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小墨
回想起这一幕,萧煜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煊王见萧煜心情看着不错,这时起身道:“皇兄,臣弟近日在仓库中发现了一件幼时的东西,那个时候父皇还在,母妃也还在,咱们几兄弟还是皇子。看着这东西不免想起了大哥,皇兄还有四弟五弟”
说着他拿起手中的一个木盒。
萧煜见状,不由得问道:“哦,是何物?”
煊王眉宇间带了些落寞之意,复而又深沉道:“臣前些日子有些地方冒犯了皇上,皇上您念在兄弟的情分上没有责怪臣弟,这让臣弟心中十分愧疚。这便赠上此物,以表皇上您对臣弟的包容和恩惠。”
说罢他起身上前,将盒子恭敬的放置萧煜面前。
萧煜并不伸手去开盒子,只是淡淡笑道:“你我虽是君臣,本也是兄弟,兄弟之间又如何会记仇呢。”
杨安肯定也是懂萧煜心思的,连忙弯腰下去,将盒子打开。
沈采女正好在煊王的侧方,她低垂的目光突然触及到煊王轻轻抬了抬手臂,那衣袖中仿佛有沉甸甸的东西在下坠一般,甚是奇怪。
煊王又说着:“是,皇兄说的对,咱们是兄弟,则是一家人。”
沈采女目光又往煊王妃望去,见其握着手中的酒杯,可是手却在微微的颤抖着,好似很紧张一般,便知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杨安打开木盒,见是一张裹起来的宣纸,萧煜不禁有些好奇:“这是……”
煊王唇际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烛火下他脸庞似是带了一抹晦暗不明的温情:“这是父皇在时,亲手画的一幅画。”
萧煜闻言,拿起宣纸,缓缓打开。
这时,身旁一直凝视着煊王的沈采女见他另一只手慢悠悠的移到右手袖口中去。
因为他背对着众妃,长桌又正好掩盖了煊王的动作,也只有她才能看清楚一些煊王的小动作。
正这样细细的盯着,煊王目光突然的往自己这边瞟过来,她下意识的垂下眼帘。
片刻再抬眼时,煊王手已经伸到了另一只衣袖袖口中,随后精光一闪。
她瞪大了双眼,高声呼喊:“皇上小心。”
说着她冲了上去。
因为这一惊呼声,煊王迅速的将匕首拔出,犹如一头凶狠的猛虎一般,带着疯狂的狠戾直直刺向萧煜。
就这样众人惊心动魄,千钧一发之时,萧煜只感觉到一女子的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这让原来反应过来想到躲避的他亦是一愣,连忙用手护住了她。
那带着仇恨刺眼的匕首分明已经往前面刺去,可是煊王在看清了那身橙色衣裙时,用进全身力气收了回来。
尽管这样,那匕首依旧没有及时收回来,从女子后背浅浅划过,最后再划破了萧煜的手腕上的衣衫。
与此同时,身旁皇后以及嫔妃惊慌失措的救驾声响起。
第328章 不能杀了我
萧煜抬起脚直接将煊王踢至一丈远,双眼猩红的看着怀中女子,窒息的恐惧袭遍全身,颤抖着声音:“言言!”
他慌乱的检查着她后背,目光触及到那道血迹时,心脏猛烈的收缩着,高声道:“快传太医。”
宁姝言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尤其是抬起胳膊时,仿佛整个后背都要被撕裂一般。
她死死咬着嘴角,扬起头看着脸色煞白的萧煜,低低道:“皇上,你没事吧?”
萧煜闻得此言真是心疼的要命,心口上就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她自己都受伤了,竟然还问自己有没有事。
真是蠢!太蠢了!
他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可喉咙涩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嘴唇,将她揽在怀中,下巴紧紧贴着她的额头。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一刀割在自己身上,他每每都想要好好保护怀中的女子,可是每一次却都让她受伤,心中的恨意、无能、心疼压得他难受至极。
一旁的沈采女看到这一幕如同木雕一般愣着,眼中有失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皇后捂着心有余悸的胸口,走到萧煜面前柔声道:“皇上,你没事吧?”
众妃也齐齐担忧、复杂的望着萧煜。
萧煜并不说话,抬头往已经被侍卫架住的煊王看去,杀机毫不掩饰地在眸中迸现。
煊王似是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毫不闪躲萧煜的目光,瞳孔中的恨意灼灼燃烧。
再垂头望着怀中女子时,萧煜那噬人的目光骤然柔了下来,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声音放的极为低柔:“先去侧殿等着太医,朕稍后就来陪你。”
言罢,一旁焦急的程音同秋乐连忙上前扶着宁姝言往侧殿走去。
面色如土的煊王妃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皇上!求您……”
“拉下去。”
话未说完,萧煜不紧不慢的吐出三个字,在这个时候他不想听到有人求情的声音。
马上就有太监上前将煊王妃拉了下去。
大殿中虽站满了无数人,可是安静的落针可闻。
润祁一脚往煊王小腿踢去,他软软的跪了下来。
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自己除了跪父皇母妃之外还会跪旁人。
萧煜登基那日,他除了不甘心之外,更多的是怨。
直到宁姝言的出现,以及母妃下葬一事,这怨就变成了恨!
看着地上不远处锋利的匕首,他又悔恨又气。
这一场谋杀无疑是自己输了,输的一塌涂地,而输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萧煜冷声道:“就因为朕不同意贵太妃和父皇合葬,所以你就想谋杀朕?”
煊王听着萧煜的话,扯了扯嘴角:“自然不全是。”
萧煜大概知晓了他的其他心思,面无表情道:“不算是与不是,弑君之罪,朕就足以砍了你的脑袋。”
煊王却平淡无波的望着萧煜,半带挑衅挑了挑眉:“皇上,你不能杀了我!”
看着他如此嚣张的模样,萧煜面沉如贴,轻哼一声:“朕乃天下之主,要你的性命也是一句话的事。”
煊王只是阴冷的笑了笑:“是吗?”
“可是父皇的遗诏皇上你也得遵从不是吗?”
此话一出,不止是萧煜,殿中的人皆是一惊,尤其是臻王,他可从未听说父皇有道遗诏。
看着萧煜不可置信的模样,煊王似是很满意,阴鸷的勾了勾嘴角,手伸进怀中。
润祁连忙死死的盯着他,怕他又使小动作。
这一次,煊王怀中掏出的是一张明黄色的诏书。
这诏书无疑就是他的救命符,所以他内心丝毫不怕,平静道:“皇兄,父皇的笔迹你是认识的。”
臻王上前夺过诏书,目光落在那笔迹的时候脸色变的十分凝重。
上面不仅是父皇的笔迹,也是对他们母子的保护:朕大限之后,贵妃为贵太妃,其子萧哲为王,不管发生何事,皆留其性命,保留官位,永驻京内。
他惊愕的看着萧煜,萧煜对上臻王的眼神便猜到这道诏书的内容了。
当伸手接过诏书时,看着那一字一句皆如打在自己的心头,唯有死死攥着拳头,掩盖自己面庞的神色。
看着他这般淡定,煊王继续火上浇油,得意洋洋的说着:“众人皆说,几个儿子中,父皇最疼爱我,我当初还不信。直到母妃临死之际将这诏书交给我,我才明白了父皇的苦心。”
他仰头一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着:“皇兄,若是今日我真的刺伤了你,哪怕你命悬一线,我萧哲也依旧是安然无恙。”
看着他如此猖狂的模样,萧煜眼底似乎要喷出炽热的烈火来,紧紧的攥着那遗诏。
他真是想违背父皇的命令,将他拉下去砍了,可是他不能啊!
这一刻他倍感绝望,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位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喜乐不行于色,所以哪怕此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依旧没有发怒。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放心,朕会遵从父皇的遗愿,但是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他拖长了语调,低沉的声音散发着让人森寒的嗜血狠戾气息。
煊王宛若深潭的眼底化过一丝波澜,拧眉道:“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此诏不止我一人知,你休想瞒天过海。”
萧煜已经不想同他多说一句废话,扬声道:“将煊王关押至宗人府,稍后发落。”
煊王心中忐忑不安的颤抖了一下,可是细细一想,他也只是想发发威罢了,任凭他萧煜如何想杀了自己,也得顾及父皇的遗诏和他自己的名声。
不管是地位还是性命,他都不能伤了自己!
他只是恨,恨自己没有一早知道这遗诏的存在,否则他定精心谋划,夺了他的皇位。
煊王出去后,臻王担忧的望着萧煜:“皇兄……”
萧煜缓缓摇着头:“你们回宫吧,朕冷静冷静。”
臻王知晓,他心中此刻定不好受,便拱手道:“那臣弟告退。”
沈采女凝视着萧煜黯然的脸庞,自己眉心亦带了愁云,目光移开时却发现萧煜手腕上竟滴了一滴鲜血出来,因为他穿得玄色衣衫,竟不知晓他受伤了。
她急切喊着:“皇上……您受伤了。”
说着她正欲上前,却被皇后抢在前面,打量着萧煜的手臂,焦急道:“皇上,您哪里受伤了?让臣妾看看。”
这时刘太医正好来了,皇后连忙让他替萧煜诊治。
谁知萧煜却摆手:“朕无事,先进去替昭贵妃诊治。”
见皇上竟然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凡事都以宁姝言为先,皇后也急了:“皇上,可是您……”
“朕说了无事!你们都退下。”
萧煜重重的呵斥声响起,妃嫔们都不由得心头一凛,纷纷福身下去。
许是积压了许久的怒意,在此刻他终于忍不住了,萧煜微微闭上双眼片刻,往侧殿走去。
指腹触及到那湿润的感觉时,他只觉得如冬日屋檐下的雪水一般冰凉彻骨。
许是太过于凉,他竟不知道自己也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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