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96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第115章 中暑和番茄

  夏日晚畔, 日落西山凝成半个流油红心咸蛋黄,渐渐沉下去。

  原本这时候, 一家三口齐聚, 或是说说笑笑,或是写字看书,或热闹或恬静, 总是温馨时刻。

  可今日任谁上上下下都轻手轻脚,眉间微蹙, 面带隐忧。

  陈舍微白日在外头进了些暑气, 回来就不舒服了, 勉强吃过一碗白粥,又都吐了出来,浑身无力, 头疼得紧,一阵阵的透冷汗。

  谈栩然忙叫人请了大夫回来, 在穴位上刺了几针, 挤出好些紫黑血来, 这才见他松泛些。

  “大夫,我夫君如何?”

  “莫要担心, 这热天中暑乃是常事, 他这年岁怕什么?又不是骨脆气虚的老翁,我开些藿香正气散吃一吃就无事了。”

  大夫是见惯的人,这一天算下来, 扎了七八个了。

  “我是收银子的,看的病人还少些, 你去承天寺外瞧瞧, 多少穷人家去那求一剂祛暑的汤药呢, 这暑天,避不过的。”

  谈栩然让人送了大夫出去,回来就见陈舍微着急的扬着手要她过去,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就听他急急问:“大夫那扎我的针,消毒没?”

  字面谈栩然听不明白,但意思是懂的,无奈笑道:“知道你讲究这个,我用酒水揩过,又让他在蜡烛上燎过。”

  陈舍微松口气,觉得身上舒服不少,陈绛小心翼翼的迈进来,听他反复说了好几次无事,这才依依不舍的回房歇去了。

  到底是闹了一场不舒服,陈舍微喝了藿香正气散,也不记得自己同谈栩然说了些什么,就觉得有她在身边,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醒来是满室明亮,却不是日的耀目,而是月的静谧。

  谈栩然倚在躺椅上,月光披在躯体上,美若银铸。

  他一动,她就醒了。

  “要喝水?”尚未完全脱离困意,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黏。

  陈舍微忽然伸手抓住了要起身去倒水的她,谈栩然不解的坐回摇椅上,抚过他的额头、面颊与后颈,干爽无汗。

  “可还有什么不舒服?”谈栩然关切的问。

  陈舍微笑了起来,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过是小小风波,一觉醒来已经全好,只是看着谈栩然难得紧张,心里有些高兴。

  “夫人很怕我病吗?”

  谈栩然收回手,又是那种一贯平淡的语调,道:“夫君是顶梁柱,我自然怕。”

  陈舍微脸垮下来一点点,道:“不是这样的语气。”

  谈栩然挑眉,娇娇的靠在他胸口上,道:“夫君,我好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

  陈舍微品了一下,觉得好一点,但觉得还是不对。

  “妾真的很担心,”纤指勾散了他的衣襟,谈栩然道:“夫君既说好了,那……

  “这两日不成。”陈舍微忍痛道。

  为着避孕,她欲重这几日反倒不能成事,谈栩然本也是逗他的,身子刚好些,哪能就叫他泄了阳,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不打算陪他玩了,翻身在床里歇下。

  “想要吗?”陈舍微倒是当真了,撑着下巴问她,眼睛亮晶晶的。

  虽是想听她说要,但看他的神色,恨不得替她先答应了。

  谈栩然看了他良久,忽然就明白陈舍微到底是要她用什么口吻来表达关怀了。

  其实语气也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这种如他般饱满又真挚的感情。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感情。

  半晌,谈栩然没说话,只轻轻哼出一个鼻音,也勾得陈舍微急不可耐的掀动红浪。

  月亮静静的悬在夜空之中,瞧着女子闭上双眸,微露难耐之色,忧思杂念消弭不见,长睫轻颤为纵情,白齿红唇藏吟声。

  虽是虚惊一场,但陈舍微还是在家里歇了两日。

  樊寻送来千户所小吏总结的表格,陈舍微举着尺子在书案前比划着苗高,也算有个直观的掌握。

  他还捎带了两篓新下的番茄,这种番茄不比后世的圆润光亮,像个红扑扑的小南瓜,叶蒂脆绿可爱。

  番茄大小不一,小得如苹,大得如芜青,捏在手里能感觉到皮肉的软嫩和汁水的饱满,也正因如此,所以娇嫩难储,更受不住一路上的马车颠簸。

  樊寻已经算是很小心,可还是拣出来几个摔坏了的,陈舍微在水里荡了荡,递给樊寻一个。

  樊寻摸摸脑袋,道:“吴管事收番茄的时候,我们也吃了好些,味道真是好。”

  同千户所收番茄的事情,陈舍微已经交代给吴缸了,樊寻被吴缸拱着吃了一个,只觉得滋味好得出奇,又甜又软,外层沙沙的,内里软得像凝冻,一嘬就全是轻盈灵动的汁水,不同于任何一种果子,真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

  “吃不下了?”陈舍微问。

  “吃得下。”樊寻不好意思的接过来,道:“田头几位大人尝了一口,当时就后悔,吴管事说您交代了,若反悔也无妨,卖一半留一半自己吃就是了。”

  陈舍微很大度的点点头,心里却道,‘不然这番茄压在手里,一时半会也没人敢吃,可叫那么多的兵一吃,不就传来了。’

  小林管事笑呵呵抱着账册走出来,道:“爷,那我先回去了?”

  陈舍微叫仆妇分了几篮子出来,道:“那一大篮送到王老板家里去。”

  又转脸对小林管事道:“这半篓都送到烟卷铺子去,若有主顾上雅间里试烟,就把番茄做桃那般切了六瓣,三瓣撒白糖,三瓣不撒,做个果盘来招待。”

  小林管事应了,又见陈舍微指了指一小篮子,道:“这个叫你带回去,也叫家里人尝尝。”

  樊寻方才吃得津津有味,一口咬下去,汁水都溅到地上了,小林管事都闻见那股清爽的果子气,晓得绝对是好吃的玩意,但却有些为难。

  陈舍微看出来了,就道:“阿普叔就住在铺子里,没什么好往家拿的,高凌常来我这吃喝,短不了他的,你若是怕往铺子拎,独一份不好意思,那我先让人送你家去。等天再热一阵,只怕结的果子太多,来不及吃都烂了。”

  樊寻塞了满嘴呢,含糊不清的道:“肿么可能!”那他就坐在田头吃!

  小林管事做事老练却又是个面嫩,笑得腼腆又高兴,连声道谢,带着几份番茄出去了。

  原本该给赵先生送一篮子的,但陈舍微心里有疙瘩,一时间不愿碰赵家的事情,倒是谈栩然帮曲氏要了一篮子番茄。

  “给她作甚?”陈舍微有些不解,谈栩然同曲氏素来也不怎么要好,若给曲氏一篮子,岂不是陈家各房都要送了?

  谈栩然不语,只起身往内室走去,陈舍微腰间系带叫她一扯,松松垮垮的散着。

  兴致都起来了,陈舍微黏黏糊糊的贴上去,想把谈栩然蹭到床上去,却被她拽到了樟木箱子前,一掀箱子,晃得他把眼睛埋谈栩然胸口了。

  谈栩然戳戳他,道:“看呀。”

  陈舍微眯着眼睛一看,一箱银锭子!

  “嗯?家里怎么还有这么些现银?”

  外院账房搁了些家用的,余下的不是用掉了,就是换成金子了,这些是哪来的?

  陈舍微前个还给郭果儿拨了一笔,只觉家大业大开销也渐长,哪敢懈怠?

  “夫君先前在千户所忙事儿的时候,曲氏请我去吃茶,又觉得我气色好,话里话外总打听,我索性就送了她一盒茉莉脂膏,她用着觉得满意,又在她娘家妯娌堆里传了一波,一传十十传百的,各个要买,蔷薇花露和茉莉脂膏都没剩下多少了,我是实话实说,她们以为我吊胃口呢,价钱喊得一次比一次高,呶,”谈栩然信手抓起两个银锭子,又松手砸落,随意道:“就挣了这么些,也赏过手下做事的仆妇了,她们得了银子,做起脂膏来就更为卖力顺手了。”

  “难怪瞧她们一直都在弄呢。”陈舍微只以为谈栩然不够用,要拿来敷手抹脚,一时间没多想,“若是卖的话,我叫王吉用油纸给封个口,干净些,卖相也好,免得来回转手,落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去,反过来要污咱们了。”

  陈舍微说着,伸手往箱笼里一捞,果然不止面上那一层银子,他不禁咋舌,道:“夫人你开的价钱这么高?她们也买?女子在这方面还真是舍得啊。”

  “物以稀为贵。”谈栩然不以为然的道,“东西都卖尽了,其实也挣不了大钱,不过倒是个打通后宅女子关系的好东西。”

  楼下传来泼水的响动,陈舍微和谈栩然走出内室,倚着栏杆说话。

  院里只余了几个心腹伺候,陈绛正提着水桶,用一瓢瓢凉水驱逐残存的暑热,沁过水后的石板清凉如冰,女孩赤足踏在上头翩然起舞,跃动如鹊,看得他不禁微笑起来。

  吴燕子和阿巧合力抬出了小方桌,将饭菜一样样摆出来。

  白糖番茄自然少不了,还有芝麻酥皮鸭,虾皮拌头水紫菜,荷叶蒸红鲟饭,一家三口这几个菜真是足够了。

  庭院里扬起枝杈,取下灯笼,又把一个个小月亮挂上去。

  一餐饭饱,难得过了惬意悠哉的一日,陈舍微满意的歇在院里纳凉,就见阿巧说王吉来了。

  “这时辰?请进来吧。”陈舍微坐起身,除非他请客做东,一般都这个点了,王吉也不会贸贸然登门来。

  果然见他满脸愠色,准没有什么好事。

  “陈舍嗔真不是玩意,有本事自己找买卖去,截咱们的算怎么回事啊?!”

  王吉还没吃呢,气得胃疼,陈舍微摆摆手,让小厨房给做一碗番茄牛肉面来。

  “番茄下来了?”王吉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瞬,又回过神来,继续怒冲冲的道:“两间戏楼,一间茶馆,同咱们是一季一季签的契子,今儿去,说是送了这趟就别去送了!我还奇怪呢,这三家的烟卷走得都很好,怎么忽然就不要了,才晓得是叫陈舍嗔给截了。”

  “前几日还在我跟前打马虎眼呢,说是在月港谈成了多少家。”陈舍微也气,只是没王吉那么气,这可不是他不上心,而是……

  陈舍微在茶桌上落下几张契子来,道:“这是我夫人谈下来的买卖,都是些女眷的嫁妆产业,呶,这间小戏楼在泉州,这茶馆就是山涌最大的那间鼎峰茶馆,还有这,这就是你原先想谈的那间赌坊,难怪找不到主家,原来是人家的嫁妆。”

  王吉口水都看出来了,结结巴巴的说:“这,这都是怎么来的?”

  陈舍微不知该怎么长话短说,就笑了笑,道:“用茉莉换来的。”

  作者有话说:

  这里设定的番茄是马蹄番茄,现在也还有,就是运输不方便很少种了,说是潮汕那一带品种保留的比较好,还有种的。

第116章 禁令和夫妻一体

  纵然有谈栩然弄来的‘意外之喜’, 叫人从嘴里夺食,总是很不爽的。

  不过陈舍微和王吉的烟卷买卖早都不是只在泉州打转了, 搭上了运军, 什么天南海北的地方去不得呢?

  至于漳州月港,王吉原本也动了心思的,只是事情多, 一时间腾不开手。

  眼下收了春烟又要顾夏烟,夏烟光照足, 品相好, 每年都是重头戏, 马虎不得。

  王吉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做好当下,可你不去拍苍蝇, 架不住苍蝇非要在你跟前飞来飞去的招嫌。

  几回谈买卖的时候同陈舍嗔撞在一块,世上就没有这么巧的事情!这老小子就是专门截胡来着!

  虽说做生不如做熟, 可陈舍嗔给的价码委实低, 王吉若要与他相争, 也要被逼得降了价,可这事儿要是一开头, 那就没个底了。

  这家降, 那家降,那还挣不挣了?

  “我说,”王吉瞧着那个坐山观虎斗的掌柜, 笑道:“我的烟卷你是尝过的,他的烟卷?烟叶都他娘的还烤着呢, 哪来的烟?嗯?”

  王吉说着, 拿起陈舍嗔那匣子烟卷, 冷笑着掷回去,道:“说不准就是买了我家的烟卷换了层纸壳子。”

  被王吉猜中,陈舍嗔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笑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这烟卷用的烟叶是去年族田里收的,那可是我六弟种下去的,说起来也是师承一脉,滋味相差无几,更是说得通了。况且我不似王牙手铁齿硬,价钱咬得这样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