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落成泥
姜家主对闻善颇多?溢美之词,闻善听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位姜家主的竟然是想让她再多?挑几个小孩当徒弟。
闻善会来是因?为姜家长辈用了私人关系恳求原身?,带回去一个弟子?就够了。看?现场还有一些孩子?岁数小到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她傻了才把这样的小孩带回去当老妈子?。
因?为委婉地拒绝了几次对方根本当听不懂,闻善也?没了耐心,当即冷下脸道:“姜不复何在?”
现场一静,那个默默在一旁当背景板的少年终于出声道:“是我。”
闻善点头,继续冷着脸说?:“宗门事?务繁忙,我必须尽快回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好了随为师走。”
姜不复上前?道:“我没什么要收拾的,随时可?以走。”
闻善便疏离地跟姜家主道了别,当做没听到对方的挽留,抓着姜不复的手臂便御剑离开。
顾虑到自己这小徒弟修为不高,闻善御剑速度并不快,一路上她不说?话,她的小徒弟也?不吭声,二人沉默了一路,直到回到宗门。
闻善将小徒弟带回了自己的地盘,并为他在自己洞府不远处开辟了一片新的洞府,随即和蔼地对他说?:“你先住下。我找人带你熟悉下环境,晚点我们再细说?。”
既然这徒弟收了,闻善便只能尽力好好教了,总不能当不负责任的师父放养了徒弟吧。
姜不复有着初来乍到的轻微拘束,垂着视线低声道:“是,师尊。”
闻善这才细细地打量这个徒弟,他十六七岁的样子?,五官已?可?窥见未来成年的风姿。他的衣衫有些陈旧,像是洗过很多?次,但她回想起其余姜家人却各个锦衣华服。
两人说?是师徒但毕竟不熟,闻善也?不好探问人家隐私,便只当未见,找了个侍童带姜不复去熟悉环境。
等姜不复回来,闻善已?经准备好了给徒弟的见面礼。
闻善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所?以对待这个原身?留给自己的弟子?也?十分尽责,她准备了一些适合姜不复这个境界的丹药和法宝送他。
随后,她认真?问了姜不复的修炼情况,问了他平常的修炼习惯等等。
姜不复一一作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的不自在,从前?没人如此关心过他。他曾幻想过师尊的样子?,或许是清冷的,或许是严厉的,却不会是如今这般如父母。
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的师尊一边问还在一边写着什么,他不敢看?,只低着头胡思乱想。
闻善看?着自己做的笔记,扫了一遍见问得差不多?了,便让姜不复回去休息,明日再来找她上课。
随后,闻善将侍童叫进来,叮嘱他要照顾好姜不复。他这个小弟子?还没有辟谷,必须要吃东西,但她这里吃喝拉撒不方便,便只能吃辟谷丹了。
之后,闻善便认真?思索安排授课计划,等到天色微微发白,她才意识到自己熬了一夜。
接下来的几日,闻善一边给姜不复授课,一边默默观察他的反应,及时调整。等理论?结束,她便放了他自由,让他今后有修炼上的问题随时来问她。
如此,一个弟子?便安排好了。
勉强算是了结了一件事?,闻善松了口气,继续考虑自己的事?。
但其实也?没什么可?考虑的,穿都穿了,原来的她早摔死了,自然只能用这个新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了。
那么就……好好修炼升级,好好养徒弟吧!
闻善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修为,倒也?不怕露馅,但她依然很谨慎,每日跟原主一样深居简出,见最多?的人就是她的徒弟。
姜不复是个非常有天赋又极其刻苦的人,时常来见闻善问修炼上的疑惑,闻善非常欣慰,总是答得很仔细。
修炼无日月,时间如同白驹过隙,数年便这么过去了。
闻善日子?过得悠闲,眼看?着自己的徒弟从一个小少年成长为玉树临风的青年。
姜不复五官俊美,性情温和,在宗门内人气很高,闻善时常撞见小姑娘们羞答答地跟他搭话,但凡他多?给她们一个眼神?,她们便欣喜若狂。
闻善笑看?着这些小年轻们的青春活力,虽然她的心理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但待在这个百多?岁的身?体里,即便样貌依然年轻漂亮,她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沉稳了许多?。
看?着姜不复从一个少年长成了如今的优秀模样,她有种莫名的欣慰感。
那一日,掌门找了闻善,先是跟她客套了几句,随后说?隔壁友好宗门提出想跟他们联姻,联姻人选就是她的徒弟姜不复。
闻善虽然是姜不复的师尊,却不会擅自决定他的婚姻大事?,便跟掌门提议,说?先让两个小年轻见一面,是不是要订婚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掌门自无不可?。在他看?来男女双方都很优秀,见了之后必定会心生爱慕,这事?出不了错。
闻善先私下跟姜不复说?了“相亲”的事?,姜不复沉默了会儿道:“师尊,弟子?如今只想修炼。”
闻善温和道:“先见一面如何?倘若你见了之后仍然坚定,那为师也?不会逼你。”
姜不复垂着视线,沉默数息后答应了:“是,师尊。”
见姜不复似乎并没有太抗拒,闻善放了心。
见面特地定在两个宗门交流的那天,以一种双方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轻松自然地见一见。
闻善暗中看?过那姑娘,跟姜不复差不多?年岁,沉稳大方,是个好姑娘。不过似乎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她想起自己那弟子?也?是一个沉默的性子?,这两人不知道能不能说?上话。
姜不复感觉到自己处在无数的窥探之中,他面上淡然自持,实则心中厌烦至极。
师尊便如此急切要将他推出去么?
而在厌烦的情绪之后,紧跟着的便是压抑与自厌。
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师尊生出了背德之情。
他小时候并未生活在姜家,说?是姜家人,实际上在师尊来接他之前?,他才刚到姜家不到十天。他不过是姜家主酒醉强迫婢女后生下的孽种,连他娘亲都恨他。若非娘亲死前?让他一定要回归姜家,他甚至连姜这个姓氏都不想要。
师尊是第一个毫无保留对他好的人,她关心他的衣食住行,关心他的修炼,却从来不求回报。他见过掌门对弟子?的严厉要求,但凡有所?懈怠,稍微不如旁人,便会被狠狠责备。
可?他的师尊不会如此。他的师尊并非对他的修为没有期待,只是无论?他的进展是大是小,她总是会夸奖他。她好像天生眼里只看?得到旁人好的地方。
他是师尊唯一的弟子?,不想让师尊面上无光,因?此即便师尊从不要求,他也?日夜勤勉,他想成为他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好让师尊以他为傲。
一直以来,他亲近师尊,爱慕师尊,并且以为他的情感只是弟子?对师尊的,直到那日师尊说?或许需要他跟另一人定亲。
他当时面色无异,心中却自然而然地想,他不想定亲,他只想跟师尊在一起,不希望他们之间有别人。
直到这刻他明白了,他对师尊生出了妄念。
可?师尊对他只是师父对弟子?的爱护之情,她将他当小孩子?看?待。
为应付无处不在的窥探,姜不复只能去跟那与他“相看?”的姑娘说?了几句话,然而他甚至连对方的样貌都没有记住。
交流过后,闻善将姜不复叫去,问他感觉如何。
姜不复瞥见她面上颇有兴致,似乎乐见其成,隐忍地垂下视线,还是老一套说?辞:“弟子?心中只有修炼。”和师尊。
闻善闻言有些遗憾没成,但既然姜不复不愿意,她也?不会强迫,转头就去回绝了掌门。掌门自然不满意这个结果?,还劝她,她是师尊,姜不复是弟子?,弟子?就该听师尊的,哪有说?不的权利,被闻善委婉地反驳了回去。
闻善觉得,别的师父怎么教徒弟她管不着,她的徒弟她就要护着,他不愿意做的事?谁也?别想强迫他做。
之后闻善发现,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相亲”的刺激,她的小弟子?修炼起来愈发勤勉,每天不是在修炼就是在问她修炼的问题,简直比她还宅。
闻善稍微有点担心这小弟子?的身?心健康,询问过原因?,他却只说?想尽快突破,并无别的原因?。
闻善也?不好拦着人上进,便只能拦着掌门不死心安排的“相亲”,好让姜不复可?以安心修炼。
在夜以继日的修炼之中,本就具有天赋的姜不复提升很快,短短数年便修成金丹,成为当今最年轻的金丹修士。
于是掌门也?不提他原先属意的女修了,他觉得他们这样的小宗门难得出了像姜不复这样的天才修士,还联什么姻,姜不复好好修炼,今后将宗门发展壮大才是最要紧的。
如今的修真?界十分平和,闻善的日子?过得安静又悠闲,在她的修为升入元婴中期时,她感觉到了自己修炼上的瓶颈,数个月过去毫无进展,她知道她该出去历练了。
将自己的弟子?暂时托付给掌门照看?后,闻善便独自离开了宗门。
闻善很少出门,修真?界再平和也?少不了打打杀杀,因?此刚出门那会儿着实紧张,生怕自己被牵扯进什么祸事?里,直到数个月后才适应了许多?。
这一日她误入某个秘境,在里头收获颇丰,出来时已?经过去三?个月,她正想着瓶颈已?过,可?以回去了,便收到了宗门的传讯,内容让她大吃一惊。
掌门亲自告诉她,她的弟子?叛出师门,跑了!
闻善只觉得不可?思议,她那个每天就只知道修炼的乖徒弟,怎么可?能叛出师门?她对他不差吧?没有放养也?不会过分严厉,他究竟有什么理由背叛?
闻善想不通,掌门只说?让她回去再议,她只能赶回宗门。
掌门见她回来便屏退众人,只与她单独谈话,并递给她一叠纸。
闻善摊开一看?,上面竟全是画,而且画的都是她!
掌门怒气冲冲道:“你这弟子?,有悖人伦,竟对他的师尊有非分之想!”
画是能传递感情的,闻善一张张看?着姜不复画的话,只觉得克制的画法下藏着汹涌澎湃的情感。
闻善心中惊涛骇浪般,她都不知道她的弟子?表面上不声不响的,脑子?里竟然在觊觎她这个师尊。
在这个修仙世界,师徒相恋是十分禁忌之事?,哪家发生了这种事?会被全修真?界唾弃。
但闻善不明白,觊觎就觊觎吧,怎么还走到了叛出宗门这一步。
掌门愤怒道:“前?段时日你可?是进了秘境?你那徒弟联络不上你,便要出去找你。我拦着不让他去,他竟不听!我本只是想没收他的储物袋,暂且将他看?管起来免得他出去,哪知他竟为此大打出手,像是十分紧张这储物袋,我心中生疑,打开查看?,便看?到了这些画。”
掌门紧蹙眉头,似乎愤怒一点不见削减:“我问他为何会有这些画,他怎么敢对自己的师尊有这样龌龊的心思。你知道他如何说?的?他说?……反正他冥顽不灵,我不能让他坏了我宗的声誉,本想关着他等你回来再做定夺,哪知他趁机逃了!”
闻善听完掌门的话面容依然平静,只问道:“逃出去之时他伤得重么?”
掌门语带怨愤:“伤重而死亦是他活该!”
闻善没有劝掌门,也?没为姜不复说?话,只道:“是我的弟子?,我会负责。”
闻善拿上被掌门扣留的属于姜不复的储物袋,拜别掌门,问了几个最后见过姜不复的弟子?他的大致逃脱方向,便追了去。
通讯符是一对,一个在储物袋中,一个在闻善手中,因?此她无法联络上他,只得靠双腿去追。
她倒没有掌门那么生气,她对这世界约定俗成的规矩就算知道,也?并没有全盘接受。她那个徒弟大概只是一时想岔了,找到人说?清楚就好。
师徒几年,她也?了解到了他的身?世,因?为心疼他,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怜惜,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好过,他误会了他对她的感情。
多?大的事?,怎么闹成这样?等将来他有了心爱的姑娘,自然就明白这两种感情是不同的。
闻善追踪了一路,终于在离开宗门的半个月后追到了姜不复。
彼时他带着重伤之身?跟一只妖战斗,她赶到时他正杀死了那妖,单手拄着剑半跪在地,鲜血顺着额头淌下,一滴滴溅落在泥地上。
当他察觉周围异样时,蓦地抬眼凌厉地看?过去,可?当看?清楚那是他的师尊,他眼中厉色瞬间散去,惊喜中似带有几分微不可?查的委屈。
“师尊……”
闻善连忙上前?扶住他,什么都没多?问,只是道:“伤得重不重?”
姜不复身?体放软,微微倚靠在闻善身?上,贪婪又悄无声息地感受着她的气息,低声说?:“伤到了经脉。”
他低垂着视线,语气既轻且柔,与往常一样乖巧。
闻善便捏住了他的命脉,仔细查探。而姜不复始终放松,敞开自己,对她全然信任。
闻善松了口气:“还好不太要紧。”
她把姜不复的储物袋还给他,语气温和:“你先疗伤,一会儿再说?。”
姜不复便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特意查看?了下自己的储物袋,他那些描绘了无数个日夜的画并不在里面。
他并未说?什么,只取了丹药安静地疗伤。有师尊在,他无需提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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