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宝源号的东家头发白了?,脸皮也?厚了?,闻言故作惭愧:“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
为何会有此一?说呢?
这就不得不提他这两日的动作了?。
那天,他和昌顺号默契了?把,一?同?逼迫程丹若让步,却不料她脾气强硬,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撂下狠话,爱做不做,不做滚蛋。
生意嘛,肯定是要做的。
别说她只是给冷脸,在银子面前,啐他一?口唾沫,他也?能维持笑脸。
但脸也?没有那么不值钱,再丢给人糟践之前,总得掂量掂量,她值不值得。
宝源号东家凭借经验,觉得不一?定要和她死?磕——程丹若的出?身,在大同?已经不是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她家人俱亡,能依靠的只有婆家靖海侯府。
那么,比起直接和她谈,为什么不直接找谢玄英呢?
家里的事,不还是男人做主吗?况且,昌顺号打什么主意,他多少能猜到些,自觉把握不如对方大,更需要来一?招釜底抽薪。
但帖子递到谢玄英跟前,他就回答两个字:“不见。”
这没道理?啊。
宝源号东家十?分纳闷。按理?说,做生意是大事,又?不是程夫人的嫁妆生意,不方便插手,作为丈夫,总该知道一?二吧?
可若是程夫人与他说过,谢知府怎么都不会不想?挣这个钱,别说什么侯府不侯府的,他送钱的后台,地?位也?不低,下头的儿子照样手头紧凑。
何况谢知府不是嫡长子,更缺钱了?。
那是没说?这不更应该见了?吗?
他和昌顺号进出?衙门,对方总不会一?无所知,忽然求见,不摆明了?没谈拢?这都不描补一?二?
越想?,越纳闷,只好派人塞钱给吏书,打听?一?下情况。
吏书是本地?人,知道宝源号的能耐,敲了?一?笔,给面子地?赴约了?。
负责打听?消息的,便是之前的大掌柜。
他和吏书相差二十?岁,可都是油滑精明的人,两杯酒下肚,已经称兄道弟,再来三杯,差点当场拜把子。
等气氛差不多了?,大掌柜才开始打听?。他也?贼,不说正事,而是说,谢知府才来大同?,他们?不知道喜好,打算买个美娇娘,贤弟你觉得靠谱吗?
吏书是个有原则的人。
他收了?钱,就帮人办事,指点道:“老哥啊,你这事就想?当然了?,咱们?知府和聂总兵可不是一?路人,你敢送女人,以后别想?进衙门了?。”
大掌柜故作震惊,擦擦汗:“竟是如此?!哎哟,多亏了?老弟提醒,不然我就犯大错了?!”
又?适时露出?好奇之色,暧昧地?问,“莫非是知府夫人也?是河东狮?”
吏书笑眯眯地?夹了?卤猪耳朵,口气却坚决:“老哥啊,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们?夫人可算得上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对人说话从来不高声的。”
他啜口浊酒,精明道,“聂总兵世间豪杰,妻妾成群固然是大丈夫,可结发夫妻也?有结发的好啊,程夫人品性过人,谁不敬重?”
大掌柜:“哦?”
“不信是吧?”吏书乐了?,咂咂嘴,“这么说,先?前夫人说了?,衙门里的钱不够使,要裁人,回头就裁了?,而且说革谁就是谁,大人二话不说就全照办。要不是敬重,这能做成?”
大掌柜愕然:“她还插手衙门里的事儿啊?”
“可不,大人不在,师爷们?做不了?主的,都是夫人拍的板。”吏书的脸上自然带出?几?分自豪,睃他一?眼,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就老哥还不知道——咱们?夫人过去啊,可是宫里当官的,皇帝老爷跟前的红人啊。”
大掌柜倒吸一?口冷气:“当真?”
“骗你作甚?她还给死?了?的爹妈讨了?官呢,五品。”吏书伸出?一?个巴掌,连连感慨,“这多少大老爷们?都办不到的事,你说厉害不厉害?”
“五品?!”大掌柜情不自禁地?给他斟了?杯酒。
人活这一?辈子,只要做成两件大事,就算不负此生:一?是光宗耀祖,二是封妻荫子。
“是了?不得。”
他感慨着,不由给自己也?倒了?杯,一?口闷下,压压惊:幸好先?打听?了?,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啊,老哥你得罪谁都好说,别得罪夫人。”吏书说着,把酒喝了?,自觉这句话应该值二十?两银子,于是心安理?得地?开始吃菜。
大掌柜也?识趣,没再说有的没的,两人天南地?北胡吹了?一?通,喝得满脸通红地?散场。
“嗝,这点剩菜给我包起来。”大掌柜结账走人,吏书却在剔牙,“这馒头,还有这肘子,送我家去。”
小?二看?向打算盘的店主。店主摆摆手,示意他照做,自己则走过来:“业哥儿,你小?子是春风得意了?,这顿席面可不便宜。”
“外来的大户,不吃他吃谁?”吏书笑嘻嘻地?说,“我也?不算宰他。”
他翘起腿,懒洋洋地?问:“刘叔有事儿?”
“就问问你,那烤馒头咱们?做,知府太太真不找咱们?麻烦?”店主心有迟疑。
他所谓的烤馒头,其实是他堂侄女在衙门里学的,用个窑烤出?来的点心,原是她们?偷带出?来的,这会儿衙门开了?社学,孩子们?也?有的吃,一?来二去,就给传了?出?来。
大家听?说是知府衙门里的点心,都想?尝一?口,他堂侄女就偷偷教了?他婆娘。
他婆娘脑筋转得快,想?做出?来在外头卖,可他胆子小?,怕得罪人,只好托业哥儿问一?问,别钱没挣到手,脑袋先?没了?。
吏书嘬牙花:“我问了?,夫人说,你们?要做就做,价格别太贵就行——她可是咱们?大同?人,不照拂咱们?乡亲,照拂谁?刘叔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刘叔得了?准话,终于放心,又?说:“我看?你这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厨房还有剩下的猪头肉,给你一?块儿带去吧。”
“多谢您了?。”吏书笑开花,“知道我家人多。”
店家摆摆手,让小?二全给他带了?去。
另一?边,宝源号的掌柜回去,对东家如实说了?。
老狐狸心里一?琢磨,又?使人打听?,晓得吏书没说瞎话,只好放弃原本的打算,上门致歉。
这才有了?今天的低声下气。
程丹若并不想?在老人家身上找优越感,请他坐下,公事公办:“我主意已定,您意下如何?”
宝源号东家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这笔生意,宝源号同?夫人就能做,为何非要拉昌顺号入伙?”
他压低声音,“同?夫人五五分账,您一?年至少这个数。”
一?个巴掌翻两面。
程丹若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一?百、一?千还是一?万,但仍旧道:“是为长远计。”
她耐心解释:“毛衣和织布不同?,不能用织布机做,得一?个个织娘教过去,同?绣花似的,这就是不小?的功夫,还要做不同?的花纹,不同?的款,不是我说,就纺线手织的事,就够您忙的了?——宝源号毕竟还有丝绸的生意,能再腾出?人手去收羊毛、洗羊毛吗?”
他沉吟。
“互市不知道能开几?年,慢了?一?步,错过了?好时候,哭也?来不及。”她道,“做生意,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与人和的,一?口吞不下噎着了?,得不偿失。”
东家神色微动。
互市能开多久,其实取决于朝廷,而她所暗示的,也?许互市做不了?几?年的话,也?和宝源号背后之人说的仿佛。
这一?下戳中了?他的内心。
做生意,有时候看?的是朝廷的风向,乘上东风就能发财,逆水行舟,不淹死?你都算运气好的。
“夫人是怎么想?的呢?”他口气松动,好像已经打算同?意,“我们?宝源号做纺织的活,昌顺号管收羊毛?”
要是这样,答应也?无妨,值钱的本事是怎么织的,收羊毛有什么不能替代的?万一?互市关了?,昌顺号收不到东西,他们?宝源号取而代之……倒也?不错。
程丹若没有错过他眼底的贪婪。
但她故作平淡:“这事,你们?二位先?商量着,我不懂做生意,还是听?你们?的意见。”
懂了?。
他露出?狐狸一?般狡猾的笑意:“夫人深谋远虑,老朽佩服,那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再谈谈?”
说着,犹且贼心不死?,试探道,“不知道知府大人那里,可有指示?”
“嫁妆生意而已,不必麻烦。”程丹若道,“还有,接下来是你们?二位谈,谈到我满意了?,再来和我谈。”
真是个霸道的女人。宝源号东家想?着,脸上却挂着笑:“应该的,贵人事忙,如何总能劳动夫人。”
“毛巡抚和聂总兵那里……”她停了?停,见对方会意地?颔首,才笑笑,“看?来我不用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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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源号和昌顺号都被“说服”了?,各退一?步,商讨如何合作。
那么,接下来的商业谈判部分,程丹若就不参与了?。她其实并不在乎自己能分到多少钱,反正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他们?一?定会给出?“公道”的价格。
至于能获利多久,不管什么模式,也?就三五年。
之后,钱就不好再收了?,只希望两家商号能够聪明一?点,别急着一?口气把自己吃得太肥,早早地?引来屠刀。
相较而言,七月的互市,更需要程丹若上心。
这次,云金桑布还会来吗?
第210章 有宴请
七月的草原, 日晒强得人怀疑人生。
程丹若拒绝了马车,戴上?皂纱帷帽遮阳, 一路骑马过?去。为此, 甚至专门做了一副防晒手套,覆盖住持缰的手背。
因为从头到?脚都包得严实?,一天奔驰下来, 除了大腿有点酸痛, 倒是没有晒黑。
“我骑马越来越熟练了。”到?了得胜堡,程丹若也不像过?去马上?休息, 反而要来水和?草料, 给春可乐喂水梳毛。
沙尘“噗噗”往下掉, 全是土。
谢玄英也在给冬夜雪梳毛, 她?享受地甩甩脑袋, 趴在了阴凉的草堆里?。
春可乐看姐姐这样,也吧嗒吧嗒走过?去,贴住冬夜雪, 躺倒在她?的背上?撒娇。
程丹若看着想笑, 一扭头,却见谢玄英严肃地看着自己的马, 眉头微皱。
“怎么?了?”
“小雪岁数不小了。”他缓缓道,“上?次进贡到?宫里?的公马,她?一个都没看上?。”
程丹若:“……”
他说:“我在想, 要不要放她?出去跑跑,万一呢。”
相亲不成,就自由恋爱?倒是挺开明的家长:“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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