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砂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听这话的,比如说本地的那几个骑士就压根没注意到两个守夜人都被攻击了,他们一心都放在这些圣女身上了。虽然说都是双塔要带回去的,但是如果能顺手沾点便宜也不错,毕竟这些圣女们都长得不错,有些还很年轻。
这会儿一个初级骑士就充耳不闻,伸手抓住了一个圣女。这个圣女年纪最小,现在也只学了粗浅的治疗术,还没学到如何利用肾上腺素和血小板,被一个初级骑士抓住自然是挣脱不开。
但就在这骑士想把她拖走的时候,呯一声响,他的手臂上立刻炸开了一朵血花,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从马背上掀了下来,惨叫一声就躺地上去了。
寒月瞳孔一缩——这次他看见了,还不是最前面那个轻甲骑士出手,而是另一匹马背上的骑士,用了一件相似的炼金武器。那名骑士就是把那武器架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射出的弹丸就让一名初级骑士几乎失去了战斗能力,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神力波动。
这是什么新式的弩箭吗?
这个时候索肯已经后退了两步,沉着脸说道:“双塔教堂抓捕逃跑的圣女,来者何人,为什么插手教会的事务?”
他的问题马上就得到了回答:“长云领公爵露西·冯特,我是来接人的!”
第371章 我来接人(二)、客气啥呢,她是来接人的
陆希在接到猎犬的传讯鸟之后, 简直是日夜兼程。凭她的马术还做不到策马狂奔,只好由海因里希带着她骑马。说真的,也就是从长云领赶过来的路程不算太远, 否则她一路过来, 屁股非颠成八瓣不可。
就是现在,她屁股大腿也都酸疼得厉害呢, 但是当然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来, 所以还要稳稳坐着,保持一脸的霸气:“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围攻我的朋友?”
这简直明知故问,索肯刚才都说了是抓捕逃跑的圣女了啊。立刻就有双塔跟过来的牧师恼火地说:“刚才索肯大人已经说了,这是我们双塔教堂逃跑的圣女!”
“嗤——”陆希当即就笑了一声,“圣女?我听说只有圣城才有圣女, 双塔哪儿来的圣女?”
今天跟着索肯过来的虽然不是以前列文的那个心腹牧师, 但也是北塔的人, 对很多事情都比较了解,听了陆希这话简直要吐血——双塔没圣女?当初不是你跟国王出主意, 到双塔来请圣女给公主治疗的吗?来请人的还是你们长云领的那个安东尼。到了这会儿, 你又不知道双塔有圣女了?
但是这话又没法反驳, 因为确实只有圣城有圣女,而且基本都在唱诗班里,都是有正经编制的。像双塔这种, 实话实说,属于非法, 因为把人弄来并没有向教会申请和报告, 来了也没有正式的位置, 不过是教会对审判所睁一眼闭一眼, 不管他们罢了。
于是这牧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索肯。
索肯倒是更能沉得住气,和缓地说:“其实不只是圣城有圣女,苦修院也有。双塔的圣女,现在已经得到苦修院的认可。我们只是把原本属于双塔的人带回去,女公爵请不要打扰苦修院的行动。”
“原本属于双塔?”陆希一脸嘲讽,“谁属于双塔?只有奴隶才属于主人,自由民只属于自己。”其实在她看来奴隶属于主人也不对,但光明大陆的现行法律确实是这样,奴隶跟财物一样都属于主人,但是自由民,虽然要向领主和教会交两茬儿税,但名义上人家确实是属于自己的,无论领主还是教会都不能限制人家的自由。
当然,说是这么说,一个平民要是被贵族或者骑士给打死打伤了,这条法律照样的不管用——也不能说是不管用,只能说,法律虽然规定自由民是“自由”的,但你只有挨打的自由,没有保护自己或者追讨赔偿的自由。
但是无论如何,从法律上来,自由民就是自由的,哪怕是加入了教会,他们也只属于“主”,而不是属于教会或者哪个教堂。真抠起字眼来,哪怕这些圣女当初就加入苦修院,现在她们也不属于苦修院,仍旧属于她们自己。
至于说苦修院可以因为她们违背院规而处罚,那个按教义来说也是自愿接受的,叫做“忏悔”。
这种事情吧,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当然是随便怎么处理,难道说这些圣女还敢不“忏悔”吗?人在屋檐下,还想不低头?难道说结血契,还是这些圣女都“自愿”的吗?还不是“被自愿”了。
可是现在陆希带着人站在这儿呢,要抠字眼儿她也奉陪,但是如果有圣女不“自愿”接受苦修院的惩罚,不“自愿”跟随他们回双塔,陆希可就要管了,而且还师出有名——妮娜是她的好朋友,其余圣女则是妮娜的朋友,那么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连就连一串儿,没毛病。
索肯皱了皱眉头,但并不慌乱:“那么女公爵可以带走你的朋友,但其他人你也无权处置,还有这两个魔鬼,你总不会也想要保护吧?”他说完,就挥了挥手,“把这两个魔鬼拿下!”
毒液闻声而动,但他才踏出一只脚,丹尼尔已经举枪射击,呯地一声,毒液肩头被子弹擦过,溅起一溜血花。而陆希倏地挑起眉毛:“竟然有魔鬼混到苦修院的人里,这位红衣主教大人,你难道没发现吗?”
海因里希在她身后凉凉地补充:“怕是一伙的吧?”
陆希故做惊讶:“苦修院的人,会跟魔鬼一伙?”
“有什么不能呢?”海因里希不阴不阳地说,“圣城的龙晶都被教会内部的人盗窃了,要召唤几个魔鬼有什么难的……”
“什么!”陆希大惊失色,“龙晶难道是被苦修院的人盗窃的?”
“公爵大人!”这下索肯都有点忍不了了,“请不要诬蔑苦修院!诬蔑主的神官,是有罪的!”
“那这魔鬼是怎么回事呢?”陆希眨眨眼睛,一副恶意卖萌的样子,“苦修院里总不能自己长出魔鬼来吧?还是说苦修院里有通往无尽深渊的通道?”
眼瞅着这锅就要扣到苦修院头上了,索肯只能沉着脸说:“这是双塔的守夜人,他们虽然被魔力污染,但愿意为主守夜以赎罪,主已经允许了他们。”
陆希哈哈大笑:“这位红衣主教大人可别哄人了,教义里都说了,魔鬼是万恶之源!万恶之源也能赎罪?还说主允许了他们?主是怎么允许的?有降下神谕吗?有给他们神恩吗?什么都没有,你就说主允许了?还是说,你们苦修院在篡改教义,想为魔鬼脱罪啊?”
丹尼尔一直在观察索肯,这时候忽然说道:“这位红衣主教大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是索肯大人吧?”
陆希还真不认识索肯,听丹尼尔这么一说,也不禁仔细打量了索肯两眼,拖长了声音:“原来是索肯大主教啊,我还真没见过。倒是曾经见过克里斯主教,哎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索肯大人呢?当初克里斯以培养圣子圣女为名,骗走了长云领平民的孩子,供自己□□取乐——我在青石城教堂附近已经挖掘出了好几具尸骨。可是他后来逃跑了,该不会是去投奔索肯大人,躲在苦修院了吧?”
这一口大锅扣下来,扣得苦修院的人都脸色发黑。而陆希还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双塔有圣女,怕不是当初,青石城教堂打的就是双塔的旗号,来欺骗信徒的吧?索肯大主教应该最清楚这里头的事了吧?”
索肯的脸色先是发黑,现在又有点发白了,他深吸了口气,居然出乎陆希意料之外地点了点头:“当初克里斯确实做过这样的罪孽之事,我虽然没有跟他同谋,但也曾经失过本心,做出了违反教义的罪行,所以在离开长云领之后,我才会进入苦修院,以苦修向主忏悔。”
他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了?陆希不由得警惕起来。
果然索肯继续说道:“仁慈的主宽恕了我,降下神恩让我成为红衣主教——”
他还没说完,尤兰已经失态地尖声吼起来:“那是你的神瞎了眼!凭什么宽恕你!”
索肯看了尤兰一眼,眼神略有些愧疚:“主是宽仁的,只要诚心忏悔,就能得到主的宽恕。”他还没忘记毒液和寒月,于是又补了一句,“即使是魔鬼,如果诚心皈依主的座下——”
“行了!”陆希也不想听他的忏悔录了,“就是说,不管我干了什么坏事,只要说声忏悔,主就会宽恕呗?那好啊——”她今天跟索肯说得已经够多了,现在看来,这些教会的人真有一套无耻的自我原谅的逻辑啊,就看索肯这个样子,他当年肯定干过跟克里斯一样的事儿,但是现在照他自己的说法,竟然已经忏悔成功,把自己洗白了!
这就离谱!
这叫什么忏悔啊?哦,在苦修院修行一段时间,晋升了红衣主教,这就算忏悔啦?就心安理得,觉得自己没错啦?
陆希不瞎,到现在已经能看出来,尤兰八成就是当年的受害者了。要是跟尤兰比一比,索肯这个哪里有脸说是忏悔啊?一个加害者成了红衣主教,在苦修院倍受尊重;受害者却被关在双塔当工具人,这公平吗?换了是她,恨不得上去直接掐死索肯呢!
而索肯对尤兰,对于自己当年加害过的人,有补偿吗?就是说个从宽,你补偿不也得到位吗?现在呢,补偿就是把人抓回去继续关在双塔里?
既然索肯的逻辑如此不要脸,那她还客气啥呢?今天又不是来打舆论战的,她是来接人的!
她一挥手,丹尼尔就举起了枪,只听呯呯呯呯一连四枪,当地领主派来的那一队骑士,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挨一个从马上摔了下去,引起他们的马咴咴乱叫起来,还有直接吓跑了的。
从索肯到毒液,瞳孔都是同时一缩!
连开四枪不算什么,有些炼金武器,甚至神术阵,也都能连续攻击。但是长云领这个武器根本没有神术波动,攻击力却很强。
索肯认得这个骑士丹尼尔,他离开长云领那年,这个年轻人还只是个中级骑士,只是因为对冯特公爵忠心耿耿,被视为心腹,甚至还想方设法给他弄来了一柄有霜冻神术附着的长剑。
现在五年不见,他晋升了倒也不奇怪,但是连武器都换了,这个变化就有点太大了。而且这个武器,看起来威力比那柄霜冻长剑都更强。四名骑士全部都在肩胛位置爆开一团血花,按说那也不是致命部位,可是全部倒地,看起来都失去了起来再战的能力,可见此武器的杀伤力。
而且索肯看得很清楚。几个初级骑士是完全反应不过来,但最后那个中级骑士已经及时支起了斗气盾,可是毫无作用,斗气盾被直接打得粉碎,他跟其他人一样受伤坠马,现在只能躺在地上哼哼了。
中级骑士的斗气盾对这件武器来说就跟没有一样,那么高级骑士呢?神官呢?甚至他这个红衣主教的藤蔓护甲,能挡得住吗?
索肯不由得扫视了一圈长云领的这些骑士,其中拿着这种炼金武器的不过三人,其余人都是拿着刀剑,这让他稍微放心了一点。但是随即他就发现,有什么好放心的?这些人里,除了丹尼尔之外,竟然还有一位高级骑士,其余的都是中级骑士,真要是混战起来,教会这边可不占上风。
他记得冯特公爵身边的骑士是以初级骑士为多啊,这怎么几年不见,难道都晋升了?这是何等惊人的比率啊!
难怪这个女公爵敢带着人来跟教会对抗抢人了,还敢当着他的面炫耀武力。
是的,索肯很明白陆希是在炫耀武力。如果长云领直接攻击教会的人,那两边就非要死战不可了,但拿本地领主的骑士开刀,则是杀鸡儆猴了。这位女公爵等于是在说:看看这些人,你打算收手,还是跟我硬碰硬?
有那么一瞬间,索肯是想硬刚的。
长云领是他的一块心病,他在那个地方当了十几年的大主教,最后却是灰溜溜地退出了那片教区——对的,甭管当时他们从长云领带走了多少信徒,也甭管他们退了之后长云领没有人祈福和治疗会多艰苦,但事实上就是他们到最后都没能压服冯特伯爵,只能放弃那块教区。
这对主持教区的人来说,就是失败。
而且他还在那个地方,做了平生唯一的一桩错事。虽然在苦修院赎了罪,但毕竟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这不是赎罪之后就能当做没发生过的。
但就是这么一个地方,现在却是风生水起,即使他在苦修院里,都听说过冯特伯爵弄来了一个私生女儿,还升为了公爵。这个私生女跟冯特伯爵真不愧是一脉相承,甚至还在海风郡驱赶了教会派去的大主教。偏偏就是这样不敬神明的地方,却过得很好,简直就是在打教会的脸!
而现在,这个私生女——原本是根本没有继承权的一个女人,居然当着他的面,用那几个骑士来威胁他,这怎么能忍!
说起来,他知道这个女公爵为什么不直接对他们动手,因为她顾忌那些圣女的命。而对他来说,这些圣女死了也无所谓,无非就是损失十几个守夜人罢了。
索肯心里并不怎么看得上守夜人,正如教义里所说,魔鬼是万恶之源,堕落成为魔鬼,就证明他们的血脉和信仰都有问题。这样的魔族要为主守夜——难道教会没有愿意为主守夜的骑士吗?还非要靠他们?
这样算起来,女公爵不敢硬来,他却是可以的。
然而,索肯的性格里,有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懦弱。这种懦弱让他在权衡利弊的时候,总是会多退一步。比如当年他没有跟冯特伯爵硬碰硬,如今,他也没有选择跟新的女公爵硬刚。
他认为自己这种做法叫做稳重,理智,顾全大局,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习惯性的退缩。所以索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示意自己人不要动手,只是嘴上威胁道:“女公爵大人这是要跟教会作对吗?”
“难道索肯大人是要跟长云领作对吗?”陆希只遗憾时间太紧,她的射击组都是步兵,没法及时赶过来,否则狙击手全部上阵,给她点时间提前埋伏一下,今天这些人谁都走不了!跟教会作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自打来了光明大陆,就在跟教会作对了。
但是今天的目的是把妮娜一行人安全地接回去,所以陆希最终也没选择硬碰硬,而是稍微和缓了一下口气,给了索肯一个台阶下:“听说黄金领的旱灾很严重,索肯大人从前也是主持过教区的,这个时候该帮着双塔考虑如何救灾才是,毕竟双塔的列文大人还要兼管王都,恐怕忙不过来吧?”
列文已经死了……这么一想,索肯确实有点头痛,两个大教区的旱灾……
这实在是个很好的借口,索肯有了这个台阶,心里便萌生了退意。
毒液和寒月是不情愿的。这些圣女反叛审判所,可以说正是她们的反叛,导致了列文的死亡,现在怎么能让她们全身而退?但是其他人都退了,就他们两个留下也不顶用啊。至少那个炼金武器,他们俩就没那个自信能够抵挡得住……
尤兰也不想退,她只想杀了索肯。她不怕死,死了还能拖毒液垫背呢,一个换两个,她划算!
但是妮娜抓住了她的手:“活着会有更多的机会,我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的,早晚有一天……就像我们坚持了这么久,终于逃出了双塔一样!”
她有信心,是对陆希的信心,也是对自己和这些圣女的信心,总有一天,她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让所有的人都看到教会的真面目!
第372章 王都动荡(一)、列文一死,可就没有香薰蜡烛了
双塔的这一场抓捕行动, 其实除了当事人之外,并没有太多人知道。
索肯当然不想向外宣扬,说他带着人抓捕叛徒, 却被半路截了胡——这也太丢脸了!所以对外含糊其辞, 只说这些人“四散而逃”,而他要忙着黄金领救灾的事情, 所以不能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追捕上, 谅这些人逃散之后,也“不成气候”了。
那些当地教堂派出的骑士并不打算揭穿这个谎言,教会丢脸,对他们难道有什么好处吗?反正有红衣主教顶着,他们默认就完了呗。
于是,只有当地领主派出的那几位骑士受伤的世界达成了——索肯倒是给他们治疗了一下, 但肩胛粉碎性骨折并不是那么好治的, 即使是红衣主教, 不先整理一下碎骨就闭眼瞎治的情况下,最后结果也不那么美妙——这几个人的手臂还能活动, 但却远不如从前灵活, 更不用说使用武器了。
这几个人倒是很想宣扬一下当时的情景, 给自己出一口气,但是却被他们的领主压了下来——开玩笑呢,如今领地内又是旱灾又是蝗灾的, 不得指着教会给祈福吗?哪儿还能得罪呢!
至于之前曾经接到过双塔传讯的那些教区,对这件事也不过就是稍微关注了一下, 接着就忙自己的去了。旱灾不分大小教区, 一视同仁, 他们自己也都焦头烂额, 哪里管得了别人呢?
而且前几个月虽然旱,庄稼还没死绝,人们心里还有点希望,盼着神能降下一场大雨,挽救这些可怜的作物。但现在收获季节都已经过了,哪怕现在来雨,今年也没有粮食可收了。
如此一来,人心惶惶,更胜之前。
而且不少地方都起了流言,说是神官们的祈福渐渐失效了,旱灾和蝗灾就是他们失职的结果,要不然看看人家长云领,压根没有教堂的地方,人家可是照样丰收呢。
至于说神官们的祈福为什么失效?那咱就不敢说了,谁知道是不是神对教会不满,所以才收回了恩典呢?啥?你说这旱灾都怪魔鬼?那你见过几个魔鬼啊?再说之前魔鬼也一直都有,怎么就没有旱灾呢?
你说从前是因为教会压制了魔鬼?那这不还是一样的问题吗——从前能压制得住,为什么今年压制不住啦?还不是因为神收回了赐予教会的力量!再说了,人家长云领,咋没有魔鬼呢?
自然,这里头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比如说“长云领一定是跟魔鬼合作才能丰收”,“他们用了黑魔法种田”,“他们竟然养猪,真是肮脏,只有魔鬼才会那么做”之类的。但是很快就被反驳了——哪儿有那么好心的魔鬼,会让人类丰收?魔鬼不是万恶之源吗?
甚至还有人大胆地提出:既然魔鬼会做好事,那教义岂不就在撒谎?教义为什么要撒谎呢?是不是不想让人类寻求魔鬼的帮助,这样就只能依靠教会了?
这种大胆的声音当然是极少数的,但其价值在于,顺着这个声音再往下想,就会让人想到——教会说这样的谎言,是否意味着魔鬼并不是教义中所说的罪恶?既然这件事他们能说谎,会不会其它的内容也是在说谎?
这种传言其实是在挖教会的地基了,但因为是极少数,所以各地教堂都还没有发现,他们近来正忙着在自己的教区内“烧女巫”,试图跟双塔一样,把旱灾扣锅到“魔鬼”头上。
这也是常用的手法了,遇事不祥烧女巫,责任都是魔鬼的,功劳都是教会的。
只是今年,这种手法不怎么管用了。女巫是烧了,但平民私下却在质疑女巫的真假。更有一处教区,主教不知是不是想钱想疯了,竟然将一个富裕商人的妻子指为女巫,试图在烧死她之后将商人的财产也以赎罪的名义“归公”。
结果此举遭到了奋起反抗。商人的妻子平日在本地的名声很好,经常给穷人家的小孩施舍一些旧衣服和厨房剩下的菜汤黑面包之类,甚至自家花园里出产的浆果和蔬菜吃不掉,也会送给穷人。于是当主教宣布她是女巫的时候,接受过她施舍的穷人都炸了——假如这位太太被当成女巫烧掉了,今年冬天谁还会给他们的孩子送衣服和食物呢?
最终,在穷人们的掩护下,商人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有家里的仆从奴隶什么的,一起逃跑了。教堂接收了他们没来得及带走的财产,然后宣布他们一家都“堕落”了。而那些掩护他们逃跑的穷人,也是被魔鬼蛊惑,是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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