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咸鱼了 第68章

作者:希昀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朱谦还昏迷着呢,还靠皇帝坐稳朝局。

  冯英侍奉御前多年,太晓得如何给皇帝熄火,再者,皇帝一直将王钦视为半个儿子,不一定真想伤他,冯英心中有分寸。皇帝果然阴沉地吐着气,不再动手。王钦感激地看了一眼冯英,伏低拜道,

  “陛下,臣当年晚您一步,没能顺利从沈府提亲,臣确实耿耿于怀,只是眼下,臣已错过太子妃,太子亦对太子妃不上心,且不如将之放归于府,再寻良配。”

  皇帝被他这话气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依你的意思,是朕坏了你的姻缘?”

  王钦没吭声,算是默认。

  皇帝不怒反笑,“王钦,你这是恃宠而骄!”

  王钦垂着眸,平静道,“陛下,臣这一生只钦佩两人,这第一人自然是陛下您,是以,兢兢业业,不辞劳苦,愿为陛下马前卒,这第二人,便是太子妃沈氏,太子妃于臣有救命之恩,陛下身为君父,尚且记惦臣子救驾之功,臣将她的情分记在心中又有何错?臣只是见太子妃孤立无援,故而孤注一掷助她一把,陛下,趁着太子未醒,您快些下旨吧!”

  兜兜转转筹谋这般久,等得就是这一刻,一来,他此次相当于给皇帝递了把柄,皇帝想要处置他轻而易举,自然对他也就更放心,与其跟朝中那些老狐狸周旋,不如继续用他这位年轻又好拿捏的首辅。

  其二,一旦皇帝晓得他与朱谦同时喜欢沈妆儿,必定心生忌讳,再有前头顾尽忠等人进言,如此种种,皇帝定果断下旨和离。

  皇帝听了这席话,脸色阴晴不定,果然陷入久久的寻思中,半晌不语。

  冯英趁着这个空档,亲自递来绢帕给王钦擦拭血迹,王钦道了谢,将绢帕捏着手中,并未动,只是静静垂首,等着皇帝的决断。

  “王钦,朕最后问你一句,太子妃可晓得你的心思?”

  王钦立即抬眸,“陛下,太子妃不仅对臣的心思一无所知,更是不记得当年救过臣,一切都是臣私心而为,与太子妃无任何关联。”

  皇帝着实松了一口气,当年王钦与沈妆儿结识在先,有心提亲,却被朱谦捷足先登,此事虽恼火,却也不能怪他,但王钦私下煽动民意,犯了帝王大忌。

  “王钦,此罪朕不能饶你,留你首辅之位,俸禄减半,剥夺侯爵,不许荫庇子孙....”

  这番处置不算轻,也不算重,王钦尚且承受得住,至于最后一条,如果王家子孙不能走科举入仕,也是无用之才,有这条铁律在先,正好可鞭策王家子孙上进。

  王钦叩首道,“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冷笑看着他,“王钦,你可知朕为何不夺你官职?”

  王钦暗自苦笑,他虽是首辅,却是个两袖清风的首辅,皇帝一旦罢黜他,那些老油条必定按捺不住,个个跳出来结党营私。再加之,他精通庶务,有他替皇帝镇着朝堂,皇帝高枕无忧。这也是他敢叫板的底气。

  皇帝看穿他的心思,起身在他跟前来回踱步,阴恻恻笑道,

  “就这么罢黜你,简直是便宜你了,朕要将你留给太子,让他亲自收拾你。”

  王钦着实没想到是这个缘故,皇帝果然护犊子,眼角抽了抽,脸色泛青。

  既然“撕破了脸”,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王钦瞥着皇帝问,

  “和离圣旨呢?陛下下旨的同时,是不是也得封赏沈氏,否则待她归家,世人还不知如何编排她....”

  皇帝这回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他心窝,将他踹开数尺,咆哮道,

  “她是朕的儿媳妇,用得着你来管!”

  扭头,怒气冲冲吩咐冯英,

  “拟旨,太子妃沈氏身子病弱,不堪理东宫诸事,朕感念其孝心与诚心,特赐她和离归家,此外,封沈氏为平章郡主,授金册,一应礼秩仪仗等同亲王妃。”

  王钦听到这,擦着唇角的血丝,最后一点担忧也烟消云散,有了这封圣旨,沈妆儿今后身份待遇如同王妃,凡有不敬者,视以下犯上之罪着都察院处置。

  “至于封地嘛....”皇帝挠了挠眉心,扭头吩咐王钦,“内阁拟几个地方来,让朕瞧瞧再做决断。”

  王钦应是,起身按着额角,还站在那没动。

  皇帝气过了,五脏庙闹得心慌,吩咐冯英传膳,扭头见王钦还没走,怒火又窜至眉心,

  “你怎么还不滚?”

  王钦念着太子随时可能醒来,担心迟则生变,欲催着皇帝下旨,他好立即拿去内阁盖戳,再发往礼部执行,但他今日一而再挑衅皇帝,此刻后背亦渗出冷汗,犹豫片刻便退了出去,到了门口,见刘瑾侯在外面,朝他使了个眼色。

  刘瑾心知肚明,极浅的点了下头。

  皇帝这厢粗粗用了几口早膳,便吃不下去了。

  时势所迫,皇帝之所以答应王钦,实则也是深知拖不下去了,可当真要放沈妆儿离开,皇帝心里也舍不得,再回想这两日去探望朱谦,儿子迷迷糊糊中念着沈妆儿的名字,心口更是一阵绞痛,冷不丁瞥着拟旨的冯英,

  “你说,太子醒来,会不会与朕拼命?”

  冯英听了这话,连忙将笔搁下,“您倒是还记得有个太子!”他冷笑着,“奴婢担心太子殿下即便醒了,听说你将他媳妇遣回家,又能气晕过去...”

  皇帝心中着实有些发虚,想了片刻,摆摆手,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不怕,朕也算是帮他,他若真念着人家,痛改前非,追回来便是,若是无心,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还是那句话,不破不立。”

  只是想起朱谦如今的近况,皇帝抹了一把汗,低声吩咐,“谦儿醒来后,不必急着将和离一事告知他,缓个几日,等他身子情形稳定了再说。”

  冯英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坑儿子的事也就皇帝干得出来。

  十月初三日午后,皇帝赐下两道圣旨,一道旨意准沈妆儿和离归家,另一道旨意特封沈妆儿为平章郡主,一应待遇等同亲王妃。刘瑾从冯英手里拿到圣旨,马不停蹄赶往内阁,递给王钦,王钦翻开圣旨仔细看了一遍,不见任何差错,便盖上内阁大印,扶着桌案,阖着目,将圣旨递给亲信小吏,

  “送去礼部,亲自交给顾尚书。”

  圣旨脱手这一刻,他便知道,沈妆儿和离,已是落定了。

  她终于挣脱了牢笼....

  身上担子一卸,伤势撑不住,堪堪倒在值房的软塌上。

  圣旨有两份,一份发往礼部,由礼部收回王妃金印,再准备新的金册,尚需时日,另一份由宫人捧在手里,径直去王府宣旨。

  刘瑾二话不说将这份差事揽了下来。

  余晖烫染,将王府前面的康庄大道渡上一层金光。

  王府大门洞开,沈妆儿一身素衫跪在台阶下,绣着淡黄蝴蝶纹的衣裙静静铺在身侧,她眉目清透,神色端肃,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美人画。

  她静静地聆听圣旨中的每一个字,直到听见“和离,归家”的字眼,方是一怔,自救驾那一日脱口而出的慌乱,渐渐坚定意志,百折不挠,这当中心绪如潮水时涨时退,今日终于尘埃落定了.....

  悬吊在心间许久的期许,终于落地了。

  无怨无恨,无悲无嗔...要说一定有什么...

  望着那如锦缎铺在脚下的余晖,沈妆儿迎着光一笑,有的只是如获新生般的欢喜,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早在冯英拟好旨意,刘瑾便着人悄悄透露于她,嫁妆皆已装上马车,踩着脉脉余晖启程。

  她从刘瑾手中接过圣旨,稳稳当当地从门槛跨了出去。

  初嫁那一日,煜王府门槛过高,她蒙着红纱,牵着红绸一端,不慎绊了下脚,惹得院中宾客嬉笑,那一绊,绊住了她前世整整一生。

  她握着圣旨,立在煜王府门前,最后一次念着他的名字。

  朱谦,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说:

  火葬场正式开启

第50章

  余晖将落不落, 天幕还残留一片青云,沈妆儿在夜幕中回了沈府。

  十几辆马车陆陆续续停入照壁内。下人井然有序将嫁妆衣物卸下,一并送去沈妆儿闺阁。圣旨虽未大张旗鼓传开, 沈府却是早收到了消息。

  留荷与听雨一左一右, 将沈妆儿搀下马车。

  夜色昏幽,华灯初上。

  垂花门内站着乌泱泱一群人,乍一眼瞧去, 阖家老小竟是无一缺席,父亲沈瑜也在, 就连极少露面的大夫人也穿着素衫迎了出来。

  这是沈家的态度。

  人人脸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笑,有欣慰, 有忐忑,亦有如释重负,更多的是担忧。和离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一段婚姻以惨淡告终,沈家人不可能真的高兴,只是与其蹉跎下去, 不如当机立断。

  “祖母....”

  “爹爹....”

  沈妆儿胸口冒着腾腾热浪, 泪意涌出眼眶,扑在了老太太的怀里。

  老太太最是心疼她,也是最难过的一个,她担着莫大的压力, 做主让沈家站在沈妆儿这一头,坚持和离, 这对沈家前程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但她实在不愿用沈妆儿一生的幸福来换沈家前程, 沈家并无功勋, 外戚上位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什么都别想,先安心养身子....”至少以后不用再怀着忐忑,日日忧心她在王府过得好不好,人到了眼皮子底下,看得见,摸得着,冷了给她添件衣裳,累了搂着她在怀里睡一场,心安即归处。

  众人见老太太落了泪,也跟着唏嘘一场。

  二夫人曹氏哽咽着道,“母亲,天冷风大,切莫让太子妃...”顿了下,连忙改口,“莫让妆儿着了凉,进屋说话吧...”一面吩咐婆子,“快些传膳。”

  一行人沿着游廊往正房走。

  弟弟沈藤与五妹妹沈秀儿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拥在沈妆儿身侧,

  “姐姐,你的屋子是妹妹我收拾的,我给你摆上了一盆剑兰...”

  沈藤在另一侧拽了拽沈妆儿的袖子,邀功道,“还有我,还有我,姐,你桌案是我擦的,原先你檐下那窝燕子被我赶走了,我给姐姐您捉了一只雀鸟,如今关在后罩房,姐姐若喜欢,回头弄个笼子给您挂去绣楼....”

  话音未落,被身侧的沈秀儿敲了下脑门,

  “三姐又不是小孩,玩什么雀鸟,你自个儿喜欢,借着三姐的由头,捣鼓来的吧?”沈秀儿不愧是亲姐姐,当着沈妆儿与沈瑜的面将弟弟给卖了。

  沈藤顿时恼羞成怒,正要辩驳,瞥见沈瑜负手投来淡淡的眼神,吓得缩去沈妆儿怀里,眼巴巴求饶。

  将沈妆儿逗得开怀一笑。

  众人心头的愁绪也冲淡了些。

  一家人齐齐整整到了老太太院子里的明间,下人已将膳食给摆好,热腾腾的菜肴,皆是沈妆儿平日里爱吃的,沈妆儿心中百感交集,瞧一瞧,回了家,她便是长辈娇宠的小女儿,不像在王府,总该她来伺候旁人,在意旁人的喜好,也好,再做一回闺阁女儿。

  一顿饭吃得四平八稳,曹氏热情地张罗着,一如既往的干练。

  宴罢,阖家坐在东次间的暖阁里,奉上茶盏后,老太太便拉着沈妆儿,神色郑重开了口,

  “老婆子先把话放在这里,和离是我的主意,沈家这些年都沾了妆儿的光,太子妃是光鲜,是荣耀,可若妆儿整日以泪洗面,看人脸色过活,再大的荣耀咱们也不稀罕,今后谁也不要怪责妆儿和离,误了沈家前途,咱们权当从来没有这门婚事,也不巴望那些不属于咱们的东西,踏踏实实,体体面面过日子,都明白了吗?”

  二夫人曹氏听了这话,脸色不由躁红,沈瑜一向淡泊名利,压根不在乎国丈之尊,长房大老爷已故,大少爷沈慕指望科举,如今靠着朱谦的也就他们二房,老太太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生怕她因此而埋怨沈妆儿。

  曹氏遂连忙站出来,抹着泪跪了下来,“母亲这话是责怪儿媳不懂事,儿媳心里虽是有些遗憾,可儿媳并非不明事理,妆儿此番如此决绝和离,必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咱们当长辈的哪有不顾忌她死活,只图自己光鲜的道理,您的意思儿媳明白,今后定待亲女儿一样待妆儿....”

  沈妆儿闻言连忙起身将她搀起,“二伯母,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曹氏执帕将泪痕拭去,温和望着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哪里就麻烦过我,是我们二房沾了你的光....”

  沈妆儿使劲摇着头,待要说什么,坐在左下的沈璋看不下去了,哭笑不得道,

  “瞧你们吓得,事情并未如你们想的那般可怕.....”沈璋与老太太温声笑道,

  “母亲,殿下虽未醒,但陛下与内阁王首辅那边都派了人来,说是叫儿子安心,一切照旧。”

  老太太并未将这话听进心里,眼下是一切照旧,待新太子妃入主东宫,格局就会变了,军器监的差事不一定保得住,那是朱谦麾下的利剑,他必然要牢牢拽在手中,随着沈妆儿和离,沈家与东宫这条线便断了,朱谦不会再将军器监交给沈璋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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