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砂
太阳穴更是像有凿子在凿一样,一下下尖锐地疼,仿佛那里的皮肤马上就要被刺破了,钻出什么东西来似的。
尤兰的眼前已经一片血红, 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耳朵里也嗡嗡作响听不到声音, 但她还能感觉到光,知道大门仍旧在缓慢关闭, 所以她的输入也不停止, 因为她知道, 身后的圣女们都没有攻击的手段,如果她倒下了,甚至不需要木偶出手, 只要北塔关闭大门,这些圣女就会被关住, 直到列文回来……
但是其他圣女却还能看得见听得见, 她们看到木偶的丝茧被撕破, 而在丝茧爆破的那一瞬间, 苏菲身上也亮起圣光,试图治疗自己,但她那点稀薄的圣光很快就消耗殆尽,口鼻之中立刻开始流血。
失去了治疗自身的能力,圣女要比守夜人脆弱得多,甚至在木偶还拖着沉重的身体试图奔向大门的时候,苏菲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墙壁和地板上的神术阵开始明灭不定地闪动。这些神术阵起到的作用是加固和防魔。在正常的情况下,打磨好的石头在神术阵的加固下会形成一个整体,绝不会垮塌分裂,即使外力攻击,在把神术阵的能量消耗殆尽之前,也无法对建筑材料本身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现在,尤兰的能力并非是对墙壁和地板进行直接攻击,她只是找到了那个合适的频率,然而让地板和墙壁跟着那个它们喜欢的频率,共同起舞罢了。
共振,是当初绘制神术阵的人根本未曾发现和理解的领域,自然也就不在神术阵的防御范围之内,所以尤兰的力量可以完全无消耗地侵入墙壁与地板,并不受神术阵的阻隔。
但是神术阵本身还有个加固的能力,所以虽然找到了正确的频率,要让它们在震动下断裂垮塌,还是需要与神术阵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对抗的。
如果只有尤兰自己,她抗不过整座北塔的神术阵,在把“加固”这个能力消耗完之前,她自己就会因为把自己压榨到了极限而先崩溃掉。
觉醒的能力在透支使用的时候,是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伤害的,和缓一些的会令人加速衰老,就像现在的教皇,在龙晶被偷走,他不得不自己维持圣城那庞大的神术阵之后,他在两年里仿佛老了十岁,预期寿命都缩短了,甚至就连卡蒂亚圣徒的治疗术,都无法逆转这种衰老。
而激烈的透支能力,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急性的,严重可致各器官都在短时间内衰竭,什么爆血管爆肝之类的词儿,在这里都不是开玩笑的。
但是现在尤兰背后有十几名圣女,她的身体细胞在不断地受损,同时又被圣光不断地治疗复原,尽管这种过程十分痛苦,但却一直维持了她的身体仍在运转。
就在一群圣女的圣光也要被消耗殆尽之前,北塔先支撑不住了。走廊上那些狭窄的窗户首先被崩飞,阳光一下子就洒落了进来。接着从尤兰手触处开始,裂缝像蛛网一样,向四面延伸了开去。
神术阵也维持不住已经“酥”了的墙壁,而且北塔上面还有一个沉重的“脑袋”呢——为了外界看起来宏伟,双塔建得很高。当然这个高跟陆希看过的动辄二十层往上的大楼是没法比,但在光明大陆,十几米高的建筑已经是十分壮观了。
而这十几米的高度里,至少有三米是那个巨大的金十字架撑起来的,然后十字架下面则是华丽的塔尖钟楼,并挂一口神术大钟。
这几样加在一起份量可观,在整个北塔都震动起来的时候就更显得负担沉重,以至于下面的墙壁出现裂纹之后,就生生被“自身”的重量压垮了。
半面墙壁轰然坍塌,尚未完全关闭的大门被挤压得直接“弹”了出去,圣女们面前骤然出现一片光明,直接让她们看见了外面的景物。
“尤兰姐!”紧挨着尤兰的年轻圣女布兰娜自己也觉得“身体被掏空”,但此刻从偌大空洞里投射进来的阳光仿佛又给她充了电一样,“门开了,门开了!”
尤兰听不清布兰娜在说什么,她的视野已经被一片深红覆盖住了,只是明暗的变化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大概已经成功了。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才站到一半,就倒了下去。
圣女们乱成一团,而失去一面墙壁支撑的北塔,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了尤兰引起的共振,却仍旧在哗哗地往下落尘土和砖石。
“快出来!”从墙壁上的大洞里忽然跑进来一个人影,冲上二楼一把抱起了尤兰,“用圣光治疗自己的腿部肌肉,快点跑出去,跑远一点,北塔要塌了!”
“妮娜姐!”圣女们看清来人,不由得惊喜地同时叫了起来。
妮娜带着面具从广场上逃出去之后,把人藏在附近的树丛里,就直接跑来了双塔。
在知道伊丽莎白不是告密者之后,妮娜的心就一直沉着——不是伊丽莎白,那就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珊多拉;第二,是学习小组里其他的圣女。
如果是前者,那么她和猎犬的计划还能成功,毕竟珊多拉远在王都,最多也只能向列文报告她悄悄返回了双塔,之后就再看不到她在做什么了。但如果是后者,那么还留在北塔的其他圣女的行动,也会被列文掌握……
而圣女们唯一的倚仗,也就是守夜人离不开她们,所以列文轻易不敢伤她们的性命罢了。但是从此之后,这些圣女们只怕连之前那点可以在北塔走廊里散散步的自由都要没有了,而列文也绝不会再允许圣女们学习任何知识!
妮娜怀着这样的担忧赶到双塔,看到的却是摇摇欲坠的北塔,还有墙壁上那个巨大的洞!透过那个洞,她看见了一群圣女聚在一起,有些人身上还亮着莹莹的圣光,像是一组雕塑,在黑暗的北塔里显得格外耀眼!
一群圣女刚从墙壁上的大洞里跑出来,就听一阵轰响,地面不断颤动,向下陷去——地牢同样受到了尤兰的次声波攻击,还是反复两次,现在也支持不住,整个塌了下去。被重压的各个牢房门以为受到了攻击,纷纷浮现出神术阵反击,以至于地下不断传来闷响,反而向下陷得更厉害了。
不仅如此,已经歪倒的塔头也在这个时候掉落了下来,只不过没有掉在圣女们面前,而是掉在了另一个方向,只能听见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南塔那边发出的混乱尖叫。
尤兰从妮娜肩膀上抬起头——妮娜一边跑,一边用圣光给她治疗了一下。虽然眼底的淤血尚未吸收,但尤兰的耳朵已经能听见外面的动静了:“猎犬,猎犬一定被埋伏了……”
猎犬确实被埋伏了,但又没有完全被埋伏,因为他在踏入包围圈的时候嗅到了另一个守夜人寒月跟他的搭档黄铜的气味,还有两个北塔的牧师的味道。
如果只有前者,猎犬还真不一定在意,毕竟守夜人跟搭档即使在双塔内部也时常同进同出,这不稀奇。但是!守夜人们跟神官的关系就没那么好了,且不说有的神官在心里还是看不起守夜人,就说神官们的圣光,守夜人就会觉得不舒服,自动躲避了。
所以嗅到寒月的气味居然跟牧师的气味混在一起,猎犬顿时心生警惕,也正是这点及时的警惕,让他躲开了寒月的袭击。
寒月的名字听起来挺有诗意,但其实他是狼人血脉,而且是少见的冰霜之狼。因为狼人在满月之夜尤其强大,所以才取了个代号叫寒月。
跟这个名字比较相称的,是寒月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身材,以及他暗银色的头发——只看头发的颜色,他真不像个魔鬼,但是这毛发太过旺盛,从两鬓一直长到脸上,这就有点没法见人了。所以寒月长年也跟木偶一样戴着兜帽,避免被人看见。
事实上这也是守夜人的常态——他们总有些异于普通人之处,哪怕是尽量收敛了自己的魔鬼特征,比如说角、尾巴、爪子之类,也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因此他们回到双塔就是深居简出,在外面执行任务则是昼伏夜出,尽量不让自己露面于人前。
这也是“守夜人”名称的由来。往好里说,这叫做“投身黑暗”“为主守夜”,说实诚点儿,其实就是他们见不得人罢了。
老实说在这种状态之下,守夜人的心态有点不正常那都是正常的,最常见的就是狂信,寄希望于自己死后就能升上光明之山,跟普通人一样可以把脸露出来,在街上光明正大地走了。
尤其是守夜人本身其实有着更为强大的力量,然而他们却得不到像神官和骑士那样的光环,反而要压抑和隐藏自己,这就更容易心态失衡,对于背叛者也更为痛恨——明明大家都得一块儿遭罪的,凭啥你忽然想开了就不受这苦了啊……
所以寒月一出手,就丝毫没有留情。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寒月瘦小的身体依旧猛然膨胀到两米多高,暗银色的头发更是变成了霜白色。是真正的“霜”白,因为体表覆上了一层冰霜——他可是知道猎犬属于火系能力,所以先给自己来一层保护。
寒月看着瘦小,却也是高级魔鬼,而且他自觉冰霜能力克制猎犬的火系,所以比木偶更适合来对付猎犬。而且他的搭档是个土系骑士,防御力也很强,并不畏火。因此他们两个上来就硬冲硬打,很想一个照面就把猎犬撕成两半。
然而扑面而来的火焰之强,却出乎两人意料之外。而且这火焰沾到他们身上,竟然一直烧个没完,哪怕他们已经退开,身上沾的火苗仍旧在燃烧。
寒月连忙一抖身体,把体表那层冰霜外壳甩了下来,这才算摆脱了那些附骨之疽一般的火苗。他的搭档倒是跟他心有灵犀,连忙也把自己身体外面那层黄土构成的护盾扔了。
可是在旁边打辅助的两个牧师就没那么好运了,其中一个被火苗沾上了左臂,顿时杀猪一样地惨叫起来。他连连催动圣光为自己治疗,可是烧着之处冒着白烟,火焰就是不肯熄灭,治疗术催动之下愈合的皮肉,又被这火焰再次焚烧,简直就是酷刑!
另一个牧师急急慌慌地从空气中聚起水团来给他冲洗,但水洗过后火苗竟又恢复了原样,一直烧到这个牧师的手臂见了白骨,那点看起来并不大的火苗才终于熄灭了,而这个牧师早已经疼得晕了过去,被同伴拖到一边赶紧治疗。
“你晋级了?”寒月既惊且怒。幸好他反应快,而且在出手之前先给自己套了一层冰霜防御,否则现在岂不也得被烧得见骨头吗?这个猎犬,怎么出外一趟竟然就晋升了,火焰的威力还增强了这么多!他最擅长的,不是嗅觉回溯吗?
然而猎犬根本没打算回答他,而是直接发动了进攻。
他晋升之后,血脉之中“地狱三头犬”的能力被激发了出来,所以火焰威力增强,但是能沾身即燃,水浇不灭,却是因为他从女公爵那儿得到的启发——□□。
这种□□目前产量很少,仅在无尽深渊对付幽灵的时候试用过几次,结果是相当不错,幽灵虽然没有一般意义上的“实体”,却仍旧能被白磷沾上,然后就会持续燃烧,不到白磷完全氧化反应完毕,就不会熄灭。
幽灵没有疼痛的感觉,被白磷沾上也一无所觉,甚至没想过去扑灭火焰,只有烧到核心的时候才会有反应,但那时候已经晚了。一般来说,一枚普通子弹大小的白磷就能对付一只幽灵,只不过这样烧掉的幽灵,留下的幽灵粉尘就极少了。
这给了猎犬灵感。他的地狱火——或者说魔族的火焰基本都是带着硫磺味儿的,就是因为这火焰是燃烧硫磺而来,既然能燃烧硫磺,那自然也能燃烧白磷了,只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直接制造白磷,所以还得随身携带点磷粉做施法材料。
没想到,这个时候真的派上了大用场!
猎犬不想跟寒月这些人纠缠。本来按照计划他得去救妮娜和面具,但现在北塔的外墙都亮起了神术阵的符文,听声音两扇大门还在关闭——最重要的是,他闻到了北塔里面木偶的气味,那种仿佛有点发霉的木头味儿,他绝不会搞错!
也就是说,里面的尤兰和圣女们也遇上了埋伏。
而且南塔也有了动静。虽然南塔向来不过问北塔的事,但真要是这边打起来,南塔又怎么可能完全不闻不问呢?
所以猎犬直接就洒了一把磷粉出去,一道火墙树立起来,将南塔与北塔分割了开来。
“混蛋!”寒月空有一身力气,却不敢硬顶着这火上——猎犬是怎么晋升的,怎么能得到这种不会熄灭的火?难道这真的是无尽深渊之中的远古烈焰,自光明神开创世界的时候就一直燃烧到如今的不灭之火吗?
不过现在整个双塔的神术阵都启动了,猎犬想要冲出去也没那么容易,他们只要拖到列文一行人返回就可以了。只是他在列文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能拿下叛徒的,现在——就实在是丢脸,堂堂的狼人,竟然拿不下一条狗……
只是寒月没想到,丢脸的还在后头呢,他们还在缠斗的时候,就听北塔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接着地面震动,整个北塔都摇晃了起来,只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北塔竟然发出轰隆巨响,整个弯折,那带着巨大金十字架的塔头像被人一刀斩断似的,从塔尖上滚落了下来,而且不偏不倚地朝他们砸了下来。
轰地一声,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塔头重重嵌入地面,那个金十字架险些砸到寒月头上。尘土飞扬,连带着火墙都被砸得火苗飞溅,有几个从南塔赶出来的守卫被火苗溅到身上,顿时也像刚才的牧师一样痛呼起来。
寒月立起了一面冰墙,他的搭档则在后面又补了一面土墙,俩人躲在后头倒是毫发无伤,但等到尘土终于落下,能够看得清楚的时候,猎犬已经不见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陷入地下的北塔塔身,以及塔身上那些碎裂的痕迹……
第369章 冲出双塔(三)、圣女们被截住了
抬着列文赶回来的毒液等人, 看见的就是一片狼籍:到处起火,有人被烧伤还在□□,北塔垮塌——最要命的是, 剩下的北塔塔身下沉了一半, 也就是说,地牢已经全部塌掉了!
那, 用黑翼血液炼制的药剂, 还在吗?
“去挖呀!”毒液狂躁地喊道。
但是一直守在列文身边的牧师已经在想另一件事了——列文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探查不到,别说那药剂还能不能挖出来,就算能挖出来,列文也等不到了。那么,如果列文死了,双塔大教堂会怎么样?教堂里的其他人, 又会怎么样?
这里头的问题, 就在于列文不是正常死亡!
对神官来说, 不管是寿终正寝,还是与魔鬼战斗而死, 都算正常死亡。尤其是后者, 会得到足够的荣耀, 有盛大的葬礼。
但是列文呢?他既不是寿终,也不是力战魔鬼而亡,而是因为一个圣女的自杀式袭击死掉的, 最要命的是,他死的时候已经不是神官了!
作为列文的心腹, 别人可以推托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推托不了啊!列文成了魔鬼, 那他会不会也被怀疑是魔鬼?或者至少, 怀疑他跟魔鬼勾结,这个罪名是讲得通的。
牧师当然知道,审判所在教会之中是个特殊的存在,一部分人认为这是胡闹,根本不应该接受和使用魔鬼;还有一部分人却觉得这是一件武器,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呢。
列文当初也正是为了这些原因,才迫切地想要晋升为红衣主教,甚至因此而使用了特殊的方法,把自己变成了魔鬼。
那现在列文死了,审判所后续将何去何从?牧师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就有了选择:假如审判所被取消,那他作为列文的心腹,一定会被处理的——罪名都是现成的,列文都变成魔鬼了,他还远吗?早晚都会堕落,不如提前处死,还省得麻烦。
但如果审判所被其他人接手,并且想将这些守夜人收归己用的话,那他就有用了——审判所的秘密他都知道,尤其是掌握着血契的方法,这可是控制守夜人的缰绳啊,谁接手审判所不得用他呢?
这么一想,牧师完全拿定了主意——别说列文已经快要死了,就算不死,众目睽睽之下露出魔鬼的形象,教会也不可能容许他再活下去,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反而是最好的,以免教会如果公开处决他,会引起一些守夜人的反抗,毕竟在某些守夜人眼里,他们认的其实不是教会,而是列文。
于是牧师对于去地下牢房挖药剂的事已经不关心了,而是先抓住了从南塔跑来增援的几名主教:“我们得找人来主持双塔的事务!”
南塔的神官们,其实比守夜人还要懵逼,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列文怎么就变成了魔鬼。更不知道现在双塔该何去何从了。
列文生前,对于双塔的掌控力极强,整个双塔都握在他手里,所有的神官和骑士都唯他马首是瞻。比如说南塔的人绝不会过问北塔的事务,再比如说他的心腹虽然是牧师,却能指挥主教等等。
但这也是有弊端的,现在列文一死就显露出来了——没有列文的命令,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牧师做为列文的心腹,之前的威严犹在,说话竟然还管用,有主教就问:“可是找谁呢?”
离这里最近的大教区,就是能有红衣主教级别的,只有王都了。但王都之前也是列文主持啊,难不成去王都找个主教回来?那还不如用他们南塔的人呢,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不。”牧师已经有了决定,“去苦修院请人!列文大人也是为了审判庭才以身犯险,我们总要保住他身后的名声,不能被人说他是魔鬼啊!”
这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双塔的主持者如果是魔鬼,他们这些下面的神官也都没好果子吃的,至少身份上就会被连累,有个“勾结魔鬼”,“疑似堕落”的罪名呢。
这个时候,竟然没人想起来质疑一下,列文究竟死了没?
至于去苦修院请人,倒是有人有些疑虑:“苦修院跟我们双塔没有交情,能行吗?”就是说,请来的人能为双塔的神官们多考虑考虑吗?或者说,肯维护列文的身后名声吗?
有对苦修院了解多一些的人,就更为忧虑一些:“那位亚伯拉罕圣徒,一向都不管凡俗的事……”
苦修院,坐落在辉光之国西边,最荒凉的一片国土上。那边是与多西国接壤之地,但因为土地贫瘠,两国都没什么兴趣,导致那一片边境之地简直跟无主的生荒地一样,没人愿意管,因为收的税还不够盖个城堡的,谁乐意上那儿去喝风吃土啊?
这个时候,圣城就出面,把苦修院安排在了那里。
说起来,苦修院放在那种地方其实挺合适的。苦修院里都是苦修者,听名字就知道,苦修嘛,越苦越好,环境荒凉算什么,没吃没喝都是修行呢,越恶劣的地方越好,省得苦修者还得自己铺个荆棘,光着脚在上头走呢。
另外,苦修院放在那里,倒也能起到守护环境,防止野兽魔化的作用,因为一些擅长祈福或净化的苦修者,也有需要练习神术的时候,那么对着西境的土地释放一下,岂不是一举两得?
不过很可惜,虽然这个说法理论上是正确的,但苦修院里,极少有祈福和净化的苦修者,有这个能力的神官,差不多都去主持教区,享受众人的膜拜与供奉去了,没几个人愿意在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每天埋头吃苦。
而且,现在管理苦修院的那位圣徒亚伯拉罕,又是个除了苦修之外任何事情都不管的人,甚至就连他该做的管理工作,都是由下头的人负责,他自己只管每天苦修,连苦修院的门都不出的。
有这么一位领导,上行下效,苦修院的一干苦修者们,对于去外头给土地祈福净化什么的自然都不积极,当初圣城所说的那些好处,基本上没兑现点什么。唯一的好处就是,苦修者们不讲究享受,就连吃的粮食都是自己种,所以不需要本地的平民掏供奉,减少了开支。
但是亚伯拉罕圣徒再不管事,他也是七大圣徒之一,名头足够用了。假如他愿意接手双塔,那双塔的人可就算是有靠山了。
什么,你说接手也是名义上的?名义上的好啊。有了圣徒的名义,事务却由他们自己做主,那不是最妙的吗?
几个神官相互看了一眼,迅速达成了共识。然而这个时候,那边已经响起了毒液的哭声——列文彻底死了,没等到那瓶药剂被挖出来。
做为曾经的心腹,牧师心里也很难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列文大人宁愿成为魔鬼也要晋升,都是为了能够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好把这个世界按照他的想法进行改造,改造成真正的地上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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