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122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六叔,那杜忧眼高于顶,你使了什么好处,才叫个小管事都能同他一块玩?”

  开口说话的是陈舍稔的儿子陈昭念,他也是一副束口缚腿的打扮,生得粗眉淡眼,眼睛被眉毛压得喘不过气。

  他的椅侧还倚着一袋棍杖,杖端不是镶金就是嵌银,很是华贵精美。

  “呃,”陈舍微觉得有些可笑,不知该怎么开口,如实道:“没有使好处,他们早就在球场上碰过面,两人脾性相合,又玩得到一块去,所以才一块来参加击鞠赛。”

  陈昭念见他看自己的牛皮袋,从中抽出一根来凭空挥了一击,破空声十分凛冽,他笑笑道:“六叔昨个没看见,我赢了,就看元宵那日能不能碰上他们这队。”

  陈舍稔不怎么管教孩子,吃喝就由摆设夫人照料,读书交际就跟着陈舍秋的孩子一道,虽说是亲兄弟,但侄儿和儿子毕竟有差别。

  陈舍秋逼着自己的孩子死读书,最多玩玩捶丸,蹴鞠、击鞠磕磕碰碰的多让人担心!

  只是陈昭念么,不服管教就算了。

  他笑道:“老六,你压了多少?”

  陈舍微一愣,说:“我夫人压的,数目我不晓得,孩子们玩得尽兴就好。”

  孩子们的赛事变数大,所以在背后押注的人比成人赛还要多。

  陈舍微走出陈舍秋的帐子,就见高凌抱着棍杖在看台下等着他呢。

  “怎么不同他们一块玩去?”

  “今儿太累了,都被爹娘叫回去了。”高凌笑眯眯的道:“夫人也叫我来等您,一道回家去,她们都在马车上等您了。”

  说着他笑容一敛,陈舍微稍稍侧首,就见陈昭念走了出来,正瞧着高凌。

  陈舍微佯装不觉,道:“走吧。”

  曲竹韵和蔡氏已经带着孩子先走了,谈栩然和陈绛也在马车上等候,高凌翻身上马,随在一旁。

  陈舍微挑开车帘,从高凌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瞧见陈绛同谈栩然撒娇时稍稍鼓起的腮帮。

  “阿凌,你认得陈昭念吗?”

  听到陈舍微这样问,高凌一回神,道:“原来不认识,但前些天练球的时候他来了,看着我说话十分阴阳怪气。后来才知道,他原先想同杜忧他们一块玩的,只是他好胜心极重,大家都嫌他打法太脏,不愿意。”

  这是被杜忧拒了,又见他们吸纳了高凌,所以心里不服气了。

  “既然他是个没规矩的,你在赛场上若是碰见了,一定要小心。”陈舍微道。

  高凌点点头,道:“我知道,要赢,但是也不能伤了自己。”

  孩子间一聚,谈栩然的人脉也打开不少。

  那四层的攒盒人人有份,红漆精美,吃食新奇又好味。

  几个孩子分了带回去,吃了些,又送进帐子里给阿娘和妹妹们品尝。

  那几位夫人为表谢意,就着人来请谈栩然。

  其中嘉定府知府家的女眷同曲竹韵本就认识,几人就更好在一块热络说话了。

  蔡氏跟在边上,也跟着寒暄了几句。

  瞧着人家的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蔡氏心里不免意动,可女儿都是要高嫁的,陈舍嗔又无官身,陈昭远现在功名未定,真是张口未言,自己先羞煞了!

  蔡氏坐在一旁又听谈栩然介绍各种花类精油脂膏,曲竹韵与之一唱一和,看似是女眷间爱美的闲谈碎语,可言语间又敲定了三两笔买卖。

  几人说得投趣,还拔了簪子,脱了手镯互相赠给彼此的女儿。

  此景令蔡氏难得生出了女儿也不错的感受。

  她见谈栩然和曲竹韵二人会花也会挣,心里不知多发痒。

  谈栩然本就容颜姣好,气韵出众,今日再见曲竹韵,发觉她也是容光焕发的,真叫蔡氏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那茉莉香膏长久用真有如此效果?

  她也得过一盒茉莉香膏,的确是好闻滋润,白送自然是好,可若叫她买,也觉得实在太贵了些。

  瞧着那几人言谈间浑然不把几个银子当回事,蔡氏心中酸涩难言,她也不是没有银子。

  只是总被陈舍嗔逼得不敢花销,他又在账上提了一大笔银子出来,等着元宵过了就要去月港接手陈舍巷扔下的买卖。

  这一去,不知能不能求得上天眷顾,财运亨通?

第145章 决赛和灯会

  元宵热闹赛过年, 白日里有各色赛事,夜里又有灯会。

  因是决赛, 日理万机的杜指挥使也赏光来到会场上, 杜忧正在候场,瞧见自家老爹在看台上恭敬的朝老院长行礼,心满意足的得到了岳丈大人的一个白眼加冷哼。

  陈舍微正在老院长身旁同他论茶道, 低头憋着笑给杜指挥使行礼。

  见杜忧抿着嘴,似乎不想叫别人看出笑意, 高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道:“不紧张了?还是更紧张了?”

  杜忧揉了揉脖颈, 嘴硬道:“谁紧张了,不就是玩呢!”

  虽不是他头一回比赛了,却是头一回进前三甲, 也是他爹头一回来场上看他比赛。

  杜忧瞧着高凌从布兜里揪出一根胡萝卜喂给爱马,笑道:“陈叔待你真好, 好马好鞍好行头就罢了, 冬末春初, 青黄不接的,你的马居然能吃嫩萝卜。”

  高凌笑得完全不像个打小在街头混大的孤儿, 粗粝刚硬的根骨早就被爱意关怀包裹浸润。

  “也就这两日有萝卜吃, 不过平日里吃得也好,黄豆、黑豆配麦麸。”

  杜忧打量完高凌的黑马一扭脸望向看台,就见个带刀的随侍匆匆而来, 飞快对杜指挥使耳语了几句,老院长应该也是听见了, 惊诧的转过脸瞧着杜指挥使。

  望着老爹离去的背影, 杜忧的白马被场上的鼓点影响, 躁动兴奋的喷了喷响鼻,引得高凌的黑马也踱了几步。

  陈舍微和老院长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目光,就见一黑一白两匹马儿,驮着两个身着红褐赛衣的少年而来。

  “外公,爹怎么又走了?”杜忧把棍杖抗在肩头,不解的问。

  老院长叹了口气,道:“有一帮窝在浯屿的海盗实在狡诈,竟趁着百姓兵士准备欢庆元宵之际,伺机抢掠了月港溪尾码头一批货,你爹收到消息,是去加强泉州海面上的防守了,不要担心。”

  宽慰走了两个少年,陈舍微摇摇头道:“元宵当日,素来都是会加强巡防的,倒是这佳节前夜叫人心神摇摆。这伙海盗倒是会挑拣时候。”

  老院长冷哼一声,道:“谁说不是呢?”

  杜忧虽说有些失落,可鼓点一响,马儿一扬蹄,身侧的高凌甩着缰绳冲上场,棕红色的鞠球在半空中飞起,他心中顿时杂念全抛,全情投入赛事。

  陈绛看得紧张死了!帕子都绞烂了!

  幸而今儿的帐子里只有谈栩然、吴燕子和小荠,她不必太过克制自己的情感。

  “阿娘,瞧呀!那是打球吗?分明冲着阿凌去的!”

  陈绛眼瞧着陈昭念的棍杖对着高凌的胳膊狠狠挥下去,幸好高凌及时避开,没有被打到。

  自关注到陈昭念针对高凌的小动作之后,谈栩然的眉头再没有松开过。

  人人有身家背景,他想赢,却不敢得罪,只肆无忌惮的对着高凌下黑手!

  “陈舍稔管生不管养,这样一个品性的孩子,实在不堪!”

  他们这些场下的观众都发觉了,场上的人自然也瞧见了。

  杜忧击球准,而高凌骑术佳,目力佳,又不贪功,得了球也肯传给别人。上一场两人配合极好,已经占了上风。

  下一场对方不敢伤了杜忧,轮番来截高凌,只想害他跌马,下场去!

  陈昭念见屡不得手,从马背侧旁的牛皮兜里抽换出一根铁芯子的棍杖,打算冲着高凌的马下手。

  这匹黑马可不只在平坦的赛场上走走跑跑,高凌来回运烟卷时,他可是领头马儿,在官道上奔驰,也上过缓坡,越过窄河,跳过乡人设下的兽夹和山匪的绊马索。

  所以当那一棍将要打在马腿上时,高凌反抽了马儿左后臀一记,马儿蹬起后蹄,棍杖挥空,后蹄落地,前蹄扬起,棍杖从马儿身下撇了出去。

  陈昭念这一下以为必中,使了十足的力气,结果挥空了,力道没有收住,径直从马上倒了下去。

  因为缰绳牵绊着,所以陈昭念没有坠地,可后方的队友没刹住马儿,直直将斜挂在马背上的陈昭念顶了下去。

  惨叫刺耳,高凌已经跑出去好远一段路,马儿同他一道喘着粗气,方才也是惊险至极!

  杜忧越过陈昭念,飞奔至高凌身侧,两人皱眉看着倒在地上哀叫的陈昭念,像是瞧着一滩稀巴烂的牛粪。

  杜忧冷声道:“哼,还会叫,看来是没事。”

  好些从马背上跌下来的人,脖子一断,一命呜呼,哪还有力气叫唤。

  陈昭念被换下了场,高凌收敛心神,一炷香的功夫胜负已定。

  场上少年们欢庆,陈舍微沉着脸走进帐子里来,陈绛忙迎上去,道:“阿爹方才可都瞧见了?”

  “陈舍稔的好儿子,自然是瞧见了。”

  他那一棍子挥下去的时候,陈舍微呼吸都停掉了,老院长在他身边看得分明,气得快把栏杆拍裂,连杜忧随后漂亮的一记进球都无心夸赞。

  这一场赛事对于陈舍微一家人来说算是有惊无险,少年人精气神足,这样消耗了体力,晚上竟还兴致勃勃的说要去看花灯。

  元宵算是闺阁女儿一年中少有的几日,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来逛逛,而不会为人诟病的日子了。

  今年最负盛名的要数那座八丈长三丈高的龙船灯了,听说是龙头栩栩如生,齿须皆活,双目闪动,鳞片微翕,大张的龙口之中还有一盏彩球滚灯在不停转动。

  船身上则有成千上百组小灯,例如蟾宫折桂,美人采荷,红顶白鹅,红蝠纷飞等等。

  若是不看这龙船大灯,元宵也就没意思了。

  陈绛是装出来的小脚,不想叫人背来背去的也没法子,陈舍微和谈栩然原本一路随着她,半道遇上齐氏带着大房几个侄女、侄媳出来赏灯,不免要被叫住说话。

  周遭人声喧哗,陈舍微瞧见高凌、小雨还有刘奔都跟着陈绛一起没入人流,勉强放下心来,耳边就听谈栩然饱含嫌恶的说:“还能是怎么回事?官学的老院长亲眼瞧见他自作孽,多少双眼睛,可不是他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的。”

  齐氏的小孙好不容易说通了关系,开春就能进泉州书院,闻言更添不满,“什么,院长也瞧见了?!这,这,哎呀!”

  谈栩然又道:“大嫂,您同大哥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把年岁了,一切自然都为子孙后代计,可二哥不一样,他是玩客,自己痛快了,倒把孩子都撇给你俩管教,管得好,说起来毕竟是他的种,管不好,又好推到你们身上!”

  齐氏最怕就是这个!身侧儿媳不停的扯她的衣角,也是怕误了自己的儿子的前程!

  陈昭念让大夫看过了,说是肩膀骨头断了还是裂了,腰椎也伤了,起码要养上个一年半载的,他自己也嫌丢人,支吾着把大半错处都推到高凌身上了,陈舍稔那叫一个暴跳如雷。

  齐氏本只是心疼孩子,眼下才知全是陈昭念咎由自取,而且人人都瞧见了,抵赖不得,可不着急上了。

  她想了想,道:“我瞧着老三是信了阿念的话,气上头了有些发昏,你叫那孩子在家里藏些时日,切莫出来叫他碰上了。”

  “什么!?他自作自受,还有脸报复了!”陈舍微听了这话可不着急吗?!

  谈栩然骤然转脸,看向那一片人头攒动,灯火璀璨的盛景之处。

  “怎么?”齐氏忙道:“那孩子今日也出来看灯了!?这么些人,应当,应当不会这么凑巧。”

  出来时已经约定好了,若是不甚走散了,戌时三刻前要去这条街面上最大的茶馆等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