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救世主 第370章

　　但是光明大陆上，没有受到祂影响的生物还有吗？

　　“那也需要很久……”光球喃喃地说，“也许祂发现不了。”

　　“自欺欺人吧？”陆希嗤笑，“如果发现不了，你当初为什么要让十字军欺骗夏国王室，要打开通向其他世界的通道呢？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新神会追过来，所以想要离开这里？”

　　光球不吭声了。

　　“所以诚实点吧，我们还可以合作。”陆希淡淡地说，“不如你先告诉我，新神为什么会追过来？”

　　“……无尽深渊，其实就是层层相联的空间……”光球终于还是说了，“我，或者说我们，我这一族，曾经生活在其中一个空间……”

　　光球这一族的生物，是一种聚合的精神体，可合可分，我即我们，我们即我。祂，或者祂们，有在不同空间内穿梭的能力和习性，但是没有想到，当某次穿梭经过一个空间的时候，会被另一种生物盯上。

　　这种生物同样是精神体，并以吞噬其它的精神体为生，光球这一族，就很合人家的口味。

　　谁也没想到，就是旅行而已，就招上了猎食者。光球穿梭过层层空间，直到在光明大陆这一层，窥见了另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有着无数个体生命的世界。

　　那时候祂以为已经摆脱了猎食者，所以祂停留在这一层，仿着那个窥见过一眼的世界，造出了光明大陆。

　　所以光明大陆，其实也是无尽深渊的一层。

第486章 神的真相（二）、又是一个新的十年魔咒

　　高等宇宙生命什么的, 陆希在科幻小说里看过很多，就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亲眼见到。就是这个——看起来也不像很高级的样子？

　　不不，人家可是说了, 能穿梭时空, 还能仿照着窥见一眼的世界，就造出一个光明大陆来, 这还不高级么？这真就“创世纪”了。要这么说的话, 那教会所宣传的“神创世纪”居然是真的，倒是她把安东尼给打击得信仰崩溃，其实不是真的了……

　　陆希稍微地不怎么真心地忏悔了两秒钟，就把可怜的安东尼抛到了脑后：“你们这么高的文明程度，那之前你跟我说什么地都是牧师在种，合着全是装的啊？”

　　光球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茫然：“装什么？地确实是牧师在种……”它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并不需要种地。你的世界对我来说, 是很新奇的, 从未见过的……”

　　“你都能直接仿造一个世界了……”陆希觉得实在难以置信，能够创造世界的神明诶, 不知道地应该怎么种？

　　“有资源就可以。”光球很坦诚地说, “何况只是把你的世界复制过来而已……”

　　好家伙, 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陆希反正是不能想像。一人一光球面面相觑了半天，陆希终于放弃在这个问题上沟通，提出了下一话题：“既然你原本可以穿梭时空, 那为什么还需要我们来收集信仰，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我的世界啊。”

　　“现在不可以了。”光球叹了口气, “我在改变世界的时候, 世界也在改变我。”

　　陆希费了半天工夫才搞明白, 光球在复制出这个世界之后, 就开始对这个世界发生了自然的影响，也就是所谓的神恩。但是随着人类的觉醒，这个世界开始有了自己的运转方式，也就是陆希所能理解的“有魔方式”。而这个“有魔世界”又反过来影响了光球，使得祂失去了与生俱来的穿梭时空的能力。

　　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变化的，陆希表示搞不明白。事实上光球自己都搞不明白——祂自出现就是聚合精神体的模样，对于有着“我”的个体概念的世界是完全陌生且好奇的，所以才会在窥见一眼之后就仿造了一个。

　　然而仿造一个世界毕竟是要花费很多力量的，光球在造出这个世界之后损失不小，然后祂发现人类的信仰也是一种精神体，可以作为祂的补充。随着信仰值越来越高，甚至连之前为了逃命频繁穿梭时所消耗的能量也都补充起来了。

　　但是，任何一样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钱——当光球发现那个吞噬生命也跟踪而来，想要再次穿梭时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跟光明大陆的联系已经太过紧密，失去了自由穿梭的能力。

　　所以才有十字军跑去夏国，要建立大型神术阵的事儿——自己没法穿梭了，就想打开一条通道。

　　其实有件事，光球还没说。当时祂可是想要整体穿梭的，而如此巨大的精神体离开光明大陆，会带动横扫整片大陆的精神风暴，觉醒者可能会变成普通人，普通人可能会变成傻子，至于海啸飓风之类也免不了。

　　谁知道夏国的大巫们那么果断，在发现了祂的意图之后，短短瞬间就想明白了会对自己的世界造成什么影响，所以直接逆转神术阵，拼着自爆，也把通道硬生生截断了，反而是夏国崩溃时反向打通了与现在的无尽深渊的联系，让跟随而来的吞噬生命确认了目标。

　　不过，即使光球不说，陆希也能猜到一些，只不过现在翻这旧账也没意思，陆希又不能让光球给夏国的大巫和平民们偿命，毕竟她拿这种高等生命根本也毫无办法，如果不是光球需要她，恐怕她连对方都发现不了呢。

　　“所以现在你是打算断尾求生？”陆希啧了一声，“别说，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你去了我的世界，就不会再吸收信仰值了吗？我的世界，可也是有宗教的。”

　　“那个……”光球很想搪塞过去，但过了这么久，祂也看明白了，陆希是铁了心不打算回自己的世界了，即使不说真话也没用。

　　如果时间还充裕，光球绝对会抛开陆希再找别人。虽然因为陆希现在获得的八万信仰值，光球跟她的联系也紧密起来，但祂的本体还在，再分出一小块儿来挂靠新的灵魂也是可以的。

　　但问题就在于，没时间了啊！要寻找一个合适的灵魂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别看光球当时自报的数字那么一长串，其实都是唬人的，这些年祂总共找到的合适灵魂也不超过一万个，其中像芭芭拉这样的都还算好，运气最差的就跟陆希似的在野外醒来，然后没走出几步就被野兽吃了，连半个信仰值都没赚到呢。

　　现在抛开陆希，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下一个合适的灵魂，又怎么知道那个灵魂几时才能攒到十万信仰值？毕竟新神的脚步越近，光明大陆上的信仰之力也会被侵蚀，要收集合格的信仰值就更难了啊。

　　“我不会主动吸收了……”光球只能保证，“如果不吸收，吞噬者或许就不会发现我去了你的世界……”

　　“也就是说，信仰值虽然壮大了你，但也吸引了吞噬者？”陆希感觉一阵好笑，“那你当初要是别搞什么神明，别要信仰，说不定吞噬者根本追不上来，不就没后面的事了吗？”这可真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神明并不是我……”光球无力地辩解，“是人类自己……”祂真的只是因为好奇，仿造这个世界只是想观察一下，这些以个体为单位的生物，到底是如何生活的。但没想到，祂创造了这个世界，他们创造了神。

　　陆希对此表示无语。其实这也挺正常的，对于无法解释的事情，原始人类就是会将其归结于玄学和宗教，只不过他们的信仰恰好合了光球的胃口，却又将光球束缚在了自己创造的世界里。

　　“那假如现在不再有信仰呢？”看光球就知道了，收集的信仰值越多，它就越亮。当然这可能只是陆希的感觉，但道理是一样的。对于吞噬者来说，信仰力就像一盏灯，越明亮就越为祂指示了猎物的所在地。

　　那么，如果熄灭这盏灯呢？

　　“来不及了……”光球叹息，“吞噬者已经离得太近，何况已经出现的信仰值必须消耗掉，只要它们还在这个世界，灯就依旧亮着，不管它是聚在一点，还是散成千万。”

　　“有多近？”陆希皱眉，“吞噬者出现的时候，会有什么变化？”

　　“它离这个世界可能最多只差一层空间了。”光球叹息着，“出现的变异魔兽和深渊生物，你不是已经看见过了吗？马上，变异的数量就会成倍地增加了……我的本体在圣城，那里可能会成为变异类生物的第一攻击点……”

　　“但很快，其余的教堂也会受到影响。”光球继续说道，“包括你的新国教，以及——你自己。八万的信仰值，你也是一盏小灯。”

　　“所以——”祂做着最后的努力，“你留在这里，也会被最先吞噬的。最终这个世界都会被吞噬干净，就像那些空无一物的空间一样。”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陆希淡淡地说，“我不想看见这里被吞噬干净，更不想把你带回我的世界，再看着那个世界也被吞噬。我们得想点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光球终于发现自己无法说服她，有些焦躁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虽然祂是教会口中所说的全知全能的神明，可是祂居然无法拯救自己！

　　“吞噬者不是还隔着一层空间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大概六七年，最多十年吧……”光球颓丧地说。

　　“原来你说的十年，是按这个时间算的啊？”陆希扬扬眉毛，“所以我如果不回去……”

　　“那我也没有办法……”光球更颓丧了，“甚至现在我已经很难从你身上离开了……”祂要求陆希有十万信仰值，其实是要保证将自己与陆希的灵魂绑定，不至于在越过空间屏障的时候被甩飞。但是绑定了，就很难自己拆开了，就像当初祂想离开光明大陆，需要十字军与夏国大巫一同建立大型魔法阵一样。

　　事实上十字军应该感谢夏国的大巫们，因为如果神术阵一直运行下去，被吸干的可不只是夏国的大巫——让一位神明离开的能量，需要献祭整个十字军团！

　　不过这话光球也不会说出来。对祂来说，人类只是祂观察的对象，他们从祂这里得益，祂并不觉得自己在施恩，但如果杀死他们，祂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不安的。

　　但是跟人类打交道多了，光球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尤其陆希曾经是祂最有希望的……算了，现在也没希望了。

　　“那也不一定。”陆希却依旧淡淡的，“既然还有十年，我们总要试着想想办法的。”虽然光球的话破除了她的“十年魔咒”，现在却又来了新的“十年魔咒”，她是跟十这个数字特别有缘吗？

　　但不管怎么说，她又多了一点时间，并且，即使最终也无法阻止吞噬者，至少她和海因里希，无须再分开了。

第487章 封印破裂（一）、它并不消耗魔晶

　　陆希与光球在谈话的时候, 圣城正在举行盛大的祈福仪式。

　　圣城的小麦收割时间一向比其他地方略晚，这不是因为圣城所在的地域或者天气，而是因为圣城有巨大的神术阵笼罩, 小麦多生长一些日子, 产量会更高。

　　至于说在收割期间经常会落下的急雨？圣城这里可是不怕的，他们圣城从来没有在收割的季节下过不该下的雨！圣城有神的眷顾和教皇圣徒们的佑护, 风调雨顺！

　　然而这些经验到今年却不怎么灵了。

　　首先是小麦的长势不如去年——这一点, 有经验的农夫在之前两个月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是没有人敢说话。

　　说什么？小麦长得不好要怪谁？难道能怪教会的神官大人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小麦长不好，一定是农夫偷懒了！

　　类似的事情，从前也是发生过的。更何况现在圣城里乱糟糟的，时常都有人被悄悄抓走，说是变成了魔鬼, 但又没有公开烧死, 以至于平民根本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是人人自危。

　　在这种情况下，农夫们自然不会不识相地说什么小麦不好, 不, 他们绝不会说让大人们扫兴的话, 小麦明明长得很好嘛！

　　什么，你说为什么今年的产量不如去年？那个，农夫可不识数, 不知道哪个产量更高。

　　当然，这样一来, 他们交过税之后能留下的粮食也会更少, 但那都是后头的事了。而且圣城好歹冬季还是会施舍的, 他们再挖点野菜找点浆果什么的, 不饿死就行了。

　　本来这是可以过得去的，但无奈今年夏季与往年也不同，似乎是为了弥补去年的干旱，雨水格外地多。在小麦灌浆期间下雨当然好，可是到了要收获的时候再下雨，那就糟糕了。

　　“今年怎么会这样？”两个农夫在田里拼命地割着麦穗，黄豆大小的雨点打在他们身上脸上，噼哩啪啦地响，“怎么下起雨来了？”

　　原本的收割时间还没有到，农夫们甚至毫无准备。田里泥泞得几乎下不去脚，可再拖下去，麦子就要在麦穗上发芽甚至烂掉了！

　　“我听说，有位圣徒大人也变成了魔鬼……”其中一个农夫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雨声都几乎要盖过他的声音了，“咱们圣城，可能不受主的庇护了……之前有瘟疫，还有到处出现的魔鬼，现在小麦也……”

　　“别胡说！”他的邻居连忙反驳他，像是为了安慰自己似的，声音都情不自禁地大了，“瘟疫已经被神官大人治好了，咱们圣城怎么可能不受主的庇护呢？咱们有大教堂，有教皇冕下和圣徒大人啊！”

　　“可是那位亚伯拉罕圣徒大人……”

　　“一，一定是因为他不在圣城！对，一定是这个原因！苦修院，那不就在辉光之国吗？我记得神官大人们说过，辉光之国的女王，是个女巫呢！她勾结魔鬼，害死了教会几百位骑士，简直罪大恶极！一定是因为她，那位圣徒大人才被污染堕落的！”

　　“就算是这样——”悲观的农夫却还是没有受到安慰，“今年这小麦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儿子听人说了，往年冬天的救济，都是从南联邦那边种出来的粮食，可是今年，在南联邦种粮食的那位圣徒大人也不在了，南联邦也跟辉光之国成了一伙的。那，今年冬天还会有救济的粮食吗？”

　　这确实是个要命的问题，比亚伯拉罕圣徒变成了魔鬼都更能触及农夫们的切身利益，顿时他的邻居也说不出话了，只能在手下更加快了收割的速度。

　　但是，圣城的农夫们用的收割器械也只是石头刀，只有最富裕的几家买得起铁刀，还不是正经的镰刀，而是菜刀——要是被陆希看见，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用这样的工具来收割，速度又怎么可能提得上去？麦子的减产已经成了定局。

　　类似的对话可不仅仅出现在这两个农夫之间。反常的雨水让整个圣城的人都有些担忧起来，明明是收获的季节，圣城却是气氛低迷。

　　于是，默菲圣徒建议举行大型的祈福仪式，与庆祝丰收的仪式一起，提振一下圣城的人心。毕竟低迷的可不只是平民，不少神官也感觉到了反常，开始忧心忡忡了。

　　教皇其实没什么兴趣。他停药已经这么久，中间一度也好转过，但近来总觉得头痛，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太阳穴里就仿佛有只蝗虫在跳来跳去，只要被一点声音惊扰到，就是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

　　所以他根本不想搞什么仪式，更不想听那鼎沸的人声。但这理由又无法说出口，而且他听说阿方索和安东尼近来正在调查有多少人患上了头痛病——不知道为什么，教皇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并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也出现了类似的毛病。

　　因此最后，这祈福仪式还是举行了，毕竟一位圣徒提出的建议，听起来又合情合理，教皇也不能断然拒绝。

　　在仪式当天，教皇喝了一杯卡蒂亚圣徒送来的圣水。在阿方索和安东尼治愈瘟疫之后，卡蒂亚圣徒对他们就十分警惕，似乎生怕他们俩把她挤下去。而阿方索和安东尼两人又似乎是有意要避嫌，就连治疗瘟疫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也仅仅只是向教会回报了一句疫情平息，连其中的辛苦都没多说。

　　所以教皇总觉得，这头痛病可能比之前的瘟疫还要厉害，才让这两个人连瘟疫的情况都不细提，就忙着查新病。

　　这么一想，更叫人不安……

　　但当天的祈福仪式还算顺利，除了教皇被各种声音吵得头痛，就连唱诗班的圣女与圣童那天籁般的歌声也让他烦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前来礼拜的平民们倒很是振奋，教皇与圣徒们一起出现，显然对圣城的领民是极大的安慰，到处都是虔诚的祈祷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声浪，一圈圈地向外扩散着。

　　在祈福仪式要结束的时候，默菲忽然上前一步，对教皇躬身行礼：“冕下，炼金神殿最近制造出一种新的战斗魔偶，能否在这里展示一下？也提振一下大家的信心。”

　　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斜眼瞥了一下路克菲西。立刻，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他所谓的“提振信心”是什么意思，这明明指的是路克菲西之前一手安排的讨伐行动大败而归嘛。

　　路克菲西当众被踩了一脚，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战斗魔偶？是像之前的巨魔像那种吗？”

　　这回击也够犀利。默菲从前制造过一种巨魔像，试图用于战斗。那巨魔像有五米高，能够跟一头地行龙硬拼，但造价却极为高昂——不光是需要使用大量的银星钢和秘银之类，还很耗魔晶，差不多一头地行龙的魔晶，也就仅仅能支持着魔像打死这头地行龙而已。

　　这个消耗，当时就被路克菲西讽刺了一通，说这等于白做工，还额外耗费制造材料。

　　没想到默菲并没有放弃，还在研究新的战斗魔偶！而且他敢于在这样大型的祈福仪式上提出来，必然是效果不错。如果当众展示成功，那他的名声可就真的要踩着失败的路克菲西上去了。

　　默菲对于路克菲西的回击却好像丝毫都不在意，就是这种大方的态度才让路克菲西更憋气且担忧了，这证明默菲真的有成功的把握啊。

　　教皇的头还在痛，无心理会两位圣徒之间噼啪作响的火花，随意点了点头。对圣城来说，默菲如果成功当然是好事。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魔偶却是出乎意料地并不太大，确切点说，体型大约相当于一头犀牛，比起当初的巨魔像来说算是很小巧了。

　　而且这犀牛魔偶表面的材料看起来就是牛皮而已，也不像巨魔像一般银光闪闪，一看就很贵重的模样。有一名主教坐在魔偶背上，有些紧张地握着犀牛的双耳——双耳倒是金属的，而且有适合握手的位置，应该是驱动魔偶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