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小墨
屏风后的子楹闻言,一颗心怦怦乱跳,透过屏风模糊的看着他的身影。
季太医稍顿片刻,整个脸庞都浮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他欲言又止的道:“臣……”
他开口,又抿上了双唇。
宁姝言有些不耐烦:“你是男人,吞吞吐吐作甚!喜欢便是喜欢,爱便是爱,若是你与子楹两情相悦,本宫稍后就去求皇上为你俩赐婚便是。”
季太医沉重的抬起头,直视着宁姝言,嘴角泛着一丝苦涩:“敢问娘娘,何是喜欢?何是爱?若是两人情相通就一定得在一起吗?”
他的这些问题问得宁姝言微微一怔,却不知如何回答。
季太医忧郁浅笑:“看来这个问题,娘娘也需花很长的时间去明白呢。”
他不傻,后宫中有几位女子是真心爱着皇上的?不过都是因为地位权利罢了。在他看来眼前的昭妃娘娘亦是如此,何是喜欢,何是爱,这个问题恐怕聪明睿智的昭妃娘娘自己都不明白。
宁姝言正了正身子,本是自己问着他,却将自己给带偏了。
“若是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本宫的事你无需操心,你只需回答本宫的话,若是你喜欢子楹,本宫自会做主让你们成婚。”
季太医脸庞好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人看不清:“季浔近三十岁,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成婚生子,也从未想过会喜欢上谁。”
宁姝言听着季太医模棱两可的话,语气已然不悦:“季浔,本宫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连喜欢一个女人都不敢承认,也不敢去追寻,本宫也不会将身边的人交给你。”
谁知季浔俯身在地,闭上双眼道:“臣,只有辜负娘娘厚望了。”
宁姝言闻言眉心一紧,脸色骤然一沉,冷声道:“季太医既然如此说,那本宫希望你以后离本宫身边的人远一些。”
宁姝言心里堵得慌,连忙倒了一杯水饮下。
季浔见状低声道:“此事因微臣而起,微臣自知有罪,以后不再来揽月阁。娘娘当心您的贵体,还有腹中的龙胎。”
皇上本是让他和刘太医照料宁姝言这一胎的,如今出了此事,再来揽月阁也定会和子楹秋乐见面,事到如今,还是不见为好。
宁姝言并回答他的话。
季浔又道:“那臣告退了。”
说着他提着药箱便往外走去。
宁姝言扶着额头,心烦意乱,季浔每每回答皆是含糊其辞,她也分不清他对子楹的情意到底如何?可若是情到深处,他又如何能坦然拒绝心爱的女子。
不管如何,男人若是爱你也不敢承认,你和他在一起你会很累。
子楹走出来时,眼圈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极力隐忍着内心的痛苦和酸涩。
她缓缓上前,颤抖着嘴唇:“小姐……”
话落泪亦落,泪水随着脸颊流了下来。
宁姝言忙走过去,伸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咱们别伤心了,往后还会遇到更好的。”
“不!我要向他问清楚!”
子楹好似不死心一般,高声说着,言罢她伤心的跑了出去。
宁姝言手僵在半空中,转头见人已经跑远,她亦黯然神伤的走回榻上坐着。
秋乐跟在身边,宁姝言抬眼握住秋乐的手,轻言细语喊着:“秋乐……”
秋乐勉强含笑:“娘娘放心,奴婢对季太医的情没有子楹深。其实奴婢只是将季太医当做知音而已,奴婢心里不是很难受。”
宁姝言心中酸涩秋乐的善解人意,怎么会不难受呢?哪怕她极力忍着,可是却依旧能看出她眼眶红红的,宁姝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秋乐和声道:“娘娘您有身子,不宜多思。”
宁姝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本宫知道。”
子楹追上刚走到宫殿门口的季太医,她脚步微微一滞,凄婉得喊着:“季太医。”
季太医闻言驻足停下,却并未转头。
子楹一步步的靠近他,这个背影在梦中见到过无数回,甚至她以为往后就不用这样日日在梦中见了。她以为,她会成他的妻,可以真实的每日见到他,触摸他。
可却不曾想,他不愿意……
想起过去的一点一滴,有一次在请他去给娘娘请脉的路上,自己咳嗽了一声,他关心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还有自己每每去太医院,他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嘴角暖暖的笑意那也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为何他不愿意?
子楹走到他身旁,如往日一般扬头望着高高的他,阳光撒在他眉梢眼角,却没有一丝暖意,反而是淡漠疏远的气息。
而她脸上却有道不尽的惋伤和惆怅:“你为什么不愿意?”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漂浮的破碎羽毛,随时都要随风散去。
第202章 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季浔手缓缓的握成了一个拳头,他并不看子楹:“我与子楹姑娘,不合适……”
子楹痴痴的看着他,泪水已经忍不住潸潸滑落,凄然道:“为什么不适合?娘娘说了若是你喜欢我,便会让我们成婚。”
季浔沉默不语,眸光落在地板的影子上。
又继续道:“告诉我,我们相处这样久,你对我的好难道都是假的吗?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吗?”
她忽的又想到了什么,目中尽是怔忡悲伤之态:“还是说,因为我是宫女,身份卑微,所以配不上季太医您?”
季浔平静如深潭的眸中被那抹金灿灿的阳光照的让人有种看不清的疏离感:“并非是你的地位,子楹,你是个好姑娘,会遇到珍惜你的人。”
酸楚瞬间迸上心头,好似要一点点将心刺伤一般,唇齿间悲凉轻笑道:“既是如此,子楹往后不会再打扰季太医了。”
说罢她微微福身,这一礼是身份之礼。
也是,给过去一段完结的礼。
他们之间终究只能这样,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子楹走到庭院中,伸出手绢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可是那眼泪就好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夹杂着所有的心碎、哀伤、遗憾……
她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阳光是那样的明媚,可是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半晌,她渐渐平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
此生她便不嫁人了,就在这深宫中陪着娘娘。如今身边唯一的亲人,也只有宁姝言一人而已。
这般想着,她尽力的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她不能让娘娘担忧,如今娘娘身怀六甲,如何能够再让她替自己操心呢。
走进殿中,宁姝言拉过子楹劝慰着两人:“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有些南墙总是要撞撞的,就当做是自己成长的一部分吧。”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奴婢会走出去的。这世间唯有娘娘您值得奴婢真心以待,奴婢之后也不也会爱上谁,也不会嫁给谁了。”子楹伏在宁姝言身边,一字一句皆是心碎之后的清醒。
宁姝言心酸的笑着:“傻丫头,以后得路还长着,你若是不嫁人难不成就永远在这深宫陪着本宫么?”
子楹诚恳道:“奴婢愿意!奴婢永远陪着娘娘,娘娘的孩子就是奴婢的孩子。有娘娘在,还有秋乐与未来的小主子在身边,奴婢一点也不会觉得孤独。”
说罢她又伸手拉着秋乐,欲言又止的望着她,秋乐抬手抚着她额边的碎发,柔声道:“你放心,我没事,我很欢喜,子楹长大了。”
宁姝言何尝不是又心酸又欣慰,她本以为两人的关系会因为季太医的缘故而隔阂,产生嫉妒。
却不曾想,子楹突然之间就长大了许多,且还懂得关心秋乐了。
所有的成长,都得付出一次沉痛的代价。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宁姝言也松了一口气。
但愿她们能够在漫漫长夜与时日之中,忘记那些伤心的回忆,忘记那个人。
凤栖宫中,皇后正在教萧景佑写字。
“佑儿这个火字写得就不错,再多练习一下四字。”
萧景佑听着倒是自信了许多,自从玩弹弓弹到蜂巢以后,母后便不让自己玩了,让自己专心于学习上。
所以他现在每日多半时间都在识字练字。
这时杜若走了过来,抬眼看了一下皇后,皇后会意走到了隔壁殿中。
杜若这才道:“娘娘,奴婢查出昭妃在闺阁时并不受宠。听闻昭妃的生母身份低微,家族落魄之后被卖到了侯府,哪怕当了姨娘之后,也常常被正室打骂责罚,后面也不知昭妃为何就变得强势了起来,她们母女的生活才不至于那么窘迫。”
皇后细眉微蹙:“那又如何,生母身份虽然低,可是也是清清白白的侍女,并非是风尘女子,且她宁阳侯身份可不低,而且本宫总觉得皇上在重用他。”
杜若却是一脸笑意:“娘娘您听奴婢说完,宁阳侯府中还有一嫡女,年芳十六,听闻长的亦是花容月貌。更重要的是……奴婢听闻她自幼便与昭妃不睦,如同仇敌。”
皇后嘴角勾起起一抹凉沁沁的笑意,伸手抚一抚鬓边的金凤鎏金步摇,步摇上的明珠轻颤,闪耀出烁烁的耀目光华,添了几分寒光,她挑了挑眉道:“本是两姐妹,偏庶女入宫一举成妃,而嫡女却在家中,如今满门的荣耀皆系于这个庶女身上,不知宁家那位嫡女可会心有不甘。”
杜若浅笑:“自然会。”
皇后满意点点头:“这事办的很好。”
“母后,您说的是昭妃娘娘吗?”
正说着,耳边就传来萧景佑的声音,皇后转头看萧景佑就在身后。
皇后含笑上前,抚摸着他的头道:“是,佑儿为何出来了?大人说话小孩子是不可以偷听的。”说到最后,她语气重了几分。
萧景佑轻轻抿着嘴唇:“儿臣……儿臣只是听见母后在说昭妃,一时好奇而已。”
皇后脸色微变:“佑儿,母后说昭妃,可是你不能如此叫,得尊称一声昭娘娘才对。”
萧景佑垂下头,低声道:“儿臣知道了,可是儿臣不喜欢昭娘娘。”
皇后微露疑惑之色:“佑儿为何不喜欢昭妃?”
萧景佑漆黑的眸子微微转动着,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毕竟事关母妃,嬷嬷曾说过,在母后面前不要提起母妃。
皇后看着萧景佑欲言又止,严肃道:“佑儿可是不愿同母后说?如今咱们是母子,佑儿不能瞒着母妃。”
萧景佑这才道:“儿臣不喜欢昭娘娘是因为之前庄娘娘曾说母妃是因为昭娘娘才死的。儿臣也听宫女们都说是母妃给昭娘娘下药,所以母妃才被赐死的。如果不是昭娘娘和母妃作对,母妃就不会下药,也不会死……”
说到这里,小小的孩子眼中也充满了戾气,含着浓浓的恨意。
皇后心中惊愕,不过仔细想来也正常,小孩又不能明辨是非,在他心中江氏因为宁姝言才被赐死,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母妃罪有应得,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皇后唇畔勾起清浅笑意,却是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你恨昭妃也是情理之中,母后不怪你。”
第203章 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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