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千梨
知青干活跟社员是分开的,临开工前,徐母跑过来给乔明月换了顶新草帽,戴上劳保手套,还给她怀里塞了两个鸡蛋。
上工比较急,徐母急匆匆叮嘱,“闺女,这田里的活太累,做个样子就行了,剩下的妈跟你两个哥哥等会帮你干,饿了就吃鸡蛋垫垫肚子,可千万不能逞强,听见没有?”
徐母一步三回头。
她愁啊,自己闺女这皮子白的跟雪一样,手又细又软,天生就应该享福,哪是干农活的料。
天杀的周江生,害她闺女受苦,要是再见到他得把这狗东西的皮剥了!彡彡訁凊
乔明月握着两个鸡蛋,心里暖乎乎的,又开始思考该怎么名正言顺多拿点东西给干妈一家。
哎,她也愁啊。
乔明月今天的任务总共是三分地。
相比起老知青和社员们的已经轻松了很多,但对于第一次做农活的她来说,无异于是个巨大的挑战。
这年头生产力低下,劳动工具连社员都不够分,更别说他们这些农活新手刚下乡的知青了。
锄头和铲子是没有的,三分地全得靠手拔。
乔明月斗志昂扬,蹲下身扯住草根就开干。
可这活并不如想象的容易,拔了一会儿,乔明月腰也酸腿也疼,戴着手套手指还被勒出了红痕。
旭日东升,清晨的凉气消失无踪,她额头上的汗顺着往下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回头一看,三分地才弄了一小块。
乔明月哀嚎一声,也顾不上脏不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刚下乡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自己尽量不拖后大队的后腿呢,立刻就打脸了。
另一块地里的丁艳红肚子饿得咕咕叫,她站起身,捶了两下酸痛的腰,见乔明月已经瘫坐在了地上,眼神一闪。
“明月,你是不是干累了?没事,等会我把自己的这份干完了就来帮你,你再等等。
对了,我刚刚看到你干妈好像给了你两个鸡蛋,要不你给我吃了吧,我肚子饿,没力
气怎么帮你干活,你说是不是?”
反正她干妈都说了等会会来帮她干活,自己先哄着把鸡蛋吃了,到时候扯草扯慢一点,等她干妈过来,根本就不用自己去帮忙了。
她的算盘叮咚响,乔明月累得话都不想说,听到她的声音更烦躁,“我说了离我远一点你耳朵聋了?少套近乎,小心再被揍一顿。”
她这么一说,丁艳红觉得自己脸上好像又开始痛起来。
乔明月那个干妈可不好惹,在自己没有把大小姐哄好之前,还是老实一点,免得又挨打。
这么想着,丁艳红愤恨地攥紧了手指,连聂曼丽对她很明显的一声嗤笑都没理,埋头拔自己地里的草去了。
“乔知青,你手上有泥,别往眼睛上擦,先洗洗手。”聂曼丽走过来,手上还拿着她的水壶。
乔明月连忙站起来,“你叫我明月就可以了。”
她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你啊,我自己有水,你帮我倒一下就行了,可以吗?”
“当然。”聂曼丽一边帮她倒水洗手,一边眼带笑意地看着她,“明月,我刚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随便就被人哄的单纯娇小姐呢,没想到还挺聪明的嘛,脾气也大。”
乔明月知道她这话没恶意,也笑了,“那说明你一开始感觉错了。”
聂曼丽虽然算不上特别白,但是皮肤很好,挨近了乔明月才看到她眼睛下面泛着淡淡的乌青,“你早上还问我是不是没睡好呢,看来你昨晚睡得也不怎么好嘛。”
聂曼丽手背蹭了一下下巴,“昨晚那个女人把我也吵醒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晚上会一直吵吗?”
乔明月秀气的眉皱了皱,这个早上没弄清楚的问题这个时候又浮了出来,她心里有种感觉,这肯定跟谢唳家有关。
“雪梅姐,你跟我们说说呗,到底怎么回事啊?”乔明月视线转了一圈,问旁边地里也开始休息的刘雪梅。
刘雪梅安静了一会儿,“这事吧,我也不知道好不好说。”
“那就说呗。”聂曼丽接道。
一听有八卦,丁艳红撅着屁股竖起了耳朵。
“昨晚
上叫的那个女人是知青点旁边谢家的,他们家成分不是很好,十来年间其他人都因为这个原因死了,只留下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
乔明月心沉了沉,“所以这个女人疯了?”
怪不得那天来看见有个女人在唱戏一样,看来应该是谢唳的妈妈。
“也对也不对。”刘雪梅看了看周围,小声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听村里人说,家里倒台后,她儿子又进山丢了,好几个月没找着,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偏偏有一天一个老猎人打猎,看到一头狼嘴里叼着一个男娃,就是这个孩子,你们说他命大不大?”
聂曼丽疑惑,“找到孩子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会疯呢?”
乔明月有些不好的预感,指甲掐进了掌心。
刘雪梅叹了一口气,“这男娃是找回来了,可他刚到家门口,他还在襁褓里的妹妹就因为被子蒙头被闷死了。
他妈原本只是有点恍惚,这下算是彻底疯了,说是儿子把女儿克死的,从此以后精神时好时不好,大家也没办法,只能忍忍了。
这女人也怪可怜的,十几年了,还老是抱着个枕头布巾子当孩子摇呢,你们听到她大喊大叫,八成就是看到儿子想起了女儿,心理承受不住了。
不过她这儿子也是,自己掉进山里都能被狼养,可家里好像就是他出生了才出这么多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丁艳红听得入神,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接话道:“这说明这个儿子就是个灾星啊,谁碰到他,都要倒霉的。”
她煞有介事地双手抱胸在肩膀上搓了搓,“这样的人会吸光别人的运气,名声在外,肯定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的。
我可得离他远一点,听说乡下有很多娶不到婆娘的人专门对知青动坏心思,万一他心思打到我头上,我这辈子不是完了……哎哟!”
丁艳红说得起劲,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道一脚把她踢下了田埂。
她倒得毫无防备,面朝下吃了一嘴的臭淤泥。
乔明月面色森寒,“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对你动心思,你也配!”
第15章 吵,吵他丫的
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还沾了满身的臭泥,丁艳红再也忍不住了,爬起来呸了两口泥,尖着嗓子冲乔明月吼道:“乔明月,你踹我干嘛,你疯了?!”
说的又不是她,她抽什么疯?就是故意整自己!
“对,踹了,那又怎么样?”
乔明月从棉花地里往前走了两步,俏脸含霜逼近丁艳红,眼神冷得人打颤。
这是丁艳红第二次接触到乔明月这样冷飕飕的、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脚下一崴,跌坐在田埂边沿。
上一次乔明月这么看她,是自己偷了她哥的汗衫被发现,结果就是自己被全院针对,她爸还差点丢了工作。
可,这回乔明月是为了什么?
丁艳红想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她心里直打鼓。
不过,仗着现在人多,她自觉自己是占理的一方,丁艳红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叫嚣:“乔明月,你故意踹我,所有人都看见了,你得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道歉!”
三番两次被下面子,丁艳红也明白讨好是没用了,大小姐不会再跟她和好。
既然这样,那不如索性彻底撕破脸,也省得她一直装老实装唯诺,她装都装累了!
丁艳红越想底气越足,挺了挺腰板,“对了,你还得再给我十块钱,就当是医药费了,要不然,我就上大队告你,说你故意伤害革命同志!”
她这顶帽子扣得大,聂曼丽刚想张嘴,就被乔明月拦住了。
看着得意洋洋的丁艳红,乔明月语气平静得诡异:“歉我不道,钱我也不会给,你要是想闹到大队,那就去吧,我奉陪。”
“你!”丁艳红刷一下站起来,咬着牙道:“你别后悔!”
不就是长得好家世好在这里还有干妈护着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一点都不怕!
她心里有点虚,但众目睽睽,狠话都撂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去找大队长。
丁艳红一瘸一拐地走远了,聂曼丽有些担忧,“明月,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谢家有你认识的人?”
“嗯,谢唳是我朋友,他很好,我听不得有人这么说他。”乔明月想起昨晚那个单薄身影,心里堵得难受。
聂曼丽惊讶
地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说话。
其他老知青特别是刘雪梅更是缩了缩脖子,转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丁艳红是哭着把齐志国拉过来的,后面还跟了好些凑热闹的村民。
刚到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道:“大队长,你可要评评理,乔明月她仗着在这里有亲戚,三番两次欺负我,这回还无缘无故踹了我一脚,她这是故意伤害支援祖国建设的革命同志!”
齐志国脑袋上又滋啦啦冒白头发,“乔知青,你说,到底咋回事?”
丁艳红继续抹眼泪。
“我是踹了她。”乔明月很直接。
这下后面那些村民都倒吸了一口气,这新来的知青妮子可真虎啊,长得这么好看,咋一点心眼儿没有呢。
丁艳红得意地看了乔明月一眼,你自己都认了,这下可有的你好看了。
“不过,我不是无缘无故踹的她。”乔明月冷冷看了丁艳红一眼。
“是这位丁知青,在我们闲聊的时候率先传播一些封建迷信的思想,说别人是灾星,会吸光运气,还毫无根据地臆测大队社员要对她不轨,对于这种思想不解放、言语间破坏群众感情的坏份子,我不该踹吗?”
乔明月说话一套一套的,一下就给丁艳红脑袋上扣了两个巨大的帽子,听得丁艳红浑身冷汗都下来了。
“有这事?”齐志国扫了一眼丁艳红,又问其他知青。
聂曼丽率先点头,“没错,大队长,丁艳红是说了这些话,我们都听见了。”
另外几个知青也犹豫着点了头。
看着乔明月的面无表情,丁艳红终于明白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去找大队长,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抓自己的小辫子。
她说的时候哪能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犯了这么多错,顿时慌得手抖起来。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大队长,你信我。”丁艳红脑袋里一团乱麻,她余光一闪,看见刘雪梅像是看见了救星,“对,是刘雪梅先说的,她说谢家有个疯女人,那家的儿子掉进山里都能活下来,我顺着她的意思才这么讲的,要怪就怪她,对,怪她。”
丁艳红的手笔直指向眼神有些慌乱的刘雪
梅,决定咬住她不放。
刘雪梅来的时间长,她肯定有办法,到时候也能顺便救救自己。
不过可惜,乔明月不会让她如愿。
上一篇:我在废土建公厕
下一篇:八零重启:拒绝PUA!只想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