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欲加之罪,何?以相辩?
况且,政治斗争中,真相往往是?最不重要的。
“我一?直觉得,王妃是?个明?白人。”程丹若开了口,“你要我救你们的人,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仁义?”
她轻声失笑,忽而咄咄逼人:“王妃是?不是?不知道,我全家都是?死在你们胡人的手?里,你和我谈仁义,谈善心,未免荒谬。”
云金桑布愣了一?下,她确实不知道。
但?很快反应过?来,恳切道,“如今两国交好,为了此事平生波折,我想并不是?夫人愿意见到的。”
程丹若平静地回答:“王妃说点实在的吧,不然?,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大?夏的百姓,还等着我去救治。”
云金桑布反问:“程夫人想要什么?”
程丹若张口就是?:“土默特今后不再养马,牧羊卖予大?夏。”
云金桑布怒极反笑:“夫人也太没有诚意了。”
“因为我没有看?到王妃的诚意。”程丹若针锋相对。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程丹若掏出怀表,却发现玛瑙不在,无人上弦,表竟然?停了。
她不动声色,假装看?过?时间:“中午我会再来,王妃不妨慢慢考虑。”
“我没有时间慢慢考虑,夫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云金桑布道,“今天是?第?三天了。”
程丹若微微扬起唇角:“是?啊,第?三天了,我很好奇,驿站里都有这么多,塞外又有多少呢?”
云金桑布登时哑然?。
程丹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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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官驿没人管的胡人相比,三圣庙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
因为营养不良,环境又不算好,大?量病人的情?况变差,转为重症。而昨天的跛腿老伯,现在已经是?弥留之际。
他身上的淋巴结不见了,舌头发黑,手?足抽搐,人已奄奄一?息。
鼠疫发病之快,死亡之迅速,现代人难以想象。
程丹若知道难救了,但?李必生还在努力,为他下针急救。可日头刚过?头顶,老伯就清醒过?来,睁眼呢喃:“桂枝……桂枝……”
昨天留下来的志愿者葛大?根,小声告诉程丹若:“桂枝是?他婆姨。”
程丹若点点头,走过?去蹲下来,道:“你有什么话要告诉家里的人吗?我一?定帮你转达。”
“桂枝……不要、不要守……给她找个男人。”老伯断断续续地说,“妇道人家一?个人,容易、容易吃亏……闺女、我的、当我的……”
旁边有人低声说:“老跛头家的媳妇是?半路捡来的,我们都说他闺女不像他,不知道是?谁的种……”
似乎是?听见了他人的闲言碎语,老伯忽然?精神,口齿清晰地说:“我家大?妞就是?我闺女!我把她养大?,跟我一?个姓,就是?我闺女!听见没有?!”
“谁敢胡说八道,我、我——”他一?口痰没上来,直挺挺倒了下去。
程丹若忙道:“好,我知道了,让你媳妇有个好归宿,闺女也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今天,她仍旧罩着那件真红蟒纹的袍子,华贵显赫。而这身衣服代表的权威,和她本人代表的仁义,带给了老伯无法言喻的安慰。
贵人的承诺、程夫人的承诺……他用力眨眨眼,放心地笑了。
下一?刻,永远阖上了眼。
程丹若接过?葛大?根递过?来的白布,亲自为他盖上了尸身。
“抬出去火化。”程丹若道,“准家属在十步外看?一?眼再送走,但?不许碰他。”
“是?。”戴口罩的官兵用草席裹了人,把他放木板上抬走了。
程丹若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声,粗略巡视过?前院的男性病人,再到后面给女病人治疗。
很奇怪,昨天送来时,女病人的症状都还算轻,可几服药下去,竟然?并未转好。
程丹若环顾四周,发现了关键:“门窗不要紧闭,尽量通风换气。”
她一?面说,一?面把窗户打开。
但?有妇人出言询问:“万一?吹了冷风,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
程丹若想想,只开不对着人的窗,且仅有一?道细缝,又将桌案竖起来,当做屏风挡住:“冷就少开一?会儿,不要闷在屋里。”
“程夫人。”角落里有个女人大?着胆子呼唤,“赵李花有点不对。”
她身边的妇人一?把抓住她,连连哀求:“别说,我没事。”又对程丹若道,“程夫人,我无事,就是?身子弱了点。”
“她有娃了。”那个女人却非要嚷嚷出来,“她是?个寡妇,不敢说。”
赵李花一?时惶恐,不断否认:“我没有,我不是?,我……”
她目露哀求,但?身边的女人却高声道:“干啥呀,你不要命了?脸重要还是?命重要?”
程丹若往这边走:“我看?看?。”
赵李花不肯伸手?把脉,不断恳求旁边的女人:“我真的没事,不要说了,我就是?月事来了。”
可旁边的女人性格泼辣,不吃这套,反倒恨铁不成?钢:“你家的事谁不知道,仗着你娃还小,谁不沾点便宜?我跟你说,甭管娃他爹是?谁,生下来抱着孩子上门去,不想认也得认!呸,哪有偷腥了不负责的好事!”
赵李花眼眶微红,依旧不语。
程丹若也不多问什么,说:“你还有孩子?为了孩子,也该振作些?,不然?爹已经没了,再没了娘,谁来疼你的孩子?”
赵李花瞬间泪落:“我、我……”
程丹若握住她的手?,掐指诊脉。
这样不太准,但?脉象明?显,确实有孕了。
“我给你改个方?子吧。”程丹若思忖。
孕妇的话,桃仁和藏红花都不能用了,得改用紫草茸和紫背天葵。
赵李花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她:“夫人,我求求你,能不能……”她眼中闪着期冀,嗓音压得低低的,“不要了……不能被?人知道……”
程丹若顿了顿,说:“小产后,人身体虚弱,怕是?不足以抵抗疫病。”
流产在现代,也是?极其伤身的事,在古代更是?性命攸关。这样虚弱的状态,几乎不可能抵抗鼠疫。
换言之,十死无生。
“先把病看?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程丹若温言道,“假如情?投意合,你着实不必守节,若是?受了委屈,无人能做主,就来找我。车到山前必有路,日子还长?着呢,别放弃,懂吗?”
赵李花默默垂泪片刻,松开了手?。
程丹若环顾四下,慢慢道:“大?家同在这里治病,也是?缘分,能互相看?护一?二自是?最好。我没什么能为大?家做的,回头叫人送点红糖和鸡蛋过?来,你们都吃些?,养好身子,有孩子的想想孩子,有爹娘的想想爹妈,真不济,也该为自己好好活着。”
众妇人都说:“夫人仁义。”
“大?家好好养病。”她鼓励,“我们早日回家,和亲人团聚。”
第264章 交易吧
在三圣庙待了两个时辰, 程丹若更明白了疫病之难。
不仅疾病本身棘手,而?且, 这么多病人?, 各有各的状况,各有各的苦楚,道也道不尽。
世间百态, 人?生疾苦, 莫过?于此。
中午,她加急吩咐人?送来的红糖和鸡蛋到了。
人?手有限, 程丹若挽起袖子, 亲自煮红糖水和鸡蛋。她没时间吃饭, 分发完一轮后, 坐在檐下的栏杆边, 自己也吃了两个白煮蛋,灌一碗红糖水。
糖分和蛋白质都有了,便心安理得地不吃午饭, 先?去?参将?府。
范参将?正焦头烂额, 见到她拜访,忙不迭问:“顺义王妃情况如何?”
程丹若道:“病情已经稳定。”
他?明显松口气, 复皱眉:“程夫人?,不瞒你说,如今情形可不好。今天早晨, 咱们守城的人?发现,鞑靼偷偷把死尸抛到了咱们城下,不烧不埋, 就这么露天干放着。”
程丹若吓一跳,问:“尸身怎么处理了?”
“还在那儿。”范参将?苦笑, “谁敢去?收啊,万一过?了病气可怎么是好?”
程丹若蹙眉:“多少具?”
“十几?个总有的。”范参将?道,“这点人?倒不算什么,怕就怕人?多起来,垒在城墙下头,别?说爬墙不爬墙,光看着就够渗人?的。今天的秃鹫就没少过?,没完没了在头上飞来飞去?,大家心里头也怕得很。”
她默默颔首,算听明白了。
鞑靼这一招很无耻,但很管用,比起战死的尸体,感?染瘟疫的死尸不仅在心理上不适,也是无形的生化武器。
范参将?又补充:“死人?也就罢了,夫人?说,这病是老鼠传播的?我就怕……城墙虽厚,底下挖个老鼠洞却一点不难。”
他?提醒,“咱们城里,还有鞑靼的人?在呢,谁知道会不会里应外合。”
程丹若不由深深叹了口气,道:“我这就去?官驿,和王妃谈谈。”
范参将?抱拳:“全倚仗夫人?了。”
程丹若苦笑不已,瘟疫就够烦的,还有政治与邦交。
她揉揉额角,离开了参将?府。
外头,晴空白云,竟然?是个好天气。
程丹若默默晒了会儿日光,叫人?把春可乐牵过?来。它刚被喂过?水和干草,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它无忧无虑,只知道主?人?难得骑着它东奔西跑,这两天反而?兴奋得很。
程丹若捋了会儿马鬃,略微解压,这才动身去?见云金桑布。
迎接的人?居然?还是程必赢。
他?垂头带路,把嗓音压得低低的,顺着风送到她耳边:“我说服了小王子,过?来打听消息,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
程丹若问:“小王子是谁?”
“汗王的大孙子哈尔巴拉。”
“他?的立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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