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 第43章

作者:白清溪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穿越重生

  “怎会如此,此人什么来头,这样也能留在国子监?”江眠月蹙眉问。

  “当今首辅大人是他亲舅舅。”顾惜之小声解释道。

  “……”江眠月顿时了然,无话可说,可想到刚刚祁云峥那无言的模样,她又有些心惊,低声问,“那我将他带去给祭酒大人看诊……”

  顾惜之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考虑了半晌,道,“祭酒大人温和,且不知者无罪,应当不会怪罪于你。”

  江眠月心中更是愧疚,祁云峥本就难受的紧,自己却又带了这么一位前去,着实是雪上加霜了。

  “我去替祭酒大人煎药。”江眠月想了想,抬头看向顾惜之,“顾斋长,一会儿等药煎好了,能不能请您帮忙送去给……”

  “着实抱歉江监生,我得守着这家伙。”顾惜之也很是头疼,“陆迁这副模样,我不敢让人带他回举业斋,万一有个好歹,便是一条人命。”

  江眠月一愣,这才想起还有一个陆迁。

  她看向一旁的床榻,只见陆迁趴在那床上,手臂无力下垂,脸色惨白,他的衣裤已经被弄得破损到有些烂了,下半深(同音字)盖着白色的棉布,棉布上晕染了一片片红红黄黄的血迹与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剂液体。

  “刚刚你来之前,王大夫将药酒直接倒在他的伤口上。”顾惜之说起这个,都有些不适感,像是想起那个画面,频频皱眉,“原本陆迁已经晕过去,愣是被疼醒了,嗷嗷大叫,要自戕而死。”

  江眠月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抿着唇眯着眼,有些不忍直视陆迁这具可怜的身体。

  “也说不上来究竟是王大夫治病更要命还是公主的刑罚更要命。”顾惜之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先看着他,若是醒了,便给他喂些水,祭酒大人那边,还得劳烦你。”

  “好吧,谢谢顾斋长。”江眠月也只得作罢。

  她也并不是不想去送药,只是祁云峥那香不知道如何才能解,若是自己带着药赶去的时候,这巧他克制不住,自己便是送上门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些药并不复杂,王大夫将药弄好,医舍中便有现成的药炉,江眠月很快便煎好了药,装在碗里,放进食盒,准备给祁云峥送过去。

  怎料,她刚走到门前,一开门,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着实抱歉,是我不小心。”那人说。

  江眠月微一抬头,却撞上了裴晏卿那双平静温和的眸子里。

  她便见裴晏卿微微一愣,眼眸中流露出些淡淡的光彩和惊愕之色。

  “江……监生?你怎么,这副打扮。”裴晏卿话语间有些不太自然,眼神一时间不知道往哪儿放似的,但是他很快便注意到她身上的点点暗红色,辨认出那是什么之后,微微蹙眉道,“江监生,你受伤了吗?怎么身上都是血迹?”

  “一时间来不及换衣裳,这是祭酒大人的血迹。”江眠月解释道。

  “祭酒大人受伤了?”裴晏卿惊愕道。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手边还扶着一位陌生的监生,那人脸上绯红,似乎正在高热之中,身子十分不适的模样。

  “这是同窗的监生,偶感风寒身子不适,我送他过来瞧瞧。”裴晏卿见她目光疑惑,主动解释。

  这不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江眠月这便有了送药的人选,她眸光发亮,看向裴晏卿,“你能帮我个忙吗?”

  ……

  夙兴斋的厢房中,祁云峥打开窗户,他身着白色亵衣,发丝披散在身后,缓缓用清水擦拭双手。

  清新的空气缓缓进入房中,微凉,祁云峥整理好一切后,慵懒的靠在床边,心中的躁动依旧不熄。

  还不够……

  那香着实霸道,一时半会无法停息,只能等时辰过去,慢慢地熬。

  祁云峥无言,拿出一本杂书,随意翻了几页,便听到外头传来敲门声。

  他心中一动,缓缓道,“进来。”

  厢房门打开,他缓缓抬眸,翻书的手指却狠狠一顿。

  裴晏卿站在门口,手中拎着一个食盒,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祭酒大人,学生打搅了。”

  祁云峥目光冷冷看着他,“何事?你怎么会来此。”

  “回禀祭酒大人,学生承江监生所托,来给祭酒大人送药,她说她过来多有不便,还是让男子来此地比较合适。”裴晏卿老老实实,原原本本的将江眠月的话转述,稍稍一抬头,却见祁云峥冷眼看着自己。

  他背脊一凉,又重新低下头。

  祁云峥便见他如翠竹般静静站在原地,俊逸平和,温和如玉。

  作者有话说:

  祁云峥:呵。

  祁云峥原来的预想:眠眠喂我喝药,眠眠替我上药。

  祁云峥面对的现实:情敌の关爱。

  还有一更,也是昨天的同一时间。

  (1)药方来源于《杂病源流犀烛》略微更改化用,主治:清热泻火,滋肾养阴,主虚火迫精。

  一些别的话:今天摸鱼在大眼仔写了个小剧场,祁云峥和上本男主赵云屹的闺蜜电话梗,感兴趣的可以移步去看一下。大眼仔叫,晋江-白清溪。

  么么哒!

第三十五章

  见裴晏卿不吭声也不敢动, 祁云峥缓缓垂眸,面色冷淡,“进来。”

  “是,祭酒大人。”裴晏卿拿着食盒上前, 他见祁云峥衣着单薄, 领口有些低, 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一看便容易着凉。

  他唯恐外头的凉风吹着祁云峥, 进门之后便立刻关上了房门, 然后小心翼翼问道,“祭酒大人, 需要将窗子也关上吗?”

  “关吧。”祁云峥语气淡淡。

  裴晏卿将窗子也关好了, 便拿着药来到祁云峥跟前, 将依旧温热的药放在他的手边。

  这一放,他的目光却顺便落在祁云峥的手掌上。他的手掌似乎被什么东西划伤, 又被清水洗过,虽然有些地方还在浅浅的冒出血迹, 却能清晰看出那伤口极深,有些可怖。

  裴晏卿眸光一动, 有些不解这伤口是何处而来,但他也不敢问, 只将药放下, 轻声问道,“祭酒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学生做的?”

  “将那边的药酒和细布拿来。”祁云峥单手端起药, 喝了一口。

  裴晏卿立刻去拿了, 利索的将东西放在他的手边。

  祁云峥静静端详着他。

  沉稳, 明事理,助人,沉得住气,不卑不亢,长相也是上佳。

  祁云峥缓缓开口,“‘彼之理是,我之理非,我让之;彼之理非,我之理是,我容之。(1)’为何意。”

  裴晏卿一愣,细思片刻,道,“他人若有理而我无理,我便该让着他;他人无理而我有理,我则要容忍他。”

  “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2)。”祁云峥又道。

  “对别人不能求全责备,对自己要严格约束。”裴晏卿回应。

  “裴监生之见,这两句可有道理。”

  “回禀祭酒大人,这两句甚是有理,学生当以律己为先,严格约束自己。”裴晏卿低头抱拳,“多谢祭酒大人教诲。”

  “不错。”祁云峥淡淡看着他,“身为斋长,当以学会忍让,君子动而是为天下道,(3)是为对你的期盼。”

  “是,祭酒大人!”裴晏卿眼眸微亮,“学生定不负祭酒大人期望。”

  祁云峥浅浅一笑,“今日多谢你,回吧。”

  “是,祭酒大人。”

  江眠月一直在医舍等着裴晏卿,顺便帮裴晏卿照看那位染了风寒的同窗,那位无辜的同窗被王大夫诊过脉后,扎了两针,却猛然间晕倒在地,顾惜之赶忙和江眠月一起,将他也扶上了一旁的床榻,顾惜之累得一头的冷汗。

  “造孽啊。”顾惜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叹道。

  “刘大夫人呢?”江眠月问。

  “我刚刚问过,今日她刚好回家探亲去了,往常都是住在国子监的,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去找她,今日例外。”顾惜之解释道。

  “好吧。”江眠月无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今日这几位也算是撞上了好日子。

  不久后,裴晏卿回来了,他拎着食盒和空碗来到江眠月面前,率先道,“多谢你帮忙照顾这位同窗。”

  “你可别谢我了。”江眠月愧疚不已,“你的同窗刚刚被王大夫扎了针,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什么?今日是王大夫?”裴晏卿才想起这档子事儿,面色蓦然变了,喃喃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这不怪你,江监生。”

  “那现在如何是好?”江眠月问。

  “我稍稍懂一些治疗风寒的方子,一会儿去替他煎些药。”裴晏卿说到此处,注意到江眠月有些惊愕又有些意外的目光,不由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些简单常用的方子,做不得数的。”

  “那也很厉害。”江眠月笑着说,“今日多谢你了,对了,祭酒大人他身子如何了?”

  “祭酒大人喝了药已经好了许多,正在房中看书。”裴晏卿据实回答。

  “他没说什么吧?”江眠月问。

  “问了些工课方面的问题,其他的没有多问。”裴晏卿道。

  “这种时候了还问工课?”江眠月觉得有些离谱,不过想到祁云峥平日里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乎又觉得没有什么意外之处。

  “江监生,你如今这样子……还是先照顾照顾自己吧。”裴晏卿声音中带着些温和的笑意,“现在诸位监生已经去学堂了,你这样不会有太多人看见,赶紧回去吧。”

  江眠月低下头,这才想起自己的衣着打扮和身上的血迹,与这国子监有些格格不入,她面色一红,道,“你提醒的是。”

  裴晏卿见她面色染上浅浅的红,一身女子装扮不说绝色,也着实是惊艳非常,绝对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他心中缓缓一颤,心中仿佛有个小芽儿被施以露水灌溉,缓缓的冒出叶子来。

  江眠月离开后,顾惜之意味深长的看了裴晏卿一眼,裴晏卿发觉他的目光,耳根微红,不动声色的坐在同窗身边,用温水拧了帕子放在那病人的额头上。

  “江监生是个很好的姑娘。”顾惜之忽然开口道。

  裴晏卿微微一愣,看向顾惜之,浅浅一笑,“是啊,太过耀眼。”

  “此次去公主别院,和乐公主想让我们在皇上的寿宁节上演一出戏本。”顾惜之看了裴晏卿一眼,意有所指。

  都是聪明人,裴晏卿知道他后续有些话要说,便接过他的话茬,“什么话本?”

  “梁祝。”顾惜之缓缓道,“江监生被公主亲自点名为祝英台,今日她身穿女子衣饰,便是公主殿下给的。”

  裴晏卿垂眸,给同窗额头上的帕子细致地翻了个面,半打趣道,“顾斋长不会是……”

  “没错。”顾惜之道,“我便要饰演那梁山伯一角。”

  “该说恭喜吗?”裴晏卿感觉到他的不情愿。

  “不该。”顾惜之苦笑了笑,“你应当明白我的苦衷,公主并非好相与的,她如今盯上我,区区监生,没有丝毫办法,如今我还未卒业,还未有官职,她拿捏我轻而易举,这是我的顾虑。”

  “顾斋长的意思是……”裴晏卿仿佛猜到了他想说的,眼眸动了动,有些动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