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谢玄英与老师商议过?后,决定还是继续走海路,不过?多靠岸几次,采买些蔬果与活禽。
“原是想少些纷争,到头来,还是得应付。”晏鸿之大摇其头。
他?选择走海路的原因非常简单。
运河边的码头十分多,人来人往的,只消靠岸,总有消息灵通的人前来拜会,或是邀约,或是宴请。
晏鸿之能推七八成,也总有不好推脱的。这回?他?赶着回?家,懒得应酬,便想着走海路,清静些。
如今身体?既无大碍,也不愿改变行程。
在?盐城逗留一?日,次日,天气转阴,雨也不下了。有经?验的一?看就知道,台风没到他?们这儿,可以放心出海。
然而,一?行人重新回?到停泊船只的小渔村,护卫去了不到半个时辰,急匆匆地返回?,面色凝重。
“公子。”护卫是靖海侯府的人,“大事不好,属下方才去归还骡车,却见村中人烟绝迹,便不敢贸然登船。”
谢玄英一?怔,旋即悚然:“当真?”
护卫点头,又低声道:“墙角土中有血迹,咱们的船怕是危险了。”
“倭寇吗?”谢玄英略作?思索,“你们再去探探,弄清楚发生何事。若人走了倒也罢,就怕没走。”
护卫却说:“木已?成舟,如今再去也迟了,公子与子真先生不如先回?盐城,再做定夺。”
但凡少年,无不热血。
尤其谢玄英的祖父以驱逐倭寇而封侯,他?虽自?幼习文,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即便道:“留两个人,送老师与程姑娘回?城,剩下的同我一?道去看看。”
“公子!”护卫们大惊失色,“万万不可,三思啊。”
谢玄英没有说话,反倒是看向晏鸿之。
晏鸿之对这些一?窍不通,问道:“船上的舵手、船工亦有十来人,他?们如何?”
护卫毕恭毕敬道:“一?概不知。只是倭寇凶残,若是真瞧上了咱们的船,怕是凶多吉少。”
“不对。”谢玄英回?过?神来,拧眉道,“我们的船虽小,却也有武备,若海战不利,他?们即刻登岸,速来报信就是。怎会无声无息,将船拱手让人?”
护卫闭嘴不答。
倒是旁边的管家开?口了:“少爷有所不知,虽说叫他?们在?船上待命,可出海清苦乏味,能有机会上岸,哪怕半日,也足够寻欢作?乐了。”
说白了,船员不可能老老实实留在?船上,主?人家一?走,估计也就留几人看家,其他?的上岸寻乐子。
渔民贫苦,虽然靠海吃海,不至于饿肚子,却也没什么余钱。只消花些钱财,不难找到女人厮混半日。
谢玄英被属下摆了一?道,难免有些怒气,但忍下来,道:“派两人去岸边看看清楚,我们的船如何了,有没有别的船,弄清楚有多少人再说。”
又观察四?周的环境,一?马平川,自?己一?行人无比显眼,立即道,“其余人先退回?一?里前的林子。”
他?拿得定主?意,众人就不慌乱。
两个身材矮小的护卫脱队,前去查探状况,其他?人守着骡车,慢慢往后撤。
车轮轱辘转动,很快,之前路过?的林子就出现在?眼前。
“停下。”谢玄英突然勒住缰绳,跳下车,缓缓抽出了佩剑。
他?终于想明白了。
倭寇上岸,无非是劫掠求财。
假如他?们真的看上遮洋船,就该杀光舵手,直接把船开?走。别的不说,这艘船可比什么金银珠宝都值钱。
荒僻的小渔村,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奇怪之处在?于,船没开?走,村子里只见血,不见尸首。
为什么要把尸首掩埋起?来?何必费这个功夫?
假如护卫等人看见尸体?,恐怕还不会这么惊慌,只有血不见尸体?,才会怀疑他?们另有打算。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贸然登船,反而会选择稳妥的法子。
比如,藏入林中,静观其变,或是抄近路,去离此地最近的卫所。
无论哪条路,都会路过?来时避开?的林子。
谢玄英在?家中排行第?三,是继室所生的嫡子,靖海侯有意无意让他?从文,与从武的嫡长?子区分开?。
所以,长?这么大,他?没有打过?仗,没有领过?兵,甚至从未进过?军中打磨。
但天赋这种东西,从来与经?验无关,觉醒不过?一?瞬间。
“老师在?车中即可,不要下来。”谢玄英慢慢说,“程姑娘也不必惊慌,一?切有我。”
晏鸿之稳稳道:“你自?去,不必担忧此处。”
他?不进林,又示意护卫防守,林子里的人再傻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贼寇蜂拥而出,手中握着闪闪发亮的刀刃。
“保护公子。”护卫们头皮发麻,赶紧结队防守。
程丹若坐在?车里,掀开?帘子,观察着贼人,
他?们用的刀和护卫所用的大为不同,弧度弯得厉害,三尺八寸,特色鲜明。
“好像是倭刀。”她轻声说,“看来这些人真的是倭寇。”
另一?个世界的明朝中后期,倭寇之乱人尽皆知。虽然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上岸烧杀抢掠的不止东瀛人,也有落草为寇的百姓。
虽然程丹若穿越以来,已?经?不止一?次见过?死人,但从朴素的民族感情来说,杀东瀛人,总比杀本国?人好。
不过?,也有糟糕的地方。
真的倭寇可不易对付。在?明朝历史上,有过?六七十人的倭寇,杀掉四?五千人,差点打到南京的破事。
这纵然是因为当官的不争气,可也反映出倭寇流窜作?案的能力。
简而言之,不好打。
程丹若细数了一?下敌方人数,二十六个。
反观己方队伍。
谢玄英有八个护卫,一?个小厮,一?个管事,晏鸿之有两个小厮,一?个管事,张妈妈的男人。但这些人中,只有护卫顶用,其他?的几个早就腿软了,战战兢兢地靠在?车厢边上,无屁用。
而程丹若、紫苏、晏鸿之、张妈妈四?个,属于废柴。
能打得过?吗?
她紧紧盯着战局,不肯错过?分毫。
第33章 短兵接
五十来?人混战, 规模不过?是?中学的一个?班。论起人头,恐怕没?有两帮小混混打架人多。
可战争就是?战争, 生死一线。
她看到护卫抡起腰刀, 砍在冲在最前?面的倭寇身上,削下他半个?耳朵。也?看到倭寇一个?纵跃,倭刀利索地刺入腹部, 再一拉, 肠子“哗”得流出来?。
血肉横飞,一点不夸张。
但晕血怕针, 做不了外科医生。程丹若也?就第一次上解剖课时脸色发白, 等到后来?, 已经能一边吃泡面一边看视频。
她紧张的是?能不能打得过?。
战况似乎还好。
靖海侯府的护卫不可能是?绣花枕头, 纵然对谢玄英的忠心尚不明确, 可事关所有人安危,一个?个?都十分神?勇,无人退缩。
让程丹若吃惊的, 反而?是?谢玄英。
护卫佩刀, 他佩剑,剑鞘上镶嵌着宝石, 剑柄上有雕花,怎么看,都是?君子佩剑的礼仪象征多过?实?际意义。
可动起手来?, 真人不露相,剑用得相当顺手,一劈一刺就见血。
但没?几?下, 他就发现剑身纤薄易断,并不适合大型群殴现场, 干脆收回剑鞘,伸手问护卫要了刀,一马当先?冲在前?头。
护卫们好悬没?吓死,急忙跟上护持。
鲜血飞溅。
刀刃破开皮肉,卡在肋骨之间。
谢玄英皱皱眉,不太习惯这种手感,一时抽不回来?。
旁边的贼人瞧见,心知他身份非同一般,有意挟持,以同伴的躯体为盾,抽出腰间的短刀,猛地捅去。
“公子。”护卫惊得心跳如雷。
谢玄英却比他镇定得多,刀卡住就不要了,后退两步,待人刺个?空,抬腿就是?一脚。同时,反手握住刀柄,往下划拉,破开胸腔,顺利拿回腰刀。
可惜的是?,刀卡了下,已然多出个?口子,不复锋利。
这时,他听见一声惨叫,扭头一看,护在车前?的护卫被?两个?倭寇缠住,还有一个?矮个?子,偷偷摸摸溜到车厢旁,就要去扯帘子。
紫苏和张妈妈就在车辕边,见此场景,早已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张妈妈的男人更?糟,满身是?土得滚在地上,狼狈至极。
好在柏木颇有几?分忠心,死死抱住了贼人的腰,不让他进车厢。
“老师!”谢玄英即刻折返。
未等他冲回车边,帘子倏地一掀,程丹若探出半个?身子,低头看见想爬上车辕的贼人,抬手就是?一刺。
锋利的刀刃自后颈插入脑干,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一个?人的生命线。
贼人连反抗都来?不及,顷刻间便失去行动能力。
她抽回匕首,把尸体推下车。
缠住护卫的两个?倭寇,一见车中有女眷,两眼放光,露出淫邪之色。其中一个?二话不说,丢开五大三?粗的护卫,直接上手扯她的袄子。
程丹若闻到一股混合着汗液和鱼腥的臭味。她咬紧牙关,不去管衣服,匕首刺向他的面孔。
刀尖划过?眼皮,倭寇捂住眼睛,嘴里骂着不清不楚的话,却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道,跳上去扑住她的腰。
程丹若被?力道击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
“姑娘。”紫苏急得浑身发抖,却完全控制不了身体。而?车内,晏鸿之抓住程丹若,想将她拉到身后。
但贼人死死抓住程丹若的衣角,料子撕扯之下,“呲啦”一声,竟然被?他扯掉一截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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