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昀
皇帝看着一众出色的儿子,各有千秋,十分欣慰。
恰在这时,六王朱珂冷不丁往朱谦觑了一眼,含笑问道,“七弟,你与弟妹成亲已两载有余,至今不曾有子嗣,莫非弟妹身子有恙?哎呀,父皇,依儿臣之见,是不是要母后给七弟安排两名侍妾,倘若能生下一儿半女,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一桩好事....”
朱谦脸色微微一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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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皇帝也将视线落在朱谦身上,
“老七,可有请御医给沈氏把脉?”
朱谦心中一凛,撩袍往前一跪,“回父皇,两个月前请了贺太医把脉,也开了些调理的方子,并无大碍,想来...不会太久....”怀孩子可不是想有就有的,眼下只能一拖字诀。
皇帝缓缓眯起眼,直起身子,这一动,明黄的九龙爪纹在朱谦眼底漾出一丝锐芒。
朱谦心中已有了不妙的预感。
皇帝微微打量他,“你母妃告诉朕,你身边只沈氏一人伺候,既如此,朕挑两人给你当侍妾,若生下孩子,交由沈氏抚养,记在她名下,倘若将来沈氏有嫡子,自当立为世子,也不会越过她去。这么一来,两厢便宜,沈氏也不委屈。”
朱谦却不以为然,嫡子未出,先有庶子,于继嗣不利,沈妆儿年轻,近来气色也不错,他不信她生不出儿子,即便纳妾,也是在她生下嫡子之后。
此外他疑惑的是,他母妃从不干涉他的内务,这回为何不替他说项,宫里的人可不是随便能收的,自然也不是随便能拒绝的。
朱谦沉默之际,昌王担心皇帝将人选交给皇后处置,回头便是为六王当嫁衣,于是连忙躬身一揖,“父皇明鉴,儿臣与您恰恰想到一处了,前两日便与七弟谈起此事,人已挑好,七弟瞧着也满意,儿臣请父皇示下,不若就将那两女赐给七弟?”
朱谦淡淡瞥他一眼。
皇帝沉吟未语,
对面的六王冷冷掀起一笑,六王朱珂生得阴柔俊美,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斜睨着昌王,幽幽道,“大哥,你府邸的貌美姬妾,怕是入不了七弟的眼,七弟喜爱温柔娴静的才女,若让大哥府上那些西域来的舞姬给七弟生儿育女,不怕玷污了皇室血脉?”
此话顺带埋汰了一番昌王,昌王恼羞成怒,
不等昌王反驳,六王当即朝皇帝长拜,“父皇,儿臣以为,母后贤淑端庄,为后宫之表率,让她替七弟挑选,必定能让七弟满意,此外,以母后之贤良大度,也定会过问岑妃娘娘意思,如此一举三得,岂不更好?”
六王这番话成功说服了皇帝,“珂儿言之有理,此事交给皇后去办,朕放心。”遂又觑着朱谦,“谦儿,你可有异议?”
朱谦脑海转过诸多念头,已有了计量,“儿臣谢父皇隆恩。”
昌王脸色绷得极紧,狠狠剜了六王一眼。
皇后显然是有备而来,皇帝的口谕才传去坤宁宫半个时辰,皇后的人选便挑好了,还特意带去咸福宫给岑妃过目,方着坤宁宫管事牌子领着送来王府。
彼时,沈妆儿正在后院纳凉,一口一块甜瓜吃得正过瘾,忽闻皇后有懿旨下来,匆匆领着下人去前院接旨,坤宁宫的管事牌子福公公把口谕一宣,将人往门口一撂,拍拍屁股走人。
留下阖府下人目瞪口呆。
温宁全然没料到宫里骤然赐下两名侍妾,连连擦了两行热汗,不敢去瞧沈妆儿的脸色。
沈妆儿脸色当然不好看。
前世这种事屡见不鲜,都被朱谦给挡了回去,起先沈妆儿只当丈夫心里有她,后来才知朱谦是防着其他诸王往府里塞眼线。
这一世,居然把人给领了回来?
沈妆儿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招呼温宁走近,二人离着众人远些,立在廊庑一角叙话,
“温长史,宫里的消息您最灵通,可知这二人是谁的主意?”
温宁满脸苦笑,
“这还用说,必定是皇后与六王的主意。”
沈妆儿想起前世也有这么一出,是岑妃替朱谦拒绝了,“岑妃娘娘没阻止?”
话未落,想起她狠狠得罪了洛夫人,这几日洛夫人面上安分守己,保不齐已将消息递去宫里,岑妃借着机会敲打她也不是不可能。
温宁擦着汗,知道瞒不住,只得禀道,“陛下昨夜宿在岑妃娘娘宫中,问起了此事,想必娘娘也顶不住压力,松了口...”
温宁打量沈妆儿的神色,“不瞒您说,前几日昌王有心塞人,王爷没应,这一回是宫里的旨意,还请王妃多担待,莫要与王爷生了嫌隙。”
沈妆儿仔细瞧了瞧那两名宫女,一个眉眼肖似王笙,另一个气质与王笙相仿,皇后当真是手笔不俗,眼底闪过一丝幽黯,心中冷笑几声,
皇后挑选的人,那定是六王的眼线,且看朱谦怎么料理。
心中有了数,便不慌不忙道,
“既是宫里娘娘们的好意,咱们自然要领,这样,温长史,人呢,先留在倒座房,待王爷回来,请王爷自行定夺该如何安置?”
按规矩,旨意下给沈妆儿,她得将两名侍妾带去后院。
沈妆儿虽歇了讨好朱谦的心思,却不意味着能容忍宫里的妃嫔欺负她。她与朱谦大婚未满三年,嫡母堂而皇之塞侍妾,还弄得大张旗鼓,这不是欺负她是什么?
扔下这话,沈妆儿带着人转身离开。
温宁瞅着两名面面相觑的宫女,抚了抚额。
暮色四合之时,朱谦回了府,那两名美人儿规规矩矩站在倒座房门口,眼巴巴望着他,朱谦熟视无睹,温宁将朱谦迎入书房内,小声小气埋怨道,
“六王真是好手笔,借皇后之手名正言顺安插眼线,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留在府上?”
朱谦负手立在窗下,冷冷掀起眼睑,
“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
温宁心中大定,笑眯眯道,“原来王爷早已运筹帷幄..”
只是想起沈妆儿的反应,温宁忧心道,“王妃怕是不高兴,今日宫里下旨来,王妃径直回了后院,愣是给了两名侍妾下马威呢。”
朱谦听到这,微微有些诧异,缓缓勾了唇,“是么?”
就知道把人领回来,她坐不住了。
心里郁结那口气莫名消散了些。
且晾晾她。
第21章
已不知过去了多久,高几上那盆菖蒲始终未曾动过,枝叶渐渐褪去了绿色,百无聊赖地裹在根茎处。
朱谦眸如同寒针似的,比那枝叶还要锋利。
温宁由衷劝着道,“王爷,您还是去后院与王妃通个气,省得王妃气坏了身子。”
朱谦闻言默了下,换做之前,他定事先与沈妆儿说明,省得她不高兴,如今么.....大可不必。
朱谦慢条斯理抿下一口春茶,言简意赅吩咐道,“将人安置在文若阁。”
温宁闻言差点没维持住表情,“什...什么?将人安置在文若阁?”
王妃堪堪将文若阁收拾出来,打算住进去纳凉,且那文若阁位置极好,往南沿着石径可通往书房靖安阁,往东毗邻正院凌松堂。
朱谦把人安置在文若阁,不是要把沈妆儿给气死?
王爷这是闹得哪出?
身负维持王府安宁,斡旋主子矛盾之责,温宁忍不住酸溜溜嘲讽道,
“爷,我看您别安置去文若阁,径直安置在您床上得了....王妃不被您气死才怪。”
茶盏被轻轻一晃,青绿的水波漾出一丝涩气。朱谦置若罔闻,将茶盏搁下,翻开各处暗桩递来的密报,一一览阅。
温宁盯着他一丝不苟的脸,纹丝不动的表情,心中疑虑翻腾。
莫非是怪沈妆儿擅自搬去文若阁,不高兴?是以塞她的路?
原先朱谦对沈妆儿一应举动皆不在意,今日用侍妾刺激沈妆儿,是不是说明,王爷开始在乎王妃了?
是好事。
他就当个睁眼瞎得了。
“成,那臣这就去安排....”温宁拢着袖离开了。
以沈妆儿对朱谦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用替身解相思的人,否则前世他便可纳妾,而不是等到最后才迎娶王笙。
是以,侍妾的事很快被她抛诸脑后,只是听到留荷吞吞吐吐告诉她,
“王爷将人安置在文若阁....”
沈妆儿还是懵了一下,旋即涌上一股恼怒,“你没听错?确定是文若阁?”
他这是什么意思,明知她收拾出了文若阁,故意与她怄气?不,不会,朱谦是什么人,前世今生加起来,都不可能把心思浪费在她身上,他对她没心,何来怄气之说?
还是他自个儿不喜文若阁,顺手把人给扔过去了?
罢了,随他吧,这可是他的府邸。
沈妆儿也不知是脾性好,还是懒得与朱谦计较,文若阁没了,水泊边还有好几个阁楼水榭,再寻一个便是,实在不行,往北苑一个个住过去,图个新鲜也极好。为这点事怄气,不值当。
打定主意,沈妆儿喝了一碗温热的燕窝粥,一人霸占着硕大一张床,把眼一眯,睡过去了。
留荷与听雨立在珠帘外,探头探脑打量半晌,
内寝只余一盏灯火,光芒昏暗,沈妆儿懒懒侧卧,几无姿势可言,二人瞧了一眼,悄悄退了出来,立在门口,两两相望,得出一个结论,
“王妃这是气狠了....”
听雨决心给沈妆儿出气,带着一帮粗使婆子与丫头,兴冲冲去了文若阁,将沈妆儿一应上好的器具全部搬回库房。
温宁得到消息,哭笑不得,禀给朱谦,
“王爷,您料得没错,王妃醋性大着呢。”
朱谦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着实被取悦到,沈妆儿现在没有子嗣,能不着急么?
等着她自献殷勤。
宫里赐下侍妾的消息很快传遍王府,西苑那头总算扬眉吐气一回。沈妆儿厉害,能越过岑妃去?轻飘飘往岑妃那递上几句话,瞧瞧,便把沈妆儿给气得下不来床。
一旦开了先例,有一就有二,回头再请岑妃说项,侧妃是跑不掉的。
府中一些倚老卖老的婆子也凑在后院大树下纳凉,说些风凉话,大家都在看沈妆儿的笑话。
听雨防着沈妆儿听了闲话受气,吩咐人守在凌松堂附近,不需任何闲杂人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