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153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你,你在,在这?”他戳了戳青筑小楼的茶桌,一脸震惊又痛心。

  “六哥放心,我只是跟了个混账。”陈冬反手摸了摸发髻上的金簪,婀娜的走了过来,在陈舍微对面的团凳上坐了。

  “你嫁人了?”陈舍微松了口气,又没完全放下心来,问:“那人对你不好?”

  “我这样算嫁人吗?应该说是无媒苟合吧?”陈冬喉头微涩,却有些造作的轻按心口,笑道:“一见六哥就叫我心窝子发暖,至于好不好,我觉得,起码,呵,比待在那活人墓里要好。”

  她笑着,原本是娇娇细细相貌,如今添了阅历,眸光流转间,更艳了些。

  不过在陈舍微眼里,她始终就比陈绛大了那么几岁。

  “不要用这样难听的话说自己。”陈舍微心绪复杂的说。

  “六哥说话我爱听,”陈冬嫣红的唇瓣稍抿,随即笑开,道:“不必为我担心,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逃。”

  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口吻十分笃定,陈舍微点点头,道:“不后悔就好。”

  他本来还想问问陈冬是怎么来的月港,却见她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好了,寒暄够了,六哥,咱们来谈谈买卖吧。”

  陈舍微面色稍沉,皱眉道:“先前去威胁王吉,后来又出面同左老板谈的,似乎不是你吧?那人说我亲自来的话,说话会方便些,就是指你吗?”

  “我也不敢这么想,毕竟从前我对六哥,也不甚敬重。”

  陈冬的气质虽有些变化,但看着陈舍微的眼神一直很正,此时垂了眼,有点晚辈同长辈示弱的感觉。

  他们虽是同辈,但切实差了些岁数。

  “叫你来的是你夫君?”陈舍微的问题令陈冬有些猝不及防,准备好的说辞全然无用。

  见她张口微滞,陈舍微眉头更皱了皱,声调重了几分,道:“叫他自己滚过来。”

  陈冬眼神柔软的觑了他一眼,竟是什么都没说,示意跟过来的仆妇去叫人。

  片刻后门外走进来一位黑衣男子,个头同陈舍微差不多,但要壮些,一看就是练武的。

  这人其实长得还不错,就是有些眉压眼,显得凶相,看起来手里得有不少人命的样子,而且胡子拉碴的,感觉略沧桑,像被盐巴腌过。

  “叫什么名儿,什么岁数啊?”陈舍微上下打量着他,口吻不是很有礼貌。

  男子显然平日里很少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嫌弃,愕然又不爽的瞪着陈舍微,但又不知为什么,竟没有立刻发作。

  “他叫宝舟,没姓,别人都叫他舟爷,您就叫他阿舟吧?”陈冬有些想笑,道:“比您小个六七岁吧。”

  可看起来,说是比陈舍微大六七岁都有人信。

  陈舍微没说话,只是‘嘁’了一声,激得这位‘舟爷’踢了一脚凳子,坐到陈舍微正前头,阴恻恻的道:“你他娘又不是亲哥又不是亲爹的,摆什么长辈架子!”

  “我要是她亲爹,是她亲哥,她就不会在这了。”陈舍微还是替陈冬觉得担忧,这男人好生粗野,身上又一股子咸齁齁的烟味。

  本来听了陈舍微这话,宝舟还愣一愣,可又见他捂鼻子,气得对陈冬发火,“你看看,你看看,跟你一样嫌东嫌西!我昨天才叫这姑奶奶逼着洗了澡的!”

  陈冬好笑的说:“谁叫你早上起来又穿这身脏衣?”

  宝舟理直气壮声又粗的说:“我这衣裳才穿了几天啊?!”

  “吃烟那么大方,院里就有的皂角树,叫你省什么?”陈冬又道。

  见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陈冬也不怎么落下风,陈舍微这才端起没沾过一口的茶,润了润嘴皮子。

  “左老板那,不够你挣的?”

  他突然谈起买卖来,宝舟转过身子看他,笑得后槽牙都看见了,陈舍微数了数,六颗金牙。

  “谁会嫌钱少呢。”宝舟下意识把刀搁在茶桌上,陈舍微扫了眼,见桌底鼓动了一下,应该是陈冬给了宝舟一脚,他歪了歪嘴,又把刀收回来了。

  “为甚要过青筑小楼这一手呢?”陈舍微虽问,却不是全然懵懂。

  谈栩然与他说过,官府与谈买卖的地方在市舶司,内设官妓乐伎。

  青筑小楼是一种延伸,最昂贵的货物不是花魁的皮肉,而是生意场上的各色消息。

  宝舟道:“问这作甚?”

  陈舍微盯着他看了一会,道:“原来只是小喽啰。”

  “我可不小。”宝舟不怒反笑,瞥了陈冬一眼,道:“不过在大人物跟前,的确只算得上喽啰,谁不是这样呢?漳州,月港,这地界上再有头脸的人物,说不准,也只是个傀儡罢了。”

  陈舍微默了片刻,转而看向陈冬,道:“弄个干净清白的身份,最好是女户,置些产业在你名下,到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经手烟卷买卖,至于接下来去哪,我不管。”

  陈冬望着陈舍微说不出话来,宝舟想了想,觉得有些难办,就道:“如今这女户管得可严。”

  “你不是大喽啰吗?”陈舍微道,“显些本事出来。”

  见陈舍微挑衅,宝舟气结,陈冬又想笑。

  未等宝舟说什么,陈舍微又道:“我听说做了寡妇就好办些,你们二人婚后可上了户籍?”

  听陈舍微咒自己死,宝舟自然是恶从胆边生,正要给他好看,就见陈冬斜睨了一眼,眼神冷淡。

  宝舟忽然觉得有点心虚,他的身份自然也是假的,但已经打点妥当,娶妻生子,其实也不妨碍。

  可他是浪尖上讨生活的人,连血都是苦咸的,有了牵扯,就是有了短处,日后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这丫头就是个活靶子!

  要不是叫这丫头扯住了裤带,宝舟就同赵如茁他们出海去了,又岂会留在在岸上给那帮佛郎机人找货,费这劳什子劲!

  他如今多在东番(台湾)月港两地跑,怕自己如从前那般,一出去就得大半年。

  ‘哼,到时候头上得叫这丫头戴一摞绿帽子!倒不如像阿茁那般,给别人戴绿帽去!’

  宝舟心中一阵烦闷,想起赵如茁知道自家大哥的死讯后,也是活死人一般过了好一阵。

  ‘人呐,心里怎么就这么乱七八糟的!’

  他压制不住叹了口气,其实还怕自己若是不在,这丫头叫人欺负了,找不到靠山。

  若是细想陈舍微这个法子,其实是可行的,寻个快死的病秧子给一笔银子,用一桩婚事就能坐实她的身份。

  但如此,这丫头岂不更要长出翅膀,一扑腾就能飞出他的掌心,再也不回来了。

  “你胆子怎么这样小,既是嫌青楼地方不干净,我手下还有好些干净地盘。”

  宝舟站起身,用刀柄捅开窗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铺子。

  陈舍微来时有路过,依稀记得是卖香料的,他没理会宝舟,而是看了陈冬一眼。

  宝舟明白他的意思,不耐烦的‘咂’了一下嘴,道:“非得她?”

  陈冬的眼睛黯了一下,陈舍微道:“你们自己想想吧。我在漳州还有些时日要留,想好了再同我讲。”

  他说罢起身就走,宝舟想拦来着,见陈冬望过来,动作一顿,眼看着陈舍微走了。

  宝舟浓粗的眉毛又往下压了压,道:“不是说你家就是个鬼窟窿吗?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怎么先是一个七叔,现在又是什么六哥,现在上我这演来了?你是他一伙的,还是我一伙的。”

  对于宝舟给她一个身份的事情,陈冬并没抱什么希望,但心里总是还想挣一把。

  回到月港的小院里,见她一路沉默,宝舟用不耐烦遮掩心底真实的情绪,道:“至于吗?现在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

  陈冬捋了捋皱巴巴的帕子,讥诮道:“前晚上不还说我是你的心肝肉吗?怎么?买卖过了心肝肉的手,也不放心啊?”

  宝舟习惯了她尖酸的口吻,说起来有点犯贱,他就喜欢陈冬这股子拿腔拿调,阴阳怪气的劲儿,处处彰显着她从前的身份,却又与而今的境遇截然相反。

  两厢映照,令他有种捡漏的窃喜和侵占高贵的快感。

  作者有话说:

  称呼已改,我快钻进地缝里了。

第183章 利用、真心和春菜宴

  “你不是答应陈砚墨了吗?”宝舟一把搂过陈冬, 搁在自己大腿上。

  陈冬搂着他的脖子,含情脉脉的瞧着他, 口中却道:“你是白痴, 还是以为我是白痴。谁利用我,谁还存了点真心,我难道看不出?”

  宝舟用胡茬把陈冬下巴脖颈的肌肤都磨红, 闭目嗅着她的体香,道:“说起来都是姓陈的, 这俩人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陈砚墨为甚想借着咱们给那, 那谁下套,诶,那家伙叫什么名来着?”

  “你就给我老实叫他六哥!”陈冬躲不开他的磨蹭, 低骂了句‘畜生’,细细的柳叶眉绞了起来, 又道:“具体我不肯定, 反正姓陈的男人都一肚子污糟, 六哥是例外。”

  “不过官和黑连起来吃商,白赚啊, 你答应得好好的, 现在又想反悔,”宝舟睁开眼,眸中冷光乍现, 笑意森然,“我那帮兄弟跑前跑后, 打点关系就费了不少, 你主意一变, 现在岂不都泡汤了。”

  “兄弟亲,还是婆娘亲?”陈冬心里稍颤,摆动着腰肢软了下来,蹭了蹭,烫得宝舟眼神一下就热了。

  “当然是兄弟亲。”他虽这样说,却更搂紧了怀里的小妖精。

  陈冬亲了亲他的鼻尖,用指尖抚弄着腮帮上刺手的胡渣。

  乖顺只是假象,宝舟心知肚明,却还是忍不住沉沦。

  其实陈冬碰上陈砚墨纯属意外,跟特意前来与陈舍微见面不同。

  她一直很怕被陈家族人发现,为了家族声名计,他们多半会选择将她溺杀,就连带回去囚禁的可能性也寥寥无几。

  陈冬之所以与陈砚墨有了交集,是因为冉娘。

  这女子的兄长从前与宝舟做过几笔小买卖,数目不大,宝舟都不记得他的姓名,只是依稀有些印象,更别提了他妹妹了。

  偶有一日,陈冬在巷弄口见冉娘倒伏在地,昏睡不醒,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把她救了进来。

  隔天陈砚墨就找了过来,陈冬在惊恐自身被他发现之余,才知道冉娘是他的禁脔。

  陈砚墨对于陈冬混迹在水匪窝里的现状很感兴趣,也只对这个感兴趣。

  他来时,陈冬唇上还有昨夜遗下的血痂,十分显眼,陈砚墨问都没问。

  原本陈砚墨在陈冬心目中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后因他夜御六女的传闻而有些裂痕,在她看见冉娘身上那些难以启齿的伤处后,更是碎裂坍塌成齑粉。

  本以为宝舟在她身上弄出瘀痕就够畜生了,原来真畜生在这呢。

  陈冬僵立在门口,眼瞧着陈砚墨登堂入室,把颤抖不停的冉娘抱了出来。

  冉娘同陈冬一般,都是娇小的身量,不过冉娘发浓目艳,不似陈冬这般淡白。

  见她被迫蜷在陈砚墨怀中,眼睛也认命般紧闭,陈冬蓦地开口,“不如,叫她在我这养几日,还发着烧呢。”

  陈砚墨颇感意外的看她一眼,目光在屋内的红粉帐子和院里杆子上几件男子的黑衫上定了定,语气轻蔑的夸她居然能在月港站得住脚。

  “倒是舍得下脸面,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如你一般的。”

  陈冬耳边响起陈砚墨的这句话,就觉牙根发紧,愈发使劲咬,痛得宝舟‘嘶’了声,甩甩额上的汗,吼道:“换一肩头咬行不行?!咬在疤上你是不是人啊!”

  陈冬的怒气稍泄,松口露齿笑,满口小米牙上残留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诡异又妖娆。

  宝舟盯着她看了一会,猛冲了几把,狠声道:“你这小妖精!专克我的!”

  他这人很贪心,每每做这事都要做足才肯,然后倚在床柱上搂着陈冬吃几根烟,最是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