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149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乳母从陈舍微身边擦过去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孩子。

  谈栩然看着又把脸埋在自己掌心里的陈舍微,柔声道:“她这样小,知道什么?别恼她。”

  “没有,我是恼我自己。”陈舍微抬起眼,这些日子他瘦了好些,一双眸子更深邃,睫毛疲倦的遮着,总觉得像是时时要哭,彷如一只做错了事的小狗儿。

  “莫不是打着什么自宫的主意吧?”谈栩然玩笑道。

  陈舍微果然神色古怪起来,道:“倒也没这么下得去手,只是以后不好再做了。”

  “什么?”谈栩然惊愕反问,“不行房事了?”

  “不是,只是不做到底了。”陈舍微一本正经的说。

  谈栩然挑眉笑道:“你恐做不了主。”

  陈舍微一改常态,很淡定的说:“你看我做不做得了主。”

  见谈栩然檀口微张,少见错愕呆愣的样子,实在可爱至极。

  陈舍微轻轻笑出了声,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亲,道:“什么都没有你要紧。”

  谈栩然躺了这些时日,睡着的时候总是在做梦,有梦见前世,也有梦见今世。

  同一张脸孔,可她总能清晰的分辨出两个人。

  “不要怕。”谈栩然手指微微用力,掐着陈舍微的颊肉拽了拽,平静的笑着说:“老天爷既叫我重活了一次,势必不会这么简单叫我死的。”

  陈舍微一下子没听懂。

  谈栩然望着他定住没动的眸珠,口吻如常般道:“这是我活过的第二世了。”

第178章 前世和月子餐

  谈栩然细细说了前世。

  她如何嫁入陈家, 原身如何厌弃她一双天足,家道中落, 她又如何被骗卖至青楼, 听到陈绛失踪的消息后,又如何生无可恋,自我结果。

  末了, 她说得很朦胧,并不想让陈舍微知道她是那样决绝自焚而亡的。

  谈栩然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情绪的微微起伏, 语气的稍稍滞涩, 似是说书人为了吸引茶客而故设的停顿和伏笔,而没有半点自我的感受。

  陈舍微却轻易的陷了进去,她所经历的惊悚如流沙般将他淹没, 无法呼吸,心疼又愤怒的情绪快要把心脏挤爆了。

  谈栩然抚着他的面庞轻轻发出安抚的‘嘘’声, 陈舍微被她温暖的指尖一触, 倒吸了一口气, 猛地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感受到陈舍微宽大厚实的手掌渗出的暖意, 谈栩然放松的在他肩头蹭了蹭脸颊, 道:“如此想来,我们是否很般配呢?”

  “自然。”陈舍微想也不想,立刻道。

  “所以你不要害怕。”谈栩然终于引出她最想说的话, “你这样曲折的来到我身边,是老天爷给我的抵偿, 我若这样轻易死了, 说不通, 对不对?”

  陈舍微皱着眉乖乖的点了点头,斟酌着问:“原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自己的夫人,即便家计艰难,他又生了一副狼心狗肺,但要卖,又怎么会卖到那种地方去?”

  这一项上,谈栩然原本也想不明白的,她与原身的感情虽然不好,但原身也并不是那种喜好与人共妻,头上绿油油更添舒爽的人。

  后来陈砚墨的心思日益暴露,对谈栩然的图谋一直不曾断绝。

  她揣测,前世原身应该是看出来了,为了不遂陈砚墨的意,故意为之。

  这或许就是从改嫁到卖身的缘由。

  陈舍微脑子里压着原身的记忆,听到谈栩然的话,他下意识便在脑中翻找出来。

  谈栩然见他面色骤白,额上冷汗尽出,唇瓣哆嗦,忙道:“莫要想了,想这些做什么?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知道。”陈舍微在此事上异常执拗,半晌才慢慢松开挡着脸的双臂,眼白中细小的血丝尽数爆出,“这个狗东西,得知陈砚墨觊觎你,他应对的法子居然是,是更糟践你?”

  陈舍微当真是无法理解。

  谈栩然捧着他的面庞,轻轻啜吻,陈舍微花了许久的功夫才慢慢松缓下来,亲吻时他第一次没有闭眼,而是看着谈栩然薄薄的眼皮上,有细微的绿紫丝脉,这是极脆弱的表征,可她偏偏,又有着强悍的灵魂。

  在经历过那样的事后,她还敢对自己交付真心,陈舍微只要想到这一点,心头就耐不住的一阵酸麻酥软。

  觉察到陈舍微的吻愈发激烈汹涌,谈栩然放松受之,随着起伏的欲望不自觉的轻轻吟了一声。

  陈舍微唇瓣骤离,但手臂依旧收拢,还是如此恋恋不舍的拥着她。

  谈栩然睁开一双水波粼粼的眼,疑惑的看着他。

  陈舍微舔了下绯红的唇,吐出三字,“忌动情。”

  “同知夫人说起码两月,”见谈栩然嘴唇稍抿,陈舍微又很快补充,“但依我看半年最少。”

  “忌动情只是莫行房的委婉说法而已,并没叫咱们连亲一下都不许。”

  谈栩然没那么□□熏心到不顾自己身子的地步,但若要叫她与陈舍微同床共枕却半年不能行房,有些磨人了吧?

  陈舍微飞快的在谈栩然唇上沾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这叫亲一下。”

  他的意思,方才那样缠吻,可不止是亲一下。

  谈栩然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陈舍微是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房中幽暗沉闷的氛围被冲淡了些许,谈栩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道:“好,那你可得守身如玉,自渎也不许。”

  陈舍微不料还有这种限制,但话是自己说出去的,只好点头应了。

  谈栩然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又好玩的事情,澄澈空灵如浅茶的眸珠略略黯了几分,像一杯酽茶,浸泡出了浓郁诱惑的情绪。

  陈舍微莫名觉得喉咙干干的,咽了口沫子,竟都不敢盯着她的眸子多看一眼,只怕失了分寸。

  “我去给你端点心。”是真也是借口,陈舍微赶紧跳下床,往灶上去了。

  谈栩然一天得吃六顿,几乎顿顿都是陈舍微亲手做的。

  就比如昨日的早膳是鸭血油豆腐细粉汤,配一个层层透光的葱油酥饼,还有两个笋尖烧麦,一把榛子,一小撮葡萄干。

  今儿的早膳是枸杞黑米芝麻糊和卷了嫩牛里脊的软饼,还有香蕉厚蛋烧,一把腰果,五粒蒸枣。

  隔一个时辰,又送来一碗切好剥好的橙子。

  早春时候还没什么水果,这橙子是山沟里晚熟的种,又留在树上过冬才存下来的,一颗敢要价一两银子。

  谈栩然除了吃虫房里育出来的莓果,库房里存着的苹果,吃的最多就是这贵死人的橙子了!

  早膳都没离得了红肉,午膳就更要有了。陈舍微怕叫谈栩然吃腻味了,都是变着花样做的。

  昨日是黄豆蹄花汤,软糯黏唇,香浓不腻,既做了肉汤,就佐一碟清蒸鱼,一小拳头的紫米饭,还有蛋黄南瓜条。

  今儿中午是红烧牛尾,焖得脱骨酥烂,汤是菠菜鱼丸汤,一个极暄软的白面馒头,谈栩然觉得口淡,又佐了一小碟酸腌萝卜。

  谈栩然记得大约是半月前,陈舍微还做了蜜汁烧肉,肉是真软嫩多汁,咸甜下饭。

  但据阿巧说,因为陈舍微那几日状态不太对劲,做的又是用了蜂蜜的菜,所以弄得灶上人人停工,一双双眼睛只看着他,怕他一昏头,往自己嘴巴里塞一指头蜜。

  除此之外还有香煎鸡扒、酱卤牛肉、椒盐排骨、盐焗鸡等等,就连起码隔一日就吃一回的猪肝,谈栩然也不觉得自己吃腻了。

  陈舍微做的盐水猪肝很嫩,要前一晚就腌好,然后冷水下锅,水一沸就熄火,焖上一盏茶的功夫,再煮沸后再熄火焖一盏茶的功夫。

  这样做出的猪肝极嫩,湿润绵软,吃多少回也不腻。

  不吃猪肝的日子,那就要喝阿胶了。黄酒蛋阿胶、阿胶桂圆羹、牛乳炖阿胶,味道总也很好。

  谈栩然今日已经吃过晚膳了,陈舍微端来的是宵夜——血糯米酒酿煨蛋。

  其实气血大损后,乳汁自然就断了,不必吃这么些的,但谈栩然一日六顿的吃,身子渐好,肉却长得谨慎,只是腰臀和胸脯处保有丰盈之态,等出了月动一动,肉也就下去了。

  谈栩然喝了小半碗,道:“你也吃。”

  陈舍微这些日子就是吃她吃不下的,同知夫人背地里同陈绛说,也就是吃这样精心的剩饭,他的身子才能撑住。

  躺了一个月,谈栩然有些躺累了,身子软时还耐得住,觉得自己身子大好了,心就越发的痒。

  替陈绛给家里的事情拿主意,听她念一念账,或者是同曲竹韵、蔡卓尔议一议买卖上的事情,这些陈舍微都是肯的。

  在房里小走几步,或是晴日裹上斗篷,上外头踱两步,陈舍微也陪着。

  但是若要坐马车出去,莫说陈舍微,府里人人不肯。

  其实同知夫人满月宴那日给谈栩然把过脉了,说她养得大好,余下一个月小心些就是了,可大家看她,就像是轻薄易碎的琉璃。

  至多也就一个月,谈栩然就依着他们。

  只是说起泉州卫要往漳州去这事,陈舍微已经落后了两日,还不赶路就真追不上了。

  “我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好好的在这。”谈栩然倚着身子,刚抬起三根手指就叫陈舍微给按下去了。

  左老板只供一个月的货,陈舍微再不去把这件事议妥,不知他们又会闹出什么响动来。

  陈舍微没告诉谈栩然,原本王吉打算带上小林管事一起去的,都说妥当了,但如今,他有些想自己去了。

  陈舍微盯着谈栩然的脸,似乎是在想事情,其实只是在单纯的看她。

  良久,陈舍微点点头,道:“那我明儿就去,早去早回。”

  他揣着一颗要赶早回来的心,这一去倒是干脆,天蒙蒙亮就启程了。

  晨起,陈绛推门进来,轻手轻脚的撩开帐子,却见谈栩然早已经醒了。

  “娘怎么醒了也不叫人?”她笑道。

  “赖一会。”陈舍微夜半起身时,谈栩然就醒了,但还装睡,等他离去,不知怎的就挪了过来,睡在他尚有余温的这一边。

  陈绛周到的伺候谈栩然洗漱用膳,嘴角不由自主的翘着,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我同小妹一起睡,爹天将明时进来看我们了,还亲了亲小妹的脸。爹心里应该是过去了吧?”

  陈舍微在谈栩然面前一直是担忧、愧疚、温暖、柔情的,她后来才知他在外人跟前是那般冷漠的模样。

  “你爹这样爱孩子,怎么舍得冷待自己的骨血?”

  小妹日益可爱,只是头发长得慢,满月时就没怎么舍得剪,短秃秃的。

  “日后梳小辫可难了。”陈绛做出一副操心的样子。

  谈栩然好笑道:“这你倒放心,你小时候也是稀拉拉一头草,现在也是好头发。”

  “娘!~”陈绛娇声道,反手摸了摸头发,笑道:“也是,您和爹的头发都那样好,想来也不必担心的。”

  陈绛梳双丫髻,一个髻包都比人家满脑袋的头发多。

  只是她的头发顺直更像陈舍微,而小妹的那点贴着头皮的发都打着圈,像小羔羊的胎毛,有种茸茸的感觉。

  “其实娘这样的头发更有韵味,我听爹说那些佛朗机人的头发才叫蜷呢,跟豌豆茎似得,还红红黄黄的,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陈绛边用手指绕着谈栩然散着的头发,边有些好奇的想着,“爹这回去,会见着佛朗机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