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程丹若虽然已经?睡了很久,但精神?的疲倦不是睡眠能够恢复的,她丝毫不曾发?觉异常,伸出一根手指,戳开他的胸膛。
“走开。”
谢玄英搂住她的后脑勺,安静地抱了她一会儿,手掌徐徐下滑,指腹摩挲脖颈的细痕:“疼吗?”
“早不疼了。”她说。
他道:“那个时候肯定痛。”
程丹若道:“那当然,脖子的皮肤很薄,又没有太多脂肪和肌肉,差点就割断了我的动脉。”
她说得时候不觉得,说完,却莫名有股不安,抬眸觑了他眼。
然而,谢玄英并没有责备她,既没有说“你该多带点人的”,也没有说“你这样?我很担心”,抑或是让她重复一遍当时的场景。
他只是微微用力地抚过?她的背:“已经?没事了。”
第274章 参与者
不必解释伤口的?来龙去脉, 程丹若莫名松了口气。
谢玄英适时放开?她,快速冲了个澡, 把正翻阅奏折的?她拉到帐中:“这不用?你费神, 我会处理,来歇着。”
程丹若坐在床沿,不肯躺回去:“我才睡醒, 骨头都在痛。”
“那就靠着。”谢玄英往她腰后塞了两?个软枕, “你得好好休养几日。”
程丹若舒展身体,揉揉肩颈, 纳闷地问:“我睡觉是不是不老实, 怎么像被揍过一样?”
谢玄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把她搂进怀中, 揉捏她的?腰背。
僵硬的?肌肉被捏松, 酸痛感?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程丹若问:“其他的?事,都顺利吗?”
“顺利,衙门里养了五只猫, 专门捉老鼠。”谢玄英专挑有趣的?和她说, “等到它们下崽了,我们可以聘一只。”
程丹若想想, 道:“这次可以养只公?猫了吧?两?匹马都是姑娘。”
谢玄英道:“公?猫性子烈,爱打架,抓伤你怎么办?”
她说:“岁数到就阉了。”
他吃惊:“啊?”
“拆掉蛋蛋就会变乖, 不发情不乱尿。”她盘算了一下,觉得除了麻药,其他都是小手术, “我可以试试。”
第一场外科手术是给猫拆弹,好像也不错。
大学?的?时候, 她就参加过一个拆弹社团,每周的?课外活动,是寻找校园里的?流浪猫,把它们送去绝育,然后找领养。
那家宠物医院是本校毕业生开?的?,有内部折扣,可以观摩,非常不错。
她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连一个阑尾都没切过,就穿越了。
阑尾都没切过……
程丹若回忆起在医院实习吃过的?苦,和望着手术室大门眼巴巴的?渴望,发了很久的?呆。
奇怪,怎么忽然回忆起这些了,她缓慢地眨眼,陷入记忆的?漩涡。
很多关于现?代的?记忆,都被她深埋在心底,只有特别需要?的?时候,才会浮出?水面,好像沙漠中旅人的?水瓶,含一小口,润润嗓子就放下。
但今夜,烛光昏暗,天气不冷不热,垂落的?纱帐与世隔绝,是个很适合回忆的?场景。
程丹若提起的?心弦又回复平缓。
她记起现?代的?夏天,湿漉漉的?黄梅天,空气闷热。教室里没有空调,所以,位于负一楼的?解剖教室变得很受欢迎。
但楼下信号不好,潮湿的?天气容易碰见蜈蚣和小青蛙。
有一次,她刚买了新的?凉鞋,穿着去上课,结果?蜈蚣爬过脚背,又痒又痛,整只脚都肿了。
室友踩着自行车送她去医务室,她痛得直掉泪。
“我这是宝马啊,你哭啥?”室友开?玩笑,“坐自行车上得笑。”
“去你的?烂梗。”程丹若一面说,一面擦掉源源不断的?生理泪水,“我是痛的?,好痛啊。”
室友说:“事实证明,还是得穿球鞋。”
“有道理。”她掏出?手机,立马下单了一双球鞋。
买完又觉得挺贵,和母亲打电话?:“妈,我买了一双鞋,有点贵……”
程妈妈说:“多少钱?”
程丹若小心翼翼:“一千八。”
“败家。”程妈妈嫌弃地说,“再给你打两?千。”
她马上就开?心了,拍了脚肿的?照片过去,和妈妈说前因后果?。
程妈妈打了三千块过来,让她再买条长裤,别给蛰了。
一念及此,忽而万般辛酸。
程丹若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帐顶的?玉簪花,许久,湿意退去,她才小心地低头,目光瞥过身侧。
谢玄英依旧保持着搂抱她的?姿势,但眼睑合拢,呼吸平稳,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肯定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她想,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孔。
下巴有点粗糙,刮胡子的?时候潦草了点。
他也才二十三岁。
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就要?承担起一个市的?疫病救治,还牵连外交问题,其压力之重可想而知。
程丹若伸手去摸床边案几的?奏折,可犹豫一下,又抽回手。
光太暗,看字吃力,也容易晃到他。
算了。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其他的?,不急于一时。
程丹若合眼,开?始思索别的?事。
她吃了这么大的?苦,不能白?白?浪费。诰命自然是好的?,今后走出?去,无论大大小小的?官,都要?称一句“夫人”,风光不提,至少能省几个礼。
古代是等级社会,注定了站得越高,办事越方便。
但仅仅是诰命,还不够。
她需要?更有力的?东西,再直白?点,需要?将其变成政治资本。
这东西就像是赌场里的?筹码:考上进士是一枚、当官的?爹/岳父/老师是一枚、擅长写?文?章也是一枚、政绩又是一枚。
大家一枚枚攒起来,兑换成更高等级的?入场券。
而最高级别的?权力游戏,只有最高级的?玩家才能参与。
女人获得筹码的?机会很少,她又不能像后宫的?妃嫔,摸到一张王牌就能赢。
不能错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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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谢玄英一觉睡醒,就看见程丹若已经在晨光下翻奏折了。
他起身:“你睡过没有?”
“睡过了,刚起。”程丹若没撒谎,她后半夜又小睡了一两?个时辰,五点左右才起的?。
谢玄英满意了,起身梳洗。
程丹若道:“胡髭长出?来了,刮个脸吧。”
谢玄英摸摸下巴,自觉以妻子的?意见为准:“好。”
他去洗漱,程丹若也看累了,正好喝药。
今天她清醒了:“药方拿给我看看。”
玛瑙找找,将张御医开?的?方子递给她。
程丹若见是七福饮,就知道是治疗气血虚的?,倒也不意外,老老实实喝掉。
谢玄英一扭头,发现?她喝完了,不由失望:“药都喝了?”
“喝了啊。”她随口回答,“吃饭吧。”
早膳极其丰盛,面汤、粥水、点心,不止有家里做的?,还有街边卖的?,林林总总摆满一桌。
玛瑙道:“夫人瘦得厉害,可得多吃些。”
谢玄英瞥这丫鬟一眼,纠正道:“吃些容易克化?的?。”他调换碗盘,把糯米做的?点心都放远点。
程丹若失笑,老老实实地只吃面食,酱蛋倒是吃了一个,还有卤牛肉。
谢玄英还是感?觉吃得少,但不好勉强,道:“叫厨房做些点心备着,中午熬些好汤水。”
竹枝赶忙应了。
程丹若没说喝汤其实也不怎么补,之前顿顿盒饭,少有汤水,她也馋了。
用?过饭,略微歇息,二人转战书房说正事。
谢玄英的?奏折,除却?汇报得胜堡的?疫病结束,额外添加了邱司正翻译圣人的?教化?之言,以及她利用?这个机会,教胡人说汉话?的?情形。
但程丹若道:“不必刻意提及此事,让邱司正汇报就是。”
谢玄英微皱眉梢:“你不能白?吃这么多苦。”
“我打算给云金桑布写?信。”程丹若道,“慰问一下她的?病情。”
他了然:“还有呢?”
她道:“随便聊聊,送点药材什么的?,家里还有燕窝和人参吗?”
谢玄英道:“之前父亲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应当不缺,但你在服药,人参还是自用?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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