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葡萄救我
“嗯,知道。”但是不动。
助理拿他没辙,出于某种小心思,她不太愿意在白望面前表现得太不注意形象,催了几下后就不再催了。
反正白望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有点目中无人,助理想,整个剧组都知道,晚去一会儿导演应该也不会发脾气吧?
或许是因为剧组太穷,里面又全是没有名气的新人,刘导的这个剧组氛围十分和谐,没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
沈央央其实没有必要来这一趟的,投资的事情有沈丽丽处理,她之所以过来,大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好奇心。
她知道这两部电影会红遍全球,当然会对他们的拍摄过程有好奇,此时她目光落在姗姗来迟的白望身上,带着些单纯的探究。
几年后会跻身国内一线,拿到影帝奖杯的人,现在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白望在她的目光下少见的感觉有点不自在,他和沈央央是同龄人,在导演说今天投资人会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来的会是老总富商之类的人物,没有想过会是她。
沈央央或许还不知道,她在七中附近的那几所学校里很有名,那时候白望不信邪,还专门翻墙进七中去看过她。
喉咙滚动了几下,白望打了个招呼,“你好。”
对上沈央央的目光后,他面上镇定的露出一个笑容,和之前不理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央央没在剧组待多久,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就走了,出影视城大门的时候,没注意到街边投过来的一道复杂的目光。
家里公司现在已经度过了难关,但收入还是大不如前,当然再供不起周雨娇留学的费用,因此她只能选择早早的出来工作。
她现在进的这个剧组,说起来还是傅易真帮忙介绍的,她在里面演的是一个戏份很讨喜的女三号。
这部电视剧制作成本不算小,可以预计的在播出后,周雨娇能吸一部分粉,甚至运气够好的话,小火一把也说不定。
她是出来工作后才发现,原来挣钱这么不容易这么累,周雨娇才进剧组的时候,很是吃了一点苦,因为挤掉了原本的女三号,专门有人在剧组里针对她。
冷暴力和冷言冷语都是小事,家里出事后,周雨娇就明白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了,她爸爸都尚且能为了一笔订单弯腰求人,轮到她不过是受点排挤而已,不算是什么大事。
或许正是因为她默默忍受的态度,一些原本以为她有背景不敢动作的人,也加入了欺负她的行列,剧组本来就是一个捧高踩低的地方,很快周雨娇遭遇了更加变本加厉的事情。
他们剧组是一部古装剧,其中有一场戏是女二号掌掴她的情节,原本并不需要真打,只是演戏做做样子。
但那天,周雨娇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对方,演女二号的那个女演员假戏真做,每一巴掌都朝着她的脸重重的扇下来。
“抱歉,是我拖累了进度。”女二号表情很无辜,她似乎真的只是在为自己没演好而道歉,期间导演一遍遍的喊卡,然后两人再一遍遍的重演。
巴掌一次又一次的打在周雨娇的脸上,让她更感到无法忍受的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精神上的羞耻。
剧组里肯定有人看出来了女二号是真打,而导演也未必看不出来,女二号是在借着NG一遍一遍的教训她。
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被掌掴的羞辱,让周雨娇晚上回去后忍不住一直趴在床上哭。
她当然让傅易真看出来了她脸上的红痕,不管是哭的还是被打的,等第二天她再去剧组的时候,顺理成章的发现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变了。
女二号脸色涨的通红,仿佛是被逼迫着一样,在大庭广众下给她道了歉,“对不起,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请周小姐原谅我。”
周雨娇没说原谅她,她就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就像她昨天一遍又一遍的扇周雨娇巴掌。
现在整个剧组都知道她背后有后台,有金主了,周雨娇在那一声声的道歉声里想。
她以前肯定会因此而感到羞耻,她和傅易真的关系是不道德的,但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周雨娇才发现,再没有什么能比大庭广众之下的巴掌更没有尊严,更羞耻了。
沈央央肯定没有经历过这些吧,擦肩而过的时候周雨娇突然这样想。
毕竟她如果愿意和傅易真在一起的话,傅易真肯定不会让她经历这些,他们的关系会是正常的被祝福的男女朋友关系。
她不必像她一样没有尊严。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沈央央当然不知道周雨娇在那短短一瞬间的脑补。
沈丽丽的这辆车是从德国运回来的, 性能很好,车内的空间很大,在角落里还放了个小冰箱, 里面放了一些饮料和酒类。
她从车上的小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正在慢吞吞的喝, 冷不防听到沈丽丽问了一句,“那个白望是不是认识你?”
太突然了,沈央央放下手上的瓶子,“为什么这样说?”
“我觉得他看你的目光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或许是他也是七中毕业的?”沈央央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校服, “见到同一个学校的学生总是会感到很亲切。”
白望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和她一样还在念书, 她今天穿着校服去的, 别人多看几眼很正常。
沈央央没有那个自觉,或者说她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很多人追,但在自己对异性的吸引力方面, 却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其实和陆钟相比,她才是真正没有开窍的那个人。
聂如曾经很真诚的问过她, 怎么能做到那么淡定的拒绝别人的情书。
就聂如自己的经验而言,不管怎么样,拒绝别人对自己的心意, 总是会感到一点愧疚负担的吧?
当时沈央央认真想了想之后,给她的答案是, “习惯了。”
她觉得喜欢很容易,但长久的爱却很难得, 所以沈央央一面照常和林定几人交往, 因为十几年的感情很难得, 但另一面却早已做好了大家渐行渐远的准备。
他们终将是会在某个人生的分叉路口分开的,她不做没有必要的挽留。
沈央央其实能理解苏柔的选择,林定是一支潜力股,以后必定会功成名就,换种方式说,苏柔这也算是提前投资,和她投资电影一样,只不过一个是人,一个是项目。
她说不出这两种行为哪种的好坏,只是想两人的心性不同,而新华字典上写有一个造句,“每个人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她自会有自己的远大前程。
车子驶进了大院儿,沈央央下车的时候,看到林定和苏柔一起从秘密基地的方向走过来,苏柔的身上还披着林定的外套。
林定愣了一下,看沈央央的眼神带着些怔忪。
他其实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希望沈央央能去找他,其实她不来也没关系,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眼巴巴的等着她来送汤的那个小男孩。
可是直到这一刻,林定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想见到沈央央的想法,远比想象中更加强烈,她不需要像苏柔一样那么懂他,只要出现在那里就好。
可最后来的却是苏柔。
林定其实不太了解苏柔,她在两年前的一个夏天,突然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从最开始的烦不胜烦,到现在的逐渐默认。
他眼里没看见过苏柔,只是他们之间的巧合太多了,就像上次在巷子里挡伤,她总是出现在各种恰当的时间点,做一些让他无法拒绝的事情。
有时候林定都觉得,他和苏柔之间未免太过有缘?
而这次,又是一个他们之间缘分的证明,苏柔居然乱逛逛到了他和沈央央的秘密基地,还恰好是在这样一个时间点。
林定为这样的缘分感到惊讶,而苏柔却在庆幸,还好她赶上了时间找到地方。
在路上和沈央央的车擦肩而过的时候,苏柔其实有一瞬间怀疑过,或许林定自传里写的时间并不是今天?
毕竟如果事情是发生在今天的话,那沈央央不该坐车外出,而是在大院儿里陪着林定才对。
车子从路边开过去了,苏柔奔跑的脚步却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还该不该去大院儿,但最终想到都走到这里了,不如去看一眼,这才继续朝前走。
在小树林里看见林定后,苏柔很庆幸自己没有放弃跑这一趟。
她是在前世林定的自传里,知道这个秘密基地的,林定前世高考数学满分,是他们省份的理科高考状元,当时分数出来后,曾经有记者采访过他,高考拿高分的秘诀是什么。
林定的回答是,“因为一个人。”
他没有说是因为谁,只是在后来的自传中详细描述了这一段,他和沈央央从小就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基地,每次只要两人不开心的时候,就总能在这里找到彼此,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而高考前的那段时间,他情绪出现了问题,他们两人在这里相遇,在对方的陪伴下,林定的心结被解开,一改之前的消沉,最终在高考时拿下了省状元的好成绩。
当时林定和沈央央已经不住在大院儿里了,但苏柔的姑姑一家却还住在这里,当时她看完自传后,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找了一个周末的下午,借口去看望姑姑一家,进了军区大院儿。
当时她是什么心理呢?苏柔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当时她当然不能预测到以后,她身上会发生重生这么离谱的事情。
她或许只是出于想离林定再近一点的想法,在姑姑家吃完饭后她找了个理由出去散步,按着自传里写的位置,一点一点找到了这片小树林。
位置很偏僻,苏柔找了很久,在那片少有人至的树林里,苏柔站了一整个下午,期间她不停的想自传里的内容,林定当时是什么表情?他们是怎样交谈的?如果,换成是她,那她该怎么安慰当时的林定?
这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幻想类游戏,无聊生活里聊以□□的一个慰藉,当时的她没想到那些话会真的派上用场,毕竟在那时的她看来,林定离她那么远,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现在,幻想成真,那些话真的派上用场了。
苏柔斟酌着用词,她了解林定,不论是现在的还是以后的,仔细论起来说不定林定自己都没那么了解自己。
从小树林出来后,苏柔身上第一次披上了林定的外套,她小心翼翼的拢着身上的外套,用眼角余光偷瞄林定。
林定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他头发有点长了,夜风把其中一缕吹到了他的额头上,遮住了一半眼睛线条,周围是响亮的蝉鸣声,而他们两人走在这寂静的夜里。
从前世十几岁的时候第一眼见到林定,到这辈子和他重逢,苏柔的心里林定的脸都好像一直在发光。
她真的好喜欢他,喜欢了两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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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七中高中部的大事,是将在明天晚上举行的毕业生动员会。
七中的校长有留洋背景,教学理念一向很先进,主张寓教于乐,学习要张弛有度,这个毕业生动员会是学校的老传统,其实主要起到的不是鼓励高三生奋战的作用,而是用作高考前最后的放松。
高中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时光,纯真的学生时代即将过去,大学又是人生的另一个新篇章了,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基本上很难再重聚,许多人都趁着高考前的这段时间尽情的联络感情。
沈央央他们今天上的是会考大课,一个年级几个理科班聚在一个大教室,一起上文综课,教室在举贤楼,离他们班的教学楼有些远,下课后沈央央和聂如拿了课本,一起下楼走路去那个大教室。
因为距离远,怕赶不上,基本上这几个班的学生都是一下课就出教室门,楼梯上走动着不少学生。
七中的教学设施和校内环境在俞城都是一流的,路上经过一片梧桐树林荫道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抬头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如同碎金一般洒在人身上。
“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聂如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其实聂如和沈央央是初中才开始熟悉起来的,聂如虽然也住大院儿,但和沈央央他们不是一波人,小学的时候两人又不在一个班,直到进入初中两人阴差阳错做了一个星期的同桌,两人才成为好朋友。
“也不一定。”沈央央想了想回答她,“我很有可能会出国。”
“总之不会像现在这么亲密了。”聂如嘟囔,她这是受了最近氛围的影响,临近毕业季,不仅表白的变多了,叙同学情的也变多了。
才想到表白,她旁边的沈央央就收到了一封情书。
他们上课的地方是一间阶梯教室,听说是校长仿的国外的教学楼布局,沈央央一直觉得七中的校长很有想法,她是钟沛宜的密友,有一次她来拜访钟沛宜曾很具有开拓性的谈过,对七中教育改革的建议。
她想仿照国外,把七中的课制改成和大学类似的选课,每个学生按照科目成绩划分班级,比如学生a数学成绩好,那她数学课就去数学一班上课,语文成绩一般,则语文课在语文三班上,然后在此基础上每个月实行一次考试,成绩下降则跌出本科目的快班。
沈央央当时觉得这建议十分具有前瞻性,有些学生就是数学好语文不好,正好划分教学进度,数学去快班语文去慢班,针对提升,只是她步子迈得太大,教育局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今天一起上课的有七班、三班和另外一个班级,沈央央和聂如一到教室门口,靠窗最后一排的陆钟几人就朝他们招了招手。
这种课坐后排比较方便,会考并不需要对知识点掌握得有多精通,学生们多半不会多认真听,大多数人都会利用空余时间多刷一点题。
“沈央央,这里。”陆钟没有掩饰声音,教室里原本很嘈杂,在他喊了这一声之后声音小了一点,随即更加吵闹。
陆钟、沈央央、林定、聂如这几人在校内都十分有名,沈央央能感到在陆钟张扬的打招呼后,教室里若有若无打量过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