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419章

作者:青青绿萝裙 标签: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然而,谢玄英却没?有再追究,改而问:“你有多?大?把握?”

  “假如只有卑职一人,只有五成,若能准许卑职找个?帮手,就有八成。”

  田南适时开口:“什么帮手?”

  “就是永宁的盐头,他负责把盐送去普安,当地不少寨子的人都认得他。”杜功小心翼翼道,“卑职在永宁见过他,他因与?苗人有旧,在大?人接手永宁后被邻家?告发,被罚为城旦。”

  田南恍然,怪不得之前杜功不敢说,这确实十分敏感。

  但谢玄英没?什么顾忌,言简意赅:“都是戴罪立功,将他调来就是。”他瞥了杜功一眼,冷不丁问,“你何时见到此人?”

  杜功立即道:“抚台明鉴,彼时卑职并未深想,此人与?苗人相交过密,若非如今情形特殊,万不敢与?他沾染。”

  谢玄英微微一哂,杜功不够圆滑,行事多?有稚嫩,可颇有急智,姑且能用?,遂微微颔首:“也罢,我?给?你这个?机会,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说罢,抬抬手,“下?去吧。”

  杜功藏在腹中的千言万语,就被这一抬手给?堵了回去。

  “卑职告退。”田南毫不迟疑地遵令。

  杜功知道一切结束了,跟着低首,缓缓退下?。

  屋外,晚霞西沉,竟未完全暗透。

  杜功仔细想想,自进屋到出门?,前后不过一刻钟,然而,他后背微微汗湿,竟像是爬了一座山头。

  唉,不能怪他失态。

  原以为此番面见,少不了歌功颂德,你推我?往,锋芒暗藏,谁想只有短短数句话而已,可就在这几?句话中,有敲打、有谋算、有审视,无一字虚言。

  杜功心里升起淡淡的后怕。

  贵州人身处边野,要么对京城无比向往,恨不得事事奉为圭臬,要么目无王法,压根不在意官职地位,左右不过一刀。

  杜功以前是后者,现在却有点怯了。

  谢玄英答应得太快,他不得不怀疑,对方也许早有类似的想法。若如此,他的卖弄该是多?么可笑??

  他识字不多?,也知道有个?成语叫“夜郎自大?”,夜郎国不就在这里吗?

  或许,真的小觑了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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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丹若今天到点下?班,刚进屋就闻到了螃蟹的香气,往火塘一瞅,砂锅里炖着螃蟹豆腐汤。

  “怎么吃这个??”她解下?斗篷,又看了眼,“噢,没?去壳啊。”

  谢玄英捞出螃蟹,拿筷子捅出蟹腿的肉,说道:“省得劳师动众。”

  程丹若笑?了,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以谢玄英的身份,吃个?剥好的螃蟹不算什么,可不过是个?螃蟹,又何必呢。

  “我?来剥吧。”她洗干净手,接过拆螃蟹的工作,熟练地用?筷子刮肉。

  谢玄英便拿了汤勺,先给?她喂勺饭:“螃蟹寒,吃口垫垫。”

  程丹若吃了,投桃报李,把戳出来的蟹腿喂到他嘴边。

  谢玄英半点不推辞,低头咬住绯红的蟹肉,舌尖一卷就咽了。

  程丹若微微顿住,莫名有既视感。

  “嗯?”他投以视线。

  “好吃吗?”她若无其事,“煲里的螃蟹没?有蒸的鲜吧?”

  “你想吃,明天就再蒸一笼。”谢玄英道,“今天是人人都有的,难得买到了豆腐。”

  蒸笼不是没?有,但平日都拿来蒸包子馒头之类的干粮,他不想搞特殊,干脆和其他人一样吃螃蟹汤。

  程丹若道:“不必麻烦,炖汤挺好的,喝着暖和。”

  谢玄英微扬唇角。其实,他喜欢的不是喝汤,是和她围坐在火塘边,一面说话一面吃饭,别有一番温情脉脉。

  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应该就是这样絮絮私语的吧。

  她剥着螃蟹,腾不出手,他便舀了汤,一勺勺喂给?她喝。

  程丹若莫名其妙剥了半只螃蟹,却喝了半碗汤饭,半天才回神,一口把手上的蟹肉吃了。

  谢玄英就改吃菜,偶尔喂她喝口黄酒。

  程丹若见仅有一只酒盅,不由问:“你不喝?”

  “军中不能饮酒。”他回答。

  她道:“那我?也不喝了。”

  “不成,螃蟹太寒,喝两口温温,不然胸口疼。”他倒了浅浅半盏,“听话。”

  程丹若只好抿两口。

  酒意上涌,血液加速流动,身上很快暖和。

  她又吃了半只螃蟹,谢玄英就不让她再多?吃,捞走剩下?的丢到窗外,直接喂了野生动物。

  程丹若已有八分饱,自己也知道节制,拣着蔬菜吃。

  这时,谢玄英才开口道:“今天杜功来找我?了,他知道私盐道,我?会让他假扮成盐夫去普安,看看能不能找到子彦。”

  “大?概要多?久?”她思索,“过年前?”

  “不好判断,要看今年的天气。”谢玄英说,“冬天猎物少,水源结冰,运气好就能在开春前解决。”

  程丹若点点头,问他:“衣服带够没?有?”

  “都带了。”

  “我?回去再给?你送点来。”她道,“贵州虽然地处南方,冬天还挺冷的。”

  “好。”他应下?,顿了顿,轻声问,“什么时候走?”

  程丹若不动声色:“再过两天,还有许多?病人没?处理好。”

  谢玄英说:“这里毕竟是前线,你还是早些回去。”

  “过两天就走。”她重复。

  谢玄英不说话了。

  “饱了。”程丹若放下?碗筷,“我?去擦个?身,你帮我?看着门?。”

  他“嗯”了声,看着她拿衣物进屋擦洗。

  今儿不洗澡,不过一刻钟就出来了。她拿出便携梳妆盒里的玳瑁梳子,靠在火边梳头。

  谢玄英自觉去洗漱。

  等?到程丹若通完头发,他正好结束出来,坐回她身边。

  “要吗?”她递过梳篦。

  “好。”谢玄英接过,摘掉网巾梳头,发髻束了一天,头怪疼的,松一松才好。

  梳篦细细筛过发丝,打开死结的发尾,紧绷的头皮得到放松,有种?卸下?负担的轻快。

  柴薪在火焰中散发的木香,悠远而缠绵。

  他阖上眼皮,在这样的温情中舒缓了情绪。

  程丹若又在行李中翻捡了会儿,找出两个?泡脚包。火塘的水壶冒出热烟,她提起铜壶,倒了大?半盆的水,随后丢入纱包,里头磨碎的艾草被水融化,散发出独有的气味。

  她脱掉鞋袜,刚把酸痛的双脚浸进去,旁边就有人横插一脚,挤出位置。

  “挤不挤啊。”她抱怨着,直接踩到了他脚背上。

  谢玄英:“你踩我?。”

  “踩的就是你。”

  他瞧了她一眼:“好凶。”

  “你想说我?‘悍妇’?”她瞥他,“我?要不要去拿把刀?”

  “刀剑无眼,仔细伤手。”他拉过她的手,细细摩挲,“我?看麈柄就够使了。”

  程丹若:“……”

  “够不够?”他抵住她的额头,鼻尖碰着鼻尖,“说啊。”

  她说:“当个?玩物,也算使得。”

  “那好不好使?”他的唇落在她的颈边,辗转来回。

  程丹若:“不好使。”

  “你再试试。”

第344章 情劫重

  冯少俊睁开了眼, 视野是一片模糊的白光。

  他眨眨眼,不动声色地摸向周边。一团模糊的人影微微晃开, 掌心却是一沉, 握住了一双柔荑。

  “抱歉。”他蓦地抽回手。

  “没?关系。”耳畔的声音轻柔悦耳,像是林间雏鸟的初啼,娇嫩纤柔, “你可觉得好些了?”

  冯少俊道:“还是瞧不清, 黑黢黢的,偶尔能见?白光。”

  “唉。”对方轻叹一声, “你的眼睛被瘴气所?毒, 想?恢复可不容易。”

  冯少俊默然?片时, 涩声道:“再这样下去, 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别说丧气话。”对方按住他的嘴角, “待我想?想?法子,换一味药试试。”

  “真不知该如何谢你。”冯少俊握住她的手,“阿曼, 等我眼睛好了, 你跟我回汉地去吧。”

  “别说傻话。”阿曼说,“我们苗人没?你们汉人讲究, 可你已经?有妻子了,我绝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

  冯少俊便露出?黯然?之色,默默松开了她。

  “你好生歇息, 晚上我再来看你。”阿曼端起一边的药碗,轻手轻脚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