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小墨
“臣妾怀疑唐美人的胎今日之前就已经小产,求皇后娘娘,搜查玉芙殿这两日唐美人安胎药的药渣。”
宁姝言想,若是前两日她流产了,那么就必须的喝活血化瘀的药,自是与安胎药不同的。
皇后眸光一凛,旋即沉声道:“这是皇嗣,可容不得你在这里胡说。”
这时唐美人被宫人扶着摇摇欲坠的走了出来,她脸色惨白,脸上还带着泪水。就如小产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突然的跪下,指着宁姝言痛哭:“你将绊倒至流产,如今你还想干什么?”
说完她又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求你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胎若之前真有什么问题,试问还能日日去向你请安,还能隐瞒这个事实吗?”
皇后看着这情况一时半会也查不清楚,对唐美人道:“你先起身,这件事也绝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人。”
第9章 不是她
唐美人吸了吸鼻子,弱弱道:“是,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秉公处理。”
皇后道:“那你便将安胎药的药渣拿出来给太医瞧瞧,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她看了一眼宁姝言,声音陡地透出森冷:“谋害皇嗣之人,本宫也定不会轻饶。”
唐美人转头向宫人道:“去将药渣带过来吧。”
宫女福身道:“回主子,今日的药渣奴婢已经扔掉了。”
宁姝言心里一颤,是啊,她能想到栽赃嫁祸就定会将这些证据给处理掉!怎么会留把柄给别人抓住呢?
庄妃如看一场好戏一般,抚着缀在袖间的珠子,红唇微弯:“可真是巧呢。”
皇后看着宁姝言道:“你可还有其他证据,或者证人?”
宁姝言垂眸道:“除了臣妾身边的宫女,没有证人。但同样的,唐美人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我今日将你害的流产?”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唐美人执意让自己出园子,恐怕是想寻个有宫女太监出没的地方演一出戏,那她不就有证人了么。
唐美人一听激动异常,原来惨白的面容此刻竟泛着铁青的颜色,她怒道:“我竟不知,宁才人竟如此擅长颠倒黑白。今日受害者是我还有腹中的皇嗣,难不成我会害自己腹中的孩子来加害于你?这样我有何好处?”
宁姝言也望着她,清澈的眸中此时变得有些幽暗:“那我害你又有何好处?我没有子嗣,甚至皇上的面都没见过一眼,我犯得着如此正大光明的加害皇嗣吗?这样我必死无疑,我没这么傻。”
是啊,这样做的目的太明显了。皇后眼中透着复杂的颜色,闪过一道幽光看着宁姝言。平日里见她不吭不响,没想到句句都能说到重点上。
唐美人见宁姝言占了上风,咬咬牙气道:“正因为你入宫这么久,都未曾得过宠,所以你才妒忌我怀有皇嗣,便将我绊倒在地。”
容妃抬手把玩着脸庞长长的金闪流苏,笑道:“若说嫉妒,倒也说得过去。看着旁人身孕都有了,而自己却毫无圣宠,你们说心里能不难受吗?一气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也是正常的。”
唐美人连忙泣声道:“是啊,容妃娘娘你也有过孩子,应该知道一个母亲没了孩子是有多难过和心疼,可怜我那孩儿就这么被人害了。”说着她又呜咽落泪。
宁姝言一直垂着眼,看着地上凉凉的地砖,她突然的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抬头看着唐美人身边的宫女,“方才你说,是我伸脚将唐美人绊倒坐在地上?”
那宫女目光肯定,对着宁姝言眸子道:“是,奴婢亲眼所见。”
宁姝言当下冷笑一声:“你明知你家主子怀有身孕,为何却没扶稳她?若是你扶稳了她,为何自己没有跟着摔下去?”
不待那宫女回答,她又徐徐道:“而且,若我真是伸脚绊倒的,那为何唐美人你是跌坐在地?难道不是应该往前摔去?而且这一摔四肢难免会擦破皮,为何唐美人除了腹痛其他地方却毫无损伤?”
一席话令唐美人突然的变了脸色,青红交替,一时反应不过来,颤抖着双唇道:“你……你胡说。”
皇后沉着脸,那双素日如沐春风的眼睛此刻却犹如被冰雪覆盖。
一声“皇上驾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见萧煜进来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只有宁姝言一人跪着,她只看到了一双玄色靴子,上有狰狞鲜活的金线龙纹,只那么一瞬间那只脚就从眼前而过,剩下的是一股夹着淡淡香味的清风袭来。
箫煜上座后道:“免礼。”他的语气不冷不淡,让人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皇后起身后上前道:“皇上来的正好,唐美人流产一事,臣妾正在询问宁才人。”
萧煜眸光淡淡扫过宁姝言,眸中未见任何异常,只淡声道:“不是她。”
宁姝言当下惊愕不已,不由的抬起了眸子看着萧煜,只见他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轻轻的吹了口气。
皇后也是有些惊愣,嘴角缓缓浮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是,方才宁才人的一番话,臣妾也觉得此事应该与她是没有关系的。”
庄妃柔声道“皇上怎么就知道不是宁才人呢?”
萧煜却并未说话,将眸光落在已经魂不守舍的唐美人身上,透着一股高深莫测之色,令人捉摸不透。
唐美人红红的眸子潸然泪下,泪珠子滑过苍白的脸颊,这幅模样看着甚是怜惜,然萧煜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唐美人不敢直视萧煜,只凄然忧伤道:“皇上,是臣妾有罪,没能护好腹中的皇嗣,也许……宁才人并非有意的。”
萧煜俊脸幽沉,声音却并无什么波澜:“你的罪仅仅只是没能护好腹中皇嗣么?”
唐美人脸上显眼可见的一僵,仿佛如在冰窖一般,她身子微微颤抖,软软无力的滑了下去,跪在地上悲凉低低道:“孩子没了……臣妾也很伤心,可……皇上的话臣妾不太懂。”
萧煜皇帝慢慢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轻哼一声:“将张太医带进来。”
杨海连忙跑了出去,随后张太医低着头不安的上前,看着唐美人也在殿中跪着,不由的有些恐惧,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萧煜眸光轻扫堂下的张太医,冷然道:“朕留你一条命,自己从实招来。”
张太医踏进这殿仅仅一会,此刻就惊得他冷汗涔涔而下,磕头道:“微臣愚钝,请皇上示下微臣要招什么?”
萧煜冷笑一声:“唐美人一切都招了,你说朕要你招什么?”
唐美人瞪大了双眸,不可思议道:“皇上……”
然而话并未说完,就被萧煜那凌厉如剑的目光制止了,令她不寒而栗。
第10章 真相
张太医一听倏忽满面惊恐之色,吓的魂飞魄散,忙磕头道:“其实唐美人腹中的皇嗣前两日就已经很不好了,就在昨日孩子就已经没了,但是唐美人让微臣保密,先不要告诉皇上。微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求皇上恕罪。”
一旁的唐美人彻底的绝望了,软软的斜跪在地上,无尽的恐慌和害怕感来袭。
皇后听后眉心有森寒的冷意在涌动,斥声道:“好啊!事关皇嗣,身为太医你竟然隐瞒不报!若是真冤枉了宁才人,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也不够。”
张太医此时定是后悔莫及的,也怪自己贪恋钱财,可他哪里知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连忙一直磕头。
宁姝言蹙眉道:“唐美人何故会流产?”
张太医停顿了片刻,眯一眯眼睛又道:“唐美人说她服用了民间的偏方,说服用后可以一举得男。可这方子与唐美人体质不符,所以伤了龙胎。”
“你胡说!”唐美人带着些许恐慌和怒意反驳。
张太医连忙看着箫煜诚恳道:“皇上,微臣到了这一步,深知自己犯得罪,实在不敢有一丝假话啊。”
庄妃难以置信的摇着头,看着唐美人道:“好好的福气,就被你折腾没了,可怜了皇嗣。”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口气有几分哀伤遗憾,几分欢喜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萧煜幽深的眸子中,隐隐有暗火在燃动,脸上也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他只挥了挥手,让张太医下去。
唐美人知晓自己此刻已经瞒不住了,她膝行至皇帝身边,拉着他袍角哭泣道:“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是怕皇上会怪罪臣妾,臣妾别无他法啊!皇上。”
萧煜一脚将她踢开,勾勒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冰冷笑意:“你的意思,是朕的错了?”
唐美人被他一脚踢的躺在地上,内心的恐慌已经大于了身上的疼痛。她甩着头痛哭道:“臣妾不敢,臣妾也是一时糊涂,求皇上恕罪!”
容妃斥声道:“一时糊涂?做出这等事还好意思让皇上原谅!”
皇后这时向宁姝言和声道:“宁才人也是受害者,今日是你受委屈了。”言罢对子楹道:“还不快将你家主子扶起来。”
萧煜眸光瞟到宁姝言身子跪的笔直,似乎有股坚韧的性子。
子楹起身连忙将宁姝言扶起来,地砖生硬,跪久了难免膝盖有些疼,且坚持一个动作腿早已经有些麻了。
宁姝言道谢后有些难受的缓缓起身,在一旁站着。
萧煜双目似睁非睁,冷声道:“唐美人伤害皇嗣,陷害妃嫔。贬为庶人,打入冷宫。”顿了顿他又道:“张太医,贬去太医之位,从此不得再踏入皇宫一步。”
唐美人瞬间如丢了魂魄一般,怔怔的看着箫煜。
皇后声音重重道:“还不快将唐氏拉下去!”
唐氏哭诉道:“皇上,臣妾也是真真实实怀过你的孩子啊,你不可以如此无情。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嗣啊。”
萧煜微微蹙了蹙眉,语气淡漠的没有一丝温度:“若是将来孩子有你这样的母亲,朕宁可他没有来到这世上。”
唐氏心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双手似寒冷刺骨般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没想到皇上竟说出这一番话来。然而还未反应过来,她就被宫人拖了出去。她也没有再叫唤,也许知道就算求饶也是无用。
皇后微微打量着萧煜,颔首柔声道:“是臣妾管理六宫失责,还让皇上费心了。”
萧煜看着殿中一群花红柳绿,不由得心生烦闷。伸手揉了揉眉心,慵懒道:“也不能怪你,后宫不得安宁,皇后你也辛苦了。”
皇后脸上渐渐荡漾开些许涟漪,眼底闪过一丝润泽:“这是臣妾应尽的本分,只希望处理好后宫之事,让皇上少些烦心。”
萧煜起身,淡声道:“的确有些烦。”说罢他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宁姝言随着众人行礼恭送,抬眸只看到他侧脸轮廓的线条平静却透着冷峻和凛冽。
皇后猜测不透皇上此时心中所想,看着此时故作后怕不安的宁姝言,一脸温和道:“今日之事吓到你了吧,快回去好生歇着。”
宁姝言含笑低声道:“是,多谢皇后娘娘。”
出了玉芙殿宁姝言脸上的怯弱才渐渐变得清冷。
子楹一手的冷汗,想起都觉得有些后怕,低声道:“这唐美人也太大胆了吧,竟然嫁祸小姐你。活该她的阴谋被拆穿。”
宁姝言抬了抬头,望着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她入宫就知道,宫里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若不曾想如此之快。
她本想低调一些,做个装傻充愣的宫妃,而今日事关自己性命之忧,她只有想尽办法的洗脱自己的嫌疑。
她看着一角望着被局限的四方天空,沉沉道:“她想着我无宠,平日里又很少言语,就想嫁祸与我。没想到自己倒陷进去了。”
子楹颤抖道:“小姐,这宫里太可怕了。”
宁姝言眼神渐渐有些迷离,低低道:“权利!恩宠……”
有了这些,她才可以更好的生存,那时她就并非是这地上小小的蚂蚁。
今日是她第一次见箫煜,不愧是皇上,做事利落且心机深沉。
在宫外时,只听说当今圣上年幼丧母,先皇对其重视有加。也难怪先皇会将皇位传给箫煜,自从他当了皇帝之后国泰民安,用人唯才是举。而往往优秀的皇帝都性情凉薄,且喜怒不形于色。
但宁姝言好奇的是,为何箫煜会如此信任自己,说不是自己?难不成一开始他就怀疑唐美人了吗?
宁姝言也不想再想,揉了揉太阳穴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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