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488章

作者:青青绿萝裙 标签: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王尚书终于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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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嫖客逛窑子还给钱呢, 没想到真提起?裤子不认人。”姜元文冷笑不止,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说?的是谁大?家都清楚。

  皇帝不是个东西。

  利用完王尚书,拍拍屁股走人,啥好处都没给人家,又和?杨首辅君臣和?睦了。

  “光灿慎言!”谢玄英脸色铁青,“不可胡言。”

  姜元文嗤之以鼻:“敢做就不该怕人说?。”

  谢玄英也不是不知道皇帝做得不厚道,可他?没法指责,只好道:“也是为了遏制齐王……”

  姜元文:“呵呵。”

  谢玄英的表情更难看了。

  静默中,只有程丹若翻动邸报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姜元文干脆撇开谢玄英,问?道:“夫人意下如何?”

  “我在想,陛下当初指的两门亲事,如今看真是别?有洞天。”程丹若叹道,“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

  当初丰郡王和?嘉宁郡主的婚事人人侧目,结果皇帝给许家和?王家一人塞一个,如今想想,大?有深意。

  王尚书和?齐王做了亲家,给归宗做了双保险,而?许尚书的孙女嫁给丰郡王,却可制衡水涨船高的王家。

  竟没有一步闲棋。

  不愧是当了十?几年皇帝的人,老谋深算。

  她沉思:“这么看,陛下或许没有过继齐王世子的意思。”

  姜元文看不惯谢玄英对皇帝的维护,故意不看他?,与她道:“夫人此言差矣,陛下此时该在意的,早就不是世子。”

  程丹若马上反应过来:“噢,对,该齐王了。”

  “一步差棋。”姜元文犀利点评,“太后入主清宁宫,少不了说?齐王好话,论起?纲常,兄终弟及,也天经地义。”

  他?叹息,斜眼道,“齐王、丰王都是成年藩王,钳制起?来可不容易。”

  谢玄英佯作没瞧见。

  程丹若便故意问?:“眼下这情形,王阁老是抱病乞休好,还是若无其事得好?”

  她问?了,谢玄英自然回答:“自是佯装无事的好,陛下未尝不知其忠心,如今不过权宜之计。”

  姜元文撇撇嘴,却也没有辩驳。

  程丹若又把话题带回去:“光灿有句话我很是赞同,齐王、丰王年富力强,且皆有子嗣,不能不让人在意。”

  丰王和?谢玄英年纪仿佛,齐王比皇帝小?十?来岁,可以说?是老中青三代。其中皇帝最老,还没儿子,放任这两人在京城,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其实,此事不难办。”姜元文没憋住,瞄了眼谢玄英,“抚台回京即可。”

  他?侃侃而?谈,“许王背后都有藩王,用而?不可重用,首辅虽略胜一筹,却一家独大?,也要防着他?起?二心,最好的法子便是再引人入局,一文一武拱卫帝王,自可太平。”

  谢玄英没好气:“陛下身边有我父亲和?昌平侯,何必要我?”

  “勋戚毕竟是武职。”姜元文抛开方才的玉门,重新振作起?来,“不用王阁老是顾忌齐王,但总得安抚王学门生,否则人心不稳。”

  他?知道谢玄英的脾气,不曾遮掩,一针见血道,“抚台毕竟年轻,子真先生又远离朝野,让首辅大?人选,也会弃王阁老而?就抚台。”

  王尚书势大?,会威胁到杨首辅,谢玄英却不然,三十?年后才能成气候。

  然而?,谢玄英摇摇头:“我不想回去。”

  姜元文大?为诧异:“为何?”

  “在贵州为百姓谋利,岂非比在京勾心斗角得强?”谢玄英叹息,“在京城能做的事情,可比在这里?少得多了。”

  姜元文顿住,少顷,看向程丹若。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去与留,都由不得我们?做主。”

  室内一时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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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烛火微明。

  程丹若放下新换的桂花帐子,钻进被窝。

  谢玄英正倚在靠枕上出神?,昏黄的光照着他?半张脸孔,投下一片阴影。

  “有心事?”她问?,“在想陛下为什么要‘辜负’王尚书?”

  “陛下这般做,也是为了平衡朝局,我并不奇怪。”谢玄英道,“身为臣下,为上分忧也是分内之事。”

  程丹若笑了,他?越辩驳,越难掩怅然。

  但她没有戳穿,用力抚住他?的肩头:“这事也没什么实际影响,王尚书还是做他?的阁老,就像你说?的,陛下会记得他?的功劳。”

  皇帝出卖一些人的利益,奇怪吗?

  不奇怪。

  他?们?出卖百姓、出卖国家的事没少干,利用完心学又一脚踹开,最多渣了点,至少没反手打?成异端,远不到下限呢。

  “依我说?,现在也不是时候。”她道。

  谢玄英侧目:“何意?”

  “阳明先生的学问?是修己身的,人人都能做圣人,但不是治国家的学问?。”程丹若谨慎道,“理学迄今仍是正统,还是因为能稳固朝堂。”

  统治者?为什么采用理学,就是对统治有帮助,心学越强调解放,强调自由,也就越让统治者?觉得,这是容易让社会动荡的异端邪说?。

  “还是要变啊。”她打?量他?,“我看过你春闱的文章。”

  他?扬眉:“噢?”

  “说?得极好。”程丹若道,“离成道不过一步之遥。”

  他?的科举文章中,已?经有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雏形,可惜,她对顾炎武的思想只了解这么一句,实在帮不了他?。

  谢玄英不意有这般评价,坐直身:“当真?”

  “我骗谁都不会骗你。”她对上他?的视线,“但我也帮不到你。”

  顾炎武提出这思想的时候,已?经改朝换代,时局不同,照搬也无用。而?且,理论这东西不是提出一句话就行?了,心学说?到底还是“心即理”三个字,可怎么让这成为一门完整的思想体系,王阳明花了半辈子。

  所?以,程丹若就算告诉他?“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个字,也没有任何用。

  “唉。”谢玄英遗憾地靠了回去。

  她身上飘来茉莉香粉的气息。

  他?握住她的手指:“你说?,如果有机会回去,咱们?回不回?”

  “你想不想回?”她反问?。

  他?皱眉:“说?实话,我拿不定主意。”

  “在贵州能做实事,回去可以为陛下效力,是吧。”她很理解。

  然而?,谢玄英点点头又摇摇头:“为陛下办差只是其一,我只是觉得……机会难得。”

  程丹若:“嗯?”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贵州。”夜色深沉,帐幕低垂,只有在这样的私密空间,他?才能说?出心里?话,“不往上走,处处不如意。”

  夫妻私房话,程丹若也随便起?来,道:“我们?在贵州过得自在,不是本事大?,是公爹在京里?兜底,陛下又对你颇为恩重。”

  说?来,他?们?不是没遇到过朝廷给的阻力——杨首辅提拔鲁敬天,就是为了在贵州插一双自己的眼睛,只不过运气好,他?弄巧成拙了。

  至于梁太监,纯粹是给谢玄英面子,方在战事期间不搞事,否则镇守太监随便找点乐子,就足够他?们?头疼的。

  她思索道:“其实,贵州的事不少,要紧事都做完了,回去也不是不行?。”

  谢玄英看向她:“回去可就没有这般自在了。”

  家里?有父母,衙门有上官,杨首辅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皇帝就更不用说?,说?翻脸就翻脸。

  “如今的情形也不好。”他?举棋不定,“我们?一旦回京,势必会被扯进去。”

  提起?这事,程丹若不由道:“我总觉得,不到万不得已?,陛下不会真的走过继这一步,你想想,齐王只有一个嫡子,没有过继人家嫡长子的道理,而?丰郡王在京城这么多年,皇帝还是让他?读书,宠爱许意娘的儿子不过迷惑人罢了。”

  谢玄英沉默片时,低声道:“陛下肯定想要自己的亲生骨肉。”

  “如果陛下看了我的书。”她也放轻声音,“说?不定这会儿正在修身养性呢。”

  谢玄英拧眉。

  一个迟迟没儿子的皇帝,不会放过任何生育的机会。假如真是这样,皇帝召他?回京的概率又高了一成。

  “若若。”他?担忧地望着她。

  “没事。”程丹若道,“我提的都是理论,也不是太医院的御医,失败了又能怎么样?陛下还能砍我的头?”

  这就是出宫的好处了,若还是女官,办不成被迁怒也没法子,可她现在是侯府子媳,朝臣妻室,谁家诰命夫人保生儿子啊。

  又不是送子观音。

  谢玄英说?王尚书还能绷住,轮到她便说?了心里?话:“君王恩威难测。”

  “往好处想,万一能成功呢。”程丹若道,“能否受孕,和?父母身体好坏有很大?关系,你说?——”

  她清清嗓子,故意挑了个暧昧的话题,“陛下能不能行??”

  谢玄英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

  “小?时候没听过墙角吗?”她逗他?。

  他?:“……听过。”

  程丹若道:“他?行?不行?啊?”

  “这有什么关系?”谢玄英拒绝聊这个。

  “判断一下是不是早——哎,算了。”就算诊出来,也没有蓝色药丸吃,程丹若迅速失去聊皇帝下半身的兴致,“睡觉吧。”

  她吹了蜡烛。

  可谢玄英被她勾起?兴趣:“多久算早?”

  “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