,变成了一种古怪而旖旎的味道浮掠在她的鼻尖。
灼热的温度令江眠月脸绯红,却仍旧没有躲开,只是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她从未见过他的视线这般灼热,仿佛燃起了什么干燥的枯枝,几乎要将她燃尽似的。
二人气息交杂,呼吸紧贴,鼻尖几乎要碰到鼻尖。
江眠月湿漉漉的发丝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他睫毛微颤,手指侵入她的发间,覆在她的后脖颈处。
“不愿,便推开我。”祁云峥声音低哑,沉沉的响在她的耳侧。
江眠月的手抬起,抵在他的胸膛处。
祁云峥眼眸微黯淡,却感觉到她的手指弯曲,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衫,手指因为紧张而略微颤抖泛白,却绝不是推拒的意思。
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还带着些湿气的姑娘,脑子里绷紧的弦被她轻轻一个动作猛地挑断,情绪便如山洪般倾泻而下。
他手掌发力,托着她的后脑,吻了下去。
阳光洒在祁府的地面上,温热而暖和。
厢房内,江眠月已经近乎无法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
唇齿触及之间熟悉的气息中却是陌生的温柔、怜惜与试探,一点点的接触与刺探便如即将入侵对方领地的蛇,粘滞的空气中飞舞着令人羞涩的声音,江眠月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衫,如捉着什么救命稻草。
江眠月终于要窒息,她手上微微有了些力气,轻轻地推了推。
祁云峥半阖着的双眸缓缓睁开了些,浓黑的眸子倾泻出更多的渴望,他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缓缓松开她。
二人唇齿相离,江眠月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眸湿漉漉的看着他,顿时惊慌失措。
“祭、祭酒大人……”
“方才的我,不是国子监祭酒,是……祁云峥,只是祁云峥。”祁云峥轻轻捉住她的手腕,声音宛如蛊惑,一点点钻进她的耳朵,扎进她的心里头。
“并非一时兴起,并非见色起意,我一直以来,对你便有男女之心,碍于身份无法言说,更无法表明。”
江眠月的一颗心几乎快要蹦出胸腔去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记住我的话,回到国子监后,不要多想,不要有负罪感,我也绝不会在国子监对你做什么出格之事。”
江眠月静静的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咬紧了唇,不出声。
祁云峥看着她被咬的泛红的唇,控制了许久,才克制住自己再次吻上去的冲动。
“你有很多时间考虑我……合不合适。”
“我等你卒业。”
……
江眠月回到勤耘斋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如做梦一般,若不是眼前的弓箭是她实打实自己从爹爹的武器库偷来的,触及那冰冷的箭锋仿佛下一秒便能划伤手指,她恐怕都要以为今日自己所经历的全是假的。
她换上了襕衫,祁云峥送的衣裳被她短暂的穿进国子监后,便被她锁进了自己的衣柜之中。
她伏在桌面上,轻轻触碰自己的唇。
上辈子她被他吻过许多次,却没有一次是这样的感觉,那感觉便像是明知自己要坠入深渊,却无法自控,看着深渊也要往里跳似的。
怎么会如此?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区别为什么会这么大?
上辈子的事情,她能过得去心里这关吗?
可是如今的祁云峥,她几乎无法将他与上辈子联系在一起。
“眠眠!”一声清脆的喊声响起,江眠月一听便知道来人是谁。
果然,门忽然被打开,兰钰推门而入,“我就知道你在,哇!这是什么,哪里来的弓箭?等等……眠眠你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你话太多了。”江眠月无力的倒在床上,将自己闷在了枕头里。
“你怎么了?”兰钰纳闷,“你昨日回去了?家里有事?”
“没什么事,回去看看。”江眠月声音闷闷的,她缓了口气,坐起身转移话题,“楚楚呢?”
“跟吴为在会馔堂讨论文章呢!”兰钰说起这个就气,“诶你说楚楚怎么就这么见色起意,跟我讨论文章不行吗?”
“跟你讨论什么文章?”江眠月无奈道,“你也不看文章。”
“可以讨论男女之间的那些东西啊,迟早要用到的。”兰钰凑上前去,“你知道吗?我在那本《多情祭酒寻欢记》上标注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也不知便宜了谁,对哦……这本书是被祭酒大人收去了,你说他会不会偷偷看啊?”
“……”江眠月脑子里顿时浮现起今日与他的那些……
多情,祭酒,寻欢……
江眠月转过头,恶狠狠的看向兰钰,“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那本书!”
作者有话说:
恭喜祁大人获得阶段性胜利!
兰钰:多情,祭酒,寻欢,要素齐全。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兰钰看着江眠月“凶巴巴”的模样, 反而愈发觉得有趣的凑了上去,仔细的盯着她的眼睛。
“眠眠。”
“做什么?”江眠月充满防备的看着她。
“你在心虚啊。”兰钰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嘿嘿一笑,“你和祭酒大人发生什么了?”
江眠月呼吸一窒……这家伙读书时那么懒散, 这些事情上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没什么。”江眠月下意识的挪开眼, 不与她对视。
兰钰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俯身上来,强行让她直视自己, 江眠月便看到兰钰的眸光中充满了促狭的笑意, “老实交代。”
“不!”
“亲了?抱了?还是你们已经……”
“啊啊你别说了!”
江眠月拼命捂住她的嘴,面颊通红。
第二日天气不错, 。
时间紧迫, 江眠月第二日中午便去骑射场试着用那从兵器库弄来的长箭, 她从会馔堂的膳夫处讨要来一块猪肉,一瘸一拐的在骑射场上走着, 将猪肉挂在靶子上。
看台上,祁云峥迎风而立, 双手背在身后,眯眼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天气晴好, 她回到原处搭箭,拉弓, 长箭猛地射出去, 正中那块猪肉。
于是她又一瘸一拐的去往靶子那儿,仔细检查那长箭和猪肉的状况。
只见那长箭不仅将那猪肉刺穿了,而且切口处还有比寻常长箭更加锋锐的倒勾, 轻轻一拽, 那猪肉便被扯下了细细一条肉丝, 若是刺入人的身上……
江眠月蹙眉,细细端详那箭锋,根本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问题。
她对冶炼并不精通,但是却清楚,这样的箭用于实战,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究竟是哪儿出了纰漏?
难道说是这箭锋太小,看不出问题所在?
她静静端详那箭头,抬起头,对着阳光仰头细看,却见那箭头上仿佛均匀涂抹了什么细闪,夹杂在那箭头表面,看起来仿佛有无数漂亮的星星在闪烁。
江眠月微微蹙眉,这是……什么?
正在此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江眠月吓了一跳,踉跄的后退一步,下意识的将箭藏在了身后。
下一瞬,她却听到一声轻轻淡淡的笑声,像是春日的风,和缓又舒心。
江眠月心中猛地一跳,果然,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祁云峥。
“看得够仔细,连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祁云峥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扫过,江眠月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祁云峥的目光与往常发生了一些变化,那目光更加直接,有一股无法抵抗的强势,以及直接了当的,对于她的渴求和欣赏,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