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小墨
宁姝言望着庭院中耀眼的阳光,波澜不惊的嗯了一声。
燕侧妃在告退时,又假装无意般的抬眼望了她一眼。
殿内,萧煜坐在一旁,贵太妃颤抖着往他伸出自己瘦骨嶙峋的手。
萧煜看着那双手,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母后,若是母后还在,也和贵太妃年龄差不多。
他伸出宽大的掌心牢牢握住贵太妃,贵太妃好像放心了一般,含着浅浅的笑容:“皇上啊,近日哀家总是梦到你母后,还有你父皇。”
“哀家当年同你母后一同入宫,独得先帝恩宠,皇上也因此冷落你母后。皇上……你可怪哀家?”
萧煜看着她那岁月沧桑感的手,温言道:“父皇喜欢您,朕又如何会怪您呢?”
幼时不懂事,他曾怪过。
母后是那样好的一个女人,为何父皇仅仅只宠了几年就抛之脑后。为何珍贵妃(贵太妃)多年以来荣宠不衰?
甚至他怀疑过,是否因为贵太妃的原因,父皇才不再宠爱母后。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经历的事情多了,也渐渐看得开了。
母后逝去后,贵太妃从未针对过自己,所以他相信,她并非是一个奸恶之人。
听的萧煜如此说,贵太妃松了一口气:“这些年,哀家浑浑噩噩的过着,总觉得先皇还在。”
她停顿了一下,喘了两口气又道:“先皇在世的最后两年,哀家也失宠过。但宫中那么多妃嫔,也唯有哀家和先皇的情分最深、最长、最久。”
一口气说完,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脸色更加的发青,渐渐喘着粗气。
萧煜连忙道:“朕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贵太妃阻止道。
“哀家……哀家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临终之际,唯一想着的念着的,还是先皇。”
说着她眼中漫起厚厚的一层水雾,神思恍惚,气息奄奄。
在父皇的众多妃嫔中,想必也只有贵太妃爱极了父皇吧。因为贵太妃这分真心,萧煜心中微软,劝慰道:“父皇已逝,在九泉之下也安息了。贵太妃您也安心治病,多享几年含饴弄孙之乐。”
贵太妃摇摇头:“我自个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今唯有一个心愿,还望皇上成全。”
萧煜道:“您请说。”
贵太妃费力的抬起头,看着萧煜一字一句慢慢道:“哀家想要同先帝合葬,皇上可否追封哀家为太后?哀家……不想要入妃陵。”
萧煜惊愕不已,脸色微变,想也未想就拒绝了:“当年父皇没有册封您为皇后,自然也是有父皇的原因。那么朕定是不可能追封您为太后再同父皇合葬的。”
贵太妃一听,瘦弱的身躯显的僵硬无比,她紧紧的抓住萧煜的手腕,急切恳求道:“皇上,这是哀家唯一的心愿。你就不能满足哀家这个老人吗?”
她目光死死盯着萧煜那晦暗不明的面庞,见他不说话,一寸又一寸的绝望感袭来,身子微微发抖。
片刻,又哑声道:“倘若不能追封为太后就罢了,哀家最想要的是同先皇合葬!皇上,你一定要答应哀家!”
她说话间,指甲狠狠的掐着萧煜的手腕,萧煜不觉蹙眉,沉声道:“恕朕不能答应贵太妃。”
贵太妃捏着他的手一松,两眼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呆滞绝望的望着萧煜。
萧煜起身,对着她和颜道:“朕改日再看来贵太妃。”
贵太妃看着萧煜转身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好似是受到极大的痛苦一般,流下了含在眼眶许久的泪水。
口中凄然喃喃念着:“先皇,你同我终究无缘吗?”
滚烫的热泪低落在她青筋凸显的手背上,模糊的视线中好像看到了先皇在眼前站着,她缓缓伸出手来。低低道:“皇上……臣妾只是希望,可以和你生同衾,死同椁。”
萧煜出来时,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格外的沉重冷厉。
宁姝言无言跟在他身后出了大殿,庭院中好几朵温润的玉兰花瓣徐徐而落,凄美而哀婉。
上了轿辇,两人都沉默不语。
宁姝言不知晓两人聊了什么,但是能猜到贵太妃定是说了让萧煜不悦的话。否则,他脸色就不会这般难看。
她拉过萧煜的手,这才发现他手心有湿漉漉的汗,拿起手绢一点点的给他擦去。
萧煜感受着她的温柔细心的动作,眉头渐渐舒展了一些,声音低沉道:“贵太妃想要同父皇合葬,朕没答应。”
宁姝言愕然的抬起双眼,又听萧煜继续说着:“朕一直觉得,贵太妃是父皇所有妃嫔中最幸福的那个。她有父皇的盛宠,还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成婚生子,同儿子儿媳还有孙儿共享天伦之乐。可是她依旧不满足,甚至还要当太后,朕唯一能给母妃的就是这独一无二的太后之位!”
第315章 我家相公是很疼我
说着,往日冷肃的帝王眉目间亦藏了掩饰不住的哀伤:“母妃走的早,没能看到朕成年,没能看到朕受父皇重视,更没看到朕登上帝王。有时候朕都在想,若是母妃看到朕当上了皇上,她一定很欣慰,很欢喜。”
想到这里,他就越发觉得贵太妃贪心。
母妃一开始,也是如寻常女子一般,期盼着父皇的爱意,每每都站在廊下望啊望。
虽然她不说,但是自己知道,母妃是在盼望父皇的到来。
或许是失望攒够了,母妃就不再望了,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应该说是为自己,为何宫中的生存,步步为营,勾心斗角……
临死之时,母妃唯一的遗言便是让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有这样,才可以保住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在闭眼之前,母妃对着外面看了一眼,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
他知道,自始至终,母妃心中也是有父皇的。
所以,他不愿意,在父皇死后,依旧有人来同母妃分享父皇。
宁姝言知晓萧煜心中的痛,对他而言,太后是心中唯一的遗憾,唯一的痛处。
她双手紧紧的握着他手心,柔声道:“臣妾相信太后娘娘在九泉之下也看到了皇上您这些年的努力和政绩。太后定是十分欣慰的,在九泉之下也安息了。”
“希望太后投胎可以投个普通人家,夫疼子孝,幸福美满。”
萧煜将她拥入怀中,下巴在她额上摩挲着,心中有了一个坚定的想法:母妃对父皇的那些遗憾,一定不能成为怀中女子的遗憾。
他会尽他所能,保护她,疼爱她。
他是帝王,那些不快的情绪自然没一会儿就调整过来了。
旋即问着她:“朕记得,你喜欢吃什么楼旁边的醉虾?”
“是!就在前面,醉香楼旁边。”宁姝言欣喜的指着前面。
想起上一次吃,还在宫中,那个时候怀着熠儿,馋嘴的紧,萧煜便吩咐人去宫外买了回来。
萧煜掀开帘子对着杨安道:“一会儿在前面停一下。”
言罢,马轿到了一路口,萧煜扶着宁姝言下了地。
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小摊位,熟悉的感觉映入眼帘,在宫中那抹拘束感荡然无存,渲染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萧煜好几年都未仔细逛逛这民间了,如今瘟疫之症痊愈,街道上人流密集,热闹非凡。
看着前方源源不断的人过来,萧煜怕她被人磕着碰着,连忙伸手搂着她的腰,以此护着她。
宁姝言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老婆婆,眉目如苏,笑盈盈望着萧煜:“皇……”
话刚出,她就觉得不对。
萧煜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用力,将宁姝言揽在怀中:“言言说什么?”
宁姝言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指着前方道:“煜郎,就是前面那家。”
萧煜满足的扬起嘴角:“好,咱们过去。”
宁姝言走到摊位前,老婆婆这个时候正在烤着虾子,一旁的老公公在背后替她扇着风。
“婆婆,来十串醉虾。”
那老婆婆慈祥的笑着:“好嘞,姑娘您稍等。”
当她抬头见是宁姝言,又惊又喜:“哎呀……贵人来了,许久未见姑娘了。”
宁姝言曾经是她的常客,她自然是有印象的,而且给了银子还经常让自己不必找了。
她也知道,定是这小姑娘心善,觉得自己辛苦。
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也能猜出是哪家的小姐,光那气韵就同她们这些如同妇女不一样。
宁姝言点点头含笑道:“许久不见,婆婆可好?”
老婆婆点着头:“好!我这身子骨,再干个十年也没问题!”
这时她才发现宁姝言身旁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五官立体俊美,完美不可挑剔。只是周身却透着高贵凛冽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她连忙挪开目光,明白了过来,或许正是这位姑娘成婚了,所以这些年都没见过她身影,旋即和蔼笑道:“如今不该称姑娘,该称夫人了吧?”
宁姝言抬眸和萧煜相视一笑,“是,如今我不再是曾经光顾婆婆生意的小姑娘了。”
老婆婆将手中烤好的虾子递给买主后,又开始烤宁姝言的,一边烤着一边道:“那婆婆就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萧煜听着这句话甚是满意,扬起嘴角道:“再来三十串吧。”
老婆婆一听,惊讶大过于惊喜,要知道这虾子可并不便宜,这城中也并非人人都能吃得起的。
虽然看着眼前的这位爷应该也是有钱有势的,可买这么多这姑娘也吃不下啊。
正当宁姝言说她吃不了这么多时,萧煜道:“无碍,慢慢吃,吃不完的拿给我们府中的厨子,让他们好好研究研究,往后你便不用心心念着却吃不了了。”
老婆婆听着这温柔细腻的声音,可真不像是这位冷峻的爷能够说出的话。
她快速的抬眼扫视了萧煜一眼,见他目光满是温软的看着那姑娘,全然没有一丝威严。
她会心的点着头,看来,这姑娘把这位爷的人和心都给牢牢拴住了。
不过也是,有个貌若天仙的夫人,且还如此善良,是个男人恐怕都疼得捧在手心吧。
待快烤好后,萧煜嘱咐道:“我夫人喜欢吃辣,做辣一些。”
老婆婆连忙道:“得勒,这位夫人的口味老婆子我如今还记得,绝对让您夫人满意。”
言罢她动作流利的加上辣椒酱,醉虾的色泽和香味顿时就出来了,令人食欲大开。
宁姝言正欲伸手,萧煜便阻止道:“一会儿上了马车再吃,这外面人来人往,若是撞到你如何是好?”
言罢他对着老婆婆说:“都包起来吧。”
老婆婆连忙将醉虾给包的严严实实的,笑道:“夫人,您家相公可真疼你。”
宁姝言微愣片刻,嫣然一笑,烂如朝霞,明丽而动人:“是,我家相公是很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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