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宴歌
她不愿意做手术做医美,认为那样就不是纯天然的自己了。
这样的理由真的很荒谬,又或者是说,正因为许摇光的一切欲求都会被轻而易举的满足,所以她的注意力经常会放在一些很细小和无聊的事情上,又包括她自己从手掌心逐渐溜走的青春和时间,她永远没办法掌控。
她甚至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难过,她只会因为自己而难过。
另一边,白微柔本在轻松的趴在床上做按摩,今天的专业护理是她亲自点的一位帅哥,手法堪称绝妙,没一会儿就让她舒服的昏昏欲睡。
是脑海中忽然响起来的系统音让她乍然清醒起来。
【任务结束倒计时……】
【请宿主做好脱离该世界的准备……】
白微柔冷不丁的,鸡皮疙瘩在那一瞬间就起来了,哪位帅哥有些茫然,下一秒白微柔从床上弹起来,脸色大变扯起衣服冲了出去。
“什么意思?怎么忽然说脱离世界啊?”
就算任务结束了,也还是要等他们走完一生,走完全部剧情才能脱离才对啊!
白微柔为了对方世界恶意,专门建了一栋抵得过任何天灾的房子,打算蜗居起来,可还没有住进去,就被通知要走人了。
这让她如何坐得住,她下意识就想去找许摇光,可许摇光的手机打不通。
十二名流别墅区离这里并不远,她开了车火速奔过去。
系统卡板了一会儿,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倒计时。
十五分钟,白微柔赶到十二名流别墅区,老远就看到程涣买下的哪栋别墅,二楼的玻璃墙大开,风呼啸的刮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立在边缘。
“摇光姐姐!!”
白微柔打开车天窗,撑着手臂探出头朝她挥手。
许摇光应声侧头过来,遥远的朝她笑了一下,随后抬起手,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她对着屋内说了一句话,白微柔听不见,只看得见她指尖微微用力,随即扣动了扳机。
那是一把消音枪,声音几乎不可闻。
白微柔吓得脸色煞白,许摇光从高空坠落,落点是一片玫瑰花丛,瑰丽冷红,白与红的碰撞,极其刺人眼球,程涣心痛的吼叫,伸手而来却没抓得住她,他的手与她的裙摆交错开来。
顾与声怔愣着反应不过来,伤口流淌鲜血,跪在原地喘着气,目光失神。
许摇光说的是:我要你爱我,也恨我,永永远远年轻美丽的被你烙在心口。
开玩笑,白月光不是没得到的,就是死的。
但最后的最后,脱离世界时,白微柔想的是:“摇光姐姐是为了我才自杀的吗?”
她最后望她的那一眼,分明带着温柔的笑意,好像再说‘我走啦’。
系统提出警告:【宿主,你的心率不正常,请你淡定点。】
白微柔捧着心,往上飘,身边急速划过一道白色的流星,她知道那就是许摇光的灵魂。她回答系统:“你放心吧我不喜欢女人,我只是忽然觉得,有点喜欢摇光姐姐嘛。”
第40章 许摇光
【……】
【……】
【……宿主。】
“嗯?”摇光微微闭着安静, 感受周遭时光急速流逝的感觉,她的灵魂在空中急速后撤,好像夜风穿过了她的一缕一缕, 这让摇光感到十分舒适。
【以后能不能不沾花惹草。】
“?”
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不过她也没多想,“林森鸣是自愿的,我睡一睡也没什么关系吧。”她摆了摆手,示意这和她没关系。
【我是说白微柔。】
“……哈?”你展开说说, 这什么意思??
【……白莲花女主系统刚刚说, 一会儿要举报咱俩。】
系统的声音虽然仍旧平静没有起伏,带着机械的调子,但不知为何它这句话出来后, 莫名给人一种对手指委屈的模样。
“我怎么了?”摇光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她环起手臂, “要不是为了不让她在这里受伤害, 我犯不上死遁出局, 在这儿多享受几年不好吗?”
【白莲花女主系统说你勾.引它的宿主。】
“……”摇光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忽的捂住额头, “你们系统都几岁,怎么还打小报告,小学生吗?”
那边,许摇光脱离了世界,它的时间仍旧是运转的。
许摇光的葬礼,送来菊花束的人无数。
许摇光下葬的地点正是那片玫瑰花丛, 十二名流别墅区怎会同意将人的尸体埋在自己的小区里, 但资本的力量是强大的, 最后不同意也都同意了。
下葬那天, 媒体来的特别的多,大家无一例外着装黑色。
玫瑰的土壤被很好的挖掘起来,许摇光的棺木并没有合上,她完好的躺在棺材中,一席烈阳般的红裙,肤若凝脂,安静的闭眼躺在哪里,似乎她从未死去只是睡得比较沉,
她黑色的发丝被编过吹在身后的绿叶软浦上,发间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上面甚至还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不像一般的人死去后,逐渐露出枯萎之态,许摇光仍旧饱满而美丽,左边太阳穴的部位摆放着一束红玫瑰,很好的遮掩住了枪口的洞。
这一切将她装点太过完美。
周遭的玫瑰花香格外浓,却不呛鼻,萦绕在空气里的不只是清苦的香味,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于是有人终于忍不住抽泣出声。
程涣除去脸色苍白有黑眼圈之外,打扮的一丝不苟,如往常那般硬.挺,甚至他今天还用了发蜡。不是为了旁的,而是想以最完美的一面去见许摇光。
从前那样的程涣,如今也终于露出了显而易见的脆弱之态,不同于其他人拿的都是白色的菊花,程涣手里握着的是一朵纯白色的玫瑰。
他永远也无法理解许摇光,永远也追不上她,更何谈抓住她。
他深深的憎恨顾与声霸占她的青春,也更痛悔自己那么晚才遇到她。
总想着,倘若是在许摇光学生时代便和她相识,她一定不会变成这个模样。
或许用憎恨发泄了,他才不会认识到自己的无力和苍白。
无所不能的人,怎么会抓不住毕生所爱,他永远也不能接受这一点。
许摇光的一切,都是他为她打扮的,如今她安静的躺着,就像是他所祈求的那样乖巧的待在他的身畔。
夜深人静时,他也会痛苦万分。他为她擦干净脸颊上的血污,处理好伤口,为她化妆换衣。心底的煎熬和痛楚,亦一寸一寸的啃噬着他的心。
顾与声烂醉如死,酒瓶子积攒成堆,认识的好友来见他,见他如此模样一边叹气一边找了钟点工打扫干净,然后把顾与声提起来丢进浴室里,“洗干净,不然我一会儿破门而入拍你裸..照。”
顾与声举着酒瓶子,不为所动,神态格外漠然,好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
好友一把夺过去那瓶酒,“然后打印出来,贴到许摇光的墓碑上。”
“……”
好友破门而入时,顾与声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蜷缩在浴缸里,水纹波动之下,是他闭着眼眸安静的脸庞。
他终于动气,“你疯了?!顾与声!”他一把揪起顾与声,把他从浴缸里捞起来同骂了一顿,“你对得起谁啊!”
顾与声抬起一张宛若死人的脸,“在她心里,她自己最重要,没有别人。”
他慢慢的说罢,声音非常沙哑。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说过话。
“啊对!所以呢!!”好友叹了口气,他放缓了语气,“她已经死了,你跟死人计较什么呢?”
“为什么?”顾与声问。
好友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顾与声的唇都在颤抖,他像极了小时候被家长误会陷入情绪中的小孩,委屈至极的红了眼眶。
好友挠了挠后脑勺,坐在浴缸一边,老老实实的发言:“那我只能用我毕生所学跟你去解读,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一个人的感情观和人生观,都与原生家庭和自幼经历息息相关。”
“许……许小姐她呢。”本想直呼许摇光的名讳,但是一想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他就悠着语气先尊敬一下,“自幼含着金汤匙出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娇蛮攀比心重,她不识得人间疾苦,金钱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数字。”
“后来家里破产,她母亲捐钱跑了,父亲入狱。当然这都是跟你分手在之后才经历的事情,这些事情或许让她从心理上扭曲了,她的心里没有爱情,就连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程涣,也没有能够得到她的心,极端的经历让她变的自我,不愿再关注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她已然偏执,”
“你的爱情救不了她,谁的也不能。”
顾与声扯了扯唇角,不言不语。
凭他的神色,谁也不能说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她说:我要你爱我,也恨我,要我永远年轻美丽的被你烙在心口。
发现岁月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痕迹之后,她忽然无法接受。她追求的是永远年轻美丽的自己,不是任何人,可这句话同样是一句诅咒,自私又冷漠的诅咒。
林森鸣在演唱会结束时,鞠躬鸣谢,他眼含热泪的说:“今天,希望我的缪斯在另一个世界,也永远美丽永远快乐。”
同年,他灵感大爆发,神曲频出。无数拿到奖项的奖杯,都被林森鸣刻上了许摇光的名字。
这样的记录,每一次都会被他记录在微博上。
二十年后,国际巨星林森鸣的专辑《她风》荣获国际金曲奖项,这一天他出尽了风头,全国歌迷共同庆贺着。
林森鸣并未结婚,传说他自身并不认同婚姻这样的形式,他认为延续爱情的时彼此的心,而不是外界的契约。但是他换过好几任女友,也曾经私生活混乱过,最终到了如今,稳稳定定的谈着恋爱,已经和恩爱的女友走过六年的爱情长跑。
获奖这一天,林森鸣发布了一条微博。
《她风》这张旧曲专辑靠在水晶奖杯前,奖杯底部刻着一个对许多人而言有些陌生的名字:许摇光。
这一次,专辑侧方一张相册安静的立着,镜头并未对着相册聚焦,可是仍旧如此相册上的女人轮廓仍旧美得惊人,她一袭红裙,随风的长发,侧过脸来对镜头粲然大笑。
女友曾问:“许小姐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林森鸣回答,“警醒我坚定向前的明灯,站在时光里的女神。”他笑道,“如今而言,我其实从未爱过她,不过,她让我醒悟了,我该坚持一些东西,也该改变一些东西。”
女友又问:“坚持什么?又改变什么?”
林森鸣侧过头,笑,“坚持自我的想法,改变曾想随波逐流的那个林森鸣。”
“许摇光真的很cool,别人说她无法接受会变老的自己,偏执可悲。但我认为她自由随风,她一定是换了一副皮囊继续快乐去了。”
女友点头,“好像是这样吧,我是许小姐过世之后的两年里才粉上你的哦。”
*
去往新世界前,摇光遗憾的说:“只有林森鸣真的很明白我,如果不是因为做任务,我很乐意和这样的男人谈恋爱,结婚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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