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救世主 第368章

　　妮娜当然不会纵容他们，目前圣女算在新国教的神职人员里，而守夜人则必须经过筛选，看他们究竟适合做什么。也就是说，圣女都归她管。

　　“目前女王已经在研究如何解除血契。”妮娜环视众人，这里头有为自己谋利的，但也有真心为她感觉不平的，为自己谋利的打回去就好，但为她着想的，她必须要讲清楚女王已经为她们做了多少事，“她希望我们都能自由。我刚才说了，没有绝对的自由，人不能只随着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属于我们的自由，女王都会尽力给我们——不被当做守夜人的工具，不被关在北塔，甚至是女人不需要读书识字，女人不合适抛头露面，女人不能当教皇，这些枷锁，女王也在为我们一一打碎。但是，我们不能只拿好处吧？”

　　她盯着那个圣女：“工人要遵守工坊的劳动制度，士兵要遵守军纪，官吏同样有市政厅的各种行政规定，更不用说已经颁发的法律——你说没有人监督女王陛下，你没有看到法律是连女王陛下也要遵守的吗？那我们为什么不能遵守规定？”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有圣女小声说：“血契真的能解除吗？”毕竟从前都是说不能的，即使是尤兰，也只是抗过了大衮死亡后的反应，侥幸活了下来而已。没看列文那么高等级，都因为伊丽莎白的自杀而死掉了吗？

　　跟着妮娜跑出来的圣女，基本上都有这个决心——大不了自己的守夜人死掉，然后她们硬抗，能抗得过来就能自由，至少她们还有妮娜给医治呢！

　　但是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活下来啊，要是能解除，那当然是最好的了，那才是真的生命安全了呀。现在这个情况——不说别的，尤兰的那个守夜人毒液，现在就被关押在监狱里，还要防止他自杀连累了尤兰，麻烦着呢。

　　“女王找了人在研究。能为我们做的，她都在做。所以，我们也要做好自己的事，不要事情没做，先挑剔起权力来了。”

　　等人都离开，从黄金领赶回来参加典礼的尤兰才笑了一下：“其实你不用理她，用心不纯，这个大家都知道。”

　　“我是要掐掉这个苗头。”妮娜叹了口气，“有些人，其实总还是觉得自己是觉醒者，跟普通人不一样，要享受普通人得不到的权力，却没看到自己已经得到了普通人得不到的利益。如果还在想着自己是神授之权，那迟早我们也会变成旧教会的。”

　　“有制度呢。”尤兰不是太担心，“而且女王不是说了，法律还在逐渐完善，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那就好了。倒是说起来，真要是能解除血契，那些守夜人还要留着吗？说真的，十个守夜人里头至少该杀八个，也就是女王仁慈……”

　　妮娜摆摆手：“女王说了，从前他们是受到教会欺骗的，而且社会对他们也有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应该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你看面具，他从前还绑架过女王呢。”

　　尤兰耸耸肩：“行吧，但愿他们人人都能像面具一样吧。不过，假如能够解除血契，你会跟面具解契吗？”解除血契对圣女当然是件好事，但对守夜人来说，就是失去了延缓疯狂的办法。

　　妮娜想了想：“不会。面具现在也在为女王效力，我当然希望他能更好。至于说血契——即使不解除血契，我也是自由的。”她现在已经有这个自信了。

　　“恐怕有些守夜人——”尤兰说了半句就停住了。女王既然在研究这个东西，肯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妮娜点点头：“这件事交给女王吧。说起来，你那里的那个冬小麦，种得怎么样了？”

　　“嗨，还真有种活的！”说到冬小麦，尤兰就兴奋了，“真没想到啊，用女王教的办法，又是盖草席又是点火的，居然有三分之一的小麦真的越冬了……就是都长得不好，穗子瘪瘪的，找不出几粒种籽来，产量那叫一个惨。”

　　妮娜笑起来：“急什么，我听女王说，要培育一个良种可不容易呢。”

　　“是啊。女王说明年就用这些种子继续种，再从里头挑出长得好的。哎，还要逐步减少保暖什么的，这么看，十年八年的都未必能种出真正的冬小麦啊！”

　　“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的。”妮娜安慰她，“不过我听女王说，要让人研究那些能越冬的小麦，结出的麦粒跟普通小麦有什么区别，然后用神术改良。要是能成功的话，就能大大减少培育时间呢。”

　　“那就是用那位乌利圣徒了？”尤兰啧了一声，“行吧，他怎么说也比那个亚伯拉罕强多了。”亚伯拉罕那真叫活着没用，死了白死，一生都毫无价值，就是浪费粮食而已。

　　“也不能说一点用都没有。”妮娜笑了笑，“他的尸体至少可以解剖一下，看看有什么变化。”

　　“要是圣城那边知道，怕不要气死了！”尤兰幸灾乐祸地笑。圣徒死后是要葬入圣城的专门墓地的，就在大教堂的后面。结果现在却被人拿来解剖了——哈哈哈哈她怎么觉得这么开心呢？要是能把索肯也拉来解剖一下就好了，只可惜他现在还不肯死，而女王又只肯解剖尸体……

第483章 红十字教（四）、有人行刺！

　　总之, 妮娜的加冕典礼，如期，且遵照着女王拟定的程序进行了。

　　即使对需要官方册封略有些不满的人, 在看到妮娜戴上教皇冠的那一刻, 也激动得忘记了一切——女教皇，女教皇啊！这是光明大陆上从来没有过的！

　　但是光球很不高兴, 因为随着新国教建立, 妮娜加冕，信仰值的绿条——它哗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你知道损失了多少吗？”光球几乎要炸了，在陆希耳朵里不停地尖叫，甚至顾不上现在是在加冕，现场的海因里希和冯特公爵都可能发现它的神术波动，“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原本好容易升到将近九万的信仰值, 现在哗地掉下去将近一万！

　　“居然掉这么多啊？”陆希不为所动地站着, 对面前的妮娜微笑“那证明我的工作做得还不够完美啊。”

　　光球感觉要绝望了：“已经九万了，已经九万了啊！”就差一万就能完成任务, 为什么要折腾！

　　然而陆希心如铁石：“嗯, 确实没想到, 瞧着许多人对旧教会也不怎么满意，这一建立新国教就显出来了，有些思想根深蒂固啊——教会毕竟存在的年头长, 时间就是资本啊。我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光球听不进去！光球想哭！

　　“没有时间了，新神要降临了啊！”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 可以减缓新神降临的速度呢？”陆希眼看着妮娜披上紫色的教皇法衣, 拿起银白色的铝合金权杖, 一边走下加冕台, 一边不紧不慢地问光球。

　　是的，妮娜的权杖既不是金也不是银，而是铝合金的。

　　金羽返回彩虹领之后，可没有闲着。除了打压分化德罗让家的一众族人，就是勘探彩虹河的上游。跟着她去勘探的就是百丽儿的学生，原本是个猎户家的女儿，既知道怎么在野外寻踪觅迹，又有特殊能力，果然忙活两个月之后，找到了宝石的原产地。

　　德罗让家先是一阵狂喜，以为找到了新的聚宝盆，然而开始挖掘之后他们就发现，这个宝石矿确实已经快枯竭了。

　　德罗让家族简直是如丧考妣，毕竟在他们看来，彩虹领有价值的也就是宝石而已，没了宝石，就等于完蛋了。

　　这还争什么公爵的继承权呢？谁当公爵都无所谓了——不，确切点说，谁当公爵谁倒霉，因为还要照顾整个家族啊。

　　金羽可不惯着他们，直接来了个分家。

　　啊，也不是说要硬性驱逐族人，但既然冠了德罗让的姓氏，总该有什么事一起抗吧？现在宝石矿要枯竭了，得另想办法，大家要么一起拿出钱来搞新投资，要么就放弃这个姓氏，拿着你现在的财产滚蛋！

　　最终的结果真是可想而知，旁支的族人连哭带喊了半个月，最终在金羽勉强答应每家再给点“姓氏放弃费”之后，都签下协议离开了。只有一家，算是金羽的远房堂弟，血缘关系已经稀得快挨不上的那种，偷偷表示他们愿意投资，也就是拿出家里所有的金币，交给金羽，由她来选择做什么。

　　这对金羽来说倒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毕竟就在她自己家里，弟弟妹妹们也是既哭且叫——他们是不可能放弃姓氏的，他们哭的是金羽居然给旁支付“姓氏放弃费”，那可都是他们家的钱啊！

　　于是金羽把本家的财产也分了。除了她作为德罗让女公爵必须要居住的城堡之外，其余的财产按人头平分，连德罗让公爵夫妇俩也有，至于他们以后愿意把财产留给哪个子女，随他们的便。

　　这么干，依据就是女王新推出的继承法。

　　在《继承法》中，爵位的继承是要按照顺序来的，但财产的继承权却是平等的，儿子与女儿，年长与年幼，都是一样的。

　　这份继承法是严重违背光明大陆习俗的。在光明大陆，贵族家庭的财产九成以上都归爵位继承人，其余的兄弟姐妹能分到多少，就看得不得父亲欢心，或者继承爵位的兄长是不是宽容了。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家的次子和幼子，都是在父亲去世之后，拿着一袋金币就被赶出家门自谋生路的。

　　要不然光明大陆的寡妇行情那么好？有钱的寡妇，追求她的年轻贵族多着呢，基本都是次子和幼子。

　　至于女儿，那就很难说是比兄弟们好还是不好。不好的是她们基本不可能继承爵位，好的是她们差不多都会有一份嫁妆，比起一袋金币来说普遍还是要多一些的。

　　但这份嫁妆是用她们的婚姻买来的，至于嫁给谁，她们却是没有发言权的，就像曾经的安娜一样。

　　所以新的《继承法》一出，贵族们家里闹腾得不轻。小贵族还好一点，反正能继承的爵位和财产有限，但大贵族——就比如说德罗让公爵这种家族，那财产真是都集中在历代的公爵手里，非继承人最终都是旁支，靠着本家的周济过日子。

　　但现在如果按照新的继承法，那爵位继承人的财产可是要大量流失，这怎么可以！而对下面的次子幼子来说，那就是要分到大笔的财产了呀，当然拼死也要拥护！

　　总之，有几个还没跟女王签订托管协议的大贵族，家里就因为这新继承法险些闹翻天。

　　至于贵族的女儿们，比较遗憾，她们暂时还没觉得继承法跟她们有多少关系，或者说即使知道了内容也觉得不可能执行，总之现在还没听说哪个女儿跳起来跟长兄争财产的。

　　所以金羽，也就是现任德罗让女公爵，对于财产的分割方式，成了整个辉光之国的头一份儿！标杆！

　　人家不光给兄弟姐妹分了，连爹妈也有呀！这大方的——就问她自己还剩下啥了？

　　甭管金羽剩下啥，反而这家一分，金羽继女王之后，成了大贵族继承人们痛恨名单上的又一号人物！无他，家里的弟弟们都指着德罗让家说话呢，甚至还有妹妹也似乎有点蠢蠢欲动，这怎么搞！

　　就，好一个鸡飞狗跳吧。

　　不过诡异的是，那段时间陆希的信仰值反而上升了一点儿，可见财帛动人心，贵族们的信仰，归根结底不过是信仰利益罢了。

　　总之金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德罗让家拆了个七零八落，然后就全力开矿——宝石矿她根本没指望，她要的是女王说的那个铝矿。

　　彩虹领的彩虹石，应该叫做刚玉，成份嘛，三氧化二铝而已。

　　贵族们看到的只有那些颜色漂亮质地通透的宝石级晶体，但陆希看到的是精密机械的轴承材料，激光发射器的材料，以及铝合金材料。

　　在宝石矿坑里，勘探果然发现了铝钒土。

　　于是问题就只剩下了：如何提炼？

　　陆希的知识里，就只有熔盐电解熔铝法，但她没有电，只有作为溶剂的冰晶石，和一个冯特公爵……

　　那叫一个惨哟。冯特公爵跟劳拉齐上阵，两边一起折腾才提炼出一点儿纯铝来。

　　不得不说这离着陆希的目标差太远啦！她的铝合金大船和汽车都暂时泡了汤，目前只能用在军事方面了。

　　但，有电系异能的人少之又少，有火焰异能的那就多了，尤其是黑水沼泽的魔族里，竟然颇有几个火焰面积不大，但温度极高的。所以陆希先搞出来的居然是人造红宝石。

　　这么一来，金羽的投资迅速回本，包括她那个跟着投资的堂弟，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只有女王大人不满意，因为她搞不到一百个冯特公爵来发电。

　　既然暂时不能大量生产并用于工业，那只好先赚钱。带货女王安娜又出损招儿，用铝合金代替秘银，为妮娜制作了教皇权杖，而在银亮亮的杖头上，则用人造红宝石镶嵌出红色十字标志。

　　放在陆希的世界，人造宝石基本上等于“不值钱”，但在光明大陆，这个叫做“神术物品”，比天然的还要值钱！

　　何况人造红宝石质地更通透，体积也更大——就说镶在权杖上的这几块吧，妮娜一举起权杖的时候，阳光投在刻面宝石上，那真叫一个光彩通透，陆希都听见了来观礼的贵族女士们抽气的声音。

　　可能从今天过后，会有人管新国教叫红宝石十字教也说不定呢。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红宝石吸引的……

　　“异教徒！”观礼席上陡然有人发出一声狂喊，紧接着一声闷响，好几个贵族连同座下的椅子一起被炸飞，井然有序的会场被炸开一块空缺，而造成混乱的罪魁祸首从袖子里拔出匕首，从空出的通道冲出观礼席，向着刚刚走下加冕台的陆希扑了过来。

　　然而他还没到陆希眼前，就被一股巨力压趴了下去，海因里希一跃落在他身后，再次一脚踩在了此人腰上。令人耳熟的咔嚓声清脆地响起，在场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总觉得这个场面有点眼熟呢……

　　陆希甚至都没看地上的人，只抬头看了看被炸飞的人：“有人受伤吗？”

　　有，但都不是重伤。今日能进入观礼席的人都是要经过安检的，刺客也只能带进来一个小型的神术物品，其作用就是吹出一股气流把旁边的人掀翻，给他留出一条冲出去的通道罢了。而被掀翻的人虽然摔得不轻，但并不致命。

　　妮娜握着权杖走下加冕台，乳白色圣光从她手臂上流淌出来，落到几个受伤的人身上，伤口便迅速愈合了。

　　在这个时候使用圣光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乳白色圣光映照得权杖光辉闪亮，而其上的红宝石鲜艳如血，还有那件华贵的紫色法袍——陆希几乎都能听见订单滚滚而来的声音了！

　　只有光球绝望地在她耳朵边上逼逼：“你看着吧，这种事不会只有一次的……”

　　陆希泰然回答：“也不会太多。”

　　这个搞刺杀的家伙她是认得的，属于跟她签了托管协议，搬来王都居住的小贵族之一。然而这家伙签协议其实并不情愿，主要还是怕冯特公爵。

　　而他全家迁过来之后，他的妻子倒是非常适应王都的新生活——注意，这里的新生活指的可不仅仅是换了个地方，而是说王都现在的情况跟从前可不一样了，贵族们所熟悉的社交季那些舞会、饮宴、赛马又或者打猎什么的现在都少了，毕竟无论是女王还是亲王，甚至冯特公爵如今都是社畜，而朱丽亚公主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在孝期结束之后都不再举办什么舞会了。

　　王宫的活动一减少，贵族们不免就无聊起来，似乎只剩下了买买买。但终究还是有人走出内城去外城看看的，比如说这个刺客的妻子，就去了扫盲班授课，专门给女性扫盲。

　　这让她的丈夫十分不满，本来关系就不怎么融洽的夫妻两人争吵不断，最终妻子提出了离婚。

　　新的婚姻法其实还很粗糙，毕竟陆希又不是法学专业，要不是当初想结婚的时候草草翻过一遍，她可能都不知道婚姻法应该涉及哪些方面……

　　但离婚自由这一条是有的。并且婚姻法明确规定了丈夫不得无理由干涉妻子的人身自由，更不得暴力伤人，而这个小贵族两条都违犯了，于是市政厅依法判决他们的婚姻失效，并且按规定分割了财产。

　　陆希估计那个时候这家伙就恨上她了，毕竟如果没有婚姻法，如果没有安娜离婚在前，这位妻子即使挨了揍，也是不敢提出离婚的。而这桩离婚官司之后，他在贵族圈里就成了一个笑柄，甚至都不怎么出去交际了。

　　所以今天的什么“异教徒”，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再说了，有来找麻烦的，打回去就是了。”如果她做了这么多事，为某些人谋得了更好的生活，却仍旧抵不过他们的信仰，那这些人得到的可就不是面包和蜜糖，而是刀与枪了。

第484章 红十字教（五）、我们还有时间

　　光球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在妮娜加冕之后，医院遭到了好几股人的骚扰。

　　这些人有的半夜里往医院门口泼一些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在墙上画魔鬼的图画, 还有人抬着明显已经死掉的人跑来医院, 然后嚷着医生治死人啦。

　　甚至还有已经招进来的护士辞职了，辞职前居然还毁坏医院的设备, 并在墙上写下渎神的字样——嚯, 这扫盲班看来是没白上啊，这不都学会写字了么。

　　不过令陆希欣慰的是，不只圣女和医院里大部分的护士都很坚定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还有一些接受过治疗的病人也自发跑来保护她们。那伙医闹就是被他们抓住的，巡逻队赶到的时候这几个人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有人边打边骂：“明明接受过圣女大人们的治疗, 居然还跑来闹事！真是毫无良心！”

　　“就是！”一个中年妇女手拎一根捶衣棒, 满脸凶相地瞪着地上的人, “我儿子摔断了腿，就是圣女大人治好的。谁敢来医院闹事, 我们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